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许小寒
许小寒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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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澜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双手交叠放在脑後,道:"阿苏,你有什麽打算?"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自语道:" 你这样闷著不开心的话,不如出去散散心──想看看玉诗他们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赵苏没有说话,罗澜抬起头看他,一时间只觉得体温骤升,血液流动加快,直冲脑门──赵苏脱掉外套,只穿著内衣,也跳上床来,钻进被褥中,把自己裹严实,只露著小脸在外,和他头碰头的,微笑著问道:"罗澜,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罗澜坐起身来,一时间只觉得天摇地转,仔细瞅了瞅赵苏的脸色,犹疑不定,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赵苏接著问:"有多喜欢呢?有没有子蓝喜欢我那麽喜欢?"
赵苏嘻嘻地笑,从被窝中伸出手来,扯住他的衣角:"你说啊,到底有多喜欢?"
罗澜趴在床上,手指挑起赵苏的下巴,眯起眼睛:"阿苏,你是在勾引我麽?"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赵苏箍住他,带著他压倒在自己身上。
罗澜深吸一口气,残存的理智如同绷紧的线,再也忍受不了这点重压,一下子断裂了。他吻上了赵苏的双唇,挑逗而热烈,积压多日的热情犹如泄洪的水流,喷薄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於停下来,撑起身子时,赵苏大睁著眼睛,双手无力地放在身边,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罗澜,我差点没憋死。"
他眼神中全然不见平日的光彩,空洞而迷蒙,却没心没肝地笑道:"罗澜你吻技真好。"他拉住罗澜的手,掀开被子,微微打开自己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当一只手探入他衣衫的时候,赵苏禁不住颤抖了一下,那只手暖和而温柔,可是向下游走时,他还是忍不住又抖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决心要忍受一切,决心还没有下完,一阵剧痛突然传来,他哇地大叫了一声,使劲儿挣扎著坐了起来,睁开双眼,不敢置信地瞪著罗澜。罗澜正收回自己的罪魁祸"手",笑眯眯地看著他。
赵苏痛得龇牙咧嘴,泪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又气又疼,伸手捞起一个枕头便砸了过去。
罗澜气定神闲地接住,跳下床,又忍不住弯腰,伸手摸摸赵苏涨的通红的小脸:"小样儿,跟我玩这套──你当我牛郎呢?让我做我就做?你买得起我吗?"停了一下又接著抱怨:"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你当我钻孔机啊?"
赵苏哭笑不得,呆坐了一会儿,罗澜见他又在发抖,知道这会儿是冷气上来了,拿起被子裹住他:"睡好,别著凉。"
赵苏愣了一会儿,眼泪可就慢慢地下来了。
罗澜轻轻地揽他入怀,拍拍他的背部:"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句话没说完,他就开始後悔了:孟姜女是否真能把长城哭倒那是一回事,可是赵苏哭得天昏地暗,山河失色,鬼神同悲倒是真的,罗澜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水淹了。
等赵苏止住哭声,肿著两个眼睛望著罗澜,抽抽噎噎:"你刚才,为什麽,不做?"
罗澜微笑著看著他:"阿苏,我愿意给你时间。"
赵苏泪眼朦胧地望著他,垂下头:"要是我万一,万一,一直都不行呢?"
罗澜轻笑一声,赵苏不高兴地垮下脸:"难道我看上去就这麽,就这麽水性杨花吗?!"
罗澜摇摇头:"阿苏,这并不是水性杨花的问题:人总是得向前看的。你知道麽,阿沧,玉诗还有我一直都觉得你非常的坚强,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你总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件事情,虽然大家都很难过(小寒语:你一点也不难过呀。),可是你并没有被悲伤压垮,反而给玉诗帮了大忙(小寒语:那是林玉诗逼迫的)。再说,子蓝虽然已经走了,可是他也一定希望你幸福快乐。实际上,我倒觉得,他一定要扳倒安家,大半儿的原因还是希望以後你能够安安稳稳。若是你一直这样不开心,子蓝有知,也不好过的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罗澜法螺吹得震天响,又摆出长者姿态,侃侃而言,赵苏虽然心里难受,竟然也赞同的点点头。罗澜最後又打出温情牌:"所以,你一定要尽快开心起来。"咽下一句在肚子里:"也让我早点如愿以偿。"
赵苏点点头,慢慢躺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罗澜快步走出去,关上门:"阿苏,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屋内赵苏一会儿想想子蓝,一会儿又想想罗澜的君子之风,黑暗中微微笑了。门外罗澜则低头看看自己:"还好冬天穿衣服比较多,不然就被阿苏看穿了──前功尽弃啊。"
□□□自□由□自□在□□□
时间倏忽而过,眨眼间已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花开富贵,暖暖的阳光洒在小桥上,和风吹过,撩乱了赵苏额前的碎发。他独自站在江南的一座小小的拱桥上,趴著桥栏,看著桥下绿水长流,两旁小楼矗立,自己的影子映在水中,丢下去一颗小石子,阵阵春波漾开,待水面恢复平静,水面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倒影,赵苏回头冲罗澜笑笑,眼角眉梢仿佛带上了这江南小镇的灵气和秀气:"今天还是没有消息?"
他和罗澜离开紫宸市已有数月,两人外出游历,一来散心,二来罗澜一路指挥调度,看能否找到安琼琳。几月前,罗沧发来信息,曾经发现了疑似安琼琳的女子,数度发现,然後又很快失去踪迹。最初传来消息的时候,林玉诗和罗沧很是紧张了一番,安琼琳那种心机,留在外边终是祸害,说不定她现下正在计划什麽呢。眼见这段时间没事儿,他们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便交给罗澜处理。
赵苏对安琼琳不怎麽记恨,想著她本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如今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心中不免恻然。况且,抓住她又能如何呢?过去的事情又不能重来,冯子蓝也不能复活。罗澜知道他的心思,却没他的菩萨心肠:他们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安琼琳从中作梗,林老爷子几乎丧命不说,更是差点害得赵苏受欺辱。想及此,罗澜就恨不得把安琼琳丢到十八层地狱关上一辈子。结果他一路穷追,两人来到这里,但是安琼琳又像前几次一样,忽然间消失。赵苏对此事不热心,也就自己随便到处逛逛,看到罗澜随口问问,顺便安慰他几句。
果然罗澜郁闷地叹气:"安琼琳太厉害了。就像小时打架,明明确信自己一拳已经击中对手,却发现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又避开了一样。这次我简直都亲眼看到了她,一转眼的功夫,她又不见了。"
赵苏安慰道:"现在她的资金被冻结,也没有人手帮忙,俗话说穷寇莫追,找不到她也就算了,也不要把人逼上绝路。况且,"他顿了顿,剩下的话也没有说下去。
罗澜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况且什麽?"
赵苏犹豫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况且,她到这里来,应该也只是想和过去的事情做一个了解吧。"
罗澜大奇:"这个你怎麽知道?"
赵苏微微一笑;"因为,这里是子蓝的故乡。"他站直身体,往远方望去,脸上慢慢写上了怀念之情。
若赵苏有千里眼和顺风耳,那麽他可以看到而向东,距他们不过5公里远的一个宁静的农家小院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正扶著衣著打扮与当地女子无异的安琼琳,服侍她躺到院子中央的的一张躺椅上。安琼琳微笑著说道:"谢谢芳姨",芳姨瞧向她的眼光满是怜爱。安琼琳在椅子上蜷缩著身体,闭上眼睛,看上去格外的虚弱。芳姨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琳儿,又不舒服吗?"安琼琳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芳姨,你忙自己的事情吧。"芳姨知她素来倔强,自己也不敢违拗,拿出一张毯子,小心地盖在她身上,自己忙著洗衣做饭。
而向西的一座大宅子里,平叔正在一间光线充足的房间里向冯子蓝汇报:"夫人和罗澜他们都已经到了这里。不过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冯子蓝慢慢站起身来,他比数月前大为清减,但精神却好,他看看床上躺著的那个年轻的没有知觉的人,颔首道:"这样最好,阿铮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移动太多。"平叔也顺著他的眼光看过去,那个曾经像蓄势待发的豹子样充满活力的阿铮,如今静静地躺在床上,靠著药物维持生命。几个月过去了,虽然医生说他的恢复状况良好,但是目前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平叔走上前帮阿铮掖掖被角,道:"这次多亏了阿铮。换了旁人,只怕......"他摇摇头。
那日阿铮在一片爆炸中,强行闯入,杀司马坚,把只待速死的冯子蓝绑在自己身上,他带著冯子蓝刚从二楼窗口跳出,置於别墅中心的最大的炸弹便爆炸,冲击波将他们震得飞了起来,阿铮在空中打开讯号机,两人沿著半山摔下去。等平叔带人找到他们时,冯子蓝只受了点皮外伤,阿铮却一直昏迷至今。
冯子蓝看看那张平静的,仿佛只是睡著了的娃娃脸:"当初就是怕他乱来,专门把他派出去,没想到他竟然赶回来。"他一手支颐,眼神里带著几分玩味:"回来之前,医生边说我活不过三月,我那时还嫌时间太长,见到小苏一面,确定他活的好好的,我心中便没有牵挂。现在,我还希望能够又看到阿铮醒过来的那一天。"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人的精神力,有时真是奇怪。"
平叔一贯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道:"阿铮他对少爷忠心耿耿,要是能听到少爷这麽说,他肯定也非常高兴。"
冯子蓝走到阿铮床边坐下,低声道:"嗯,现在是我欠了他一命。我的命,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平叔,你也放心吧,我不会再乱来了。"
而这边的小桥上,赵苏收回目光,轻声说道:"安琼琳对子蓝,其实情深切切。她来到子蓝的故乡,我也可以理解。"他小心地看了一下罗澜的脸色,接著道:"在这里,几乎可以感觉到子蓝就在身边一样。安琼琳,她想要的也是这种感觉吧。"
罗澜伸手整理一下赵苏额前乱发,赵苏半身倚在桥栏上,但笑不语。两人的身影嵌在如画风景中,甚是和谐。罗澜点点头:"好吧,就听你的。安琼琳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他也朝水里丢了颗石子,微笑道:"那,阿苏,我们明天就回去可好?"
这天他们回到暂居的旅店,晚饭後,两人坐在起居室,罗澜无聊地拿著遥控器换台,赵苏见他百无聊赖,破例跟罗澜开口讲他和冯子蓝之前的事情。罗澜大感欣慰:有些记忆,人们深埋在心底,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只在无人时,自己拿出来偶尔回味。对赵苏而言,和冯子蓝在一起的岁月是他心底最珍贵的宝藏,如今他能有幸得窥,真是不枉他用心良苦啊。事实上,自从那晚罗澜成功抵御了赵苏的美色冲击波,赵苏对他态度就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对他颇为信任,凡事也不避嫌,罗澜相信自己再努一把力,便可以打到三垒去,遗憾的是,本垒打似乎还遥遥无期。如今,赵苏的这一表态,是不是一个转折的契机?他心中大悦,洗耳恭听。
赵苏缓缓地说道:"五年前你若能见到冯子蓝和安琼琳,那是他们真正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我当时性子和现在很不同,除了读书,别的事情很少关心。子蓝和安琼琳相识已久,而安琼琳对子蓝很是倾心,学校里有人称他们是天皇天後。可我却直到安琼琳听说,了我和子蓝的事情,从国外回来,才发现,子蓝他以前和安琼琳关系甚好。"
罗澜不由地插嘴道:"冯子蓝他也没有和你讲?"
赵苏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侧过身子,胳膊撑著脑袋,眼神中略带点迷蒙:"他可能以为,没有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爱的人其实喜欢的是男人这样的事情吧。而且,他对安琼琳,远没有安琼琳对他用情那麽深,他们两人也没有做什麽特别的约定。子蓝当时甚至认为他根本没有必要通知安琼琳这件事。当安琼琳赶回来质问他时,他只简单地跟安琼琳说了一下情况。"
罗澜不由地扮了个鬼脸:"天,冯子蓝这回要倒大霉了。他真是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赵苏垂下眼帘,无声地叹口气:"是啊,这个时候回想起来,他这样做,对安琼琳是在也太不公平。有一次我和安琼琳单独相处,她打量了我一会儿,只说了一句‘我跟他在一起五年,抵不过你认识他三月。'我当时只顾得害怕,後来才体会出她当时的心情,只怕也是苦涩至极。"
罗澜惊讶:"你和安琼琳单独相处?"话甫出口,立马後悔。
果然赵苏沈默了一下:"安琼琳回来之後,她非常生气。子蓝跟她见过面之後也就发现问题可能严重了,他让我小心,同时也找了几个人保护我。而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在紫宸市已经有了很大的权势,虽然我处处小心,在校内校外还是被绑架了好几次。"
赵苏翻了身,把脸埋在了垫子里,甕声甕气地接著说道:"安琼琳倒也没有真的做什麽,她把我绑过去,只是对子蓝进行威慑。这次跟子蓝见面之後,子蓝说安琼琳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他就同意跟她一起出国了。"
罗澜认真地听著,微微点头:"这女人真厉害。男朋友变心了,不哭不闹,直接采取行动。更难得的是,她连报复行为都拿捏到恰到好处。"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若是她真的伤了你,冯子蓝立刻会同她反目成仇;若只是威胁,冯子蓝自动离开你,她可能还有机会和他重修旧好。她对冯子蓝也是用心良苦了。但是,冯子蓝为何後来一定要除安家而後快?"
赵苏翻身坐起来,蜷起双膝,把脸埋了进去:"应该是子蓝和安琼琳结婚後,安雄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我当时已经和玉诗结婚,他一时也不好对我下手,所以就拿子蓝出气。子蓝当时受了很多苦。"他声音已有哽咽:"子蓝的身体,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起,不行了的。"
罗澜拿起纸巾递过去,柔声道:"不要伤心了。子蓝他现在已经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泉下有知,应该也安心了。"
赵苏接过,胡乱擦擦脸,仰起脸道:"子蓝曾专程带我去见他的父母。他是家中的独子,自己也没有孩子,我以後会尽力照顾两位老人。"
他虽然是表明这件事情的姿态,可是口气中却带了几分商量的语气,说完後紧紧盯著罗澜,显然是盼著他的赞同。罗澜心中高兴,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淡淡点点头。赵苏放心,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著晶莹的泪珠,罗澜只觉得一股火在体内烧了起来,他郁闷地叹气,今天准备继续冲凉吧。赵苏眨眨眼,跳下沙发,光著脚踩在地板上:"那我先洗澡了。"他钻进浴室,关上门後又探出头来,带著点促狭又害羞的笑:"罗澜,你要不要一起?"

人生四喜: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罗澜弯起嘴角眯起眼睛:让他来评,洞房花烛排四喜之首当之无愧。
身体有反应了该怎麽办?常人的回答可能各异,从丰衣足食到互惠互利。但对认识了赵苏之後的罗澜,他的答案只有一个,去冲凉水澡。无数次的冲凉经历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细细规划他和赵苏XXOO,包括背景,流程,前戏,姿势,道具,而且计划的同时往往会不知不觉地延长冲凉时间,以及增加冲凉次数,从而又有了更加细致的规划。写出来,可以成一本深入浅出,由浅入深,全面细致同时又兼顾重点的XXOO教科书。
对罗澜而言,这麽一道超级华丽而又期待已久的大餐,品尝时天时地利人和不可或缺,气氛环境唯美为佳。月光为被,乐为媒,增加情趣的小道具, King-size的超级大床,赵苏美人眼含水,口噙香,肤腻如脂。正如喝红酒最好配著烛光,跳探戈最好去巴黎一样,只有营造了足够好的气氛,才能得到至高的享受。罗澜对这套理论身体力行已久,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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