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手————春从春游[下]
春从春游[下]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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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韩伶蓦然想起,在老家的时候那个人曾经给自己打过电话。
"嗯,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去拜访一次。"陶步昔说。
"可是......"韩伶深感为难的蹙眉。
"不行吗?"陶步昔偏过头笑,"也许你还不知道......他说喜欢你是认真的。"
"......啊。"韩伶蓦然沉默了。
"小时候的事......他记得很清楚。"陶步昔的声音温柔而且明净,"对了,你不知道他找女朋友的标准吧?"
"那种事......"韩伶感到一阵难堪。
"就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亮。"陶步昔笑了,"很好笑吧?"
"......"韩伶却没有办法笑出来。
"你小时候......就是那样笑的吧?"
"......我没有。"韩伶突然感到了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躁。
"......是吗。"对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起身站了起来,"很感谢你能认真的听我说完......"
"没什么......"韩伶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只是去看望他的话......应该不会给你造成很大困扰的。"陶步昔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做出回应......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而已,就像是看望一个朋友那样,这样说的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
"喏,喜欢你是他自己的事,从某种意义上看......你不用负任何的责任,也没有必要回应他的情感。"陶步昔没有等他说完,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是朋友吧?现在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真的是朋友的话,也会去看望的,不是吗。"
"我只想问你......这次的事故,真的是普通的车祸吗?"韩伶沉默了半晌道。
"......你真的想知道?"陶步昔饶有兴趣的望着韩伶,"该不是想替他报仇吧?"
"啊?......"
"......不是普通的车祸。"陶步昔趁着对方失神的片刻继续道,"说起来有点复杂......上次流被绑架的事你也知道啊,对方只是不甘心......而且对方的公子也在车祸中受过重伤,虽然并不是流的错......但是他估计是想以此来报复流的哥哥吧。"
"......对方是什么人?"
"这个嘛......说了也没有用的,对方的手法干净利落,真的要追究的话......也有替罪的人在。"陶步昔镇定自若的笑笑,"况且......流的哥哥也答应不再追究了。"
"为什么?"韩伶的眼神里不仅含着困惑,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怒。
"因为这件事......对方失去了唯一的宝贝儿子林天。"陶步昔说。
"什么意思?"
"林天和他的父亲正式决裂了,现在也在那里照顾流。"陶步昔的眼波平静,"这样的决裂......不是和失去没两样吗?"
"可是......为什么会......"
"你是在问林天吗?"陶步昔的笑容一如往常温柔,"因为......他爱着那个人吧。"
"......"
"就是流的哥哥啊。"陶步昔轻笑着解释,"上一次流被绑架的时候......林天就已经警告过他的父亲,再有下一次的话就绝对不原谅啊。"
"这么说的话......他是打算和那个人在一起?"韩伶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嗯......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陶步昔说。
"宁愿和父亲决裂也要吗......"韩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啊......宁愿和原来的家庭决裂,也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陶步昔说着,微微笑了,那笑容......让人觉得哀伤莫名。
韩伶不觉心口一窒。
"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陶步昔说。
"你真的放心吗......"韩伶蹙眉,"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去国外?"
陶步昔一怔。
"你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人啊。"韩伶低声说道。
陶步昔恍然明白了症结所在,因而轻笑出声:"你该不是认为......流喜欢我吧?"
"......"韩伶顿时面色通红。
"被我猜中了?"陶步昔眼波流转,慢条斯理道,"是啊,流也许真的更加喜欢我啊,不过......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不可能再陪在他身边的。"
"......"
"即使我留下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康复啊。"陶步昔用近乎冷淡的口吻笑道。
"那他要怎么办......"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会很难过吧。"陶步昔恢复了惯常的温柔笑容,"所以......就麻烦你了。"
韩伶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倘使韩伶更深的了解陶步昔的性格,也许他现在就不会这么惊讶......甚至于难过了。
如果虞君流健康遭到了无法修复的损害......那么陶步昔是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哪怕是要耗尽一生的心血......也绝对不会离开。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读懂了连当事者本人也未必完全了解的内心。
没有人比陶步昔更加明白......
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这样的苦楚了。
他能够了解他们--跟自己那么相像,以及因为怕碰壁而不肯承认自己的爱那样一种顽固的自尊心。

陷阱边缘

别墅建在山麓,几乎占据了整个谷地。
这座宅邸是中西合璧的结晶,在欧式的建筑外围是一个自阳台往南面延伸的中式庭院,陇翠的松林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它与外界隔开了。
出租车沿着海岸线的公路高速行驶,大约两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韩伶从所站的位置望去,也只能窥见丛林间屋宇的一角,形状宛如鸟的羽翼。
和老家的建筑相比,这座风格迥异的宅邸显得过分冷硬,就连屋宇的轮廓也透着生疏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韩伶努力压制心中的抵触情绪,登上了宽阔的林荫路,沿着铺满碎石的路径走到尽头,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大理石造就的石门,在旁边的门柱上雕刻着"清源墅业"的字样。
紧闭的石门旁还有一道铁制的小门,门边的接待室内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他们一看见韩伶就停止了谈话,转而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身量高挑的年轻人。
韩伶报上姓名和来意后,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壮实男子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是流少爷的朋友吧?"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请跟我来吧。"
一路上对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韩伶也只好保持沉默。
从外围看觉得别墅的庭院很大,可是一旦身处其中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精巧的设计让庭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天然华丽的美感,清澈的流水让人心情舒畅,韩伶的心境也随着景物的转换而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男子绕过一楼的会客大厅,把韩伶带到了一间工作室。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的窈窕背影,当对方从旋转椅上转过身的时候,韩伶不觉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对方在杂志上的封面照--如果摘掉那副眼镜的话,对方看起来简直就和照片一模一样。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对方微微一笑,顺手把眼镜取下拿在手里,"我是流的哥哥虞君珏,见到你我很高兴。"
对方的表情和语调都十分亲切,这也让韩伶暗暗吃惊。
谈话大概持续几分钟后,终于切入了正题。
"流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对方说着,面上却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不过......流刚刚做完复健,现在吃过药正在休息,如果要见他的话......可能要等到下午呢。"
"......是吗。"韩伶不觉眼神一黯。
"听说你受过专业的训练,是空手道棕带选手?"
韩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因而只是点了点头。
"我这里也有空手道的训练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真想看看你的身手啊。"
"啊?......"韩伶明显吃了一惊。
"怎么?不行吗?"对方立刻露出孩子一般失望的表情,"因为我们道场的棕带选手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上了年纪的大叔......难得能看到像你这么年轻的选手,不亲眼看看的话......真是可惜啊。"
韩伶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第一次来拜访......动手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可是对方却完全不介意的样子,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可以啊。"
韩伶话音刚落,对方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说是切磋一下身手,韩伶还是从现场的氛围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虞君珏和刚刚领自己进来的中年男子坐在旁边充当观众,剩下的都是身穿白色道服的青年男子,此时他们都围坐在比试场的周围。
站在韩伶对面的人深深的弯腰行礼,随后就摆出了准备格斗的架势。
对手面上过分严肃的神情让韩伶觉得困惑不已,可是转头望向虞君珏的时候,对方却冲他灿然笑了。
没有等韩伶领会过来那笑容的涵义,对手就已经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虽然有些措手不及,韩伶还是很快就重新稳住了阵脚。
对方的攻击凌厉,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生手。
韩伶的精神渐渐集中,出手的力道和速度也恢复到了平时的水准。
场上的少年眼神清冷,身形却似鬼魅一般灵巧异常,常常在对手一个恍神的瞬间,就从眼前闪到了身后,出手的角度刁钻却精准无比,力道强硬以至于让对手冷不防的蹙眉痛哼。
虞君珏目不转睛的观望着,若有所思道:"司徒,他似乎没有撒谎呢。"
身边名叫司徒的中年男子应声道:"这个人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
"只是身手厉害也不够啊。"虞君珏仍然浅笑着,"虽然看起来是不错......但是人品也要过关才行。"
"你的意思是......"
"喏......待会儿你上场跟他打,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受点轻伤应该不是问题吧。"
"......知道了。"
原本以为可以很快结束的比试却好像没有停止的迹象,已经和三个人比试过三场,可是第四个对手还是马上就接替刚才的人站到了韩伶面前,韩伶认出对方就是刚刚领自己进来的人后明显吃了一惊。
不解的望向坐在场下的虞君珏,可是对方却还是一副微笑的淡定模样。
韩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很快就集中精力,一步一步拆卸对手一连串的攻击。
疲劳的感觉一旦开始涌上心头,动作就像不听使唤一样迟缓下来,韩伶在一个转身的瞬间,被对手从背后以扭曲的姿势捏住了手腕。刚想要回转身体绕开对手的钳制,腰腹的位置就立刻感到一阵剧痛,上半身条件反射,弓成了很大的弧度,韩伶吃痛得猫下腰去。
"啊......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你没事吧?"司徒说着,伸手把人扶住了。
"唔......咳!"韩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面色立时变得青白。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虞君珏从座位上迅速的起身,把手扶在韩伶的肩膀上。
"......"韩伶忍痛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小时候有气喘的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司徒,你去把霍医师叫来。"虞君珏蹙眉道。
"不用......"
韩伶刚想开口拒绝,对方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只是检查一下,况且你的腹部也要用药油擦一下才行。"
韩伶无奈,只好点头同意了。
虞君珏亲自把韩伶带到了附近的房间,韩伶按照对方的要求在床上躺下休息,身体刚刚接触到柔软的床面就立刻感到了一阵浓厚的倦意。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外面帮你倒水。"虞君珏没有给韩伶拒绝的机会,很快就走出了房门。
韩伶索性闭上了眼睛。
房门再度打开,从门口的位置隐隐飘来一阵香水的幽香。
蓦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妙龄女郎。
"我是这里的私人医师霍颖,你感觉怎么样?"对方微微一笑,在床沿坐下了。
"呃,我没事......"因为本人和想象中的有很大差距,所以韩伶不禁有些错愕。
"听司徒说你有点气喘?"
"啊......只是小毛病而已。"韩伶刚想撑起身子坐起来,立刻感到肩上有柔软的力道阻止了他的动作。
霍颖的右手就放在韩伶的左肩头上,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不用起来,我帮你看看腰上的伤吧。"
一开始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等到对方把手放在上衣下摆的时候,韩伶顿时吃了一惊。
"不用了......"
"如果你不让我帮你的话......君珏会责备我待客不周的。"霍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对方已经这么说了,韩伶只能顺从的躺好。
因为觉得有些尴尬,所以韩伶选择闭上眼睛,因而也漏过了对方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裸露的肌肤刚一接触空气,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对方柔软的指腹在腰腹处缓缓游移。
"......这里会痛吗?"
韩伶点了点头。
"那这里呢?"
......随着对方的询问,韩伶渐渐感到有点不对劲......蓦然睁开眼睛,发现对方的面孔离自己已经到了相当近的距离。
"你......"韩伶想要拉开距离,无奈身下就是床垫,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
"你真可爱......"对方轻笑的时候,红唇顺势就要落下。
"对不起......"韩伶慌忙伸手撑开了对方的肩膀。
"......嗯?"对方立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韩伶面色微窘。
"没有呀。"对方偏头一笑,"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啊......"韩伶僵住了。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和你更亲近一点。"霍颖用带着一点天真的笑容望着韩伶。
"对不起......"韩伶掀开薄被想要下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抬眸望去的时候,只看到虞君珏手里拿着水杯倚在门边。
"呵呵,想不到我们霍大美女也有失手的时候......"虞君珏边笑边走进房间。
霍颖起身朝对方妩媚的笑了:"是呀,都怪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算啦,你看你把我的客人吓坏了。"虞君珏说着,转头向韩伶道,"她在跟你闹着玩呢,你别在意啊。"
"......"韩伶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点僵硬。
"喏,把药给我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虞君珏微笑着向霍颖伸出手去。
"......好吧,看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呢。"霍颖耸了耸肩,从长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药罐。
霍颖走到门口,回头别有深意的冲韩伶眨了眨眼。
在韩伶恍神的时候,她已经顺手把门带上了。
"先喝点水吧。"虞君珏的声音让韩伶瞬间回过神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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