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曲————千剑
千剑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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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六个字轻柔却足以震动全场,已有些掌门级前辈紧皱双眉,连连摇头,嘀咕着"不像样",的确,以曲龙夕现在的慕白雪身份,这样直呼慕容含雅的名字已是大不敬,更不用说让他下场的命令。
不易觉察地一颤,慕容含雅清秀的容颜也微微染上惨淡,习惯性地轻咬下唇,一种称之为倔强的感情代替了初时的忧伤,对,倔强,或许是慕容含雅二十年间第一次的这样倔强,一直风清云淡,沉稳内敛的慕容含雅,倔强或许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怄气。
并不是因为担忧曲龙夕犯怒皇室,也无关可能正道武林所会有的冲击,更不可能是袒护赵瑞,慕容含雅只是感觉心头燃着一把火,烧得他很难过,烧得他不愿意让步,烧得他想以此看清自己对于曲龙夕是怎样的存在,所以他不让步,所以他同样回以锐利的眼神,所以他第一次让下意识的感情支配行动。
沉默地静止,仿佛这个空间都冻结了一般,双方都不动分毫,也不愿意退步。
苦笑,所以你还是以他为重是吗?但是含雅啊,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手了?"小鬼,出来,有本事的就不要躲在别人身后,自己所闯的祸自己来面对。"片刻后的开口,曲龙夕跳过慕容含雅,直接针对赵瑞而去。
没有想到曲龙夕会突然开口叫到自己,紧绷状态的赵瑞重重一抖,不由地更躲到慕容含雅身后,但意识到对方是曲龙夕,不服输的倔脾气让他还是克服恐惧,踏出一步,"你,你个男。。。小伶凭什么和我比?"毕竟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再加上曲龙夕加之的震慑感,赵瑞还是硬生生将已在嘴边的男宠二字吞回。
白袖翻转间,三尺寒剑已握于手中,微风拂纱,飘然独立,凤眸微吊,唇角的肃杀更为明显,"我姓曲,上龙下夕,隐龙堂少堂主,请问,现在配了吗?"
语落哗声,全场震惊,名动江南的阳春曲慕白雪竟是隐龙堂的少堂主,虽然其气质以及能力的确让人觉得此人定非泛泛,却万万料不到他会是一霸东方的隐龙堂公子,这样一来,他会为隐龙堂方才出场的男人报仇也就顺理成章,可以解释了。
"你,你。。。"瞠目结舌,赵瑞不敢置信地盯着曲龙夕,但是当瞟到慕容含雅并不震惊的神情后,才确信曲龙夕没有说谎,看来慕容含雅是早就知道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少堂主。
醋意重起,赵瑞也不顾当下形势,横跨一步,从慕容含雅身后走出,"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秀眉紧蹙,为了曲龙夕的曝露身份,也为了赵瑞不知轻重的应战,拉回理智些许,慕容含雅错步间重挡回赵瑞面前,试图劝回这份剑拔弩张的气氛。
"龙夕,你。。。"
"慕容含雅,"打断他的话,第二次连名带姓的称呼,曲龙夕指了指佩在慕容含雅腰间的入鞘之剑,"现在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下台看我和那个小鬼比完,然后是否要替他报仇我随你,二,现在就不让开,我和你交手。"

以血还仇,何处埋情

秀眉紧蹙,慕容含雅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努力让自己考虑到大局,努力让自己想出应对之策,想开口,却又觉得万千言不知如何劝说,在他心中自己的重量是否有动摇他的能力。
若是自己现在拔剑相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何样?他们之间的误会会不会更深?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息是否会烟消云散?或者说是拨云见日,让自己看清这些暧昧的真正意义。
但若是自己现在退场,又将如何?赵瑞的负伤会引来皇室的恼怒,正道武林会面临大劫,龙夕会因此四面楚歌,更甚至他可能被迫回到魔教。。。
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含雅挣扎痛苦,曲龙夕的内心受着同样的煎熬,让含雅这样两难完全不是他所想要的,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一个选择。。。
他长久以来真正所担心、所害怕把含雅夺去的对象根本不是赵瑞,聪明如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含雅心中的位置要远高于那个小鬼,但是当下会如此逼迫含雅,也是因为含雅的选择间接决定了那个答案。
于心苦笑,曾设想过百种得到这个答案的方法,却不料是现在的刀剑相向,突然有一种疲累感袭来,布了那么多局,设了那么多网,好像到了最后,深陷其中的反而是自己,再开口,脱力感已太明显,"干脆点吧,慕容含雅,我数三声,三声内你拔剑或是下场,如果再不动,我就出手了。"
"一。。。"红唇轻吐,不带一丝犹豫托滞。
为什么?这样逼我你到底是想得到什么?
"二。。。"敛去双眸,将慕容含雅的神情,身形隔绝于外,苍白更深。
想看到我的脆弱?想让我回忆起什么?还是。。。想让我在你和武林正道中做个选择?
"三。。。"尾音已了,黑眸缓缓睁开,唇边扬起的笑容顿时显得那么惨淡,单薄的纤瘦身躯似是随时会倒下,什么时候起呢?好像就是现在吧,自己一直以来认定为最美,最优雅的握剑身形变得那么致命。
脱去的剑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慕容含雅蹙眉而立,温儒不变,轻风拂过他的发,他的衣袖,还有他握剑的手。。。
"早就知道了,却还要让自己伤得更深,我是不是很笨?"静默后,轻幽地含笑语音飘荡散开,矿当一声,曲龙夕松开握剑的手,刹那,玉剑坠,心弦断,抬首对上慕容含雅瞬间担忧的眼神,"在你拔剑的那一刻,我就输了。"
"阿,回来了,朱叔,"平稳轻松的语调反而让人担心,脆弱得时刻会破碎般,曲龙夕突然转身正对方赶来的朱雀,"玄叔的情况还好吧?"
"嗯,已经稳定了。"虽然不知道在自己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年来对龙夕的了解告诉他,龙夕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这样啊,那就好,果然小静和你的医术都极高呢,"巧笑间似是在掩盖,微微歪头,仿佛在回忆什么,"朱叔,你还记不记得玄叔为什么会在二十年前受这个伤?"
微愣,朱雀已无心再想什么过往,直觉告诉他,他必须立刻将龙夕从那个地方拉下来,"小夕。。。"
"我记得哦,"抬手阻止朱雀欲上台的动作,曲龙夕黑眸中的空洞越来越蔓延,"当初他是为了你挡去这一掌的,万柳飘风掌,你中毙命,他中则重伤,这也导致他终身只能用七成的功力,现在即使有二十年了,仍然还不能触及旧伤,这也是当初你们决定退隐的原因之一。"
"万柳飘风掌,于外伤下更重的是内伤,内息会因为受到剧烈震动而导致真气错位,连日常的气理循环都难以完成,"轻笑,却让人心惊,"你说会不会很痛阿?"
似是意识到曲龙夕准备做什么,朱雀惊慌下大叫,"别做傻事,小夕!"
充耳未闻,也仿佛没有看见朱雀纵身而上的身影,白袖重重一甩,真气运掌,转瞬间拍上自己的胸口。
只来得及接住曲龙夕倒下的身体,半跪,让曲龙夕枕在自己怀里,稍抬他的头,让他更能呼吸,朱雀将手掌贴在他背后,循循将他的内息导回正轨。
"小,咳咳,小爹爹。。。"刺眼的血红不断从惨白的双唇漏出,细弱悬丝的轻声努力组织成句,曲龙夕似乎连蹙眉的力气都没有了,软软地倚靠。
明白曲龙夕的担忧,朱雀转头看向台下,却见莫迟兮丝毫不动地坐着,但与其说坐,不如说是靠,紧蹙双眉,知是单若凌点了莫迟兮的睡穴,强压不满,温柔地安抚担忧不已的曲龙夕,"没事,二堂主被大堂主点了睡穴。"
强扯一抹笑容,却让口中的血流得更快,"有时,咳咳,我,还真是佩服大爹爹的冷静呢,咳咳。"
"为什么这么傻啊,你这样做谁都没有得到好处。"薄责,却是在接触到曲龙夕无神的黑眸时,又再开不了口。
"我,咳咳,我答应了给你,咳咳,一个公正的交代的阿,咳咳,是因为他,你不能报仇,咳咳,我替他还了。"敛去星眸,曲龙夕尾音都轻碎到无。
"不要再说话了,"朱雀轻柔地抱起如同破碎娃娃般的曲龙夕,鹰眸扫过慕容含雅,微怔,责备的话同样开不了口。
长叹,也只有自己怀里这个家伙能让那个镇定自若,云淡风清的慕容含雅露出这种神情了,他们两个明明都没有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感怀细末,夜半来客

勉强撑开厚重的眼帘,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想要起身,细微的动作,却感觉到胸口处出来剧烈的疼痛,不禁轻哼,不再勉强自己动弹。
"醒了阿。"脆铃般熟悉的女声响起于耳边床沿,曲龙夕微微侧头,却不由一怔。
头疼地轻叹,唇角弧度却悄悄上扬,如春风般化雨,在惨白的容颜中融入了丝生气,话语虽还是虚弱,却已不会那么吃力,"你这是在干吗?"
"干吗?"天宫静似乎没有明白曲龙夕指的是什么,却在他眼神示意下了解他是在说自己高举的双臂,甜甜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做恶梦啊,所以先准备好,如果你突然坐起来,我就能马上抱住安慰你了阿。"
"那现在我没有做恶梦,你可以放下了吗?"浅笑,温暖地关心让曲龙夕不由微微感动,紧蹙的柳眉也渐渐展开,弯月依旧。
"嗯,可以阿,"收回手臂,纤手顺势轻轻覆上曲龙夕的额头,片刻后离开,"不错,没有发烧,咳嗽也止住了,你已经算好了,幸好朱雀有这方面的经验了,不然的话,你还要高烧,还要出冷汗,还要。。。"
"小静,大小爹爹呢?"出声打断小静的"还要",曲龙夕环视了下房内,似乎只有小静陪着。
"嗯,他们到后山解决矛盾去了,好像要到拔剑的地步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个吵架成这样。"虽然是调笑轻松的语气,但暗藏的担心还是可以觉察细末,视线扫及曲龙夕闻声自责而起的神情,天宫静立刻转移话题,"至于朱雀,现在陪着玄武,貌似玄武把朱雀从头责备至尾呢,呵呵,他们两个这样的反转倒是千年难得一见,总是朱雀在责备马马虎虎的玄武。"
不语,淡淡的阴云浮于曲龙夕清秀苍白的容颜而不散,柔弱似没有减去他半分邪美,却还添了份惹人心怜的清冷。
浅笑摇头,天宫静秀指轻柔地覆盖曲龙夕无意识重又深邃空蒙的眼眸,悠扬的语音有着催眠人心安的能力,平复着曲龙夕内心的混乱,"别想太多了,命中注定的谁都躲不过。"
抽开手,在确定清明重回曲龙夕星眸后才起身走向门外,"我去帮你端碗鸡汤来,你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吧,多少喝些流质的食物吧,等我哦,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可不是开玩笑的,真是受不了,这个可是折磨了玄武二十多年的病哎,你竟然就这么随便招呼到自己身上,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想的。。。"
小声嘀咕绝于门外,曲龙夕轻笑摇头,"容颜隐藏了岁月,但是啰嗦倒是显示了她年纪大的特点,还非要我们都唤她小静。"
沉默片刻,屋外由于深夜已经少有声响,似乎整个房间也带上分死寂,缓慢地抬起手,无力地覆盖双眸,话语中的脆弱让人心碎,"这样。。。就可以不多想了吗?"
"的确不可以。"冷然生硬的声音突然插入。
秀眉紧皱,移开手,眼中的戒备肃杀顿现,视线缓缓对上不知何时站于床旁的一男一女,"你们是谁?"
即使他如今虚弱地躺在床上,即使他当下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即使他现在惨白了冷艳的脸颊,其绝美肃杀的气息还是引得来人一震。
轻笑拍掌,"不愧为隐龙堂的少堂主,果然气势非一般人可匹敌。"出声的男子看起来不过弱冠,他有一张太过于平凡的脸,但浑然天成的霸气不经意见散露,让人分不清他真正的岁数,也让人无法轻易忘记他。
"我问的是你们是谁?"语气更冷,唇边的讽刺轻吊,"你们听不懂?"
不怒反笑,似是十分欣赏,男子微福有礼,"在下封麒,魔教寰莲洞现任洞主,这位是。。。"
"不认得我了吗?恩公。"女子踏前一步,清明的双眸闪着兴奋,双颊的微红更显娇艳。
半眯双眸,曲龙夕不确定地打量那女子,"曲珑婷?"
"嗯,恩公,你还记得我,"激动地上前一步,曲珑婷半跪在床前以便能让曲龙夕更看清自己,"当初我中了尸毒而导致肌肤溃烂,面容也毁了,若不是你恩赐的解药,我一定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
"那么现在呢?"没有因此放松防备,琉璃般的水眸中敌意更盛,"身为风异竹内人的你也帮无道教或是那些风清无余党助纣为虐了吗?"
没有想到曲龙夕会突然发问,曲珑婷僵硬地笑容还留在脸上,"不是的,恩公,你听。。。"
"不是助纣为虐,"一把将地上的曲珑婷拉回身边,封麒插口打断,"我们只是听命而已。"
"听命?"狐疑地昵着笑得一脸高邃的封麒,思路百转已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现在握有魔教令牌的白术情要求魔教一心同体听他的命令?"
"正是。"激赏再次划过黑眸,封麒脚尖勾过一旁的木凳而坐下,动作悠闲至极,"这块令牌也是你给白术情的吧。"
瞥了眼一旁委屈得紧咬下唇的曲珑婷,曲龙夕勉强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们现在来我这里是干什么?"
"我们是来。。。"d
"好茶!"再次打断女子的话,封麒端起茶杯,放至鼻尖轻嗅,展容感叹,"这可是西贡茶叶呢。"
撇唇皱眉,曲龙夕发现他并不讨厌眼前的这个人,大概是因为封麒和他的感觉有点想象吧,就凭他虽在敌阵却敢随意喝这里的茶,"眼光倒不差。"
"多谢,"眯眼微笑,封麒对曲珑婷递来的瞪眼视而不见,"原归正传,我若说我是因为忌恨你将令牌给了无道教的白术情而没有给身为寰莲洞洞主的我,你会不会相信?"
"不信。"毫不犹豫地开口,似乎还有薄怨的语气,"你当我小孩子?"
再抿一口清茶,满意地舒眉,不知是因为好茶还是曲龙夕的回答,"为什么?"
受不了地仰天翻了个白眼,无意间曲龙夕的淘气又展现无疑,"有谁会带着嫉妒对象手下的娘子上门来算帐啊,还有,"微顿,笑颜笃定而自信,"你不是会嫉妒这种事的人。"
"哦?为什么?"有兴趣地放下握杯的手,黑眸紧锁,"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是第一次见。"
"感觉。"不在乎地开口,曲龙夕理所当然地轻笑。
"感觉。。。"微愣,随即爽朗展颜,"我也喜欢感觉。"
"好了,不绕圈子,说吧,你们来的目的。"似乎有些倦了,星眸微搭,悠扬的尾音慵懒而魅惑。
"白术情让我们来请你回去,他们的计划需要你,换句话说,你就是人质。"收起戏意,封麒认真开口。
片刻的沉默,"需要我?人质?是因为我的身份吧。。。隐龙堂少堂主,莫迟兮以及单若凌的养子,五毒教教主的至交好友,当今皇帝的师父。。。"
"还有武林正道盟主慕容含雅的爱人。"调笑插话,眼中藏于笑意之后的是试探。
"收回你的话。"容颜盛怒,黑眸中的绝冷让人胆寒,曲龙夕紧紧盯着仍然浅笑的封麒。
"我收回,行了,不多话了,和我们走吧,还有,"起身理了理下摆,"比起你眼中的空洞无神还是盛怒来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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