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剪轻琼作物华————景悠然
景悠然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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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著,便更觉对他不住,还有那腹中毫不知情的孩儿。
时至季夏,风中已带了些潮湿的暑气。雪颜特意做了把藤椅,放到忍冬架下,好教他不必成日闷在屋中,又能清凉度夏。
一切安顿好,雪颜笑著低头道:"哥哥少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泡茶。"
顾容止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不曾望向他。
雪颜回到屋中,轻轻叹口气,强打精神泡上一壶秀眉,向院中走去。踏及门槛,却不由慢慢停住了脚步。
暖阳透过藤架投下斑驳的光晕,丝丝如雪的忍冬随风摇曳。
淡淡的香气中,身著浅青色长衫的那人坐在那里,唇角微弯,静静凝视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纤细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像是疼哄,又像是安抚。眼角眉梢皆是掩饰不了的宠溺与温情。
雪颜看得呆住,下意识向前跨了两步,脚下却一般,险些将手中的茶盘扔了出去。
再抬起头,顾容止却已恢复了那淡淡的神情,只不过不知是紧张还是赧然,脸颊有些绯红。雪颜笑著过去,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哥哥很热麽?"
说著拿起一颗葡萄,放到凉水里浸了,剥了皮给他放到嘴边。顾容止躲不过,张嘴含了去。
雪颜只觉他柔滑的舌蹭过自己的指尖,便又是一阵心痒难耐,忍不住到那藤椅上斜坐著,伸手把他搂进怀里。
顾容止面上更红,嘴上却依旧道:"你过来岂不更热?"
雪颜终於知晓了他的心意,此刻欢喜都来不及,明白他只不过嘴硬心软,便大著胆子在他额头亲了一亲,"有我搂著,总比硬邦邦的木头来得舒服......"
见他没反驳也没拒绝,便喜滋滋地直盯著他的小腹,恨不得上去亲亲抱抱。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沁人的花香不断飘来,弄得人薰薰欲醉,道不尽的缱绻缠绵。雪颜低头吻住他的唇,顾容止"唔"地挣了一下,却也只好由得他去了。
接近半月未曾尝到这般甘美滋味,雪颜愈发吻得兴起,心急地伸手去褪他的亵裤。顾容止忙按住他,气息不稳道:"别,别伤了孩子......"
话音未落,却已衣衫尽敞,亵裤更是被他丢到了一旁。
雪颜边吻边在他後穴处轻轻探索,待那处变得柔软之後,便轻吻了一下他发红的眼角,"我会小心的......"
轻轻扶著他侧过身子,从背後缓缓向内推进,雪颜听著他那销魂般低低的呻吟,再也按捺不住,猛烈进出起来。
蔓藤如卷帘般将他们遮掩其中,枝叶随风舞动,欲语还休。
淫靡的水声伴著林中的蝉鸣,急促地响了一阵,这才渐渐安静下去。

身子浸在温暖的水中,水流随著手指的动作轻轻滑过,顾容止疲惫地睁开眼,正对上雪颜神清气爽的脸庞。
"哥哥醒了?"
他点点头,待眼前景物渐渐清明,心中却蓦地一惊。
浴桶被置放於庭院当中,自己的身子在夜色中一览无余。
抬头便见玉盘般的圆月挂在树梢,近得仿佛伸手便可触到。风中飘来草木或清新或浓郁的香气,整片静谧中只听得到缓缓波动的水声。
"怎麽会在这里......"顾容止禁不住涨红著脸质问。
雪颜神态自若地给他悉心清洗著,"在外面沐浴凉快些,再说除了我,没有人会看到......"
话虽如此,可未著寸缕暴露在夜色之下,顾容止总觉有些羞赧。
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满院皆是一片清辉。
腹中那团暖气忽然跳动一下,弄得他不由低低叫了一声。雪颜却惊喜地扑上来,伸手去摸。
顾容止眉心微蹙,不解地问道:"才几个月大......"
"今日月圆之日,他一定是感应到了皓月的灵气......"雪颜得意地笑笑,"我的儿子就是聪明,尚在爹爹肚子里就懂得借助月之精华......"
"你怎知是儿子......"
雪颜在他唇上亲了亲,笑道:"哥哥不生我气了?"
顾容止轻叹一声,"生气又能怎样,指不定哪天又被偷偷下了什麽药,我也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雪颜听他说得虽是平淡却又带著丝酸楚,心里愧疚万分,忙抱住他,"我再也不会了......那天荷露千年难遇,采下来若是不再三天内服用便会使了效力......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和哥哥的孩儿会是什麽样子......"
他知自己著实伤了顾容止的心,说完仍在忐忑,却听得耳边轻轻一笑,"只要别像你太多便好......"
雪颜愣了愣,随即大喜,"是了,不要像我,像哥哥最好,又温柔又有学问......"
他心中愉悦,又甜腻了一阵,这才给顾容止擦干身子,将他抱入房中。
两人躺在床上,手指交叠於小腹,皆是禁不住的欢喜。
顾容止偏过头望他,"以後月圆之夜,扶我出去多坐一会儿罢。"
雪颜兴奋得眼都亮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过了半晌,见他仍是没有睡意,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哥哥还有心事?"
顾容止犹豫一阵,终於低声道:"男子......也是怀胎十月麽?"
雪颜点点头,"若是灵力强些,或许会早些出世......"
顾容止面上更红,踌躇许久,方才又道:"那......宝宝要如何出来?"
"......哥哥到时便知道了。"雪颜神秘地笑笑,便不再回答。
一晃又是几月过去,山上院中皆是一片金黄。顾容止只觉小腹渐隆,却并不怎麽沈重。穿上厚实的衣衫,似乎只不过比原先胖了一些,并非如想象那般臃肿不堪。
只是小家夥似乎活跃了许多,不时在里面闹腾一番,半天都不肯安静下来。顾容止不由叹然,只道他与雪颜一模一样。
不知是雪颜照顾有加,还是那天荷露果真良药,他竟未有丝毫不适,只是更为恹恹欲睡了些。
这日小睡,似是比往日还要昏沈,顾容止隐约睁眼,见得四周繁花锦簇,百鸟争鸣,却又仿似笼罩著一层雾气,宛如仙境。
远处几个小小的白影闪过,他心头不知怎的一喜,便要追上去。方才追了两步,却又觉得不妥。
低头望向自己,隆起那处竟已平坦如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从梦中醒来之时,人早已大汗淋漓。他定了定惊慌的心神,下意识伸手去抚小腹,却蓦地呆住。
那团暖气竟真已然不在。

"雪颜......"顾容止挣扎著想要坐起来,浑身却疲乏得一丝力气都无。恐慌逐渐占据了内心,他不觉声音都开始颤抖。
难道这些日子,都只是一个梦?
身子忽然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雪颜含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哥哥,我在这儿。"
顾容止慌忙去握他的手,却险些将他手中的瓷碗打翻。喉咙不知何时竟然梗住,说不出一句话。
雪颜忙抱紧他,低声笑道:"哥哥别急,看看你身边的是什麽?"
顾容止茫然地转头望去,却见一团月白色的雾气环在一起,似是一个半透明的雪球,静静依偎在自己身边。
他愣了一下,犹豫著伸手去触,柔柔暖暖的触感,竟自动向他手心里靠了靠。
雪颜也伸过手去轻轻抚摸,白色柔和的光便慢慢透了进去。
"我看小家夥越来越不老实,害得哥哥每日那麽辛苦......"雪颜笑著跟他解释,"月份正好也差不多了,於是便用灵力将他取了出来......"
顾容止呆了半晌,才缓缓道:"这样便是......生出来了麽?"
雪颜坏笑著道:"不然你以为怎样?我可舍不得哥哥受那种苦......当日给你服下天荷露,也是早就想好了这个办法的,只不过我多费些灵力就是了。"
"那要不要紧?"顾容止忙问。
雪颜笑吟吟摇头,"我的灵力可强得很,少一些也没什麽关系。"
顾容止忍不住微微一笑,"我是说宝宝......"
"哦......"雪颜登时一脸失望,"他本来就已长得差不多了,却还赖在哥哥肚子里不肯出来......接下来我只需时常传些灵力给他便好。"
望著那团若隐若现的雾气,顾容止不由生出几分盼望,"......那何时才能见到宝宝的样子?"
"等到他自身的灵力微强一点,便自然会从雾团中出来了......"雪颜把手中的瓷碗重又递过来,"哥哥现下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罢。"
顾容止就著他喂过来的粥一口一口喝了,目光却始终离不开身边那个小小的雾团。雪颜见他如此,隐隐便有些懊恼,顿觉实是做错了这件事,弄得自己反被冷落。
顾容止静养了几天,便觉身子已如从前,甚至精神还要好些。只是突然之间少了腹中那团暖气,心中仍是有些空落。
小家夥似乎也是这样想,於是成日里粘在他的身边,被聚集的灵力托著,飘飘忽忽并没有多重,却是暖暖的惹人喜欢。
照雪颜的说法,他吸取了足够的灵气,本就应该早早出来,可那团雾气却始终围绕,飘动起来也似乎有些笨拙,仿佛被什麽拽著难以移动。
顾容止望著不免担心,看看雪颜,竟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道:"千万不要是一只猪啊......"
顾容止不由轻笑。
这夜月圆,院中秋凉深沈,不宜久坐。雪颜便将窗子打开,让月光浅浅洒进,自己则和顾容止并肩坐在窗前,赏月品茗。
小家夥本已上了床,此刻却又飘过来,施施然便往两人中间钻。雪颜登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揪他出来打一顿屁股,顾容止却笑著将那个小雾团搂进怀里。
小家夥安静了一会儿,不知怎得又突然挣动起来。顾容止吃了一惊,忙松开手,却见他飘上桌子,蓦然停住。
半晌过去,雾团忽然剧烈抖动,茫茫雾气中露出两只白嫩嫩的小手,然後慢慢爬出一个光溜溜的婴孩。
一双眼眸漆如点墨,似有水光流动其中,肌肤更是如细瓷一般,让人不忍触碰。
顾容止一瞬间犹如心跳止住,忙望向雪颜,正遇上他含笑的目光。两人手心交缠,皆是说不出的激动与感慨。
再看过去,小家夥仍不急不徐一步一步爬出来,身後缓缓拖出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小尾巴。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却见那小婴孩静静望了他们片刻,果断地蹒跚著爬进顾容止怀里,抱住自己的尾巴便安心睡起觉来。
顾容止一怔之後,怀中已是暖暖软软的触感,心中一柔,忙小心地把他抱到床上,拿出提前备好的小被子仔仔细细将他包好。
原本料想不是小狐狸便是小婴孩,却没想到却是结合在了一起。虽是有些惊奇,但想来人和狐狸的後代便是这个样子罢。
手指轻触那粉嫩的睡颜,顾容止忍不住笑出声,心中却漾著融融暖意。
抬头去看雪颜,却是皱著眉头一脸不解,似是在寻思著什麽。
"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有点奇怪......"雪颜低声道,"他吸取了这麽久的灵力,又有一半你的血缘,照理说一出生就该完全幻化成人,怎麽还会带著尾巴......"
顾容止不禁也有些疑惑,却又不得其解。
眼见窗子却还开著,他生怕进风让孩子著了凉,便起身去关。走过去却见那团雾气仍未散去,缥缥缈缈动了一阵,"啪"地落下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顾容止猛地愣住,小小的白影却已半睁开眼睛,哀怨地叫了一声,脑袋重又耷拉下去,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雪颜闻声过来,见此情景,不由瞪大了眼。
那只蜷成一团的小狐狸,似是比他自己幼时还要更小些。
"原来......还有一只......"
他的话音未落,顾容止却已一言不发抱起那只雪白的小狐狸,坐回床边,沈默著放在自己怀里暖著。
那小狐怯生生伸出粉红的小舌,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四只如玉小爪紧紧攥著他的衣襟不放,取暖一般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顾容止的眼圈倏然变红。
"......一个人的灵力两个人分,似乎......果真不太够。" 雪颜讪讪凑上去,"不过哥哥也不要太过担心,待他长大一点自然会变成人了。"
顾容止却仍是没有答话,不多会儿那小狐又再含住他的手指,似是饿极了一般,竟咂巴咂巴吮吸起来。
雪颜识趣地退下去,煮了米粥回来,想要喂却被顾容止把碗拿去,一点一点小心地让小狐就著咽了。喂到最後,那小狐竟边吃边睡了过去,只是乳白的小爪子却还不放心似的抓著他。
顾容止轻轻拭去小狐嘴角的粥渍,却仍紧紧抱著,片刻都不松开。
雪颜知他心疼到了极点,忙伸手搂过他劝慰道:"明日我便去找户农家买些奶回来......"
不料顾容止闪身避过他,垂著眼睛不声不响,眼里只有那只虚弱的小狐。
雪颜不由一阵委屈,"哥哥是在怪我麽?可我也不知是双生子,还怕灵力吸得太多宝宝会吃不消......"
"终是我们做父亲的没有照顾好他们,若是当时想到这一层,让他们在我腹中多待上几月,便不会害得他们这个样子......"半晌,顾容止轻叹一口气,低声道。
"哥哥放心,我小时历经劫难,如今不也好好的?他只不过底子弱了些,只要照顾得当,便无甚大碍......"雪颜说著,喜不自禁笑起来,"俗话说‘好事成双',我们多了这麽一双好宝宝,应当高兴才是啊......"
顾容止渐渐释然,看看怀里这个,又望望床上那个,小小兄弟俩一齐睡熟,皆是闭紧眼睛,脑袋仰起,小嘴却微张著,轻轻呼吸。
雪颜见他重露微笑,兴奋地便要凑过去索吻,却被他淡淡一把推开。"明日出门顺便去城里,再买套棉袄,被子,摇篮,枕头,斗篷......"
说罢便把床帐放下,"未备齐之前,你便自己独睡罢。"

翌日,晌午已过,雪颜方才买齐所有物品,吃力地拖回山上。
才进院子,便见到顾容止含笑端坐窗前,小白狐仍是粘在父亲怀里磨蹭,那婴孩却悠闲地捧著毛茸茸的尾巴梳理著,显是安静得多。
见他回来,父子三人唯有那只小狐抬起头来唧唧叫了两声,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便又开始扭来蹭去。
雪颜沈著脸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在闻到奶香的时候,小狐突然把头向这边探了探,小婴孩也不易察觉地抬了抬眼皮。
小碗才沾到桌面,小白狐便欢喜得一跃跳上台,一头扎了进去。小碗扑棱被打翻,奶汁也溅了一桌。
小家夥被猛地呛了一下,连咳许久,大颗大颗的泪水便涌了出来。
顾容止忙把他抱进怀里轻声疼哄,又见雪颜在一旁竟也是一副受了冷落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好笑,便道:"还不快些过来添奶?"
雪颜这才喜笑颜开,忙上前与他一人抱起一个,用奶喂了。
那小白狐有了奶吃,也顾不上抱自己的人是谁,乖乖地一口口吞咽下去。小婴孩却只肯爬进顾容止怀里,吃奶的时候仍旧不肯闲著,雪白的尾巴垂在下面一摇一晃。
雪颜望望他俩,笑著对顾容止道:"哥哥说给他们起个什麽名字好?若是一只还可以叫宝宝,如今两个......难道要叫大宝小宝?"
正在喝奶的小婴孩听到这句,轻轻瞥了他一眼,似乎满是不屑。顾容止微微笑道:"你当日不是为我取了‘宁遥'这个名字麽?不如就叫宁儿,遥儿如何......"
雪颜点头笑道:"果真还是哥哥聪明,顾宁,顾遥,无论哪个都那样好听。"
顾容止摇摇头,"说到底,‘顾'并非是你本姓,他们应是姓叶才对。"
"谁说他们要随我姓了?"雪颜狡黠笑笑,"你我都是他们爹爹,你又费了那麽多心力才把他们生出来,姓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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