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河流一样————lovender[上]
lovender[上]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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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家的餐桌是温暖而新鲜的,西式风格的早餐摆满了整个桌子,饮料有蔬果汁和鲜奶,白瓷的盘子里则是鸡蛋培根、白燕麦面包和沙拉。食物的分量虽然很多,但是对于一贵和跃文来说,清扫这些食物似乎是相当轻松的一件事。怪不得他们的母亲会抱怨养着两个儿子太过累人。
续听着一家人的谈话就知道了他们一天的行程。
有马夫人熬了一夜所以要补觉,裕文要搭飞机去很远的地方参加面试,大概要两天都不能回来,一贵则是在上午九点半要参加和别的高中的篮球赛。
正想着是不是吃完早餐就回去比较好,以免给人家添麻烦的续,却突然看到一贵在看着他。
"续,今天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吧?比赛到十一点就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叫外卖或者出去吃。附近刚开了一家烤肉店哦,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吃。"
"可是我再不回去的话......"
"你哥哥那边没有问题,我请了两天的假。"一贵看着他,眨了眨眼。
续没有说话,转向眼前的盘子。但是也没有拿出其它理由来拒绝的他,等于答应了一贵提议的安排。
即使是星期六的早晨,忙于工作的司和行踪缥缈的启也不一定在,续这样想着。
但是其实他心里也隐隐约约地明白,这些不过是借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更多地呆在这个家里。

周六上午
阳光明媚的周六上午,蜿蜒的公路下的河滩边几乎没什么人。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在河滩的下方,被倾倒的电线杆挡住的地方,散落着几个黑影。光看情形就知道他们相当的闲。几个人抽着烟,脚下躺着几个空啤酒瓶,摩托车歪倒在一旁的草丛里。
他们就是昨天袭击续的那群人。作为泗风这个校风不良的学校的学生,他们虽然也是篮球队的队员,但是却完全进入不了正选的名单。所以打着泗风篮球的名号,他们能做的就是袭击其他对手学校的球员这种看上去有点卑鄙的工作。
"青蓝高中算是毁了,秋叶被送进了医院,比赛前是肯定出不来了。"其中一个人似乎说着什么笑话一样乐不可支地笑着。
"青蓝本来就不怎么样,有了秋叶也不一定能打进决赛。"另一个人不屑的说着。
"你们昨天在南高怎样?"一个昨天没去成南高的人问道。
"南高的门卫和警备措施都他妈太紧了,等到5点才混进去,球队那帮人都已经跑光了。只剩下那个有马。"
"哦,然后呢?"另一个人好奇地问。
"这个可复杂了,"昨天去过南高的一帮人似乎分享着什么秘密一般,相视都嘿嘿笑了起来,"没找到有马,不过找到了更好的乐子。"
"那小子感觉还不错呢。"一个人加入了话题。
"绝对不错,搞得我射了两次。"再一个声音炫耀般地说起来。
"考,就你一个人霸着不放。"前一个人愤愤地说。
"别生气嘛,还有的是机会,下次再找来玩......"
"呜"一声,说话的人话还没说完,一股沉重的力量突然压在他头上,并且以要折断他的脖子一般的力量继续往下压着。头上响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很好玩是不是?还想再来一遍是不是?"
他没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咯"一声脆响,他的颈椎脱臼了。
散乱地坐在周围的流氓们惊愕地看着同伴口吐白沫抓着脖子朝地上倒去。那穿着锃光黑亮的皮鞋的脚这时才优雅地从倒在地上的流氓的头上离开,落在地上。
从下往上看去高得如同一座巨塔般的男子站在地上,如果不是脸上带着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他那张脸的线条是值得这些流氓们在心里嫉妒一番的,可惜他们现在感觉到只有恐惧而已。在他身后是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魁梧男子,更远更高处的河岸上,能看到停着三辆黑色的轿车。那种气势简直像某些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高级黑帮。
"你......是什么人?!"流氓们惊恐地缩成一团,嗫嚅着。
男人似乎笑了起来,但是那种笑容任谁看了都会毛骨悚然--只有嘴角翘了起来,而眼睛完全没动的笑容。"就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着朝黄毛走去。从第一眼就判断出自己不是对手的黄毛,一改往日的嚣张,颤抖着往身后退去,但是及不上男人靠近的速度。
"你是头?"男人举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黄毛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那么就是了。"
话音未落,黄毛的脸就被踢中了。他闷哼一声,动也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你们要对有马一贵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是牵扯到别人的时候,最好用点脑子,随便碰藤堂家的人,"男人的语声冷冷,切齿说道,"是你们最大的错误。"
一群流氓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男人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返身走了开去。
以为自己大概可以得救了的流氓们听着脚步声走远,暗地里舒了口气。但是没想到,男人走到人群中间,转过头来对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我还有会,先走了,后面的就交给你了。"他又看了一眼尸体一样吓得瘫软在地上的流氓们,加了一句:
"帮我好好料理他们。"

一贵赶到公寓门口时,刚好是十一点半。想着可以看到续,他不由得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想着中午是叫外卖,还是去吃那家新开的名叫"秘传"的烤肉。
还是去吃烤肉吧。想着铁板上烤熟的肉"滋滋"地往外冒油的场景,早就因为体力透支而饥肠辘辘的他,几乎是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推开了门。
阴暗而寂静的玄关。他的头脑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穿过玄关时他隐约听到了电视的声音。
太好了,续还在。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安。他明明在早餐的时候说了让他留下来,对方也明明答应了,如果要走的话也会说一声吧?但是他却总觉得回来时会看不到续。
也许是因为心情的起起伏伏最后落在了安心上,所以当他怀着放松了的心情走进客厅,看到站在电视机前面的是穿着睡衣的母亲时,在一瞬间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续呢?"一贵着急地问。
"他的哥哥来了,刚把他接走。"他母亲头也不转地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就好像本来说好了要给自己的礼物给了别人一样的感觉,一贵失望的吼道。他可是威胁了司,好不容易才让续留在自己家里的阿。
这下他的母亲才回过头来,皱着眉奇怪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呢,你想把续留下来我能理解,但是续的哥哥来接他了,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一贵觉得一阵沮丧,突然想起刚刚在马路上确实看到三辆黑色轿车开过,当时还注意了一下,那么也许续就坐在里头。
"续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母亲做出了思考的样子,手指放在嘴唇边上点了三下,然后说:"没有,我听到门铃出来的时候续好像在你的房间里玩电脑。听到他哥哥的声音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噢......"一贵失望地应着。他走进房间,把圆形的运动背包扔在地上,脱了上衣就直接躺到了床上。本来还想和续做很多事的,现在都泡汤了。
他母亲开门进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他有气无力地答道。
"那就叫外卖啦!"他母亲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立刻决定叫外卖。
要是续在的话妈肯定会答应做饭给他吃吧。
一贵想着,无聊地翻了一个身,正对着电脑。
突然之间蹦出的一个想法惊得一贵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忘了那张来路不明的光盘还放在光驱里,如果续打开电脑的话会不会看了光盘里的内容?!
希望他没有看到,一贵在心里祈求着。如果看到的话前面还有长达一分钟的黑屏,一般人可能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关掉了吧?这样想着似乎又给了一贵一线希望。
但是,如果续看到了怎么办呢?要怎么解释自己会有这样的光盘?说是有人塞在门下的会不会让他相信呢?那又要怎么解释把光盘放在光驱里的事呢?要是跟续说他已经有将近三个星期每天都要看那视频才睡觉,续大概会把他大卸八块吧。想到这里他一阵心寒,又赶忙想"续不一定会看到",如此安慰着自己。
他的周六和周日,就这样在反反复复的揣测和不安中度过了。

告白
周一,摇晃的车厢里,一贵怀着近乎忐忑的心情站在续身旁。
"你......那天就这样回去了......没什么事吧?"他试探着问。
"没什么,抱歉没有和你打招呼。"续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也帮我谢谢你母亲和你哥哥。"
他依然穿着高领制服,脸上的肿已经消退,看不出来受过伤。
这家伙总是把伤口掩藏得这么好。
"那就好。"一贵松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惴惴不安地换了换脚,又开口问道:"你的哥哥们没说什么?"如果藤堂司把他在电话里说的事告诉了续,他的下场会一样的惨。
"没有,我也奇怪他们什么都没问。"续淡淡地答道,又转头来看着他:"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吗?"
"呃?不,没有......"
话题渐渐进行着,看到续的态度没有什么反常,一贵也就渐渐安下心来。
上午过去后,今天就算是稀松平常的一天。直到傍晚训练开始时间,他在更衣室换衣服,草野突然走进来把他拉到一边,神色紧张地问他:"我问你,藤堂受伤了吗?"
一贵不由得全身一紧。草野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明明只有他和续知道阿。
"为什么这么问?"他不去正面回答草野的问题。
"知道吗?泗风的篮球流氓被修理了,听说伤得非常严重,有人颅骨骨折,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听到这个消息,一贵有点吃惊,但是,"这和续有什么关系?"
"据受害者说加害人是藤堂家的人,一个穿着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将近十几个保镖一样的人。"
一贵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说这是在描述藤堂司,他是一点也不会怀疑的。
"而且据那个人交代说对方动手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伤害了藤堂续。"
"什么......你在说什么!"等一贵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草野的肩膀。他的思维飞快地转动着。
如果这样说的话,伤害续的人就是泗风的流氓,而泗风的流氓之所以会找上续的原因是--
他想起续急急忙忙跑上来找他,然后把他关在仓库里说"不要出来",然后就听到门外的人在交涉。如果说续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话,这一切就都得到解释了!!
"喂--一贵!你干吗去?!训练马上要开始了啊!"
但是对于往教学楼飞奔而去的一贵来说,他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续--!"
值日生惊讶地看着有马一贵像一阵旋风一样地刮进教室,拉起在座位上看书的藤堂的手就往外走。
"怎么了?"续拉住他,"训练结束了吗?"
注意到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一贵强压住内心的翻腾,故作平静地说:"不训练了,回去吧。"
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说什么,从桌上拿起已经整理好的书包,和他一起走出了教室。
走出教室,看到走廊上还徘徊着三三两两的学生,他突然拉起了续的手,脚步加快了起来,看上去像是续被他拖着前进一样。
"做什么?怎么了?"续一直不停地问他。
一贵却一直紧抿着嘴不说话。他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走出校门几步,续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挣脱了他的手,停在原地大声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一看到他询问着自己的眼神,一贵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表达好,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感觉杂乱成一团。但是从他口里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在想什么?!"
看到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贵接着话头说了下去:"以那种危险的方式帮我是要让我感激你吗?爱逞强不肯低头也就算了,但是用那种方式牺牲自己会让你觉得高尚吗?!你也不想想自己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还对我说不能告诉我,我一点也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责备的话语满含着他的心疼,但是在对方听来可能完全不是如此。续的眼睛里什么东西在开始闪动。
"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去打架,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
"我不需要!"一贵心急他为什么不能明白。
"是吗?"他咬紧了薄薄的下唇,苍白的脸随着呼吸颤抖着,"我知道了。"
他说完快步走过一贵身边。
"续--"一贵跟随着他的动作喊他。续走出去几步,回头看着他。
"我确实不高尚,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大的牺牲,反正不是第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贵听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含义。果然--
"你......看到了那个录像?"
"打开电脑就自动播放了,虽然我不想看还是看到了。"续站在几米开外,苦笑着。
"所以你放心吧,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帮你让你觉得反而是一个负担的话就忘掉好了!"续说完这句话就好像真的下了抛弃什么的东西的决心似的,转身往前走去。虽然走得很快很坚决地样子,但是背脊暴露在一贵的目光中让他觉得腿好软,好像支撑自己的重心一下子被抽掉了似的,他没想到自己自以为是的帮助被否定掉对自己的打击有这么大。"至少帮助了一贵"这个想法多少安慰着自己,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借口却被当事人一口否定掉了。
突然他的手臂被拉了回去,一下重心不稳的他,脚步错乱得差点跌倒。
"来这边"一贵近在咫尺的脸对他说道。
他把他拉到路边的一个暗巷,续茫然地任他拉着,在他帮他擦掉脸上的眼泪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丢脸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哭着,而且是那么学生放学会经过的路上。
一贵面对着靠墙而站的他,用手指擦拭着他脸上的眼泪,那期间他用很认真地眼神注视着抽泣的他,终于让续觉得不好意思而躲闪起来。
"对不起,我完全不是要责备你的意思......啊,可能是有点责备啦,毕竟你做了那么危险的事......但是我其实我真的想跟你说的是:‘对不起,和,谢谢你!'"
续的眼眶一热,新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喂......这样可不行哦,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巷子里有人走过,一贵用手遮住了他的侧脸。
"我是真的很感动,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想到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我感动得不知道怎么样表达。不过话出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自备了,因为确实让人很心焦,你怎么完全都不懂得保护自己。"一贵好像自责一般地耸着肩叹了口气,但是他的眼神依旧认真地凝视着续,语气郑重地拜托道:"下一次,无论如何,请不要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来了!"
"因为......我真的很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啊,希望......我也能变得对一贵有价值。"续断断续续地说着。
"原来还是上次的问题啊,"一贵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会这么不自信呢?你对我很有价值阿。"
听到这句话,续抬起了红红的眼看他,好像在问"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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