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碎片————妖_幺
妖_幺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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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远!
......
漫无目的地挪动着双腿--可恶!为什么刚才跑不起来呢?怎么又跑不起来了?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我不能跑?!
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又跑不起来"?为什么我会这样说?我的腿......
的确,刚才如此熟悉的情景,曾经发生过!肯定发生过!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天遥的头非常疼,不明白啊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恍惚间来到一家餐馆门口--这又是哪儿啊!
天遥暗自苦笑。
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张灯结彩。
好热闹!
伸头看进去,竟然还有游艺厅!
天遥闭上了眼睛--这演的,又是哪出戏呢?
再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天遥看到了那个画面。
君远在一桌男人之间,谈笑风生,豪气冲云天!
那么温柔,那么腼腆,那么阳光般的君远!
在......开庆祝会吗?公司里的?刚才不是说吃饭吗?不是很多同学一起在滂沱大雨中冲了出来吗?这会儿怎么只剩君远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君远......君远......你怎么......
什么都不告诉我,在那大雨中,我一个人不知所措,你竟在这......好,就算是开庆祝会好了。庆祝会?庆祝什么呢?
这才是你的本性吧?在我身边,你又何曾如此大笑过?
心,不可遏制地阵阵绞痛起来。痛到后来,又像把锥子在刺,撕心裂肺。
自己......算什么?自己......又算什么?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一直都这样,明明在你身边,却总是万水千山!
我抓不住你。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
"您拨打的号码已......"
......
所以说,天遥一向认为手机是样很靠不住的东西,关键时刻总是派不上用场。
冲到一边,天遥突然很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对了,自己还没吃过东西。
咦?不是说一起出来吃饭的吗?人呢?
呵呵,真可笑。自己的眼睛长哪儿了?他们不都好好地坐在那儿么?很快乐地,一起,吃饭。
浑身无力,有点虚脱。e
天遥挪到一个柜台边(哪儿来的柜台?),神思恍惚。
"天遥!天遥!"
一个人冲了出来。
不用回头,不用抬眼,不用做任何动作,天遥知道,那是谁。
"天遥我跟你说,我加工资了!"
心很痛,却什么也抓不住,连声"恭喜你"都说不出口。
"怎么?不为我高兴吗?"
身边突然更热闹了起来,好像酒宴散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君远左右逢源,似乎就是那古装剧里的贵公子,娶了个门当户对,美若天仙的小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又是哪里跟哪里?他什么时候拿工资了?我们跟着一群人一起冲出来他把我远远甩在身后,甚至去哪儿上什么车我都不知道!他加工资请客吃饭我......我又怎么会像个傻瓜一样在那滂沱大雨的混沌中流离失所?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罪过!
天遥的头疼地像要裂成了两半。
"滚!"
"天遥......"
绝望地摇摇头,天遥转身向路边走去。可是,该回哪里去?究竟要怎样,才可以回去?要怎样,才回得去?
君远......君远......
你在......哪里?
......
仿佛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天遥抬眼望向墙上的钟--一点半不到。今天早上一点半睡的,算下来十二个小时不到点,也算是挺长了吧。
就知道,这是个梦。
噩梦。
又是噩梦。
每次腿跑不动了,牙齿掉下来了,总是梦,天遥知道。
只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明知是梦却无法醒来,即使醒来也摆脱不了的噩梦--为何会有君远?
伤了自己也就算了。为何在梦里,他和君远还是要受伤?伤得那么痛,痛得即使醒来,还无法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有人曾经说,梦有一个好处--当你做了美梦,醒来后你可以告诉自己:我做了一个好梦;当你做了噩梦,醒来后你可以告诉自己:幸好只是恶梦。
这个人,一定没有做过真正的噩梦!
天遥很肯定地想到。
真正的噩梦,是即使醒来也依然会忍不住发抖的。
君远......
天遥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龙。
别留下我一个。

第六片 波波
"阿姨好。"
"来来来,快进来。路挺远的,累了吧?"
"嗯,还好。"
"遥儿,快帮君远把东西拿进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
五一黄金周的时候,裴君远跟着沈天遥回到了那个"禁锢的城市"--出自天遥语录。
"怎么......有点上门的感觉啊!"
一记眼刀白过去。
于是,两个人又沉默了。
似有似无的五年,他们的将来,究竟在哪里呢?
吃完晚饭,天遥与君远轮流去洗澡。
正当君远低着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房间时,脚边一绊,"啊哟"一声便摔倒在床边。
"喂,你没事吧?"
"什么呀,这么大的家伙放在路中间......"
还没回过神来的君远抬眼向那个大家伙看去......
"呃......"天遥支支吾吾地没出声,脸却红了。
闻声赶来的沈妈妈接上了口:
"波波,对吧?好像是几年前遥儿一个朋友送的。是生日礼物吗?我常说他,怎么让人家小姑娘送他,他送人家还差不多......"
"都跟你说不是了!!"
"什么不是,这么大又占地方,我说要扔掉么......"
"不行!!"
"看,就是这反应。一说要扔掉急得又跟什么似的。"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
沈妈妈看看君远,又转回头对天遥说道:
"你的宝贝呀,不会给你扔掉的。"
说着走出了房间。
那个占地方的大家伙是个snoopy的人偶,一米多高,硕大的脑袋,冬天抱着睡觉甚是暖和。
那一年冬天,天遥站在橱窗前,一脸无奈地自言自语:
君远,你说,我们寝室那么冷,要是有这个家伙暖床,多好。
当时君远还打趣--我就舍了身子给少爷你暖床吧。
没少招来一阵拳打脚踢。
不想几天后--天遥生日那天,床上就出现了它--波波。
波波这个名字是天遥擅自取的,并没经过君远的同意。
本来么,既然都送给他当礼物了,当然连取名字的权利也一并给予了。只是君远实在没有想到天遥取名字的水平有这么差!
"行了,取都取了,当时又没怎么想,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这个名字,听听就习惯了嘛!"
还强词夺理呢。
君远心里给了他一个"鄙视"。
不过正如天遥所说,习惯了,就顺耳了。在顺耳没多久后,也就不用再顺耳了--男生寝室永远少一块地方,为了这块地方,"少爷"的暖床波波便回了老家。
"怎么......放地上啊?"
"抱着他......很暖和嘛。"
天遥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你没跟你妈说是我送的啊?"
脸红,扭头,不回答。
该死的君远,早知这么多事就不带他回家了!
"大人们,都很厉害的......"
天遥这句话似乎很有涵义。直至很久以后,君远才明白。
"真好。"
听着厨房里沈爸爸和沈妈妈的闹腾声,君远悄悄伸了手过去揽住了天遥--
"你这么在意它,真好。"

第七片 春天
春天是约会的好季节。
虽然天遥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去验证,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脸上都笑得花儿似的,天遥知道--春天到了。
"你发现没,新来的实习生看上我们阿累了!"
"真的假的?别是你瞎猜的吧?"
"那又怎么样?男未娶女未嫁的,你情我愿。"
"也是,不是说没结婚前谁都有机会么。"
"现在时代不同了!结了婚都有机会!"
"沈天遥,你的同学你熟悉,你觉得怎么样?"
"对了!你长这么帅怎么也没见你女朋友啊?"
"......"
不能说老师们太八卦,天遥只好承认自己太不够八卦,天生没长这根经,永远与"八卦"绝缘,能很尽职地负责听已经不错了。只是,与春天无关的自己,心里某个地方为何总时不时隐隐作痛呢?
找个借口早早下了班--说不出原因,就是不痛快!
因为心情影响工作,这绝对不是天遥的作风,但扰人的情绪就是阴魂不散挥之不去。
阳光明媚。
是个好天气。
坐在公车上,天遥昏昏欲睡却又睡不着,心里莫名的就是烦......烦......烦......
到底在烦什么呢?
阿累的绯闻虽早有耳闻,但与他天遥又有何干?
老师们挺八卦,但与会进行人身攻击的"狗"相比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自己,究竟在庸人自扰些什么?
因为自己是早退,所以车上人很少,那就稍稍嚣张些霸占两个座位伸伸懒腰吧。
瘫坐在座位上,天遥开始享受起春天的气息来。
春天......到了啊!
阳光暖暖的,很温和,明亮却不灼眼。
这样的天气--的确适合去约会!
想着想着,那好不容易才忘记的扰人情绪又缠了上来。
哼,谁说春天万物复苏的?乌鸦嘴,坏心情也会复苏的!
"赖赖,明天下午你什么安排?"
回到寝室,天遥竟难得主动问起其他人的安排来--这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啊。
不甘心就是不甘心,没办法。
"当然去找我‘老婆'啦!"
"唔......"不甘心。
"小白?"
"我跟小三去城隍庙淘碟。"
"......"没想法。
"怎么?跟我们去不?"
"......"
天遥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或者说,此时的天遥甚是手足无措。
从上个星期天遥就开始问君远有些什么打算。
实习快半年了,这个星期要回校上选修课,于是下午便有了难得的休假。
很久不曾碰面的同学们聚还聚不够呢,天遥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活动,问了君远很多次,他却是支支吾吾定不下来。
天遥突然间为自己悲哀起来,好歹也是大好青年啊,怎么想找个人约会都找不到呢?
对了,没有人,会愿意跟自己约会的。自己不是很久以前就有这个觉悟了么?怎么现在反而忘了?呵呵,真好笑。
无聊啊。还是早些上床睡觉好了。
这么想着,竟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おはよ!おはよ!お~は~よ~おはよ!おは......おはよ!"
闹钟惊天动地是好事,但每天早上被"吓"醒这件事天遥自己也很头疼。总之,被吓醒总比睡过头好。尤其是对早上低血压又有起床气的天遥而言,早上能起来实在是一项大工程。
今天不同,七点不到便是天光大亮,春天--果然是到了啊。
倏地拉开窗帘--艳阳高照!好天!
虽然已经跟君远说过要他早点来,但对于这一点,天遥从来不相信他能做到。
空荡荡的会议大厅里,寥寥数人。打个哈欠,天遥眯起眼来--也许,在君远来之前还能再睡一觉。
"喂!喂!我说,醒醒啊!!你坐在这么后面干什么?"
睁开眼--睡眼迷茫。
"......"e
"好吧好吧。"跟刚醒来的天遥说话就像对着一堵墙自言自语,搞不好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天遥平时虽不声不响不愿得罪人,可一旦谁真惹到他了那张嘴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深知这一点的裴君远很有自知之明地闭口坐了下来。
"君远。"
"干吗?"
"今天下午......"
"我有事,要回公司。"
"不是晚上吗?下午......"
"不去不去。"
"我还没说呢。"
"哦......"
沉默。
不语。
很久之后,天遥看看手上的表--刚过了四十五分钟。
天遥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法语课,似乎也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却是沉默无语。
那一次,是永别。
那么这一次呢?
"空虚......"
"你啊......是‘欲求不满'吧?哈哈!"
天遥心口猛地一震,然后狠狠疼了起来。
"欲求不满"?哼,也许吧。但自己"欲"的什么"求"的什么难道你裴君远会不知道?
真是一语中的啊!裴君远。
天遥开始嘲笑起自己来。本来就不该有奢望的,忘了这一点的人有资格埋怨别人?别笑死人了!掂掂自己有几斤分量吧!
......
走出大厅的时候正是正午,阳光比早晨更强烈。
还记得那天中午也是这个时候,沈天遥被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刺得眼晃。
浮生若梦。
原以为,这个春天,会有人陪着自己一起过;原来,一个人,终究只是一个人的。
于是,一如之前二十几年,沈天遥一个人度过春天的第一个朗朗晴日。
神思恍惚间,手机响起了那段凄凄惨惨的音乐--专属君远的。
"好好吃饭没?"
"唔......"
"那就是没吃了?你到底要不要命啊?你早饭也没吃啊!"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可是你听我的吗?"
"你在的时候我都有吃。"
"......我该拿你怎么办?天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
君远没有要求天遥回答。君远知道,天遥沉默的时候其实也是他自己最难受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竟怎么会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
敲门声。
"喏,饼干。"
"事情弄完了?"
"嗯。你呀,真的要好好吃饭!"
对君远,天遥从来不说"谢谢"和"再见",仿佛说了,那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很怕。天遥真的很怕那样。
所以,虽然春天是适合约会的季节,但天遥宁可不要。
于是,第二个本命年的春天便以这样的姿态,
来到了沈天遥的面前。

第八片 龙凤
"那你还去吗?不行,你一定要去!你说过的,你说过要跟我一起去的!"
"去、去、我当然去了!你自己想想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倒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君远与天遥要去的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是烧香的寺庙。本来作为新世纪的大好青年,不求神不拜佛,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天遥一直这么坚信着。只是在这关键时刻,做些平日里不做的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即使只是形式上的。
缘由还要从头说起。
实习了。毕业了。找工作了。这是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怎么简单的事,尤其是第三项,尤其是在这--
人吃人的城市。
其实就天遥和君远的成绩而言要找到工作并不是什么困难事,只是人在某些时刻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自信起来。
其实那天君远也只是心血来潮随口而言而已,他说,我们去烧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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