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河流一样————lovender[上]
lovender[上]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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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续气若游丝地说着,"你不要靠着我......我很脏。"
他的身上沾满了体液和灰尘,散发着奇特的味道,他自己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都忍不住作呕。
但是一贵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低头抱着他。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说道:"我打电话给我哥哥,让他开车来送你回家。"说着站起身来。
回家?续想起了司和启的脸。不,不行,他如果这样回家,家里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一贵......"
一贵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不能回家,拜托你......让我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
至少他得把这身味道洗掉。
"......好。"一贵愣了一会,答道。

遭遇流氓(下)
从黑色保时捷上下来的男人就是一贵的哥哥。身材不高却很柔韧的样子,和他母亲一样长着一头柔软浓密的黑发,五官也是细致而精密的。他看到打横抱着续的一贵,吹了一声口哨。
"受伤的就是这个小朋友?"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续用了他能用的最大音量。
"别理他,他装老呢。快帮我把他送到车里去。"一贵愤愤地说。他的哥哥有马跃文事实上也才读大学四年级。
"好啊,听说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要紧吧?"有马跃文温柔地问续,在得到"不要紧"的答案之后,笑了一笑。随后转向一贵:"你这个弟弟太不可爱了,枉费我接到你的电话就饿着肚子跑出来接你,你就这么对你哥哥说话。早知道这样当初你从娘胎里出来之前我应该好好审查审查,不好换一个。"
嘴上罗嗦着的男人手上却没闲着,手脚麻利地帮一贵把续安顿进了后车座里,然后两个人都上了车。车子发动了,向回家的方向开去。
保时捷在夜晚的车流中左冲右突开得飞快,简直像电影里匪徒逃避警察的追捕的镜头一样。
"喂,你再把老妈的车弄坏她不会饶你了吧!"一贵冲坐在驾驶座上的跃文喊。
"阿,对不起,开习惯了,忘了有病号在这儿。"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的跃文笑着挠了挠浓密的黑发,随后他又转过去,一边开一边吹着口哨。
"你哥哥真有意思......"续轻轻地说。
"我们经常吵架,家常便饭了。你要看到我妈就更好玩了,我哥哥和我妈妈特别像。不过她今天不在家,在律所加班,通宵都不会回来。"一贵低下头来跟他解释。大概是因为和哥哥在一起的缘故,他看上去比平常孩子气很多。

有马跃文把一贵和续送到家之后就返回学校去了,他还有晚上的课。一贵跟他说续只是从楼梯上掉下来,所以他也没太在意。只是交待一贵需要药的话就跟他说一声,他会在回来的时候去便利商店买。一贵嗯嗯啊啊地把他哄走了。
返身回到房间,他看到续木然的在沙发上坐着,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续......会不会有哪里痛?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
续摇摇头:"没事的,我不要去医院。"
"你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一贵自己也很饿。
"我一会再吃,对不起,麻烦借我浴室。"木然的坐在沙发上的续,听到这个抬起头来。
一贵这才想起续到他们家来是要借用浴室。
"那你等一下,我去放水。"
水放满之后,续坚决不让一贵扶他,自己走到了浴室。一贵担心地看着他,直到他站在浴缸边上,手放在第一颗纽扣处,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来看着一贵的时候,他才恍然醒悟。
"对......对不起,干净衣服已经放在旁边了,你自己用就可以了。"
说完这一句,他急急忙忙退了出来,关上门。
背靠着浴室的门,他叹了一口气,慢慢沿着墙蹲了下来。
真丢脸,居然脸都红了。一贵沮丧地挠着自己栗色的头发。同样都是男人,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回答:"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没看到过!"就像他几个星期前遇到差不多的情形时对续说的一样。但是现在他说不出口了。
是不是因为看了录像之后才产生了感觉,一贵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先只是单纯的为了看到续的笑脸而留在他身边,也可能是因为觉得他太孤独,他总想把自己的快乐也分一部分给他。但是现在这样子到了对身体动心的地步,是因为欲求不满吗?可是对方是个男人啊。那么这么形容这种感情呢?
喜欢......一个声音在对一贵说,是喜欢......
怎么可能!!一贵挥了挥手,好像这样就能驱散脑子里的想法似的。
喜欢上自己的男性朋友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想过,他又不是同性恋。
但是他又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对续说喜欢。那么......告白?
啊,那更加不可能了!!一贵红了脸,使劲地摇头。不但想想就让人肉麻到一身疙瘩,而且续也不会接受的吧?那样的话就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人在疲倦和饥饿的时候往往容易纠缠住一个想法不放,可怜的大型犬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中,蹲在浴室门前又是摇头又是晃首。
正在一贵烦恼不已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驱散了他的思考。他走过去接起来:"您好,有马家......对......你是--续的哥哥?"

一贵的威胁
藤堂家并非经常有这种现象:两兄弟拧着眉坐在客厅里,气氛僵硬。所有的原因在于老幺--藤堂续,居然过了八点还没回来。
"抗木打电话来说学校里找不到人。"藤堂启懒洋洋地把手提往桌上一扔,重又陷入沙发里面朝着天花板。
"别的人呢?还没有消息吗?"藤堂司脸色铁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躁。藤堂家发动了所有的家臣去找人。
"没有。"
"警察方面也已经通知了吗?要确保消息第一时间传进来。"
启没回答。过了一会,他从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我觉得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在确认是绑匪之前,问一下这个人可能更有用。"
司接过来展开。A4大小的纸张上赫然印着"有马一贵",底下以表格列出了所有的个人信息,包括地址和电话号码。
"你为什么有这个?"
"觉得可能会有用,就找人调查了一下。"
司看了他一下,没说什么,拿起了电话。
电话拨通了,响了几声之后,一个男人接起了电话。
"您好,有马家。"
"你是有马一贵吗?"
"......对。"对方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续在哪里?"
"你是--续的哥哥?"
"对。我问你续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司的语气近乎粗鲁,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闲情去戴上并彬彬有礼的面具了。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道:"他在我家,不过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给我立即叫他听电话。"司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
"我已经说了,他现在不方便听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贵冷静的声音,"请您放心,他......没什么事。"
"什么叫没什么事?你们在做什么?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现在就直接来你家!"续在有马家的事实已经让司感到一股无名火,一贵含糊其辞的话则更加刺激了他。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贵的声音再度响起:"具体的事情我只能以后再向你解释,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反正续现在并不希望看见你们,所以请你不要来。我向你保证,他跟我在一起很好......"
"谁要听你的鬼话!什么叫做不要看见我们!我要直接听续说话,要不然我就要见到他人!"司失去理智般地咆哮着。
"如果您听不进忠告,那我只能给您警告了。"一贵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变得冰冷而锐利,"你们对续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对未成年人进行性侵犯,而且还是亲兄弟,如果不希望上家事法院的话,就最好听我的话,忍耐一两天,续就会回去了,在这期间我向你保证我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你......"突如其来的威吓让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对方不等他说下去,就把电话挂断了。
"看吧,我早就说不喜欢那家伙。"坐在沙发上的启看着司,耸了耸肩。司正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手中的电话。
"问题不在这里!为什么那家伙会知道我们和续的事!" 司的嘴唇发白,似乎还在颤抖,"而且......那个臭小子......居然拿这个威胁我。"
"那种事情,迟早会被人知道的不是吗?"启从沙发上站起身,挥挥手向楼梯走去,"既然续找到了,那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你都不问续为什么在那里?"
"问会有用吗?"启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转过身来说道,"直接找人调查一下就行了。"
司讶异地瞪着启离去的背影。他居然对本该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一事,如此的若无其事。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和这个本该亲密无间的弟弟的疏离。

你是漂亮的孩子
搁下电话一贵叹了一口气。
藤堂司不是好惹的人,只要见过一次面他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这么早地和他对立并不是他愿意的。但是有时候想想他们两兄弟对续做的事,还有那种独断专行的作风,一贵就觉得满肚子怒火。续的性格的转变,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呢?一贵不禁想到。但是在续的面前,他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果续知道他看到了他那样不堪的一面,大概从此会和他彻底决裂也说不定吧?
所以在理出一个头绪之前,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尽量维持现在的状况。如此而已。他这样对自己说。
一贵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察看了一下,储藏的食物是不少,但是不知道续喜欢吃什么,所以他就搭配着拿了几样,做起饭来。
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厨师,不过他仍然有几道拿手的速成菜式。这都得益于他的家庭环境:父亲早逝,母亲是个工作时间不定的律师,哥哥则是正在进行就业培训的大学生,所以很多时候他要自己作饭来吃。
把饭菜都端上桌子,续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的迹象。一贵忍着饥饿,百无聊赖的从桌子上拿起报纸来看。好在明天就是周六,他不用着急作业。翻完了体育新闻,又转向时事版面,最后把经济和娱乐版面都翻完了,他才猛然发现时钟已经九点多了。
续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他进去都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一贵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慌张地从桌子边站了起来,他把报纸扔到一边就向浴室跑去。
"续!"他在浴室的门上捶了两下,但是焦急的心情使他不等里面答应就开门冲了进去。
水蒸汽扑面而来,简直像掉进了云里,令人不辨方向。
一贵大致分辨出了浴缸的位置,他往那边走了一步,却发现脚下全是水。水从浴缸的边缘涌泉般地流出来,然后在地上形成漩涡,流入下水道的入口。而哗哗的水声--听上去是从蓬蓬头里流出来的,依然在继续。
一贵在一瞬间害怕起来,如果在地上看到续的尸体怎么办?割腕或者因缺氧而失去知觉溺死这种事都是最有可能发生在浴室中的,况且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自杀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甚至开始深深地后悔起自己的粗心来。
屏住呼吸,一贵"唰"地拉开浴帘。
还好,没有血。但是续坐在浴缸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任由水流瀑布一般地敲打着他的头和后背。
"续......"
一贵喊他,他也没有反应。
"续!"一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才恍然醒悟般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茫然。
"啊,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看到还在往浴缸外面漫溢的水,他慌张地道歉道。
但是不等他说下去,一贵一把把他抱进了怀里。他的衬衣立即湿了,贴着他的皮肤。
"应该道歉的是我,我应该早点进来看的......知道吗?你已经洗了两个小时了,想到你会不会死在里面了,我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从他耳后传来的温柔的话语,带着无尽的自责和担忧。续觉得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被碰触到了,什么东西满满地涨溢着,然后眼泪就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
他用手握成拳压住脸颊,好像那样就能止住泪腺。
"我......觉得自己很脏......很脏......但是怎么都洗不干净......所以就一直洗一直洗。"
他抽泣了一下,觉得无力,索性靠在那个怀里。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下次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那个温柔的声音催眠般地说着,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不是......不只是这个......我真的很脏......你没法明白......"
抚摸着他的头发的一贵似乎怔了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但是在我眼里你一点也不脏,又干净又漂亮......"
续苦笑了一下。为什么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谎言也可以那么温柔,让他不忍心去戳破。他只能将错就错。
"笨蛋,不要用漂亮形容我......"
"你就是漂亮,我绝对不会改口。"
"随便你了......不过你们家的水,浪费这么多真的不要紧吗?"他们两个几乎像在瀑布下打坐的苦行僧似的完全沐浴在水里。
续笑着看一贵跳起来去关水闸。
"对不起,地上都是水,一会我来弄干净。"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是病号,病号就给我在一边乖乖待着。"
"我才不是病号,我健康着呢。"
"这样还算健康?"一贵指指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痕,背上则有长长的划伤的痕迹,凝结成了红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反正不能告诉你。"
一贵把浴巾扔到他头上,故意大力地擦他的脸和头发。
"好痛......好痛......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啦!"续疼得呲牙裂齿,左躲右闪。
"还能动就还好,如果觉得骨头或是内脏在疼的话,一定要说出来,那样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知道了,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小孩,有时候却像个恐怖的欧吉桑。"
"你说什么!?"一贵又拿浴巾搓他的头。
"好痛!好痛!我什么也没说......"
最后续还是夺过了浴巾,擦干了身子穿上了一贵的宽大的睡衣,这期间一贵也换好了衣服。但是一贵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自己走,一定要抱他去房间,一边走还一边对他怀里小猫似地挣扎着的续说:"这次我得看紧点儿你,放着你不管又不知道要出什么状况了。"

是病号就乖乖听话
续被安置在一贵房间里的床上。一贵还替他掩好被角,好像他真的是个重病号似的。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好笑。
"你想吃什么?我刚才做了一点,但是可能有点冷了,所以如果你想吃别的也没关系。"
"不......我觉得我该回去了,我哥哥会担心我。"续撩开被子想站起来。
但是一贵又把他推了回去,重新替他掩好被子。
"你哥哥打过电话过来,我已经告诉他们你要在这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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