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河————陈小菜[上]
陈小菜[上]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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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一声凄惨哀叫的反而是秦初蕊。

傅怀川从未有过如此极致的快感,也从未有过如此冰冷的心境。
李若飞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占有,自己的火热顶在了他柔嫩的最深处,能够细致的感觉到他每一丝颤抖和痉挛,但他清醒的神志和不肯出声的姿态却彰显出疏离不屈。
傅怀川轻轻拔出肉刃,却一把拧住他湿透的黑发,绕在腕上,向后一拽,腰身用力,狠狠撞进了他紧窄柔韧的密处,直顶到底,李若飞骤然睁大双眼,痛得整个人都被碾碎一般,却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一场屠戮。

"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傅怀川已整理好衣衫,用一根墨色丝带束好浓密的发,笑道:"别忘了,是你害了李若飞,若不是你那一刀,他已经在燕支关和颜冲羽对酒当歌了。"
秦初蕊浑身发抖,眼中射出强烈的恨意,喃喃道:"畜生......"
傅怀川听着她低不可闻的诅咒,一笑出门。
秦初蕊沉默半晌,撕开自己的柔软的贴身衣服,把李若飞身上的血迹白浊一一拭擦干净,又将伤口细细包好。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竟把他半扶半抱着放到床上卧好。
秦初蕊一边喘气一边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床沿,轻轻握住李若飞一只手,扭头道:"若飞,记住一句话,刚极易折,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声音如玉石相碰般悦耳,甚至带着一丝轻快之意。
李若飞无力的手颤了颤,勉力睁开眼,暗沉的黑眸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秦初蕊美目流盼,珠晖月华也似艳光四射,玉颊上隐隐透出凄艳的潮红,拈起一片茶杯的碎瓷,用撷下花枝般柔美的动作,割开了咽喉。
宝石般的血珠崩出,瞬间化作一道血泉,从柔白滑腻的脖颈流淌到胸口。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赵孟旭。

南疆宫中和风荡漾,烟柳如丝,他是俊逸风流的君王,才华横溢,自己是艳冠后宫的宠妃,歌舞双绝。
月夜莲池的一阕新词,闲敲棋子落下的灯花,七月初七的琉璃灯盏,桃花纷飞中的墨迹酣畅......
她以为会这样天荒地老,却不知那时的一弹指一刹那就是他们一生一世最安好的年华。
"玉树后庭前,瑶华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大家长少年......"歌声柔婉动人,却慢慢断绝,秦初蕊面靥上凝固了一个少女般轻巧甜美的笑。
她死了。
良久,李若飞用破裂的嗓子呻吟般唤道:"初蕊姐......"黑暗中无人应答。
李若飞阖上眼睛,静静睡着了。

第二十一章
李若飞阖上眼睛,静静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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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东南角的小屋里,赵孟旭正在烛下反复临摹一张帖子上的字体,突然心口一阵绞痛,一口血喷到纸上,脸色瞬间惨白。
深深注目红烛,却绽放了一个飘渺柔和的笑容,推开窗,一轮明月高悬,洒落一地的清辉。赵孟旭轻声道:"空有当年旧烟月......空有当年旧烟月......初蕊,不要急,再等我一等,很快我就来陪你......"眼中竟有欢喜之意。

李若飞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尽是过往种种,甜美得不忍醒来。

李若飞九岁,颜冲羽十四岁。李若飞杀了雪豹,救下了颜冲羽。颜冲羽从茫茫雪原中捡回了李若飞。

李若飞十岁,颜冲羽十五岁。南院王府中,巴格恩师父刚教会了李若飞几式格斗招术,他就忙不迭的找了颜冲羽试演。颜冲羽身高力大,李若飞笑嘻嘻走上前去,揉身扑上,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地面近距离有效的削弱了颜冲羽的力道,李若飞膝盖紧紧抵住颜冲羽腰眼,拆关节,锁咽喉一整套动作像模像样,百忙中得意问道:"服不服?"
颜冲羽却双腿用力,绞住李若飞的腰,一个转身,反制住了他,膝盖却是卡住他的腿侧弯,拧住他的手腕,合身压上,笑道:"服不服?"
两人耳朵同时一痛,已被一双柔荑重重拧住,心中唉叹一声,立刻鲤鱼打挺乖乖站好。
尉迟香这一招,姿势之熟练,力道之巧妙,似演练过千遍万遍一般,笑骂道:"两个坏小子!不许在家里打架!要打出去欺负别人去!"

李若飞十一岁,颜冲羽十六岁。李若飞杀了大哥李成飞。颜冲羽赶在所有人前面,带他从王府逃到燕支关。一路上,颜冲羽抱着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怕,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偿命。"颜冲羽被父亲鞭打昏迷后,仍是攥紧李若飞的一只手,手被握得一片青紫累累,心里却是平安喜乐。

李若飞十二岁,颜冲羽十七岁。颜冲羽带他到奔狼原,道:"我们朗国人学打仗,都要看看狼怎么捕猎。"
一头额上一片白的狼紧盯一只敏捷肥壮的黄羊,他俩跟随在后。夜里黄羊睡着却仍然支楞着耳朵,狼也不急于下手,趴在不远的地方死守,他俩趴在雪窝里死盯,眸子灼灼如刀,竟丝毫不觉得冷。天明后,黄羊刚起,狼便趁着黄羊一宿睡足憋着一泡尿不能长时间奔跑的机会,飞扑上去,看到黄羊脖颈处浓烈的血喷洒到雪地时,颜冲羽道:"射!"
李若飞立刻弯弓搭箭,射向了狼,箭矢从尻尾处入,从腹下出。
两人走到狼身边,颜冲羽一边剥皮一边道:"要打仗,先要学会忍耐。黄羊是草原上的机灵鬼,夜里睡觉也警惕得很,近不得身,但狼就会忍耐一整夜,这样才能等到最好的捕杀机会;成功了不能得意忘形,要提防身后;还有就是,要射杀狼就一定要射死,伤十头狼,不如射死一头。"
站起身来,用沾上狼血的手,笑着抹上李若飞的脸:"懂了吗?"
一行狼血印到了玉色的脸上,就像烙到了肌肤里骨头里,带着宿命的味道,是一生都不会褪色的痕迹。

李若飞十三岁,颜冲羽十八岁。颜冲羽接任南院王驻兵燕支关,行前一个月,颜冲羽带着李若飞上了草原西边最高的山崖。颜冲羽道:"天上的海东青,地上的白毛狼,都是最凶最聪明的东西,在这里的蓝岩鹰,却是鹰中之王,张开羽翼能达丈余,扇翅能推动大石,在天空飞翔整日整夜速度丝毫不减。"
山顶岩壁的这只蓝岩鹰正在从窝里把三只不足一月的小鹰从崖顶扔下,百丈崖下,尽是碎石荒草,三只小鹰哀鸣着,大鹰只在崖顶冷冷观看。一只小鹰未能张开翅膀,直直的摔死在崖下,另两只努力张开了稚嫩的双翅,迎风飞上了崖顶。
守足崖顶半月,蓝岩鹰除了训练小鹰们捕食飞翔,别无异动,李若飞正暗自奇怪,却见这天清晨,蓝岩鹰用嘴叼起一只小鹰放到崖顶,将小鹰翅膀展开放好,利爪已抓起一块石头,重重砸下,竟是把小鹰初见强韧的翅骨折断,随后大翅一扇,把断翅小鹰从崖顶扇落。小鹰凄惨的啼叫,在气流中勉力扇动翅膀,歪歪斜斜的顺风而下,一头撞在崖壁上,摔落崖底,不知死活。蓝岩鹰不为所动,将另一只小鹰如法炮制,仅剩的这只小鹰被断翅后,摔落一半时,竟神奇般的展开了双翼,抵受住了折翅的剧痛,竟一路飞回了崖上。
李若飞目眩神迷,颜冲羽静静道:"蓝岩鹰断翅后,若能立刻恢复飞行训练,新生的翅骨能长得更强健有力,再过一个月,这只鹰还会被折断一次翅骨,蓝岩鹰能够称霸天空,是因为它们经历过最痛苦的磨练。"
看着李若飞直如名剑锋芒般的乌黑眸子:"若飞,我想告诉你,日后再有诸多磨难痛苦,即便是断翅之痛,只要熬过去,就可以继续飞起来,而且会飞得更好。"
不经意间,已快十年光阴,感情无声无息长成了草原,贯穿于生命,年复一年的茂盛连绵。

耳边似乎有一声鹰啼,李若飞清醒过来,似乎身在一个马车内,已闻不到草原的清香热烈,想必已经过了宁国边境三关,到了腹地。
既然必须面对,就绝不逃避。李若飞摩挲着颈中狼牙,微微笑了笑。

几天后,傅怀川一行抵达靖丰城郊。
远远看见一人骑马迎上,银灰色的宽袍大袖,在夏日的凉风中有飘飘欲仙之感,透明的灰眸在夕阳里染成了淡金色,温情脉脉。
正是傅刑简。
傅刑简问道:"都捉回来了?"
傅怀川笑着指指身后一辆马车,却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傅刑简蹙眉道:"又受伤了?这么不小心!"
傅怀川叹道:"今时不同往日,颜冲羽那小子历练出来了,最多再有三年,便可胜过我。"言下颇有几分寥落之意。
傅刑简动容道:"当真?当世人杰还有胜过你的?"
傅怀川摇头:"朗国治军远胜我国,军民上下一心,只怕来日就有大祸。"
若有意若无意的岔开了话题,竟没有告诉傅刑简自己是被李若飞所伤。

傅刑简策马上前,掀开车帘,见李若飞正蜷在车内昏昏睡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一只重伤的小兽,毫无防备的流露着脆弱,心中不禁感到无比的快意,连雾蒙蒙的眸子都晶亮闪烁。
却见他手臂弯处,护着一个小小瓷坛。傅刑简冰雪聪明,惊问道:"那个贱人死了?"
李若飞眼帘刷的打开,一双黑夜般的眼睛毫无感情的凝视着他,傅刑简心中一寒,忍不住后退一步,放下了车帘。
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却是谢流赶到,他面目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勒住缰绳,冲着车内喊道:"初蕊!"
傅怀川冷冷道:"谢二将军私纵人质,居然还敢来大呼小叫?"
谢流毫无惧色:"事到如今,我任由处置,初蕊弱质女流,还请王爷不要伤害于她。"
傅怀川尚未答话,只听李若飞道:"谢大哥,你过来。"声音虽微弱,却有不容抗拒之意。
傅怀川让开了路,冷眼旁观。

谢流下马近前,掀开帘子,却不见秦初蕊,急问道:"初蕊呢?"
李若飞将瓷坛双手捧出,淡淡道:"初蕊死了,这是她的骨灰,交给你罢。"
谢流惊痛之下,嘶声道:"我不信!你说你会带她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李若飞摸索着触碰到谢流的手,把瓷坛放到他怀里,低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她就是死了。"
谢流咬牙道:"她是怎么死的?是谁害了她?"
李若飞甚是不耐烦:"没人害她,她自己死了。"沉吟片刻,道:"她让我跟你说,恨不相逢未嫁时,求你带着她的骨灰回南疆,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葬,让你看在她孤苦无依的份上,再也不要回靖丰,就在当地娶妻生子陪着她。"
说罢仰起脸,问道:"谢大哥,你能答应吗?"
谢流心情激荡悲痛之下,也没注意到李若飞目不能视,只点了点头便打马远去。
李若飞却似看见了一般,长吁一口气,不再说话。
傅怀川立在一边,含笑不语

自今年开春后诸事繁琐,傅东平旧病复发,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将东辽西州以及北方十州的日常性事务交由太子处理,南方诸州却由傅刑简主管,又让他着手整治漕运,太子当时就十分吃味,眼下听闻傅怀川顺利接回了李若飞,重掌边关兵权,太子不由得大怒,失控之下,把所管各州府事务奏章摔了个七零八落。
赵孟旭因颇富才名,又一向乖巧柔顺,常在殿中伺候太子处事,此时忙下跪大胆劝道:"殿下息怒!四王爷和二王爷手足情深,二人联手,在朝中确实势大。但太子亦可与五王爷携手相抗,以作制衡。"
太子郁郁之下,也不追究赵孟旭评议朝政的僭越,反而说道:"老五生母出身卑贱不说,在朝堂又无地位,我与他联手,岂不是自降身份!"
赵孟旭一笑道:"照我看,五王爷出身既低,又娶了朗国公主,这辈子再不可能有染指皇位的想法,这样一来,五王爷说的话便成了皇上最容易听得进去的中立之言。只要太子与他交好,许他好处,将来在皇上面前,也多了个倚靠。"
太子思索片刻,喜道:"有道理!"
看着他跪伏在地,姿势标准恭敬,表示着完全的臣服,不禁疑道:"你为何如此替我出谋划策?"
赵孟旭仰起精致的脸,目中盈盈有泪光:"孟旭命苦,二王爷从未把我当人看,在他手中我生不如死,幸得太子垂怜,只望此生仰仗殿下能得一立锥之地,孟旭也就满足了。"
太子笑着伸手将他扶起,抹去他的眼泪,柔声道:"只要我君临天下,定不会亏待你。"
赵孟旭大喜,微微上挑的眼眸中染上媚意,伏在太子胸口,用柔若无骨的手指挑逗太子胯下,太子呼吸急促,只觉怀中之人活色生香,恨不得化在他身上,一下将他压倒在地,兴致如狂,衣服也不脱,急急扯下裤子便捅了进去。
赵孟旭柔美纤细的双腿挂在太子肩上,脚尖绷得笔直,褐色明眸中蒙着一层薄薄泪水,说不出的妖媚撩人,忽然一口轻轻咬在太子颈脖,呻吟道:"太子,过几日进宫弹劾四王爷私纵李若飞罢,跟皇上说,由你来接管质子......只怕四王爷要跳起来呢......"
说罢吃吃笑了起来,登时摔落满地的奏章都是春色旖旎。

第二十二章
PS:本章有强暴血腥桥段,慎入。

作者尸横遍野的bt着任由bs,但是本文走向不会是虐身......无力的爬走......
十五。天心月圆。
这些天来,傅怀川虽没有再碰李若飞,却也没有解"月圆"之毒,任由他的生命力被毒性一分分消耗,整个人迅速消瘦虚弱。

已是傍晚时分,刚下过一场雨,清凉的风中掠过莲花的清香,李若飞打开了窗户,伏在窗边桌案上昏昏欲睡。
傅怀川拿着一只锦盒走上鸣泉苑的碧池小桥,远远看见李若飞伏案大睡,泼墨长发中隐现雪色肌肤,配上乌木雕花窗格,黑是黑白是白,皎皎分明,竟让一池碧水满院莲花失了柔美,添了凛冽。
傅怀川快步走进屋,笑着把解药放到自己口中,吻上了李若飞的唇,舌尖用力,撬开了牙关,把药丸推入,逗弄起他清爽微凉的舌,只觉得触感绝妙,心里火燎火燎的燥热起来。

傅怀川一向入世,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十年来身边美人不断,面对金枝夫人这等绝色都能冷静自持,但只和李若飞一吻,便被轻易勾起了所有欲火,再一想到夏州城之事,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正自意乱情迷,突然李若飞齿颊微动,傅怀川心叫不好,忙缩回舌头,却感到舌尖剧痛,已被咬出血来,鲜血的腥气弥漫口腔。
受鲜血所激,傅怀川冷静下来,猎物虽已关进了铁笼,但犹有利爪,月圆也许榨干了他的体力,却丝毫没有磨掉他的战意和野性。
傅怀川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道:"我看你还是没学乖,不过不要紧,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用中指敲击锦盒,笑道:"解药你已服下,半个时辰后月圆之毒可解,到时候,你也能看见了,可以瞧瞧我带来的礼物......"
李若飞闭着眼睛,冷冷的不说话,羽翼般的长睫在脸上投下夜色的阴影,却轻轻颤动,嘴唇也不见血色,似乎在忍受剧痛。
良久,李若飞喷出一口黑血,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一轮满月已经东升,莹润的月光下,李若飞一双眼清亮闪烁,已然恢复了神采,眸光流动间,傅怀川呼吸一滞。却笑吟吟的将锦盒放到他面前,打开。

盒底是一整块黑色玉石雕成,两条长约尺半的银白色细筋静静躺在上面,表面沾着丝丝干涸的血迹,一些筋膜零零碎碎的挂在上面。
李若飞一僵,想起了那日试剑场中,犹如天外蛟龙的谢家枪,扬起的剑眉和阳光下的笑容。
从此不存在了吧?
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谢流。

傅怀川放低了声音,恶意的笑了:"那日在郊外你把骨灰坛给谢流,编出一派谎话让他不生复仇之念,远走高飞,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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