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三人行————草の灯
草の灯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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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宪

和昨天晚上相比,似乎好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退烧,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手脚也抬不起来。‘快起来吧!'晴明鼓励着自己抬起了身子,突然又是一阵头晕,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种时候要有可以依靠的人心里就会踏实多了,一个身影从晴明的脑海里闪过。‘不行!'晴明马上就抬起头振作精神,慢慢地站了起来。拉开窗帘沐浴着午后的阳光,身后的电话声响了起来,接起来是蜜虫的声音。
"听保宪说你病了,我想看看你。"晴明苦笑了一下,保宪还不知道他和蜜虫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没关系的,已经好多了。"晴明摇了摇头,又觉得一阵发晕。
"我已经在公寓楼下了。"
"这样啊--"
晴明换好衣服,打开了房门,蜜虫已经站在了门前。
"请进吧!"晴明侧过身请她进来,回身关上了门。
蜜虫站在玄关处定定的盯着他,却没有说话。晴明觉察出了她的反常,回过身看着她,"你怎么了?"
"有人让我帮你想起一些事情!"她的声音出奇的清晰和冰冷,黑色的长睫毛一动不动。
晴明愣了一下,悄悄结起手印,想展开防御结界,却没想到身体虚弱到根本无法调动自己的灵力。
蜜虫轻笑了一声,从袖子中抽一柄细长的匕首,挥起了手臂--

施工现场的貉
"无解的封印 以鲜血和生命解除 唤起尘封的回忆!"蜜虫说着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刹时间,鲜红色的血液喷溅在晴明的眼前--

--待红色渐渐褪去,四周已化为一片废墟,自己无力的呼喊着,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将扛在肩上的人丢在自己面前,"保宪--"抬头望着那如恶狼一般,充满仇恨火焰的双眸,"为什么杀他?难道你真的疯了么?"
而那人用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刀指着自己,他面容散发出的残酷力量令人畏缩,纠结的眉毛下那双黑色的眼睛迸射出野蛮的光芒,"你们杀了邪。"
"博雅!你清醒过来啊!邪就是道尊,是你我的敌人!难道你忘了吗?"
"我不管在你眼中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我最挚爱的人!"
"博雅--"
"安倍晴明,我恨你!"
随着他的怒吼,晴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被利刃贯穿,血液随着心脏的破裂喷洒开来--
"不----"

夕阳的余晖从半开半闭的百叶窗照射进来,房间里面一片宁静,些许残雪一片一片飘落下来,看来没有继续下去的气力。
晴明抱着膝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目光呆滞的望着躺在地板上的蜜虫,她好像是熟睡了一样,头压在一条手臂上,只是脸色如纸一样惨白,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鲜红色的血液此刻在地毯上已凝固成黑色的斑痕。
他此刻只感到浑身冰凉,紧紧的抱着肩,拼命地控制体内深处的颤抖,无意识流下的眼泪混和眼角正在变干的血迹划下,仿佛流出了血泪一般。

空旷的建筑工地上,高楼屋顶上有红色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大概是航空标志吧。保宪叼着香烟,正抬头看着红灯,电话响起,"喂,我是贺茂保宪,......我现在正在美术馆的施工工地上,......是的,......我会去查看的。"
"上面有什么指示?"猫又走在他的脚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浅草寺那边也有情况了--"保宪皱着眉说道。
"不告诉晴明么?"猫又继续问道。
"昨天想说的,但是看他病成那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开口。"叹息了一声,"先回去再说吧!"
一人一猫向建筑工地的大门走去,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背后袭来,猫又停下了脚步,回头轻轻的看着,在黑暗的夜空下,浑身漆黑的猫又似乎隐身了一般,只有两个金黄色的眼镜在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保宪。"猫又低声叫了一声,保宪也停了下来,顺着猫又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紧锁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虽然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保宪已经明显能够感到在那黑暗中有什么压迫着自己灵界的东西。
"不知道。"猫又仍紧紧的盯着,脖颈上的毛已经竖了起来,锋利的爪子也从指缝中伸了出来。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风中夹带着悲悲切切、呜呜咽咽的声音,凄惨而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阴沉、恐怖的味道。
正在保宪错愕时,猫又低声吼道:"保宪,结界--",紧接着从黑暗中爆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叫喊声,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他们袭来。
"五方布阵 式神扶翼!"保宪忙展开防御结界。
但既使这样,那尖叫声仍穿透结界,传至他们的耳中,那声音犹如濒死之人的悲号,或更像是死亡地狱的召唤--
保宪的鬓角有汗珠划了下来,艰难的支撑着,"这样下去不行!"
而他身后的猫又突然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如燃烧起来了一样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在这红色的光芒之后,一个巨大的影子半隐半现。
随着光芒的暗淡下去,猫又已经变身成了一头大的惊人的野兽,背上长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大脑袋上蓬松的毛发之中闭和着第三只眼。它一跃而起落在保宪身前,目光明亮而警惕,前爪紧扒着地面,身体弓起,似乎随时都会扑出去。
随着猫又的现身,保宪的压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从怀中抽出符纸,"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随着诅咒挥了出去。顿时从黑暗之中传出了惨叫声和哭喊声,以及烧焦了的臭味。
一头巨大的怪兽出现在他们面前,土灰色的鬃毛、嘴巴像狗一样咧开,露出发黄的牙齿,身体被诅咒击中的地方正流出黑色的液体来,而在它面前的土地因为强烈的喘息而飞起阵阵尘埃,红色的双眼怒视着面前的人。
"猫又,这是什么东西?"保宪看着这怪物问道。
"貉。"猫又冷冷的说。
正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那头貉忽然隐没在地下,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保宪正在惊诧的时候,猫又回身一口叼住他展开巨大的黑色翅膀腾空飞起。
"貉会在土地中遁形。"猫又俯望着地面,对骑在身上的保宪说道。忽然,看到地面上有一处土地松动了起来,"就是现在!"
"缚鬼伏邪 百鬼消除!"保宪同时向下挥出符咒,却没能够打中,"该死!"正在他沮丧时,貉兽化为一团黑影破土而出,直扑向半空中。
猫又在那黑影即将到面前时,忽然间张开嘴,一股炙热的火焰喷射出去,与此同时保宪的诅咒也挥了出来,"邪鬼吞之 万魔共伏!"而那貉兽却在诅咒击中的一瞬间钻入土中。
"保宪,用火焰咒!"猫又紧盯着地面的动静,对保宪说道。"将地面点燃,貉就无法遁逃了。"
保宪起身站在猫又的背上,双手结印,"此手非吾手 此息非吾气息 此声非吾声 以炽烈之火撕开黑暗 吐呐炎之气息 燃起无坚不摧的爆炎!"随着他双手推出,一条巨大的火蛇盘旋而下,地面骤然化为熊熊火海。
一阵浓烟升腾起,猫又紧跟着俯冲下去,保宪在它落地前的一刻跳了下来,随着猫又的撕咬,在烈焰中挣扎的貉兽渐渐不再动弹,地面上留下了斑驳的黑血痕迹。
突然,那些血似乎动了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向一旁的保宪扑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保宪顿不上惊骇,"虚空无相 一切如来!"
一瞬间火焰将血液变化出的怪物点燃,而那些东西在火焰中挣扎着,呻吟着。
就在这时,猫又从火焰之中跳了出来,看了一眼保宪,"这些是组成貉兽的怨魂。"保宪明白它要做什么转过身去,在自己的周围展开防御结界。
同时猫又猛然间睁开额头正中的第三只眼。刹那间黑暗的夜空被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而那些怨魂也渐渐的消失在这耀眼的光芒之中。

(注:貉:九大神兽中最狡猾,身高17米,善于伪装,很少在地面上露面,一般都在地下掘洞而行,喜欢伪装到猎物脚下,然后把猎物脚下的土破坏,从而使猎物直接掉进它的肚子。喜欢袭击商旅,每次上到地面上就会变身成各个形状,大小,样子,无法区分,在没有粘土的地方无法变身,一旦遇到危险就变颜色逃跑。
猫又:居住在日本极北的北海道死之森,黑色猫妖,有巨大黑天使翅膀,原为死神的宠物,后私自越过三界之门逃到人间界,以吸食死人灵魂为乐,当灵魂不够时就杀人然后取得死人怨灵,可以随意召唤死者的灵魂为自己战斗,并且从冥界召唤异界魔物。脑顶的第三只眼一旦张开死人的灵魂就会被其吞噬)

被引燃的愤怒
随着熊熊的烈焰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一阵寒风吹过,几片雪花从天而降。
"看来真是遇到大麻烦了!"保宪像是对坐在肩上的猫又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先回去再说吧!"猫又疲倦的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而就在他们渐渐走远的同时,一个男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楼顶上,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身影,他耸了耸眉毛褐色的双眼眯了起来,嘴角凝成一个冷酷的微笑。

一片黑暗的天空里,雪花翻飞着飘落,犹如一片片白色的花瓣轻轻摇摆飘舞,徐徐落下。博雅独自坐在回廊下,身旁一盏灯火孤零零的亮着,在灯光下脸色显得灰沉沉的,乌黑的头发从前额倾泻下来。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眼神空洞且迷茫。
他从身边拿起香烟,含在嘴里,然后打开打火机点火,但是手指头在微微颤抖,终于点燃了香烟,抬头看着飘下的雪花,伸手出去,雪片都能停留在手掌上,但稍微一握,立刻融化。
院子中空空荡荡,只有灯光照耀着,一个孤独的人影映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中的温度更低了, 但是博雅还是不想进房间去,他端起一旁的酒杯,将杯中的白兰地大口的灌进嘴里,让这火热的一团液体顺着喉咙落下去,酒精的火辣辣使他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源博雅!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最狡猾、最无耻、最自私,所有恶集于一身的家伙!"他忽然大喊了起来,"混账东西......"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俯下身哽咽了起来。
"博雅--"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肩头,"别这样。"
"保宪--"博雅没有抬头,仍将头埋在手臂中,"我该怎么办?"话语几乎带着绝望的口气。
"唉--"随着一声叹息,保宪坐在了他的身边,"我会再去找晴明的,你要相信他,那些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我--"抬起头来,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进院来。
"晴明?"猫又叫了一声。两个人抬头看着渐渐走近的晴明,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晴明那张无比英俊脸庞此刻变得惨白,并且还有一道道凝结的血块,黑色长发杂乱的束在脑后,红红的嘴唇半开着,眼神中散发出的残酷力量令人畏缩。在这冬季的夜里,他竟然只在衬衫外套了一件薄外套,而且那白色衬衫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渍。
"晴明,出什么事了?"保宪急忙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当手触碰到他时,那身体如同烧红的炭一般烫。"天呐!你怎么这么烫?烧还没退吗?"
晴明挥手摆脱了他,冷冷的说道:"保宪,我有事要问源博雅。"保宪愣在了原地,而博雅也走下了回廊上,静静的看着他。
晴明忽然摇晃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廊柱,博雅想伸手去扶他,却被他那富于穿透力凝聚浓浓怨恨的目光阻止。"我总是梦到在一片废墟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博雅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凝重--一张死寂的脸,"晴明!"
晴明隔着阴暗紧盯着他,冰冷的继续说道:"我杀了道尊......"
博雅的手紧紧攥在拳,关节处都绷得惨白,失去了血色,面对晴明他无法开口,亦无法移开目光。
"我梦到你向我走来......"晴明的声音出奇的清晰和冰冷,像冷水淌过石头发出的声响。
"抱歉--"泪水扑簌簌地,顺着博雅的面颊流下来。
"为什么要道歉?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他语调平淡,沉着稳定,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样子,但是内容严厉冷峻。
"够了!"保宪冲了过来,"晴明,你不要再逼他了。"晴明回过头,他此刻的眼神令人不敢对视。
"蜜虫死了,就是为了告诉我被你们所隐瞒的事,难道我还要继续糊涂下去吗?"看着他脸上那可怕的仇恨的光芒及愤怒的语气,保宪呆愣了一下。
但片刻之后他猛然挥起拳头砸了过去,"浑蛋!"看着被他打倒在地的晴明,他脸色因激动而变得通红,"你以为他希望干那些事吗?!你有没有替他想过?你认为他现在就好受吗?......"
"晴明!"这时站在一旁的博雅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惊呼了起来。
晴明跪倒在地,右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嘴,鲜红色的液体从指缝中渗了出来,一滴滴的洒落在身前的土地上。
"晴明!"保宪也顿时慌了神,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挡开。艰难的站起身来,绝望痛苦地向博雅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暗夜里一片黑黢,东京塔的红色灯光在前方的夜空里闪烁。大街十分安静,高楼大厦如同黑色的尸骸矗立在黑暗之中。车子仿佛刺入黑暗的子弹,飞快的驶过寂静下来的街道,黑色的车身银线在路灯的照耀下,只留下一道银光瞬间飚向后方,带起的风将道路上的纸片、枯叶刮飞起来。
汽车的音响的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两边的建筑物也飞快的向后退去,寒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片从敞开的车窗飞进来。晴明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烟蒂上沾染的斑斑血渍的香烟,他将脸埋进翻飞的长发里,身体滚烫但眼泪却是冰凉冰凉的。
扔在一边的手机响起,犹豫着伸手拿起,模糊的双眼已看不清来电,正要挂断时,眼前突然闪现出烁眼光亮,晴明忙抬起手臂挡在眼前,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尖锐响声,汽车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向路旁的石基,顷刻间翻滚出去,玻璃像炸开一样爆成碎片,洒在光滑的路面上,仿佛钻石一般,他从车里被甩了出去。
雪片落在他敞开的外套和血淋淋的衣服上,鲜血从他的衣服下渗出,他的眼睛变为茫然一片,仿佛在望着远方,或许是在看着漆黑的天空,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仍不肯接么?"猫又盯着皱着眉头的保宪。
"嗯。"扔下手中的电话,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
"对不起--"博雅坐在一边神情憔悴的说。
"唉--"保宪叹了口气,"博雅,你不要想那么多了,让晴明自己冷静一下吧。"
"已经没有时间了。"猫又冷冷的说,"五芒结界已经被攻破了两处,难道你还要这样等下去么?"保宪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博雅看到保宪的脸色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问道。
"东京是采用五芒阵的防御结界,五个阵点分别是:正东方向的东京大学;正北方向的明治神宫;正西方向的虎之门医院;西南方向的江户美术馆;东南方向的浅草寺。"猫又向博雅讲解道,"现在东南和西南两处结界都已经被攻破了。"
"那结界被攻破之后会怎样?"博雅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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