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风后 第一部 风家传奇————二佐[下]
二佐[下]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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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为时晚矣。"
"放心,晚不了,公子又不是没来,当下正在二楼上,若到必要时,叫人请公子下来则是。"隶首安抚着二掌柜,他知道这位老二对这些达官贵人小心谨慎得很,其实风后本来也是想尽尽当家之责的,但到了坊内却又突然反悔了。
风后说要到楼上看看多年来收藏的古琴,隶首想这结业之事目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要结束风家百年的家业,风后比任何人都要不舍,给他点时间去缅怀下吧,招呼巫史这类琐事他隶首能办的就不要麻烦公子了。
二掌柜听了隶首的话,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瞄瞄应龙,想想是他冲动了没去动脑,眼下这位箫大侠平时贴着他家公子是要多紧有多紧,既然应龙都在,风后怎可能没来。


第四十八章 仍然爱你
古琴,天下乐器之首,多为五弦,但也有极少乐师能使七弦琴,其中最为闻名的当属是乐舞坊那位被称为天下无双的琴师。
琴师的七弦古琴传自他的师父,乐舞坊先代的琴师,在乐舞坊二楼乐器的陈列里,也只是摆放了一架七弦琴而已。
这时的二楼上空无一人,与楼下因为几个客人就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风后坐在琴架前,仍能听见楼下阵阵古乐声,他手指轻轻抚上七根琴弦,随意一抹,伴着突然激起的弦音,能看见他眼中的愁,眼中的不舍。
这么多年了,乐舞坊一直都没怎么变过,依着祖先世袭的规矩,代代相传下来,谁会想到最终会是结于他手中。早该走了,却下不了决心,他在怕什么,还是说他下意识在想,能拖则拖。
木制阶梯,有人踏在上面的脚步声异常明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上楼,光是招呼相大巫史便已应接不来。
"是应龙吗?"话落,脚步声在他身后止住,风后没有回头,等待着来者的答话。
迟迟的没有声响,风后搭在七弦琴上的手指逐渐有些僵硬,他的感官一向敏锐,身后那人的气息仿似勾起了深埋的记忆,他几乎快忘了,忘了有个人能够在人背后也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
"应龙是谁?"
对,这个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柔,这个人还是一如往常地厚颜,他怎么能事隔一年后又如此自然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就好像从没分开过一般。
听见了,那脚步声竟在靠近,他下山那日的情景突然又浮现在眼前,画面时现时断。
"站住,不准再靠近。"风后的声音平淡如常,其实,他的身体已在发颤。那天,他砸了玄女神像,他记得,他说过同样的话,不准靠近。
"为什么不回头,你是不想看到我,还是不敢。"
明知故问,他既不想,也不敢。
可是风后却站了起身,既然来了,逃避又有何用,断了吧,要断就得断得干净,就算身后这人还是以前那个风清,可一年多来,他已不再是离了他便失了心魄的风后了。
他转身看清了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一身布衫仍是挡不了天生的贵气,风后避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他抱着的账册上。
"谁允许你进乐舞坊的?"好似质问的话,却并不强硬,良久伫立的两人,并不像口上交流那般自然,皆在躲避。
"原来你真不知道。还以为,你早知道了新来的记账是我,只是过了这么久仍没消气,一直不敢来见我罢了。"
可笑,可笑至极。风后的拳头越握越紧,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为何就认为自己永远离不开他呢,风后好想仰天大笑,笑他毫无缘由的自信,笑他那活在过去的天真。可他看着眼前这人分不出真假的真诚容颜,他,笑不出来。
"这真是天下的奇闻,玄女门一天师竟然会来我乐舞坊做个小小的记账师傅,我风家好大的脸面啊。"
"你知道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我有什么好找的,风家在这蒲阪坐落了百年,你一天师只需传个口信,我自会登门拜访,何必劳您大驾。"
最重要的是,时隔了一年多,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什么时候玄女门变成想下山就下的了。想到这里,风后惊觉地对上了那曾经熟悉无比的视线,他似信非信地问:"你,下山了?"
"对,所以我来找你。"
"你千万不要说你是为了我才下山的。"风后提着唇角冷笑,这个人在想什么,他大概能猜到。
"我不能为了找你而下山吗?为何我就不能想你。"
"哈哈哈。"风后终于笑出来了,因为眼前这人实在太可笑,他再没见过另一个人能睁着眼说瞎话时,还一脸诚恳,丝毫察觉不出虚情假意。他太了解这人了,他从不会上同样的当,他说过,他是风后,怎能被人玩于鼓掌之中。
"你若想我,一年前为何不来找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四师兄下山后不久就来了,不愧是被称为完人的大师兄,时机掌握得真准啊。"
"你是觉得我有其他目的?"风清问这句话时,嘴角明显地抽搐。
"不是吗,虽然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但我不会再被你骗。"
"我为何要骗你!"
风后被他突然的吼声诧到了,一向温和的风清,居然会带着吼,他从没见过风清说话时唇瓣会止不住颤抖,他生气了吗,但是他有什么理由生气。
该气的是他风后,他好想告诉他,一年前他下山时,其实在山脚逗留了一会儿,若风清当时来留他,他会放弃下山的打算,可是他没来,他一年前给了机会的,所以一年后不会再有另一个机会。
风后的头埋了下来,他不敢再看他,好久没这么想大哭一场了,尤其是看到风清眼圈已泛着微红时。
他曾经那么爱他,几乎将他当成生命的全部,而现在,他的生命被其他很多东西充斥着,所以,风清再不可能成为他的全部。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我真的好累。"累得几乎心力交瘁。
"风后,我知道,你仍然忘不了我。"
风清的话总能似利剑般穿过他的心,风后的头埋得好低,只知道风清确实转了方向,他听了他的话,他该走了。
他的声音已有些沙哑,他对着风清的背影说:"对,我承认,我仍然还爱你,但是,我现在已不再祈求你来爱我了。"
语落,已到楼梯口的人步子停了下来,他走时留个风后最后几句话,那是与他风家有关的两件事。
"风后,知道相巫史旁边的贵客是谁吗,凤吟山庄庄主神荼的大名该听过吧。另外,尽早找个大夫给隶掌柜看看。我住在古悦客栈天字二号房,我等你。"
风清走了,这二楼上又是风后独自一人,他最近看来真的太累了,才会忽视掉身边那么多事情。
风清,你到底为了什么选在这时出现,风后的手伸进了怀中,他摸出那块"姬"家的王族玉佩,紧紧捏于手中,这个时候,他只希望他的哥哥能够继续支撑起他脆弱的内心,信念,他不能彷徨,去到轩辕氏,才是他风后该有的信念。


第四十九章 隶首病发

巫史三人在楼下入座后没多久,坊内悠扬的配乐停了下来,只见正前方的台上,鼓架,弦琴一一放在了指定地点,乐师们就位。
那是一个个品相不俗的青年少女,纤手搭着弦,笛箫近着唇,没人理视周围的目光,只等着最后的寂静。
"庄主,这乐舞坊的舞姬姑娘名扬九州,今次定不会让您失望。"相柳倒了杯酒,准备敬神荼一杯,却被神荼一挥手给拒绝了,显然相大公子在这位凤吟山庄庄主面前,只有屈就的份。
只听,"咚"地一声鼓响,大家知道,开始了,很少见的,夜晚的乐舞坊只有这么寥寥几个客人。
主弦琴的声音带动着音律的聚合,相巫史笑得酣畅,这乐舞坊他也不是来了一次两次,真是回回都没失望啊。
合奏气势磅礴,心跳仿佛也随着那高潮起伏,可这只是前戏,跟着,舞台一侧,两排以袖掩面的粉衣女子伴着这乐律轻盈地走到台上,衣袖错落有序地缓缓放下,人群散开,捧出正中央的正红衣衫,如艳火般刺眼,可是再刺,那眼也无法移开。
舞姬在中央,仿佛所有的音符都将之包围,跨步,甩袖,每个动作都利落轻盈。她今天的妆化得有些深,微微勾起的眼角比平时多了五分媚态,转个圈,向台下随意一瞄,相柳顿时傻了眼,普通的老百姓,就算以前见过这绝代佳人,可那也是远得只见身段,象这几位贵客这般如此近距离观赏一次,想必好多以往自以为见识过舞姬风采的老爷们,都会连连懊悔,此等绝色怎是远观能满足的。
相大巫史坐在看席上,随着舞姬每个眼神传来都差点惊呼出声,今晚的佳人比以前见过的历次都要美艳,妙,巫史放声大笑,今天的表演,真是顺心,顺心啊。
曲落,舞姬兰花指一翘,轻轻抚过下颚,结束了收尾的姿势,她仔细瞅瞅台下三人,相家两父子已差点失了心魄,而那位贵客却一副泰然之尊。
角落里的隶首给舞姬使了使眼色,她心领神会地走下了台子,主动倒酒一杯,她阅人无数,此刻该先敬谁,她心里早已有数,只是她好奇,这位连相大巫史都要对之低声下气的老爷到底是何身份。
她向巫史父子欠身问好,然后转向神荼,道:"这位老爷面生得很,第一次来乐舞坊吗,奴家先敬老爷一杯。"说完一干而净。
舞姬敬的酒,神荼没有拒绝,单手接过,他虽面无表情,但眼珠子一直在舞姬脸上转悠着,相巫史在一旁松了口气般地窃笑。
神荼将杯中的酒饮了,终于开口说话:"在下凤吟山庄庄主神荼,久闻舞姬姑娘大名,果然是倾城之貌。"
舞姬听后一诧,连忙道:"原来是神荼庄主,奴家久仰大名了,多谢庄主夸奖,奴家这就去为庄主舞下一曲。"
她离了看客席,朝着角落走去,她对隶首说:"凤吟山庄庄主,好大的人物。"她说完,接下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隶首该发话的,但是此刻的隶掌柜脸已有些白得发紫,唇微微颤着。
应龙双手环胸地站在一边,与舞姬直直相望,两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忧心忡忡。
"凤吟山庄,武林三大世家之首,天下......第一庄......咳,咳......"隶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咳出一口血痰,把应龙和舞姬都吓慌了,他们没想到隶掌柜已病得这么严重。
"隶掌柜,让应龙先扶你回去,这里的事有二掌柜和奴家就行了。"
隶首摆摆手,他用手捂着嘴,眼角仍不望观察着神荼他们的动向,凤吟山庄庄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蒲阪,他有不祥的预感。
凤吟山庄,那是个武将辈出的地方,神农的将领,甚至元帅,好多出自那里,神荼到此,为何会让巫史这个神棍相陪,而不是吴回等大臣,难道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疯丫头,你尽量去打听一下神荼来到蒲阪的目的,神荼......这等大人物,咳......咳......居然这么低调,得......留心,隶某......"
"隶掌柜!"
舞姬一声惊叫,隶首话还没说话,便突然倒了下去。
还好应龙反应快,连忙将他扶住:"隶掌柜,隶掌柜。"他不停地呼道,应龙少有地焦急,隶首昏倒将乐舞坊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疯丫头,你快去通知公子,然后请大夫到府上,箫某这就将隶掌柜送回去。"
"奴家马上去。"
乐舞坊内的骚动,直接令今天的表演无法再继续,所有人都担心着隶首,二掌柜忐忑地对着今天的三位贵客连声道歉,谁知一向横行霸道的相巫史却并不介意,还说先请大夫看看隶掌柜为好,并无一点扫兴的样子。
二掌柜将三位客人送出了大门,上马车前,相巫史对神荼问道:"庄主可否满意?"
"很好,就她了。"
闻言,巫史脸上又是一阵猥亵的笑容。
这时的风后待风清走后,本来静坐于楼上,却没想到好好的乐舞坊突然间杂吵了起来,他正在纳闷,就看到舞姬匆匆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隶掌柜昏倒了。"
"什么!"
风后拍案而起,他注意到舞姬的眼框已经红了,隶首昏倒了,难道隶首真的病得这么严重,他突然觉得心如刀绞般地慌,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何如此不顺,隶掌柜啊隶掌柜,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出事啊。


第五十章 神医岐伯

隶首的卧房里,应龙环臂靠在墙上,闭目不语,琴师坐在桌前十指交叉撑着脑袋,等着大夫的诊断,而楚儿与舞姬两丫头站在床边焦急地望着床上似乎安详静睡的隶首。
"林神医,隶掌柜所患何症?"风后见大夫已把完脉,摇着头站起身,担忧顿起。
"隶掌柜肝肺寒虚,精气不足,时有虚汗,脉象却并不混乱,而且已至昏迷,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症状老夫以前少有遇过。"
"林神医,那这病能治吗,隶掌柜什么时候能醒?"
白须大夫叹着气摇头说:"风公子,恕老夫无能为力,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老夫也不好判断。"
风后一听,林大夫乃蒲阪第一名医,已是此次请来的第八个大夫,除了炎帝御医,能想到的名医也已请遍,得到的答案却几乎相同,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怨气,怒道:"无能为力,无能为力,你们不都自称神医,救死扶伤,能除百病吗,全是些个庸医,就知道无能为力!"
风后看到隶首的神情并不痛苦,不知为何却让他心里更加担忧,加上大夫通通都是叹气而出,他想不发火都难。
"公子不要动怒,免得伤了身体,大夫们也已尽力了。"楚儿安慰道,声音却已颤抖。大家心里对于此番场面都很不是滋味,隶掌柜生病已久,之前却无一人将之放在心里,向来,风府上都未为隶首操心过什么,总是他们这些小辈去依赖隶掌柜。
风后本是鼓大的双眼现在逐渐变成定定地看着大夫,他走到收拾着药箱的林神医面前,一掌按在了药箱上,他语气平了许多,说:"林神医,你不能一句无能为力就把我打发了,隶掌柜这些日子虽显虚弱,但起居日常都未有耽搁,并也只说是伤寒而已,我就不信真是什么不治之症。"
风后的这些话就像是自我催眠一般,想到以隶首的警觉,早也该去找大夫看过了,却对他们什么也不提,恐怕是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才不想让府里担心,可是,担心还是会迟了后到来,不可能避免,风后不愿往坏处去想,但这么多大夫的言论,他还要自欺到什么时候。
"风公子请息怒,老夫绝无虚言,但碍于能力有限,只可断定不是伤寒,是否不治也不好说,或许另有高明可以治好此症。"林神医的话甚为中肯,风后这些病人亲属的过激之语平时他也听多了,也不会太过动怒,至于另有高明,也是委婉言辞,他在蒲阪既然被奉为名医,可治与不可治其实也已八九不离十,他犹豫了片刻,虽说机会渺茫,但还是说出了一丝希望,他继续道:"恕老夫直言,老夫神医之名实在是以往的病人抬举,愧不敢当,想必诸位也知道,纵观九州,能真正称得上神医的当属天下第一神医‘岐伯',前些年他所著的《岐伯经》,对我等行医帮助甚大,若能请到岐伯,隶掌柜此症应该可治。"
大夫说完,再次看了看躺着的隶掌柜,他所言绝无夸大,即使从未有人知道岐伯所在何方,但《岐伯经》已是现在每位医者必习之书,其精妙也只有他们行医者能够体会。
在场的几人听了大夫这话,都明显精神了几分,舞姬急着问道:"那岐伯在哪儿?"
林神医缕了缕白须,面露歉意,说:"这个老夫也不知,从来未有听闻过岐伯的行踪,他只是将医药著作流传于世,却无人见过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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