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不正(我们都寂寞)————Qiller Thrill
Qiller Thrill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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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峻凌挑着眉,把我的手从他颈后给拿下来,说:「怎样?舍得走了吗?」
「对我这么没耐性的话你刚刚不来载我不就行了吗。」我沉下脸解开安全带。
杨峻凌却在此时大笑起来,惹得我满腔莫名其妙。「冯景攸,别撒娇了。」
撒娇?我忿忿地用力推开他的车门,还故意没把它关上。他无奈地打了把伞走出了车子关门。
「真是爱撒娇!」他咕嘀一句,接着颇为提高音量地向我说:「我的手提电话你保存下来了吧?下次......再有事记得第一时间要找我。」
我背着他扬起了一个笑容。我会的,杨峻凌。因为你是迄今为止最关心我的人啊。我甚至在想,若是我现在出事了,第一个想起的必然是杨峻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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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说:东西可以乱吃,话绝对不能乱说──我不晓得的是,有些事原来连想一下都有可能会遭殃。
「喂,小伙子,你叫甚么名字?」
虽然对我面前的人我曾有过百般猜测,可就是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找上门。
见我不给予回应,那个中年男人开始不耐烦。在他身边的小弟比他更快有所动作,一拳就打在我的下腹,恶狠狠地道:「黑狼大哥问你话呢!小子你拽甚么拽!」
黑狼怪笑起来。「呵呵,别打得太狠,他说不定是我儿子呢。」接着他朝着我问:「你母亲叫甚么名字?」
「与你无关。」就算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承认这样的父亲的。刚才那一拳让我痛得面容都要扭曲了,但我依然抑起性子跟他作对。我生平最讨厌黑道的人──小时候独自回家老是被不良少年勒索,因此对那些只会装酷搞事的败类没啥好感。
黑狼站了起来,略带赏识地打量着我。「性子够硬,跟她很像。你果然就是她的孩子吧。」
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然后那天酒保说的黑狼的女人就是我母亲?即使有过类似的猜测,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震撼。
「呵呵,儿子,作为父亲的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你的名字吧?」
黑狼笑吟吟的样子令我冷汗直冒,就凭这一点,我决定装傻。这个危险的男人我惹不起。而且照道理他该是恨着母亲的,难免他不会透过我来作出报复。我抬头笑得明朗。「喂,大哥,你认错人了吧?我父母亲现在还在上班没回来呢。你这样可是擅闯民宅。况且,你真的认错人了。」
我一脸诚恳,就连旁边的小弟都动摇了。「黑狼大哥,我们会不会认错人了?看他的样子......」
「认错人?」黑狼冷冷一笑,弯身捡起我的书包。我第一反应是──要死了!他从里面掏出我的钱包,里面有我的学生证。
我不安地观察他的反应,只见他咒骂一句之后凶神恶剎地问我:「你姓冯?」
「是又怎样?」照我的推测,冯大不了就是母亲的原姓。用得着有这样么?因为我不跟他姓陈?
「甚么是又怎样?冯是那个人的姓啊!那个可恨的女人!」
咦?看来事情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他之前说的『她』和现在这个『可恨的女人』应该是指不同的人吧!我静观其变,先任由他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缩。
那位小弟担心地看着他正在暴走中的老大,怯怯地问:「那个,黑狼大哥,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姓冯的是那女人!那个把俪怡拐走,把我打入牢的贱女人!」
我心下一突。俪怡是我母亲的名字,把他打入牢中的不是母亲而是另有其人,而且那人还是拐走母亲的『女人』?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我按捺不住,问黑狼:「姓冯的到底是谁!你说的到底是谁!她跟母亲又有甚么关系?」
黑狼双目无神地笑了起来,语无论次。「你居然不知道。看来她们是有意瞒过你的啰?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告诉你听了。呵呵呵......这就是属于我的报复!」
我的心突然咚咚地搥着我的胸膛。他接下来的话背后掀起的巨浪让我的思想完全被颠覆。
怎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第二十一章】
故事的情节跟我所想的相差了十万九千七里。想不到,姓冯的是Eva;母亲跟Eva是一对;而更复杂的是她们与黑狼之间的事。其千丝万缕的繁复程度并非由我一个外人所能理解的。是的,外人。想不到在他们的故事里,我只是个毫不重要的小角色,连配角都算不上。
也许是自我膨胀的自尊心,从我将自己放在故事轴心的那一刻开始已经不对。
就如同他们杀上我家那般突然,黑狼跟他的那个跟班在我消化那个不可思议的事实的时候,他们也悄然离去了。大门刚合上的那一刻,我想的却是腹上的伤处。那种钝痛叫人没能尖叫宣泄也无法置之不理。就像,内心一直在叫嚣的痛苦。
我像尊雕像般呆坐在大厅,直至一阵钥匙的窸窣声响起,是佣人买菜回来了。
对啊,她出去市场一趟了。黑狼应该早就盯上这里吧,时间抓得那么准。
不是很习惯跟这个早晚相对却依然陌生的佣人共处一室的我,闪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好像,做了一梦。那么荒唐的事......艾丽斯梦游境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可惜那并不是仙境。
我盯著书桌上的手机出神,终于在无意识下右手自动拿起了它。
要打给谁呢?这是无庸置疑的只有一个人选。我还真是太可悲,连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亲人也没有。他,又算是我的谁?我的一个憧憬?或者不过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苦涩在心胸漫开之际,我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无论是甚么定位,我现在都想听听他的声音。
『喂,冯景攸?』话音间还有掀动纸张的杂音。
我静默半晌,才问道:「啊......你在工作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我在心中祈祷,他别吐出拒绝的话。不然我怕自己会软弱地跪在地上哭。
『不会。你有事?你听起来有点不妥。』
「哈......真不愧为心理医师。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有空听我说过故事吗?」
杨峻凌没回答。聪明如他,必定知道答案在此时此刻并不要紧。他的沉默让我像自言自语般没组织却口若悬河地把一切全盘托出。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医师,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啊。那个不让我当同性恋的母亲,居然是同性恋。呵呵,有够讽刺吧!啊,告诉我的还是我的生父,这实在是太劲爆了。我的母亲,著名女大律师;生父却是黑道人物。二十年前,把我那位美其名是父亲的人打入牢的是我母亲的相好,是女的。啊!那个女的姓冯,叫Eva。所以,我是母亲跟Eva的儿子?真是奇妙组合。最奇妙的是她们在一起之前,Eva还是那个男人的情妇,后来情妇跟男人同时爱上我的母亲?真是有够烂的组合。当时母亲还在筹备以经济犯罪为由告那个男人呢。真是......太扯了。八点档都没有那么精彩吧!Eva用了女人最受用的方法,用爱去感化。可男人却愚蠢地选择了横蛮的一套──他,借机跟母亲发生关系。男人与女人间的胜负就在母亲事后哭着去找Eva的那一刻分晓了。后来的事,就更无聊了。无非是些母亲为怕男人和男人的仇家找上门而与我保持距离等等的废言。呵呵,人家说,家丑不出外传。我却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呢......看看我,真是不孝子。」
『冯景攸,你......还好吧?』
我勉强笑了两声给他听,脸庞却有炙热的液体蜿蜒而下。「你觉得呢?医师,这些事情,在你跟母亲治疗的时候,她有跟你说过吗?」
『嗯......约略提过。我所知道得最清楚的是,你母亲一直觉得自己在无形中影响了你的性向,因此对你身为同性恋这件事特别紧张。』
「这就是,所谓的她的苦心?哈哈。她的心明如镜,可鉴日月。不过到头来我还是同性恋,那个男人还是找上门。所以,她的苦心又有何意义?」
『现在的你,太愤世嫉俗,无法理解那种无力感是理所当然的。』
我嗤之以鼻。「甚么无力感。一切都是她所选择的。」
『冯景攸,你明白你对她和Eva来说,象征甚么吗?不忠、出轨、还有那个男人的阴影!对于那个男人跟你母亲之所以发生关系这一点,那人是轻描淡写了。他有说,他是以威逼利诱的方法让你母亲就范的吗?他有说他是刻意让你母亲怀上他的孩子以作报复的吗?还有你母亲跟Eva之间从来没那男人的位置,你母亲从头到尾只有跟Eva在一起。』杨峻凌企图用冷冽的话句来提醒着我残酷的现实。他说的,都是血肉一般的事实。
「既然我的出生是不被期许的,我为甚么还要存在?」我为甚么还要存在?这个疑问在我心存在许久,这却是我第一次向外人道明。这种自我毁灭的心态。
『你真的觉得这世界没有你存在的理由吗?麦理瑞的出现没有让你些微了解到生存的感觉吗?活下去的话才有机会去明了存在的原因,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爱你或者你爱的人。你母亲,也是爱着你的,只是太多枝节让她的爱无法抛开顾虑。她的精神也很脆弱,所以她才要来看我。冯景攸,别一味以为自己是世上最悲惨的人,这种思想才是让一个人的人生变悲哀的主因。』
「医师,我不晓得生存的意义甚么的......也感觉不到,母亲的爱。如果你能爱我的话,能被你爱着,一定就会得到幸福了吧。」我茫无头绪的,连自己说了甚么样的话都不知道。脑袋只充斥着不被需要的破灭思想。
杨峻凌一顿。隔了好一会才说:『冯景攸,你真的那么绝望地想要得到爱情吗?』
「不,我一直都觉得,被你爱着会是一种祝福。」一不做二不休,我鼓起勇气往下说。「还是说,你不愿意爱我?」语毕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口不择言。甚么愿不愿意爱的,活像结婚誓言。
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你问我愿不愿意爱你,那你呢?我总不能只当给予的那一方吧?』突然,杨峻凌的身边似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隐约像是诊所的那位护士。『咳,那个,这种话不太适合在电话里面说。今天晚上你就别想太多了,若是真的想不开就打给我吧。明天你放学的时候我来接你。Okay?你冷静一点,别再说这种爱不爱的傻话了。听到没?』
电话挂掉以后,我想了很久。杨峻凌对我来说就是根救命草,我从没想过我爱不爱他这个问题,只是自私地渴望被爱。他对爱的渴望应该不亚于我才是。毕竟曾被爱伤害过两次的他,怎么想也不比我坚强到哪里去。
居然被说成犯傻的样子,我是很认真的呀。很认真地想要抓住甚么,捉住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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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怪异的大街上,偶尔有一两个酒鬼在我身旁指手划脚地发着酒疯,路边还有些邋遢的瘾君子。
酒、毒品。他们是为了甚么原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们也不开心吗?
从家里走出来的,本来想去酒吧买醉。却在走到街口时故意向我常去的那家酒吧的反方向而行。不行,那儿有酒保,也许还有杨峻凌。我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反正,我在这世上从来都是孑然一身的。
匍匐之间,脚步带我来到了一间光怪陆离的酒吧前。门口处有守卫在检查入场人士的身份。那人龙可真长。我一时兴起也排在队尾,有一股冲动想去看看那个未知的世界。
「哈啰,你是第一次来的?」站在我前头的女生转头向我抛着媚眼,她的衣着暴露得让人作呕。
「嗯。」我勉强地和应着,并无想继续延续话题的意欲。我对这种女生,不如说概括指所有雌性,都没甚么兴趣。
那个女生自以为很调皮可爱地向我眨着涂了厚重睫毛液的眼睛,说:「告诉你喔,其实我未成年的呢。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这儿忽然设了门禁,以前它都不管的。」
「哦。」我对她的话题毫不感兴趣,因为我已经成年了。
她不死心的继续说:「其实啊,我是来找419的对象的。你觉得我怎样啊?要不要一起玩?我可以玩得很疯的哦!怎样?这是我刚钓上的,我们一起玩3p也可以啊。」她勾过身边的男生的手臂。
那个男生附和着说:「呵呵,她可是出了名的......」他接下来的话,只能用不堪入耳来形容,我自然是自动过滤了。
我被他们轰炸得烦透顶,丢下一句「我只对男的有性趣」就让他们都顿时噤了声。
「啧,真是的,Gay的还过来玩甚么,去Gay Bar嘛!」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一语惊醒梦中人,你知道哪家Gay Bar好玩吗?」
「呵呵,小子你想去玩啊?我可以带你去喔。」后方一个壮汉的手搁上了我的肩,让我的肩膀一沉。
我问:「你是Gay?」
「不,我男女不拘。女人玩多了换个口味也不错。哈哈哈。」那个壮汉自以为风流的言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我还是跟着他的带领离开了这人龙,去了一家相比起来小型很多的酒吧。
壮汉看我有所怀疑的样子,莫测高深地笑着,说:「这儿虽然看起来不大,却很精彩的喔。进去吧!」
一推开那道酒吧的门,一阵奇异的味道扑面而来。除了酒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气味。
里面的舞池堆满了脱了上衣的人,清一色的男人。肉体与肉体的碰撞,汗水混合着的味道。有好一些人都在模拟着性爱的姿势摆动,很多人的手都放了在别人的性器或者臀部的上面。
「怎样?吓倒了?」壮汉此时已经像舞池中的人一样,裸露着他骄人的肌肉。「小兄弟,你也来把衣服脱了吧。不用感到害羞喔。」
半推半就,我的上衣也被褪去了,而人群的推拥把我逼至舞池。c
人体的高温透过皮肤传来,还有汗水的腥味。我旁边的人往自己身上倒酒,其它人立刻就往前舔拭着那些酒液。很煽情的画面。
一个很有成熟魅力的男人在我看着旁边的活春宫出神的时候抱住了我的腰,问:「你也想要了吗?」他的手在我的臀部揉掐着,另一只手则扫着我的背。
我的下体被他不住暧昧地撞击着,还真是有点兴奋起来了。
男人也察觉到这一点,他咬着我的肩说:「找个地方?」
「好啊。」我想也没想就应允他的邀约。「你的怀抱也挺和暖的。」
原来,给我温暖不一定要是杨峻凌......是吗?
谁都可以,只要可以来温暖我的,都可以。


【第二十二章】
鼻腔里满是难闻的汗味及令人作呕的腥味,身上黏答答得难受。我挣扎着从床铺上起来,腰间的酸软让我不禁痛叫出声。
这是......?
「你醒来了?要抽根烟吗?」男人一屁股坐在床沿,重力让床的一角下塌。
我摇了摇头,问:「现在几点了?」我一向讨厌焦油跟尼古丁的气味。
「早上七点。我差不多要走了。」男人不以为然地耸肩,开始穿戴起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透的,该是刚洗完澡吧。我一跃下床,忍着难以言喻的部位传来的不适,走到浴室。
直到现在,还是很难以置信,我们真的做了。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一样在玩叛逆。也不是说因为经过性爱的成人礼而开窍了。我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在那一瞬,我觉得疼痛无比,却像海中心的浮木一样抓不住些甚么。过程中我一直在掉眼泪,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压在我身上的男人还是不得不问我一句:『我的技术有差到让你哭成这样吗?』
不,不是这样的。
为甚么,人的体温都是37.5度,却只有杨峻凌的能令我有安心的感觉?
如此紧密无间的接触都没能驱去心间最深处的噬人冰寒。
『甚么都别想,专心地抱着我,让我带你上天堂吧』男人在感官的世界中如是说道。
可是,他骗我。那根本不是天堂。身体的肉欲不能带给我快乐,比起现在,我反而更向往之前在杨峻凌家中跟他为弄脏沙发等的小事而吵嘴,和那像是玩耍般的互相抚慰。
清洗完毕,讶异地看到本来说要走的男人文风不动地坐在床沿。
「咦,你不是说要走?」我也把地上四散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我刚想走的时候听到水声停了,忽发奇想想当一次好人送你回家。」男人尔后更补上一句暧昧的话。「就当是谢谢你让我享受了这么美好的一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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