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河流一样————lovender[下]
lovender[下]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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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休息啊......"续叹了一口气,拿起书和市原一起走出教室。
生物教室在和教室不同的另一幢实验楼里,所以他们要穿过教室间的广场平台。就在他们快要上到实验楼的台阶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藤堂学长!"市原带着惊喜叫了出来。
续则是浑身一震,真是冤家路窄。
"哟!"司挥了挥手,带着亲切的笑容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要去上实验课吗?"
"是啊,田中老师的生物实验课。"市原的热忱感觉像是无论如何要抓住司多聊几句一样。
"阿,那个地中海?"司晃着头做了个鬼脸,于是市原笑了起来。那个田中老师的头在顶端秃了一块,所以被取了这样的雅号。
听到他们的笑声,续觉得非常难受,他一句话不说地就要往前走,司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他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续知道如果真的面对他的时候,司绝对不会这样笑。
"不要你管!放手!"他一把甩开了司的手,瞪着他。
但是司丝毫不为所动:"对了,上次之后你怎么不负责文化祭了?看到你们班的代表换了别的人。"
明知故问的问题,续看到他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之后,续就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去。
"喂......等等......"市原似乎还想跟司说几句话,于是磨蹭了一会才追上来。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你哥哥说话阿,他那么关心你。"他气喘吁吁地说着。
"他才不是真的关心我!"续快步走着,一点也没放慢脚步。
"怎么会,你肯定是误会了他什么。"
"我才没有误会他,是你们都被他骗了!"
"你怎么这么说藤堂学长,"市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如果有这样一个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续几乎气结,他转过脸去狠狠盯着市原:"你那么喜欢我哥哥的话就去跟着他!不要来跟着我!"他说着又转过身快步往前走去。
市原在原地呆了一会,跟了上来,但是他脸上的神情明显地不快,再也没说什么。


黑色宝石(九)
文化祭在周六和周日毫无悬念地拉开了序幕。最后的时间里,几乎全班都投入到了最后的准备中,所以周六的鬼屋总归还算成功,来了不少游人,鬼屋的经营者们看上去都有点喜洋洋的。
下午的时候,市原在鬼屋里找到了续,当时他的任务是在一个小暗室里等人进来之后往他们耳边吹气。正在他胸闷气短的时候听到了市原的叫声,所以很乐意地把身上穿的黑衣服交给了别人,和市原一起走到了走廊上。
"帮我搬一下明天舞台上用的器材吧。"
听了市原的拜托续就答应了。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校园深处走去。在那里有一排废弃的教室,以前曾经做过音乐教室。市原走进了其中一间。
"是这里吗?"续抬头看看门前参天的古树,校园这边的建筑,看样子建造的年代已经相当久远了。他跟着市原走进教室,惊讶地发现里面除了发黄的木地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说让我来帮你搬东西?"
"我是这样说的啦,"市原挠着头,"但是不那样说的话你就不肯过来不是吗。藤堂学长说你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你好久都不理他了,所以拜托我把你约出来,他想跟你谈谈。"
"所以你就骗我来这里......"续听到"藤堂"两个字脸色就变得煞白。
"怎么能说骗呢,我是为你好啊。"市原依旧不明所以地挠着头。
"我不要见他。"续说着转身往外走,但是市原却追出来抓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你连见都不肯见他,他很关心你啊,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一些误会,如果不谈谈的话误会是不会化解的。"市原脸上是一脸心意无法传达的焦急。
"什么误会?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续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全都知道,藤堂学长跟我说了好多,这些事情你都不曾跟我说过!"市原急起来,"因为你的父母死了,你被你的叔叔收养了,你就觉得你背叛了他们,应该和他们断绝关系......"
"你被他洗脑了啦!"续冲他大喊,"这些根本不是事实!"
"那你告诉我事实啊,你又从来不说!"市原不甘示弱地回吼他。
续动摇了。他真的想把那些事说出来,告诉市原他哥哥才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告诉他他在承受的那种难以启齿的羞辱,但是说出来能有什么用呢,说出来他要怎么在别人的目光下存活?他放弃地说道:"你要知道那么多干吗......你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
续看到了市原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愤怒和不甘的表情,随后又转换成悲哀。风吹过,不知道什么花从头顶的树上落了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肩膀上,白白的,簌簌的,遮得视线有点模糊。
"你变了,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市原咬着嘴唇,丢下这句话就扭头跑走了。
"喂......"续对着空旷的背影微弱地喊了一句,但是那个背影已经消失出视线之外。
他垂下头,眼泪滴落在白花铺就的地毯上,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样好吗?他是你最后的朋友了吧?"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续的肩膀一震。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谁在那儿。司走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所以我说,你只剩下我们而已......"他温暖的气息吹在耳边,带着无法隐藏的笑意。

阳光把格子窗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变成了明暗两块鲜明的黄色。
陈旧的音乐教室里,藤堂司蜷起一条腿靠墙坐着,点着了一支烟。续头朝着他在他身边横躺着,衬衫的扣子还只扣了一半,留下了一点激情之后淫靡的证据。
他的脸埋在地板上,黑色的额发散乱地分布着。他无声地哭着。什么也不想,只想这样不停地哭。
司一根一根地抽着烟,直到把带来的烟抽尽,地上躺了一堆烟蒂。
"喂,你会脱水的。"
司想起续上次得的脱水症,伸手去摸他的脸,全是水,于是忍不住又吻一下那张因哭泣而变得有点咸的嘴唇。
"以后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在这里等我。"
他碾灭最后一根烟站了起来。
"如果你没来的话我会去找你,你最好别想着逃跑,你是逃不掉的。"
他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续,又俯下身去,催眠般地在他耳边说道:
"我们是一体的,知道吗?你永远逃不掉的......"
说完他整了整衣领走了出去。他依然是完美无缺的优等生,"王者"藤堂司。

黑色宝石(十)
"是的,谢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托您照顾了!"
续从教职员室退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市原进去交作业,对方几乎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和他擦身而过,这让续觉得无比悲伤。
不过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往前走是最好的办法。他看看手中的转学申请,已经获得了班级导师和年级主任的同意,学校的审查听说在今晚就会通过,而新学校那边的入学手续已经办理齐全,明天他就可以直接去那里报到。对皓叔提出的解释是他想要换一个全新的环境,皓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续甚至怀疑皓叔会答应他的任何请求,有没有理由都无所谓。
他刚刚拒绝了班级导师提出的给他开一个送别会的提议,现在的他只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如果他们能忘掉他的存在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救赎。
下午的生物课像往常一样地进行着,被戏称作"地中海"的田中老师用沉闷的语调对着书本照本宣科。想到明天就可以不在这里上课了的续并没有听他讲课,他转头朝着窗外记取着他熟悉的风景,因此他可能是最后一个发现教室里的异样的人。
田中老师突然住了嘴,瞠目结舌地看着教室的后门,所以所有的人也都回过头去看。一米八零以上的藤堂司和藤堂启堵在门口,光线都一下子暗了一半。
"不好意思,田中老师,借用一下我弟弟。"
司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把不明所以的续架了起来就往外走。
"您请继续。"他还笑着跟目瞪口呆的田中老师说。三兄弟消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教室里都一直是一幅大眼瞪小眼的图景。
续被带到了校园后的花丛旁。上课时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听说你要转学?"司扔下他就问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续近乎震惊。
"为什么?今天见到我的每个老师都问我:听说你弟弟要转学了?搞得我好象个傻瓜似的。"他恼怒地踩断了花坛边的一棵栀子的枝条。
"给,"启掏出行动电话放在他面前,上面显示着一行办公电话,"马上跟校长说转学申请撤销。"
"不......"续后退了一步。
"你不说我说也一样。"启说着按下了接听键。
"不要!"续说着去抢话机,却被司拦住了去路。
"你忘了我说的话吗?我说过你逃不掉的。"司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就算你真的转学过去了又怎样,我一样会把你找出来。你不要以为皓叔帮你就能怎样,如果你真的要转学,我保证你明天就见不到皓叔。"司的神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不是的,他没有帮我,他什么也不知道!"续吓得浑身发抖。
"那最好,"司冷冷地说,"反正杀人这种事藤堂家也不是没有干过,和杀一只猫也没什么区别。"
续打了个哆嗦,他想起了那只被点着了尾巴,哀号着满院子乱窜的猫。
"校长要和你说话。"启把电话送了过来。
于是司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留下启面对着他。
"你知道吗?"启一把抓住了混乱得不知所以的续,"昨天小司把升学志愿交上去了。你知道他填的是什么吗?"
续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大学吗?"他只知道司以前的理想是制造"日本的空中客车",那样的话应该去大学里去读飞行器推进的理论吧。而且以司的资历,要进入全日本最好的大学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不是,他填的是就业,高中毕业他就会接手藤堂企业。因为我们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要接手爸爸的企业。因为他是大哥,所以他认为那个责任责无旁贷。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两个可以有更自由的选择,明白吗?"
"虽然那么说,但是先上大学不可以吗?公司有皓叔在管阿。"
"你以为你被皓叔收养了之后,他们的关系还那么良好吗?等他接手企业董事长的那一天,第一件要做的事大概就是把皓叔从公司里赶出去,然后把你的监护权要回来吧。"
"总而言之,撤回你的申请比较好。"他看着续一脸迷茫的神情又继续往下说道:"至少在我们在学校里的这两年里,不要提什么转校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转到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我也会把你挖出来的。"启说着伸手拉了拉他的额发,他难得如此认真地看着续,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有点落寞。
"申请已经撤销了。"司走过来把电话扔给启,"你回去告诉皓叔,"他看着续,"这件事就此作罢。现在回去上课吧,不然一会田中老爷爷会去小沼老师那儿投诉我劫持了他的学生的。"
续怀着极端低落的心情走回了教室。田中老师还在讲台上喷射着唾沫星子,看到他进来就示意他尽快做回位置上。他坐下时看到市原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把头又低了下去。

黑色宝石(十一)
十一月的风带来了凄凉的寒意,续看着窗外,树的枝叶已经开始凋零了。
自从市原不和他说话之后,他在这个班里就彻底成了一个人。但是比疏离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成了恶意的对象。
今天早上续走进教室的时候市原的桌子周围聚集了好多人。路前向后跨坐在他的椅子上,似乎聊得正起劲。他明明应该知道续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却故意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继续和那些人聊着。
"喂。"市原在注意到续在一边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拉了拉路前的衣袖,示意他站起来。
"干什么。"路前头也不回地说道,"他又不是没有嘴,不会自己说阿。"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住了嘴,看着路前和续。
僵硬的气氛中,续缓慢而清晰地说道:"请你让开。"
"啧。"路前撇了撇嘴,带着极端不满的神情站了起来,"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坐在这里。"
他说着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话题已经被打断,其他的人于是也就纷纷四散开去。续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背对着市原的目光坐了下来。
他才不想去屈服或者要求重新融入小集体什么。他倔强地想着。虽然导致这样的结果自己也有很大的过错,但是有没有人喜欢,有没有人在乎这种事情他现在都无所谓了。
但是事情好像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下课之后他去了一趟教职员室,回来之后就发现书包什么的都不见了。
教室里依然像平常那样喧哗。续回头看了看市原,对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低头看着书。
事情当然不是市原干的,续知道市原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明明什么都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这一点依然让续气愤不已。
他在教室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书包,这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他只好无奈地坐下来听课。
依然是"地中海"田中的生物课。田中连板书都没有,就喜欢照着课本读,桌上空空如也的续只好对着窗外,看着半黄不绿的树叶在窗外的枝头挣扎。
"喂,藤堂。"突然有人敲他的桌子。他转过头去,田中半秃的脑袋近在眼前。
"我的课这么无聊吗?让你觉得都没什么好听的了?"田中透过半搭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着他,感觉像一只生气的脱毛的老乌龟。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小声地说着:"本来就很无聊。"
"不......"
"你的书呢?!"没等续回答完,田中突然调高了八度,凶巴巴地说。
"我没有书......"
"没有书你是怎么在上课的?这就是你的学习精神吗?你把学校当成了什么地方?!"田中老头嘴唇上几根长长的毛颤抖着,"站到外面去,反正你也不用看书!"
续愣了一会,发现田中老头是认真的,于是只好拖动椅子站了起来,从教室里走了出去,站到了走廊上。
高高的窗户外面的天空一片湛蓝,读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他一个人背靠着墙壁,站在空旷的走廊上,感觉站在一个波涛汹涌的世界的外面。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罚站,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老师那样凶地对待也是第一次......而且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委屈的感觉涌上来,他低下了头。

下课之后就是午休时间,因为书包不见了,连带着里面装的雅子阿姨的便当也一起丢了,续想了想,毫无办法地只能动身去餐厅。
私立明皇的餐厅是免费开放给所有学生的,就这一点来说以前没觉得又什么大不了,现在却帮了身无一物的续一个大忙。
他取完食物向餐厅大堂的桌子走去时,突然发现几米远的地方就坐着路前等人,但是意外的是市原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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