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步 走一步————幸福的苹果树
幸福的苹果树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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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念这才感觉到有点饿了,想起来今天一整天都还没顾得上吃东西,就端起陈松送来的粥吃了几口,却觉得淡而无味,一点胃口也没有。
陈松伸手拨了拨以念的头发,这个动作平时也很寻常,但今天却让以念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陈松的手愣在空中,以念自己也觉得尴尬万分,空气好像突然凝结了一般,让大家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以念还没有回过神来,陈松先嘿嘿地笑了一下。然后他把停在空中的手顺势往以念额头上点了一下,笑着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怪里怪气的?上哪受了气回来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是不是也应该胡乱应酬我一下,我们是生意伙伴呢!"
空气里的沉重放松了一些,以念也觉得自己这种没来由的紧张,有点可笑。他故作顽皮地对陈松笑了一下,就着手里的粥,又吃了两口。
几乎是同时,陈松讲了一句话,让以念觉得晴空霹雳,顿时呆住了。
陈松说:"你哥回来了,你俩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念的头脑里一阵轰鸣掠过,今天所有的人都问他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他把手里的粥往小几上重重一放,下地就想离开。
陈松一把拉住了以念手臂,再一用力,猝不及防的以念被他猛地拉进了怀抱。以念吓坏了,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喊:"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松用双臂制止着以念的挣扎,用脸和嘴唇狂乱地扫过以念的头发、脸颊、耳朵,还喃喃地低声叫着:"以念!以念!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来对你的心意吗?你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吗?"
以念已经彻底疯掉了。
他身体突然充满了力量,只一用力,就挣脱了陈松的束缚。他迅速冲到房间门口,却发现房门早就被锁上了。以念觉得害怕极了,他用力地踢打着门板,声嘶力竭地叫着小优。楼下一片寂静,什么反应也没有。
陈松也冷静下来了,抱着双臂看着以念耗尽力气,颓然倒地。陈松慢慢地走到以念身边,轻轻把以念扶起来,揽在怀中。以念说不出话,只有不住地发抖。
"邢卫到底有什么好?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他什么都只为自己打算。之所以不放过你,说不定是为了你的钱。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利用你的财力,打通他自己仕途上的障碍的。"
以念仍然只是喘气,不回答,也不看陈松。
陈松细细地用嘴唇擦过以念的额头、鼻子、脸颊,最后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擦了一下,像一道光闪过那么快地离开了。他捧着以念的脸,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地说:"这么多年,你在我心里,像一件极贵重的艺术品,我舍不得碰,舍不得摸,生怕一用力你就会碎掉。"
放下以念的脸。陈松也靠坐在门板上,和以念并排坐着,继续说:"当年我一眼就看得出邢卫娶我姐姐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我没有阻止。我只是想,只要邢卫走了,他离开了,你就会看看我,爱上我。陈楠今天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她,她是我的亲姐姐啊。"
以念冷冷地回了一句:"都是各人自己选择的,有什么好怨。邢卫爱的是我,她一开始就输了。"
陈松瞪着以念看了一阵,突然阴森森地笑了几声,让以念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陈松笑着说:"邢卫爱你吗?不,他谁也不爱,只爱自己。你不知道吧?从第一次见面起,邢卫就和陈楠一直保持来往,而且在我爸面前,一直是以陈楠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要不是我姐脾气暴躁,他们可能早就结婚了。他调到机关,当上处长,哪一件不是我家的权力在帮他?以念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里面的关系和经过,你自己去想。"
以念听了这话,突然也笑了:"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哥做事的风格,我会不知道吗?"以念突然笑着看了陈松一眼,笑得如花般灿烂,让陈松心头一阵发软。他接着说:"可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又不是女人,要名分干嘛?我只要哥心里有我,把我放在第一位。陈松,不是我非要霸着哥不可,如果你姐姐让他幸福了,我可以退出。可是他一点儿都不幸福,这是你姐姐的错。"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你是不是一定会赢。我姐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了,她说她怀孕了。你的邢伯伯邢伯母已经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恨不得把我姐捧在手里,捧上天去。"陈松很干脆地打断了以念的话音。
以念吃惊地盯着陈松看了一阵,才摇着头说:"我不相信。这个月她还在做监测呢,怎么可能已经怀孕了?"
"当然,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她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这是老天在帮她。我告诉我姐你和邢卫的事儿了,很快,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没可能再凑在一起了。"
以念只是惊愕地看着陈松,说不出话。
"当初我宁可牺牲我姐的幸福,不就是为了得到你吗?今天我要为我姐做一点儿事儿,让你对邢卫彻底死心的事儿。"陈松的声音里有一种可怕的东西,让以念不寒而慄。
陈松站起来,开始一件件地脱自己的衣服。以念跳起来,又徒劳地摇了摇门锁,然后就摸到书桌旁边,把椅子操在手里,想借这个临时武器保护自己。
当陈松脱得一丝不挂以后,就展开健美的身体,一点点地接近以念。他边走边说:"以念,我一直都想得到你的心。现在我死心了。就算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身体也不错。别抵抗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混过来的,别说你用木头做的椅子,就算用钢做的大刀,也没用的。" 陈松并不急于征服以念,只是悲天悯人地看着他,"何况,你刚刚吃粥里,我还添了一点药,你很快就会感觉到的。"
以念举起椅子,正如陈松所说的,只是徒劳无功地挥挥而已。陈松用手臂格住以念砸过来的椅子,稍一用力,以念的武器就脱手而出了。以念看着像山一样压过来的陈松,心灰意冷,眼泪哗哗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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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念冲出酒吧大门的时候,天下着大雨,而且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酒吧还没到正式开门的时候,一个客人也没有,小优也不在。
他动作很快地钻进自己的车子,发动了车子。看上去他很镇静,但其实他很糊涂,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儿去。
开上大街以后,他一直向他们住的小区开去。车子速度很快,在下着大雨的傍晚,别人都把车开得很小心很慢,只有他横冲直撞,一路向前,搞得路上好几个司机都伸出头来骂他,他仍然不管不顾地向前开。
车子一直冲到邢卫家的那幢小楼的门前,才停下来。以念被惯性狠狠地推到方向盘上,胸口上撞得刺刺地痛的。当一切都静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仍然吓得浑身发抖,怎么用力也止不住地颤慄着。
以念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经历如此可怕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会晕倒,但整个下午其实他只是有一阵子的意识模糊,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他一直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神志。他记得小优曾经敲门进来过一次,陈松递了什么东西给他。然后陈松一直坐在他身边,为他擦身、洗脸什么的。
陈松一边爱惜地抚摸着以念的身体,一边自言自语。他以为以念都没有听见,但是以念听得一清二楚:"还记得我送你的拉线公仔吗?你一定已经扔了吧?这几年来,我就像那个小东西一样,被你手中的线在支配着生活。在医院巧遇你,我当时以为是我的好运气,其实他妈的是我一生灾难的开始。从那时起,我的生活好像就是围绕着你而进行的。你的事情,什么都摆在第一位。"
"以念,你那个酒吧,你以为凭什么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赚钱?白道黑道上我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甚至和人反目,毁了我多少年的大生意,这些我都没跟你说一个字。今天一听到我的姐的电话,放下一个重要的谈判就飞车过来了,都不知道我急的是什么劲儿。"
"可是你仍然看也不看我一眼。以念,我只好强迫你看了。也许这样做,你才会注意到我对吗?"陈松说着这些话,还轻轻在以念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就像印上一个表征自己所有权的记号一样。
这些话听在以念的耳朵里,没有感动,只有害怕。他觉得陈松的手和嘴唇都灼热僵硬,在他的皮肤上留连,所到之处,也带来一片僵硬。以念觉得全身僵冷。
陈松在床边跪了一会儿,就转身进了卫生间,把刚擦过身的毛巾扔进卫生间。
以念趁着这个工夫,起来抖抖惑惑地穿上衣服,牵动一阵阵的声响。他以为陈松听到声音会出来,抖得更厉害了,但陈松并没有出来。以念迅速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这一刻,以念的身心都在崩溃的边缘,身体抖得连哭也顾不上了。他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没想到报警求助什么的。那时,他脑子只有一个影子,就是邢卫。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些到哥的身边,好像只有邢卫才可以保护他,安慰他。
走上邢家的大门,正想叫门,邢家的大门恰好开了。满脸笑容的邢伯母正送小优出来。小优看到愣在门口的以念,没有打招呼,自顾自地撑起伞,走进了雨幕。以念有点迷糊,不知道小优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邢家,也没精力深想,只迫不及待地问邢伯母,邢卫在哪儿。
冲上楼梯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兴奋感。以念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如此精神健旺,像回光返照一样。他推开邢卫书房的门时,发现门在里面反锁了。他激动地拍着门,直着喉咙喊:"开门!哥,开门!"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以念被人用力地拉进了书房,被拖着扔到了电脑跟前。
电脑里正在放着下午酒吧里发生的事情,陈松的技巧很好,过程显得香艳异常,一点强暴的影子也看不见。拍摄的角度也很巧妙,从镜头上,只能清楚地看到以念的脸,另一个人是谁,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以念本来很模糊的头脑,突然间就变得非常清醒,身上的不适,心里的混乱,一下子全都沉淀了,远去了,只剩下一个问题:
"哥,你相信吗?"以念转过身,让身体靠在电脑桌上,挡在电脑和邢卫中间。
他的声音很冷静,表情更冷静,这种冷静让邢卫很愤怒。他认为此刻以念应当痛哭流涕地哀求或致歉,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邢卫恨不得撕开以念脸上的平静,让他把惊慌、害怕、恐惧的表情露出来,他觉得那才是以念该有的表情。但以念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光一点儿也不避让。
"这两年你到底在干什么?还和多少人有这样的关系?"邢卫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气。
"你认为呢?这两年我应该怎么过?为你守节?还是每天晚上像寡妇一样捡豆子度过孤独的夜晚。"以念冷笑着逼问邢卫。
邢卫几乎给逼疯了,他想了一百种以念解释或悔恨的话,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来反问自己。本来想了好多种原谅以念的理由,此时却一条也用不上了,他也嘿嘿地冷笑了一声,说:"好哇!连哥的感情也骗了?你真是出息了。你别是染上什么脏病了吧?最后的疯狂?"
以念冷笑着,心里打翻了杂货铺一般,五味俱全。他一直都知道邢卫很自我中心,但没想到他这样刻薄。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会跑到邢卫面前寻找到安抚。
简直可笑之至。以念一点儿想解释的念头也没有了。
以念转过身,屏幕上依然是他和陈松的情色镜头。刚才经历过的一切全都浮上了脑海,痛楚、羞辱、恐惧、无力,全都丝丝入扣地回到了记忆里,如此的细致而深刻。以念觉得自己的力气一下子全都失去了,但他还是用手臂支撑起身体,让自己站稳,然后搬起书桌上硕大的铜镇纸朝电脑屏幕砸去。
电脑爆炸的声音是一声很大的巨响,足以震动整幢房子。以念收拾起最后的力气,开门离去。
邢卫并没有阻挡他。
以念走到楼梯口,遇上被响声惊动,刚走上二楼的陈楠。楼下站着满脸惊愕的邢伯伯邢伯母。
陈楠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以轻蔑的姿态嘲笑着以念。以念走过她的身边时,她骄傲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地说:"下流的男婊子,你肚子里能像我一样有个孩子的时候,再来和我斗吧!"
这一瞬间,以念的世界里只有陈楠那得意非凡的笑容,他停下脚步,盯着陈楠扶着肚子的手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由那肚子里的小生命而起的。就在昨天晚上,他还一心拯救哥,想把他从那水深火热的不幸婚姻中解救出来。只是一天,不到二十四小时,一切都变了,变得这么有戏剧性。
他突然逼近了陈楠,伸手摸向她的肚子,似乎想触摸那个害他失去一切的让他又嫉又恨的小东西。这个动作让陈楠吓了一跳,她以为以念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动作,自然地往后退避,一脚踏空,惊叫一声,骨碌碌地滚下了楼梯。
陈楠的双腿之间流下了鲜血,她心里害怕极了,也恨极了以念。她失声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张以念,你这个婊子。你自己变态还不算,还要勾引我老公,现在还来害我的孩子。要是孩子有什么事,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正好追出门来的邢卫看到这一幕,站在楼下的邢伯伯和邢伯母也看到了这一幕。听到陈楠的哭骂,大家都愣住了。邢卫挥手打了以念一个耳光,说:"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然后他冲下楼梯。
邢卫抱起陈楠,冲出门去,以念追过来想帮忙,被邢伯母一把推开。邢伯母哭着说:"以念,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白疼你这么多年了,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吗?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说完就急急地跟上邢卫走了。
42
以念愣在了当地,看着一干人等全都消失,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有人从后面捉住他的双臂,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以念转头一看,是邢伯伯。
邢伯伯说:"以念,你跟我说实话,陈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和邢卫的事情。"
以念点点头。
邢伯伯的脸突然像染了色了一样,阴了下来,神态也像突然变得苍老了一样。盯着以念的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
以念此时也没心情关心别人的眼神,陈楠的声音一直在他耳朵边响着。一直怕一直遮掩,在家人面前,他俩一直小心奕奕地从没有露出过破绽,但现在以念没心情掩饰,也没必要掩饰了。
邢伯伯叹了一口气,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段挺长的沉默。
邢伯伯说:"以念,看来是时候把你爸爸的事儿告诉你了。我本来想让这件事一直烂在肚子里的。"
刑伯伯说要说以念爸爸的事儿,却许久都没声儿。他掏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点上。以念看到刑伯伯的手,分明抖得厉害。
刑伯伯深深的吸了口烟,又慢慢的吐出,头突然转向以念,像终于鼓足了勇气: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和你爸爸在一所军校里念书,不同专业的。有一回在打篮球的时候认识了,觉得大家志趣相投,对许多事情的观点都一致,就成了彼此很好的朋友。
你爸爸可是学校里有名的美男子呢,高大,俊朗,穿着一身绿军装,潇洒挺拔,很多高级教官的女儿和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你妈妈是我们学院院长的独生女儿,美丽大方,温柔贤惠,几乎是全校男生的梦想。呵,其实,她当年也曾是我的梦想。
可他似乎对谁也没兴趣,直到差不多毕业的时候,我俩都想到南方去。他已经确定是留在省城的军区工作了。有一天,他问我毕业工作的意向。我告诉他我决定到粤北山区的炮兵独立师去,因为那儿有我的专业,我想从基层干起。
你爸爸听完以后,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过了几天,我发现他也修改了志愿,也分到了炮兵独立师。我很着急,因为他的专业到基层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就去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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