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手————春从春游[下]
春从春游[下]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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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君流很想让脚步停下来,最好还能面带微笑的和对方打个招呼......可是心里想的和身体的反应完全不一样,自己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你在跑什么啊......"韩伶一个健步拦在了对方身前,语调带上了几分气恼。
虞君流是真的跑得累了,此时也顺势倚在大理石铺就的墙上歇息。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韩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轻咳出声。
"......路过。"虞君流淡淡的回道。
"......什么?"韩伶很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行吗?"虞君流的眼神几近冷漠。
"那你跑什么啊?......"韩伶只觉得一阵气闷。
"我喜欢啊。"虞君流扯了扯唇角,"不过看到你们那么亲密的样子......我还真的是吓一跳。"
"......"韩伶面色有点发白。
"怎么不说话?......你放心啦,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虞君流露出了惯常的带着嘲讽意味的浅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伶蹙眉。
"喂......你这样跑过来没关系吗?"
明明不是想说这种话的......可是虞君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伤人的话在下一秒脱口而出。
"你很厉害嘛......那个家伙可是妹妹的前男友啊,抢过来的东西很有趣是不是?"
"我没有......"
对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露出了一抹受伤的神色。
"还敢说没有?那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虞君流被心里的嫉妒逼得就要发疯了,恶毒的话语接连不断的从口中跳了出来,"在大马路上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你不觉得恶心吗?亏你平常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你那张脸......让人看了就讨厌!"
韩伶的面色随着对方的话语变得愈加苍白,纤长的眼睫下那双满是屈辱的美丽眼眸在夜色中闪着微光。
虞君流怀疑那是一滴泪......
一旦想到那是一滴泪,就兀自感到心惊不已。
刚刚那些话喊出来以后就从脑海里消失了,虞君流甚至记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心跳在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我知道了......"韩伶转过身往刚刚来的方向走去。
虞君流恍惚觉得对方的身影就要融入夜色之中了。
感觉到心脏就要不负重荷从喉咙里跳出来,虞君流猛地上前把人搂在怀里。
怀里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后开始剧烈的挣扎。
"......放开我!"喊出口的同时,泪水已经顺着面颊淌了下来,韩伶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不要......"心里完全被惊慌笼罩了,虞君流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
"放手......"浑身都被一种深刻的无奈笼罩住了,韩伶感到手和脚都渐渐变得冰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种话的......对不起!"
"......嗯,我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了......可是韩伶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我才是个变态......"虞君流的声音颤抖了。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说出口的同时,虞君流感到对方的身体在瞬间温顺下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韩伶的眼眸里......满满的是震惊。
"我喜欢你......"虞君流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韩伶感到一阵晕眩。
"你......"
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迫不及待的要赶在今天发生......
任由对方拥着自己,韩伶的神色有些恍惚。
"喏......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虞君流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开一小步,认真的望着韩伶。
"要说什么?......"韩伶似乎是在笑。
"什么都可以啊......"
"不可能的......"
脑海里闪过的字句成千上万,可是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只有四个字。
"......"
"如果是因为海生的事让你有所误会......对不起。"韩伶微微的低下头去。
"......误会?"
虞君流无法理解他的话。
"其实......"
因为韩伶一直低着头,虞君流看不清楚他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我不是同性恋啊。"
"......"
"我不喜欢男人......所以,对不起。"
韩伶说完就转身走了。
那孤独的身影......好像马上就要在夜色中消融了。
虞君流很想大哭一场......否则心就要炸了。
但是他没有眼泪,他在颤抖。
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坚不可破的堡垒......好像在耳旁轰隆一声坍塌了。

蔷薇花瓣

少年把身子埋在娟面薄被里,头枕在枕头上,双颊染上了酒气,唇色也泛着比往常更深的朱红。他一动不动弯腰曲背地躺着,齐奇走过去给他翻好了棉睡衣的衣领。
长长的睫毛轻颤,虞君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神茫然。
齐奇看着那双微微湿润的眼眸,一笑就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老大,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唔......"虞君流不太情愿的把被子掀开,含糊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已经快半夜啦!"齐奇说着,把事先准备好的课本一股脑儿的堆到虞君流的位置上。
虞君流被眼前厚厚的课本吓了一跳,立马清醒了不少:"黄毛......这么多啊?"
"不算多啦,你看看那边。"齐奇窃笑着往旁边的位置瞥了一眼。
只见书桌前的俞飞面上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盯着课本作目光发直状。
"红毛......"
被虞君流这么一唤,某人从呆滞中幽幽的回过头来,那副幽怨的模样吓得虞君流猛地打了个哆嗦,这下算完全清醒了......
"黄毛......可不可以不要念啊?"
"不行。"齐奇回得斩钉截铁,"明天是最后一门考试啦,你也不想挂掉吧?"
"不是有你在吗......"
"明天监考的是铁榔头啊!你想死啊?!"
"......"
抗议无效,虞君流只得强打精神在书桌前坐好。
周围很安静,台灯的光圈把整个宿舍照得透亮。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虞君流是第一个跳起来的。
门外站的是微笑着的陶步昔。
"老婆!"
齐奇和俞飞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的两个人像连体人一样抱在一起,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作恶寒状。
"老婆......我好困了啊,黄毛还逼我起来念书,真是一点人性也没有......"虞君流向陶步昔大吐苦水,完全不理会齐奇形同抽搐的表情。
"......你又喝酒了吧?"陶步昔微微蹙眉。
"呃......那个......只有一点啦。"
"珏刚刚有给我打电话。"陶步昔说。
"啊?......"虞君流神色一僵。
"因为觉得难以置信,所以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虞君流没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只低着头支吾道:"嗯......那他都怎么跟你说的啊......"
"......什么都说了。"
这一瞬间,虞君流觉得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脑门,身子也不自觉地颤抖了。
"老大,你没事吧?"
"我要和陶陶出去一下......"
"啊?......"
......
空旷的操场上低低的飘着一层雾,夜空呈现出一片混浊的淡灰色,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凉风使得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觉到一阵快意,情侣们用呢喃的语调窃窃私语,偶尔可以听见一阵低低的笑声。
"流,......是真的吗?"陶步昔在球门前草地上席地而坐,侧首望着虞君流。
"......嗯。"
陶步昔沉默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虞君流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这样啊......"陶步昔像是在喃喃自语,"珏说不知道对方是谁,我虽然知道......也还是觉得很困惑......不是说要和对方做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虞君流用胳膊枕着头,眯起眼睛望着夜空,"现在想想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能让流说出喜欢......真的很不容易啊。"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虞君流转头看着陶步昔。
对方微微侧首的姿势很美。
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曲起,从衬衣领口可以窥见形状漂亮的锁骨,身体的肌肤在夜色中显着淡淡的象牙色,隐隐透着一抹让人心神微漾的韵致。
"嗯......真是让人羡慕啊。"陶步昔的眼神在一瞬间温柔若水。
"只有陶陶觉得我好......"
"嗯?"
"我明明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你也没有生我的气啊。"虞君流的眼眸中浮现出困扰的神色,"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陶陶都一直站在我这边,一直觉得我好......"
"流?......"
"可是我却很讨厌自己......"虞君流说着,抬手挡住了眼睛的部位。
"......你在哭吗,流?"
"......"虞君流只是摇头。
"对不起......"陶步昔的眼神满是歉意,"流从小就很喜欢他吧......"
"我没有!"虞君流霍然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那是因为不知道他是男生啊......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嗯?"
"谁要喜欢那种人......"虞君流双唇紧抿,眼眸里满满都是倔强,"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不管是素心,还是秦海生......随便他要怎样都好,我已经不想管了。"
"......是吗。"陶步昔沉吟半晌道,"不过,流能和珏和好......我真的很高兴。"
"既然高兴的话......那就一起去哪里玩好了。"虞君流眯起眼睛笑,"放假的话......要是能去海边......"
"要去澳洲吗?"
"啊?虽然我是说过......不过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陶步昔微微笑了,"不过......"
"老婆,你该不是有事瞒着我吧?"虞君流用狐疑的眼神盯着陶步昔。
"呃......"陶步昔面色一僵。
"果然有事瞒着我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次如果去澳洲的话,可能没有办法马上回来......"
"什么意思?"虞君流一怔,心头被一股不安的情绪所笼罩了。
"我可能要在澳洲把学业修完......妈妈希望我能到澳洲去发展,这样的话......我也许要在那边待上几年,当然不是说不回来了,可是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婆......你的意思是,要出国吗?"
虞君流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
"嗯,不过如果流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去啊。"陶步昔没有察觉对方异样的表情,继续说道,"关于手续方面不用担心......"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忽然间在脑海里串联起来......
虞君流蓦然想到了那个人在房间里......哀伤的眼神。
--我想......大概就是柔软的感觉吧。
因为他很温和......不管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
我就是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虽然我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是不是就是爱......可是我很清楚,我不想和他分开。
......选择和他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那他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啊......现在正在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做他想做的事吧。
--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嘛。
不管怎么样,也许真的结束了......而且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
--国外......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吧。
"陶陶......"虞君流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嗯?"
"你是说......要到国外去吗?"
"流,你没事吧?"
虞君流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陶步昔微微蹙眉。
"喏......"虞君流缓缓的摇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有女朋友对吧?"
"什么......"
"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你说她叫吴尹。"
"流......你想说什么?"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看到你们联系过。"
"......"
"如果把‘虞'和‘君'这两个字拆开......"
"......流?"陶步昔的眼神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吴尹吗......"虞君流目不转睛的望着陶步昔,"你不会是在说我......那就是另外一个人吧?"
"......"血色从陶步昔面上一点一点退尽。
"果然......"虞君流忽然笑了起来,"我早就该猜到的......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愧疚吧?......爸爸患病死了,我和哥哥的关系又闹得这么僵......你一定觉得很难过吧?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是不是?"
"流......"
陶步昔的表情在一瞬间泫然欲泣。
即使是这样的表情......也分毫无损他的美丽。
"可是你也说过......我是你唯一想要保护的人......陶陶,我应该相信你吗?"
对方浑身一怔,缓缓低下头去:"如果让你感到困扰的话......对不起。"
预想之中的责难并没有来临,过分的安静让陶步昔感到深刻的不安。
恍然间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感觉到有温热的身体贴近前来。
"流?......"陶步昔的身体僵住了。
"陶陶......我相信你。不管一开始的理由是什么,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对我好......我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自责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我不希望你是带着愧疚的心情和我在一起......你知道的吧?"
"......"陶步昔忽然间说不出话来,温热的液体缓缓的盈满了眼眶。
"陶陶,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去澳洲玩的啊。"
虞君流像个孩子一样笑了,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小白牙。
"流......"
"喏......肚子有点饿了呢,你请我吃夜宵吧?"
只要回头,就能对上那双温柔又疲惫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在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心仿佛在膨胀着,遮掩着。
......期待和不安都在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夜幕笼罩了一切角落。

玫瑰依然
二年级的教室旁边,是一个开满了黄色零丁小花的花坛。
放学铃声刚刚响过不久,班上的几个男生嬉闹着经过那里。
"嘿,虞君流!来踢球吧!"抱着球的班长笑着和虞君流打招呼。
"啊,我不去啦,你们玩吧!"虞君流笑着挠头。
"呵呵,每天一下课就属你溜得最快,可是也没见你跟我们一起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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