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重逢时(二战+生子)————ichkatze
ichkatze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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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跑著,不停地跑著,卡尔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即使肚子里的孩子开始不断地冲撞著,他仍然忍耐著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当眼前终於出现光亮时,卡尔知道他出来了。弄掉掩盖洞口的树枝,费力地从洞里爬出来,刚站稳,便听到後面一声巨大的爆破声。转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是浓烟滚滚的布痕瓦尔德,不时有火光窜动著。浓浓的硝烟掩盖了所有的光芒,天是灰黑的一片。不远处可以看到汹涌地冲进集中营的美国士兵。
「呜......」一个有力的踢打让卡尔一时把持不住,靠著身後的树慢慢地滑下。不同於以往的,仿佛要破肚而出似的,痛得卡尔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乔艾尔的话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响著,咬咬牙,艰难地站起身,摇晃著迈开步,继续往前跑。究竟要去哪里,不知道,卡尔只知道不能停下,为了他们的孩子,他必须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啊──!」强烈的收缩痛得卡尔一下子跪在地上,他可以感觉到孩子在不断地往下坠,压迫著他的盆骨。难道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吗?不行!不能在这里!卡尔的意识不断提醒著自己,可是沈重的身体怎麽也无法站起来。
「吱──!」一声,卡尔只觉得眼前一阵尘土飞扬,眯著眼看不清来人。很快地,传来一个熟悉而焦虑的声音。
「卡尔?你怎麽在这里......」米尔奇跳下吉普车,上前扶起卡尔,看到他那突兀的腹部时,不由一愣,「你的肚子......」
「呃......」一个宫缩让卡尔不由得弯下腰,咬著唇忍耐著。睁了睁眼,抬头看著米尔奇,「你怎麽在这里?」
「我接到消息,美国人要攻下魏玛及附近军属领地,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你怎麽把自己弄成这样?」心痛地抹去卡尔额上密布的汗珠。
挡开米尔奇的手,「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卡尔?!为什麽你老是排斥我?告诉我个理由!」
理由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段过往,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看著卡尔毫无生气的脸,无奈地妥协道,「不管是什麽,先跟我走!海森贝尔格大夫在城里等著我带你回去,到时候让他替你看一下。来!」说著,米尔奇便圈著卡尔的腰,小心地将他扶上车。贴心地用外套盖在卡尔高耸的肚腹上,碰触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里面的跳动,惊讶地抬起头,看著因疼痛皱紧脸的卡尔。
他怀孕了?米尔奇震惊於眼前的事实。而且很明显,卡尔恐怕快分娩了。虽然很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还是踩下了油门,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卡尔送到海森贝尔格大夫那里去。
米尔奇将速度飙到最高,要赶紧!一边开著车,一边担忧地回头看几眼,不时低声安慰著,「没事的,很快就到了。坚持会儿!」
车身不住地颠簸著,让本就很难受的卡尔更加痛苦,宫缩一阵强於一阵,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孩子已经下滑很多, 不由自主地,卡尔分开大腿,想让自己好受些。
很快的,他们已经来到魏玛城内。城内的交火比料想的要更加激烈,老百姓们四处逃窜著,美国人的飞机不断在上空徘徊著,投下一颗颗的炸弹,而穷途末路的德国军人只能用高射炮与之抗衡。
还差一点,就快了,米尔奇心里不断默念著,突然一道亮光迎面而来,米尔奇慌忙地抱住卡尔跳下吉普。跃出车的一刻,吉普被炸得粉身碎骨。抱紧的两人在地上滚了一段,强烈的冲击和内部的叫嚣让卡尔痛苦地嘶吼起来,「呃啊────!」随後,就感觉到下身迸出一阵温热,他的羊水破了。
「呜──」拍打著压在自己身上的米尔奇,希望他赶快起身,可是对方却毫无反应。察觉到不对劲,卡尔费力地支起身体,推开米尔奇。
血,满手的血,满身的血,不是自己的,那麽......
只见米尔奇的背上插满了因爆破飞射出来的铁皮碎片,血──流遍了千疮百孔的身体。
「米尔奇!米尔奇!」摸著满脸血红的米尔奇,卡尔惊恐地叫著,「醒醒!」
紧闭的双眼颤巍巍地睁开,动了动嘴唇,米尔奇虚弱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
「太......好......了......」
「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见汤姆!」虽然昔日的情感已经冷却,但米尔奇终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不要他死。
抬起手,轻轻划上卡尔的脸颊,「没......用......了,我...不行了......咳!咳咳!!」猛地一阵咳嗽,米尔奇不住地吐著血。
「不会的!不会的!」
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被炸得满目疮痍的建筑,米尔奇艰难地开口道,「海森......贝尔...格大夫......在......那里的......地下室......等......我......们......快...去......吧......」
「米尔奇......」
「叫...我......克......里兹,像......以前......那...那样......」
「克里兹......」紧紧抓住米尔奇的手,克里兹,那是他第一次的爱,埋於心底的尘封的美好回忆──湛蓝天空下,在那碧绿的草地上,米尔奇温柔地盯著自己,要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克里兹。
「真...叫人......怀......念啊......」满足地闭上眼,「我......爱......」话语愕然而止,至於内容是什麽,卡尔已经不在乎了。足够了,已经足够了,握著那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那安详带笑的脸上溅开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尾声
  
一九五零年七月 柏林

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五年之久,但街道上每一片砖瓦、房屋上每一个焦黑的弹痕都提醒著废墟上重建家园的人们那过往的恶梦。这场人为浩劫让这个国家几乎失去了所有,财富、国家以及男人。留下的只有一张张沧桑迷茫的脸。
人群中,一抹红豔穿梭著,跳跃著,热情而天真,铜铃般的声音生机勃勃,感染著周围的每一个人。
「爹地,快点!小白快飞走了!」女孩儿回头招呼著身後的人,眼睛紧紧地盯著天上!翔的身影,兴奋地追跑著。
「慢点,艾莲娜!」温柔地叮嘱著有些兴奋过头的女孩儿,男人无奈地微笑著。
「哎呦!」突然撞进一个结实的身体,不大的惯性还是让娇小的女孩儿很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
「呜呜呜,好痛哦!」凝著泪,女孩儿摸摸作痛的屁股,愤恨地抬头去瞪那个害她跌倒的
「坏家夥」。
好高大哦,那眼神比小白还要有神呢,女孩儿仔细地仰视著面前的人,可是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似的,眼睛只是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的身後。
身後?女孩儿好奇地顺著那人的眼光看去,看到的是自己的爹地,爹地好像也怔怔地盯著面前这个叔叔看呢。

曾经以为那样的相遇是场梦,在那混沌年代里自我臆想的梦境;
曾经以为那彼此的碰触安慰是幻觉,是那绝望中产生的幻象;
曾经以为那次分别是永恒,即使寻遍这茫茫人海,也找寻不到那抹骄傲而寂寞的身影......
可是我终於还是等到了,找到了,那阳光下眩目的金发,那带著淡淡忧伤的微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伸出手......
那双眼睛依旧是那样让人心醉著迷,那双臂膀仍和记忆中一样健壮有力;
曾经在那片废墟中,那成片的尸堆中,希望破灭了,泪水干涸,心亦死去;但心底深处仍不停地祈祷著奇迹的发生。
对著上帝乞求著,若如愿待到再次重逢的那一刻,我要对你说出那藏在心里很久的一句──乔艾尔,我也爱你!


END

 

往事随风(重逢之番外/孕)

章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後,在那棵鲜红耀眼的枫树下,我第一次见到他。
记忆里,他有著一头柔软、淡淡的泛著金光的头发。脸廓没有一般日耳曼人的刚毅,但却没有丝毫的女气。薄薄的唇边挂著若有若无的笑,仿佛是一道柔和的光,能射入人心的温暖的光。那一刻,我第一次沈迷於一个人的样貌,一个男人的,於是恋上了、爱上了。
「嗨!法兰兹,你在这里啊!」伯父熟落地走上前打著招呼。
他抬起头,微微地笑著,像梦中的天使,纯洁而高雅,「你好,海森贝尔格大夫。」
「呵呵,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汤姆森.海森贝尔格。汤姆,这是俾斯麦家的大少爷,法兰兹.约瑟夫.冯.俾斯麦。」伯父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打招呼。
仿佛被冻结般,舌头不听使唤地打起结来,「你...你好......我...我是汤姆绅(森)......」
对於我的失态,他只是静静地看著,礼貌地回答著,「你好,我是法兰兹。」
伯父猛敲一击,笑骂道,「你小子,平时不是很能说会道麽?怎麽这会儿这麽简单的话都说不清楚。」
抱著发痛的头,我冤枉地嚷起来,「哪有?别老是打我!」
「呵呵~~」轻轻的笑声一下子将我吸引了过去,跟想像中的一样,灿烂而鼓惑人心的,让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法兰兹少爷,从今天开始他就要跟著我实习了,所以希望到时你能多多关照。」
「不,是你们多多关照才是。父亲可是很信任海森贝尔格大夫您的。」
「呵呵,那麽我去见你父亲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就好好聊聊吧。」
「好。」
「好。」
异口同声的,他依旧是那样有涵养的平静,而我则是满心的雀跃与兴奋。
待伯父离开後,他伸出右手,微笑著,「叫我法兰吧。」
迫不及待地,我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好!你也叫我汤姆吧。」
「好!」

章二
  
此後,我几乎天天都会去找法兰,跟他谈著大学里稀奇古怪的实验、教授们的经典语录、同学间芝麻绿豆的小事,或是夸夸其谈地说著小时候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壮举』,或是说些跟著父亲四处游历所见到的新鲜事。而他总是静静地看著我,浅浅地笑著,聆听著。那时,我会觉得很幸福,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法兰,今天我们去河边烧烤吧!」我扛著烧烤架走到他面前。
「烧烤?」他瞪大著眼睛,搓了搓手,看了看窗外,「这麽个大雪天的去河边烧烤?不去!我现在就想坐在这火炉边上,哪儿也不想去!」
「这种天烧烤才别有风味啊!」容不得他拒绝,我拉著他的手便往外走。
「等等!喂!」他不甘愿地拽著一旁的床梁,可惜,在我面前,这些反抗直接被无视了。
披著厚厚的毛皮大衣,法兰坐在一旁哆嗦著,看著我一个劲儿地吹著炭火。
「我说你,别老是坐著好吗?想变成雪人啊?过来帮忙!」
「帮什麽忙?我不会!」
「不会就学!没人是天才!」
「不要!」断然拒绝著,他继续冷眼看著我在那里费力地忙活。
「没你拒绝的余地!」我猛得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教著,「干活才有饭吃!快吹!」
无奈地,法兰拿起木筒学著我的样子吹了起来。他的样子很认真,专心致志地吹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炭火观察著。
「哈哈!著了著了!」他惊喜地看著不断泛红的炭块,一个劲儿地叫著,冲我招手。冷不防地一阵风雪刮过,浓浓的烟呛得他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哈哈哈哈!」看著他被烟熏黑的脸,实在可爱得紧,「我说法兰,不要太得意忘形!」
「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我已经从椅子上掉落到了地上,而他则得意地看著我,「这句话,我原数奉还!」
「你──!」跳起身,我便朝他扑了过去,此仇不报非君子!
一边嚼著盖著点点雪片的烤肉,一边看著法兰,原本冻得有些青白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只见他津津有味一片接一片地吃著烤肉。
「怎样?我没说错吧,这天吃烧烤别有风味吧?」
冲我笑笑,「恩,感觉不坏!以前看别人全家一起烧烤,很羡慕。」
「你没吃过烧烤?」
「本来就没有。」看著手中的餐盘,他有些无奈地笑笑,「母亲说这种是没有教养的事。」
「......」
这就是所谓的两个世界?那天,我第一次觉得法兰并不像他的笑容那样幸福快乐。

章三
  
法兰的生活很简单,除了三餐和必要的社交舞会,他总是窝在他那间不大的书房里。
窗外的阳光照在脸上很温暖,让人昏昏欲睡的。
「汤姆,知道日耳曼真正的含义吗?」
「不是说已经不可考证了吗?」闭著眼,漫无经心地回答著。
「那是骗人的。」
「哦?」
「你听说过这麽个童谣麽?」法兰看看我,然後轻轻地开始哼唱,「神圣罗马啊,洗去日耳曼的罪孽吧;淳朴的人啊,忘记你们邪恶的祖先吧──洗净多瑙河的水、养肥成群的牛羊,在这片崭新的土地上建立我们的家园吧......」
「恩......好像有那麽点印象。」
「恩,这就是说的日耳曼的来历,似乎还隐藏著一个诅咒。」
「诅咒?」坐正身子,好奇地看著法兰,他正阅读著一本破旧得完全可以成纸屑的书。好吧,我承认自己对那些个无法用理论去解释的东西永远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
「恩,根据这本书上的纪录,日耳曼真正的含义是古罗马帝国对当时一个首领部落的称呼,意思为持长枪的魔鬼。」
「持长枪的魔鬼?」
「恩,持长枪说明这个部落的好战,因为他们的好战,他们很快统一了附近的几个部落。」
「那为什麽叫他们魔鬼?」难道说我们都他妈的是魔鬼的後代?
「恩,似乎在後来他们与古罗马的战争中,一旦占领一个城池,他们便会杀光城里的所有女人和儿童,让他们没有延续後代的可能。」
「真够绝的。」
「的确。」
「那所谓的诅咒又是什麽?」
「在这些日耳曼部落统一并定居到莱茵河以东、多瑙河以北和北海之间的地区後,很快罗马人便攻打了过来,随後便建立了後来的法兰克大帝国。」
皱皱眉,我不解地问道,「这跟诅咒没有关系啊?」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实际上,罗马人对这个部落的日耳曼人印下诅咒,让他们的男人能够像女人那样生儿育女,以报他们之前弑杀妇女儿童的罪孽。」
「呃......这有些天方夜谭呢,就医学的角度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就不知道了,这本书上还说,那些被诅咒的男人,生来胸口都会带有一片......黑色......羽毛的胎记......?」
「怎麽了?」最後的那句似乎让法兰有些顾忌,只见他微微蹙著眉,像是想到了什麽。
转头看到我,他尴尬地笑笑,「没什麽,只是觉得这胎记好奇怪。」
「哦。」点点头,「不过,法兰,你不觉得奇怪麽?如果这本书说的是事实,那麽现在这个德意志多多少少也会有那麽一两个这样特殊的男人啊?可是有胎记的人很少,还要是那黑色的羽毛,那就更不大可能了。」明显骗人麽,无趣地将腿搁上书桌,我继续呆呆地望著窗外湛蓝的天空。
「恩,也不能这麽说,并不能完全否定这些存在的可能。」
「为什麽?」
「因为後面提到,似乎那些後裔遗传了他们祖先的好战嗜血,罗马教廷便将他们作为原罪者统统处死了。因此在当时,只要是胸口有那块胎记的新生儿都会被立即处死。」
「真残忍!」
「恩,没错。」
「我说,法兰,你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书从哪里弄来的?」
看著我,摇了摇手里的旧书,法兰挑著眉毛,「你说这个?」
「恩。」
「二手书市场。」
...
...好吧,就当我什麽也没问。
「少看点这些吧,看多了,你脑子会不正常的。」
他笑笑,「你不是医生麽?到时候帮我看好了。」
「是医学院学生!我还没医生资格呢!」
「呵呵,都一样!我对你有信心,汤姆。」他的笑容依旧那样温柔美丽,我呆呆地看著,隐隐中,我觉得自己从那笑容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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