难道————dubedu[下]
dubedu[下]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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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惨?我没有觉得啊。你已经蛮惨的了。不。你和月华已经两清了,我没有理由再整你。"
"那,你是想干什么?还是我欠了你什么吗?"
罗逸露出迷惑的神情:"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我跟你一样的摸不着头脑。只是,目前,你还得留在这儿。我想要你留在这里。"
"凭什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任你们羞辱?"
罗逸一摊手:"你不是留下来了吗?"
古佑民垂头丧气地把筷子扔下。突然之间不觉得饿了,倒是心里堵得慌。古佑民不算什么好鸟,洞庭湖的老麻雀,他还是很经历过一些风浪的。只可惜,湖上的小鸟一旦到了海面上,惊天的波涛,他就抵挡不了了,手足无措了。他虽然很现实,小市民的小眼光,可是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孩子是他的,多多少少,他还是要负一点责任。石月华不想跟他结婚了,不要他的钱,只要他在身旁照料一下,这种要求,他很难拒绝。
只是,他很怀疑,要他留在这儿,恐怕不是石月华的主意,倒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娃娃脸的罗逸的主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别说这是日久生情。骗鬼都骗不了。两人相处的模式,跟以往截然不同。就算是自己魅力非凡,迷住了这个变态,事情也不该是这样子的。他应该恳求自己的宽恕,央求自己的垂怜。如果能变成原来那个罗逸,他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可是,不可能。偶尔有的错觉,不过是错觉而已。他长成一副娃娃脸,不经意间,当然会流露出可爱的神情。可是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也做不到原来的那个人。就算做得到,古佑民也无法相信他能成为原来的那个人。
"嗯,白天你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晚上要在这儿。基本上我和我妈能够照顾好月华,不过那个孩子,恐怕需要你多费一些心思。喂,快吃啊,还给我夹一块耳朵。如果不留下来,以后孩子真不认你这个爸爸了。"
古佑民气不打一处来:"认,怎么样?不认,又怎么样?这个孩子是石家的,你以为跟我还有多大的关系吗?"
罗逸诧异地看着突然发怒的古佑民:"你的骨肉,你真的不介意?或者,你父母如果知道他们又有了一个孙子了,他们会不介意?你们那种家庭出身的人,应该很看重血缘关系啊。"
古佑民烦恼地抓着头发:"你搞清楚重点好不好?我说的不是我跟月华,我跟孩子,我说的是你。你不尴尬吗?你那么整我,把我整得那么惨,现在居然要求我跟你同居,还动不动就上床搞那种事情,你不尴尬吗?啊?你这么逼着我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上我上得那么爽吗?还是看着我痛苦,你就有快感?看着我这么窝囊,你就打心底里笑出来?"
罗逸微微点头:"好像是的。不,不觉得尴尬。只不过告诉别人你是我的bottom,在同志圈里,这样很正常,好吧。我承认,欺骗了你,引你入瓮。不过那也不算什么。毕竟,没有弄出什么艳照门来,那样才尴尬好吧。上你,确实很爽。不过,刚才你也不爽得要死吗?都没有碰你的前面,你都射出来了。别说你没有爽到。嗯,还有,看到你那么痛苦,那么窝囊,我确实很有快感,很开心。"
古佑民不知道自己是呆子,还是对面这个人是呆子。男人,身体的欲望是不受感情控制的。这家伙那么挑逗他,不可能不兴奋的。而且,技巧那么好......等等,刚才那技巧那么好......
"喂,你刚才很熟练啊,以前怎么就知道捅捅捅的啊?"
"哦,那个啊,这东西学起来很快的。怎么样,我的水平还过关吧?"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古佑民不想问,可是太好奇了。学起来很快?那以前怎么没有见他实践过?还是不屑在自己身上实践?那现在为什么又使上了?
"嗯?十六岁那年吧。"
古佑民差点被噎死。他的初次,居然比自己的第一次还早?
"那时候,有个家伙想上我,不过他低估我了,所以反而被我上了。佑民,我对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一根,丑得不得了,每一次,都是别人逼我的。后来,反正,就这么着了。上次你说我技术不好,所以我很认真地学了一下,也不怎么难。刚才,也很奇怪,很顺利地就这么做下来了。可能因为是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古佑民忍不住笑了:"这么说,我还得感到荣幸了?"
罗逸很认真地点点头。古佑民笑不出来了。这个人,不但是变态,而且是怪胎。现实,现实就是这样。不是古佑民去招惹罗逸,是罗逸送上门,挖好陷阱让他去跳,把他整得凄凄惨惨戚戚,然后毫无内疚之意,因为莫名的原因,将他困住,继续折磨。
他还得觉得荣幸。
那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古佑民暗自琢磨。要走,不是不可以,撕破脸皮,豁出去,什么都不顾,就算老爸老妈知道,难过、伤心、郁闷,免不了的,可是也不是过不去。罗逸那人,自视甚高,所以呢,没有艳照门,恐怕也不会使出黑道手段什么的。老子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曾经想过离开长沙。妈的,天无绝人之路,怕个鸟?
又实在好奇。这人,相处得越久,越觉得怪异,忍不住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而且,孩子。那孩子实在是可爱。
老子本来就是花花公子,419,逢场作戏,又不是没有过。
等着看吧。看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心不沉沦,就有胜算。就算心已经沉沦,面对着这么一个变态,上岸,不是不可能的。
难道 (50.孤寂的年)
既然白天用不着他,古佑民当然也不会傻到在那儿碍眼,找不自在。离过年只有两天了,他回家帮忙张罗过年的事情。老爸是闲下来了,老妈却还忙得厉害。古佑民帮着打扫房间,买年货,跟老爸一起准备食品,也算尽一点孝心。
有了孩子的事情还没敢跟家里人说。大过年的,不想给老人家心里添堵。老兄呢,还是那样怜悯地看着他,他只有装作没看见。又去了新的单位,见了顶头上司周雄才,说了自己学习研究的心得体会,周雄才很满意,把他介绍给他的下属,分别聊了几句,谈了他的打算,也问了大家的意见和看法。
那些下属,见到新来的上司,见他谦和有礼,说话看法也还上道,第一印象还不错。古佑民本来担心他一个新来的,年纪又不大,会有人不满意。不过他可没有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折磨,让他憔悴很多,也让他显得更加成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大,这层顾忌,倒是多余了。
三十晚上,在罗逸的特许下,古佑民回家过年守岁,说了初一晚上再回来。
罗逸一行人则去了石月华的父母家过年。热闹得很。石爸爸、石妈妈、罗妈妈都在,石砾群和带着赵仲恺去了。Kevin和盛炳坤的家都在国外,自然也跟着他们一起过年。石月华带着宝宝,乐得不行,孩子的压岁钱,都是上万。石月华美滋滋地想,母凭子贵,果然一点都没有说错。
放完烟火,屋子里撑起了麻将桌。罗逸心情一直很怪,没心思打麻将,独自开车回自己的窝。
不能不想到古佑民。他们家过年,是个什么样子呢?真的很好奇。如果当初那场戏一直演下去,古爸爸肯定会拖他一起下棋,古家兄弟,加上古妈妈和李秀秀,肯定也会支起麻将桌了。过年,恐怕会打大一点,五块,十块。那个壮壮,肯定会吵得不得了,这边蹿一下,那边闹一会。也会放炮,不过他们买的肯定要便宜得多。
离开时,分明看到母亲不舍的眼神。罗逸很烦。父亲过世后,母亲好像突然意识到儿子的存在,动不动就委屈地看着他,要不就是道歉,说以前对他不够好。
罗逸站在客厅,拿着一瓶啤酒,慢慢地吹着。夜已经很深,外面偶尔有鞭炮声响起,沿江大道上仍然有行人。自己的家,头段时间吵得不得了,此时,却冷清得吓人。
罗逸苦笑了一声。其实,自己活到现在,几乎都是冷清的,孤独的,寂寞的。从小父母就在国外,自己一直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在伯伯家里,寒假暑假则到长沙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寄人篱下,这个词虽然说得有些过分,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物质生活是不错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对他也很宠溺,可是自己的父母不在身边,那种困惑和苦恼,不言自明。
因为长成一副娃娃脸,小时候就很可爱,长辈都分外喜欢他。女孩子也喜欢他,好像把他当成了洋娃娃,摸他,捏他,也喜欢亲他。这本来是好的。可是男孩子不乐意了。堂兄堂弟们,也许是嫉妒他家里有钱吧,又认为爷爷奶奶偏心,总是暗地里使坏,打他,骂他,伙同别的调皮孩子整他。
到后来,他们会说他"很可爱",只是那语气听起来,"可爱"两个字就成了贬义词了。他不能找爷爷奶奶哭诉,因为孩子在受到惩罚之后,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长辈对他越好,女孩子越喜欢他,那些人就越孤立他,嘲笑他,骂他,甚至会打他。
慢慢的,罗逸知道不能依靠爷爷奶奶替他撑腰,因为欺负他的人当中,也有几个是爷爷奶奶的孙子。伯伯伯妈会指桑骂槐,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唯唯诺诺,背着他们,则会讽刺挖苦。父母寄来东西和钱,他们会要,要了之后还要说闲话。小小的罗逸觉得,可爱,真的不是一个好事。父母不在身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依靠。要靠,就靠自己。
罗逸极其聪明,读书是不用说的,老师都很喜欢他。可是男同学,跟他的堂兄堂弟们一样,排斥他。集体活动,他被归到女生一组,篮球足球,没有人跟他合作。有一次老师批评他的同学,硬是让他跟男生们一起踢足球,结果,那些人居然在踢足球的时候,借机拳打脚踢,让他吃了亏还说不出话。
没有想到,孩子会那样残忍。罗逸于是跟爷爷奶奶说要学武术,在青少年宫开始学习武术和散打。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没有男生敢打他了。
进了中学,他仍然是个异类。学习好,体育好,在老师那儿的人缘也好。女生仍然很喜欢他,很宠他,很照顾他,结果呢,男生更加恨他,讨厌他,孤立他。
可是情况还是有了一些改变。少数的男生偷偷地对他很好,很照顾。有一个早熟的男孩子,牛高马大,还自诩是他的结拜哥哥。那个男孩子确实很照顾他,会帮他骂人,帮他打架。从来没有感受到男生友谊的罗逸很疑惑。那个时候的罗逸,虽然敏感,可是对友情的期待超越了戒心。他们一起玩,一起打球,一起晚自习,一起看电影,很开心很开心。
然后流言传来了。说罗逸是那男孩的妞,那男孩的小情人。有一次,一个男同学故意将罗逸撞倒在地,看着他哈哈大笑。那个男孩跑过来吵,还大打出手。围观的人有起哄的,也有指着罗逸骂他是兔爷,是玻璃。毛还没有长齐的罗逸自然听不懂,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爬起来加入了打斗。最后,老师出现,打架的都挨了批评,罗逸和那男孩也不例外。
老师问打架的原因,别人都不肯说,罗逸倒是老老实实地说了,说他们骂人什么的。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了之后愕然。将骂人的一方狠狠地批了一顿,说如果再这样,就找家长。然后把罗逸单独留下来,好好地谈了一番,叮嘱他要注意保护自己。
得知老师的担忧后,罗逸并没有觉得什么。高一,班上已经有男孩女孩牵手了,罗逸成熟得晚,跟班上同学关系也不密切,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意义。谁知那男孩却向他表白,说喜欢他。罗逸很奇怪。男孩应该喜欢女孩,怎么会喜欢同样身为男性的自己呢?
"因为你太可爱了,我要保护你,爱惜你,一辈子疼着你。"男孩的话很动听,却让罗逸勃然大怒。"可爱"这个词,是罗逸的禁忌。好不容易习惯自己靠自己的罗逸,绝不允许别人说保护他的话。经过了多少的努力,罗逸才让自己在面对别人的拳头和讥笑时毫无畏惧,才不会晚上一个人想父母想到哭,才不会眼红男同学之间的那种哥们情谊,才不会动不动就脸红。虽然近视不过两百度,他也带上了古板老气的眼镜,试图使自己显得成熟些。而与他同龄的孩子,即使四五百度的近视,为了漂亮,也不肯戴眼镜,宁可眯缝着眼。他穿最老气的衣服,只要可能,校服就会被丢在一边。
当他终于有了一个朋友的时候,那人却告诉他是因为他可爱,是因为他那让他受歧视受孤立的外表和气质。罗逸如何能够忍受,立刻同那男孩一刀两断。
那男孩却不气馁,变着花样的追求他。渐渐的,那男孩的盟友居然多了起来,居然有人帮他的忙。罗逸气愤无奈之下,到他家问他到底要怎么样。冲动之下,那男孩吻了罗逸。罗逸当场就傻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傻乎乎的样子,更是可爱得让人受不了。受不了的男孩克制不住自己,霸王硬上弓,要上罗逸。
两个人撕扯在一起。罗逸的娃娃脸和单瘦的体型骗倒了那个男孩。在床上纠缠了很久之后,男孩发现,衣服被剥光的是自己;罗逸发现,他勃起了,不是因为男孩的裸体,而是因为他把男孩压在身下。
于是有了第一次。男孩受伤了,然后发烧,卧床休息了一个星期。
而罗逸根本没有意识到男孩的血染红了床单。高潮之后,他吓得半死,回到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几年前就已经相继去世,他一个人住在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房子里。亲戚,他早就不愿意来往。朋友,唯一的一个,在刚才,也失去了。最后,他买了车票,到长沙,找石砾群。
石家兄妹,是罗逸唯一可以信赖并愿意求助的人。寒暑假跟他们相处,给罗逸的情感带了唯一的慰籍。石砾群暴躁易怒凶悍,在他眼里,这世界上唯一可爱的就是他的妹妹,其余的人,毫无区别。所以他没有特别关照罗逸,也没有排斥他,而这,正是罗逸求之不得的。石月华从小就被宠坏了,谁都得让着她,在罗逸的跟前,她是,也必须是可爱的妹妹,她会撒娇,会胡搅蛮缠。而罗逸,厌倦了长辈和女性对他过分的关爱,石月华的态度,让他有了身为男性的尊严和骄傲。
石砾群的话很简单:"既然是他招惹了你,活该,是死是活别管。"吃了定心丸的罗逸回到秦皇岛,发现老师和亲戚找不到他都吓坏了,还去报了警。见他回来,大家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追究什么。
那个男孩虽然尝尽了苦头,却没有放弃,仍然很温柔地对他。罗逸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不理不睬,等那人纠缠得过分,就捉到床上,做到他晕过去。
那男孩终于死心。高二的时候,转了学,从此,失去了消息。
罗逸站在窗前。窗台上已经摆了三个空酒瓶。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地想起了那个男孩。多年后难得的再一次想起。忘了他的名字,忘了他的样子,只是他离去时的话,似乎没有忘却:"小逸,我爱你,真心实意。"
罗逸的嘴角挂着一丝笑。你爱不爱我,与我无关。
难道 (51.强人变弱了)
已经凌晨三点了,罗逸不想睡,坐在窗台上,看着湘江对面的岳麓山。手上拿了一瓶红酒,慢慢地喝着。他看了看精致的酒瓶,笑了。那帮狐朋狗友看他这样喝酒,不定乐成什么样子。和他们之间,很难说是友谊,也不是因为臭味相投。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变态,变态和变态在一起,反而能够相互容忍。物以类聚,并不一定出于欣赏,很多时候出于无奈,因为害怕孤独。
而孤独,是罗逸的武器,让他避免伤害的武器,避免被人伤害,也避免伤害别人。可是同时,孤独也让他心神不宁,让他焦躁,让他......想不开。
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罗逸渐渐地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就像假日,每年只能有几天。好不容易盼到了,接下来就是离去的倒计时。长辈对他好,他不能因此高兴,因为亲戚家的兄弟会因此打击他。女生对他好,他不能回应,因为男生的羞辱在等着他。他学会粗鲁,学会冷漠,学会拒人千里之外,学会一针见血,学会昂着头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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