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十三公子
十三公子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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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觉得有点难受。
现在这样算什麽?自己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末了那个关键人物还说"你现在这样,也不是我想的"。
他还能怎麽样?
许谦看著公仪铭低头,把唇贴了上来。
然後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薄薄的眼皮微微跳动,这种时候很恰当,却也不合时宜。
他们很少亲吻,做爱的时候,发泄的时候,都很少。因为那样的举动之下蕴涵的含义,太过复杂。
这样温柔的吻,不曾有过。
纵然这个男人的恐怖他领教多次,然而此刻,许谦却无法不迎合这个这个略带温情的吻。
因为他觉得有点冷。每次触及一些敏感话题,他都会冷到颤抖。
於是公仪铭的计划成功了。
许谦接受他的安慰。
下贱。
对,是这麽说的。
许谦闭上眼,心里默念。
原谅我北言,原谅我,仅只一次。

许谦回学校,手上缠著绷带。
秦静见了他,瞥了一眼,似陌生人一般视若无睹。
许谦笑笑,反正和她的关系也只是玩笑。
许谦去教务处找了人,就直接上课去了。
第一节现代汉语,是个秃头的老头,三句不离我们文革那会儿。
许谦抬头望著窗外,正对著校门。
校门口开来一辆车子,许谦认得,那是公仪铭的车子。
车子停下,公仪铭从车里出来,朝许谦摆手微笑。
许谦一惊,随即拉回视线,朝讲台上的老爷爷看。
下课时,一群女人围著许谦问东问西。
问他为什麽不来上课,问他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许谦笑笑,"被玻璃划伤的。"
所有人一时间恍然大悟,只有秦静没有回头。

又过了几天,学校里的人开始变得神神秘秘,许谦手上还缠著薄薄的纱布。
公仪铭有时候会在下课的时候接他回家。他在家休息,公仪铭出去玩,或者留下陪他。
不知哪天,当许谦迟到推门进教室时,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那情状熟悉。
许谦想,这次又是什麽新式谣言,让大家如此兴味。
他绕过众人到达座位。
下课,姚云超跑到许谦他们教室里,和秦静成双成对。
许谦看著两人上演的恩爱戏码,只觉好笑。
一手托腮,一边望著窗外。
"这不是许谦麽?"
姚云超笑嘻嘻的走到许谦那里,满脸惊喜,虽然许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是一定不是什麽好货。
只当没听见。
"云超,你还是少和人家说话了。上次的教训还少?他可是公仪老师的人,惹不起哦。"
秦静也搀和了进来,两个人一搭一唱,活像双簧。
许谦想,最近也流行雌雄大盗?
那边的人却还在继续。
秦静笑笑,"最近流行同性恋知道麽?隔壁班的拉拉都几对了,呵呵。不过说也奇怪,我们文秘班那麽多女人怎麽就出不了一对LES呢?反而出了个极品的0号同志。"
她男人说,"师生有爱啊。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勾搭上的,你们班这个同志也真厉害,怪不得当初出了GV事件之後还能好好的在这上课。"
旁边的女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许谦才知道最近的新传言。
不过这个传言却不是空穴来风,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
许谦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身後调笑一片,"哟,同志您走好啊。小心屁股痛走路不稳啊。"

15.告解

许谦翘课,把手上的绷带揭了,路上拦了一辆车就往Eden去。
一进门,他那身校园打扮就引得一阵人的窥视。
许谦却不自知,一个人跑到吧台上要了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陈伊走了过去,坐在许谦身边,"怎麽大白天的往这里跑?"
许谦瞥了身边的人一眼,"你不也是大白天的在这里麽?"
陈伊笑笑,招来酒保小声嘀咕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把酒撤下端了杯果汁上来。
许谦冷笑,"你当我未成年?"
陈伊冲许谦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听公仪铭说了你受伤的事情,我总有义务照顾一下你。"
许谦现在听到公仪铭两个字就不耐烦。
学校里的新话题涌现不断,说公仪铭对他如何情深似海,当初让他回来特地去校长室叫板。这次他不小心受伤他又是如何担心,请假特别去医院照顾。能肉麻的,能夸张的都被渲染个透。
许谦不爱听那些。
好似一切都简单明了。
可是公仪铭和他的恩恩怨怨,又谁可以说清?
如果不是公仪铭,一切都会更好。
是,如果不是公仪铭......

"说实话,我很好奇。"
陈伊手指点著桌子,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
许谦看著杯子里的果汁,也不答话。说实话,他对公仪铭身边的人全无好感。
陈伊说,"我一直在想,这将近一年时间里,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公仪铭於你而言,又是什麽?你为什麽不离开他?"
许谦转过身,冷冷看著眼前的人,末了勾起一抹笑,"你觉得我离得开麽?"
他别无选择。
陈伊笑笑,"我倒忘了这点。"
许谦继续看著果汁发呆,"因为你从来没有一无所有过,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那有多可怕。我已经把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只有这条命这个身体。我害怕死亡,恐怖贫穷。你知道麽,一个人穷的时候,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也会变得很残忍。我不想那样,我不愿意疯狂......我只是想维持著最基本的状态,直到生命的终止。"
陈伊听了许谦的一番话,笑了起来。漂亮的五官顿时一片妖孽。
许谦想,真是笑面虎都凑成堆了。
陈伊说,"可是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并不是所谓的‘保持著最基本的状态'。"
说到这里,许谦低下了头。
陈伊看见他的唇动了一下,却没听清楚。
"你说什麽?"他问。
许谦却好象什麽都没发生似的起身,顾左右而言他,"公仪铭在哪里?"
陈伊摊手,"我不知道,他一般不会那麽早来。对了,今天你怎麽那麽早?没课麽?"
许谦回头一笑,"我翘课。"
陈伊也笑,"这样可不好,你要好好念书啊。"
许谦说,"我一直不是个好学生。"
刚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陈伊看著许谦的背影,感叹人生。
"但是你曾经是个好孩子。"

许谦走出Eden,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晕眩。
刚才耳边不断的环绕著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不断扩大扩大。
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这句话,就是陈伊没听见的那句。
一个急刹车,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一辆车子在他面前停下。
对方气愤的下了车,对他破口大骂。
然而许谦却什麽也听不见。
对方的唇不断的在说些什麽。他却只听见一句。
"你脑子有病啊!站在马路中间找死啊。"
是了。
许谦觉得,也许自己是疯了。

许谦失魂落魄,许谦开始游荡。
一个人走著走著,走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
一个手持基督教宣传册子的老奶奶走了过来,微笑著把册子塞给他。
许谦看著手里的东西,莫名其妙的问,"这里有教堂麽?"
那老奶奶满脸慈祥,"孩子,你找不到神的家了麽?"
许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种崩溃之感。
神在哪里?
老奶奶拍拍他的肩膀,"在那里。"
许谦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坐教堂,树立在不远处。
在城市里,难得的安静街道上,有著这样一个地方。
一坐古老的教堂。
许谦暂时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是他却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这样的地方让人安心。
他慢慢的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走到主像前,呆楞了片刻。
我们相信众人都犯了罪,结局是永远的沈沦。
教堂里,合唱团的人唱著不知名的赞美诗。
许谦觉得软弱。
他跪在主像前,寻求片刻的安宁。
主啊......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我不奢望能上天堂,但是请您宽恕我的罪孽,请您给我相同的责罚,让我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我愿为我所做的一切承担後果。
我很惭愧地向你认罪,求洗净我做错的一切事......我愿意,我愿意......
赦免我从那时候起所做的一切恶事。
好让我在今天可以安然入睡。
求你...我的主......我的主...
许谦潸然泪下。


16.失控

许谦颓然到家,房子里一片冷寂。
许谦往楼上走,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
书房的门虚掩着,公仪铭坐在阳光下打字。
一层淡金色的阳光洒在公仪铭身上,他面容平静的敲打着键盘,和所有儒雅的三十岁男人一样从容。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而宁静。
很长时间之后,公仪铭觉得有些累,摘下眼镜,揉揉酸涩的眼睛。靠在椅子上闭幕养神。
五分钟之后,他睁开眼。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许谦捂着自己的嘴,好似要克制住自己尖叫和呐喊,满眼绝望的看着他。
眼角不断有泪水涌出,止不住。手腕处的那个伤口,还渗出了一些血。
公仪铭连忙跑过去,抱住跌坐在地的许谦。找来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许谦却仍然呆呆坐在那里,欲泣无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早就朦胧红肿。
虽然公仪铭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他,但是公仪铭知道,他现在已经失控。
公仪铭只有抱着他僵硬的身体,想给他一点安慰。
很久之后,当公仪铭觉得自己的肩膀都有些麻木的时候,许谦才讷讷开口。
"...对不起......"
许谦说。
他不断的道歉。

陈伊是被公仪铭从饭桌上拖走的,陈伊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吃着东西公仪铭就杀了出来,二话不说把他连人带渣就拽了出去呢。
公仪铭把陈伊扔上车,一边踩油门一边开口,"许谦有点不对劲。"
陈伊这才顿悟,原来是他出事了,怪不得公仪铭这么火急火燎的。
陈伊笑笑,看着身边的公仪铭,"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你出什么事了?要找我来帮忙?"
公仪铭看着前面的红绿灯,"找你帮我看看他。"
陈伊一听公仪铭的语气,一下子就收敛了笑意,"你的意思是?"
"他有些失控。"
陈伊惊讶,白天见着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啊,"何以见得?"
公仪铭苦笑,"虽然不及你专业,好歹我也看过一些书,他那个样子...总之你帮我去看看。"
陈伊沉着脸,"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个刹车,公仪铭把车停了下来,他转头望着陈伊,冷静的说,"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我又不是虐待狂,你也看见了,那些都是他自己选的。"
陈伊看着面无表情的公仪铭,突然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问问。你和他的事情我又管不着。如今你找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有个心理医生执照。你能把我当朋友找我帮忙,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是来刺激你的,公仪。快开车吧,我随你去看看他。"
公仪铭看了眼满脸堆笑的陈伊,心想自己脑子有病,无缘无故对陈伊生什么气呢,随即转过身继续开车。
出门前他把许谦抱到了床上,他整个人呆呆的,也不说话也不动,和一个娃娃似的。
公仪铭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许谦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一身清爽打扮,"你回来拉。"看见公仪铭身后的陈伊,连忙又说,"哟,你也来拉。一起进来坐坐吧。"
公仪铭看着眼前场景,和陈伊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进了门,许谦拉着公仪铭说,"我做了饭,你们吃点吧。"
说着一个人忙里忙外端了一大堆的菜上来。
公仪铭和陈伊仍然微笑着吃完了这餐饭,吃完以后,公仪铭才开口,"我和小伊有事要谈,先去书房。"
许谦收拾着东西淡淡"恩"了一声。

公仪铭关起书房的门,叹了口气,"你看见了?"
陈伊镇定坐下,"看见了。"
公仪铭坐到陈伊对面,"是,他已经完全乱了章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到底他积压了多少东西?"
公仪铭笑,"我看他是最近发泄过多。"
陈伊想,怎么这个人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
"他现在程度还不深,也没有伤害别人的举动,我看他需要的只是开解。"
公仪铭冷笑,"他都这样了,还不深?你知道么,今天他对我说‘对不起'。他莫名其妙的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正常么?根本不再正常!出现幻听,看见幻觉,有自杀倾向,还不深?"
陈伊说,"公仪,关心则乱,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他,可是你要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他这样,完全是心理上的原因,在依靠药物之前,我们应该先考虑最温和的方法解救他。"
公仪铭笑笑,"我们这么上心,那小子指不定还把我们当作资产阶级恶霸呢。"
陈伊也不禁笑起来,"谁叫你以前做那么多神经的事情。"
听完这句,公仪铭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是你你也会那么做的。"
陈伊有些震惊,公仪铭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震惊归震惊,表面上却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问了句,"你说什么?"
公仪铭摆手,"没听见算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治疗许谦吧。"
陈伊点点头。


17.治疗失败
其实公仪铭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修的是心理学,也是有考心理医生执照的资格的,可是他觉得那没意思,也就没去。陈伊嘛,做了幼儿园老师,无聊的时候读少儿心理学,读着读着把该读的都读了,索性就去考了个证,再加上他学历高,几年下来竟然都可以做心理医生了。
陈伊一直觉得公仪铭更像个心理医生。他总是恰倒好处,点到即止,玩弄人心。
有时候,陈伊甚至觉得公仪铭有点像Dr Hannibal。
每次那么想,陈伊都会被自己的想法给惊讶住。
怪不得人家都说,做心理医生的,没几个心理真正健康的。
现下,根据这些天的商讨,公仪铭决定让陈伊和许谦好好谈谈,让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才是病症的关键所在。

公仪铭对许谦说,"许谦,你的压力太重了,需要调节。"
刚说完,就把陈伊招了来。
这个阵仗,完全不给许谦反驳拒绝的机会。
许谦冷冰冰的看着陈伊,"想不到你除了酒保以外还兼职心理医生。"
陈伊笑笑,"其实我的主业更传奇。"
许谦不明白公仪铭狐狸卖的什么药,这陈伊和公仪铭"出双入对,暧昧不清",在许谦眼里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前尘诸多,当日陈伊看他的样子,他不是不记得。这两个人现在又无聊玩什么"医生游戏",他一个受制于人的玩具,除了服从还能怎么样。
许谦配合,许谦笑笑,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要怎么做?"
陈伊朝公仪铭使了个眼色,坐到了许谦对面,"只是聊天而已。"
许谦冷道,"心理医生的固定套路。"
许谦看着公仪铭开门关门,走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有许谦和陈伊。
陈伊把一头飘逸的长发束了起来,松松的耷拉在背后,阳光洒在他身上,加上那一抹淡然的微笑,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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