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通缉令————小白老鼠
小白老鼠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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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让我知道到底有多辛苦。」
你等著瞧吧。
我会让你心惊胆战退避三舍打退堂鼓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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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天起一切急转直下,雷夕照风满袖那边没大动作,高城交易失利後就被冷冻了起来,被严加调查,虽然形同软禁,但他乐得天天和万晴波在一起。
万晴波没有对他多亲密,高城暗暗庆幸这个古灵精怪的男孩没给自己出什麽难题,除了一次初冬要吃玉荷包,午夜要听约翰蓝侬唱现场之外,其它像什麽陪他听三百遍R&B,把每份报纸的填字游戏都玩个彻底,种种零碎要求高城都甘之如饴,一一办到。
倒是万晴波有些燥,一开始他当然是故意在欺负人的,尽出些坏点子让高城忙得团团乱转,可是久了才发现自己在和棉花练柔道一样,怎麽无理取闹,他都不恼,认认真真地回应他每一道要求,最後柔柔笑,把成果巴巴送到自己眼前。
其实他没有那麽喜欢威尔弟的歌剧,只是想知道高城的极限在哪里,拉得太高的女高音听久了像是刀片在鼓膜上来回刮动一样,可是万晴波很有耐心,他百听不厌地就是这一句......
『亲爱的我会爱你到死......』
那一年街头很冷,他一个人去听东欧来的歌剧,结束後在街头没有目的地乱晃,天上飘著细细的冷冷的雨,他不想打伞,不开手机,和世界隔离,整个人沉浸在茶花女的忧伤里。
心神有点飘邈,直到雷夕照在他的身边连按了十几声喇叭,他才惊醒,那个唯我独尊的男子正露出小孩子一般、被忽视後的愠恼表情,可爱的让他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一个,在唇齿交缠间他就给雷夕照抓住手臂,头下脚上拉进车里。
宾士车的车体重重弹了几下,雷夕照不顾什麽交通规则人类道德,就这麽硬生生把车横在路间,在身後驾驶人暴怒震天的喇叭声中,万晴波拉开酒柜,在一色威士忌中挑出唯一的雪莉酒,敲开瓶盖,淋了雷夕照和自己一身,然後用力扑倒他,一下一下亲去他刚毅唇角的甜甜苦苦泡沫。
窗外的雨落的越发的急了。
这个男人,宁可死在办公桌上也不愿和他看一出歌剧,这个男人,欲望比感情先行动,酷戾非情独断专行不择手段,这个男人,会在他偏执的威士忌里为他带上一瓶雪莉,会在雪夜里开遍大街小巷一圈一圈找他。
他趴在他的胸口,扯散他万年铁灰西装上万年gucci领带,缠在手上玩,一套一挥猛然勒住雷夕照的颈子,万晴波居高临下地凝视他,窗外车水马龙透进黄的红的斑斑光点,他眯起海色眼睛,柔柔的小小声地唱那句经典:
「亲爱的,我会爱你......」最後几个字被封在他的口里。
还在冬夜的回忆里,颈边突然有一股温热气息贴近,刚想抬手去挡,肩膀上一重,原来是听不懂歌剧的高城打瞌睡打到撑不住,终於滑了下来,正正睡在万晴波肩上,下意识想要推开,可是他暖暖吹息就在自己耳边,平平稳稳,就像当天他死命搂著自己为自己挨鞭子时一样。
心里就有点软软的又酸酸的,小声叹口气,轻轻伸手把他从肩上移到自己的胸口,拿下了他土土的黑框眼镜,收束手臂将他抱拥,不松不紧地,像抱著那只陪自己长大的小城狗狗。
这个男人,打不回手骂不还口,这个男人莫名其妙把保护他当成红色警戒第一要务,这个男人可以让他予取予求除了自由,这个人把吃苦当吃补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心满意足。
耳畔悠扬纯净的女高音水一样流过去,身上压著他的重量,手指慢慢梳著他的头发,这个笨笨的可爱的男人。
感受著他传过来的温度,闻著他乾乾净净的味道,耳语一样配著音乐轻轻开口:
「亲爱的我......」
「......我不要你死!」
那睡在怀里的大个子蓦地醒了,吓了万晴波老大的一跳,正要将他推开,高城的手死死封住了他的口,声音很哑:
「你不会死......你...」
说了几个你字就没声息,手也不知不觉滑下去,万晴波的心咚咚乱跳,好一会儿才醒神,却发觉那大个子不知什麽时间又倒进他的怀里,呼噜呼噜睡著了。
「啐!!」
原来是睡糊涂的梦话,吓人呢,万晴波缓过气,在高城手臂上掐了一把,直觉脸上有点发烫,怎麽?什麽掏心挖肺的甜言蜜语听到发烂,也不觉怎样,偏偏就这麽一句拙劣平淡的普通话,反而让人有点儿把持不住,万晴波按住左胸,拼命想停住那里的怦怦心动。
万晴波仍然执著著打字,成天坐在电脑桌前敲键盘,自从上一回极不愉快的经验後,高城绝口不再问万晴波写些什麽,只是定时会帮他张罗吃食,按揉肩膀。
「痛了就休息休息,又没编辑在催,我帮你捏捏吧?」
万晴波是左撇子,加上灵感一来就不知节制,左肩容易受伤,常常疼得抬不起手来,也看过几回医生,知道这是一个治不好的绝症,叫作筋膜发炎,於是搜集各式各样止痛剂,雷夕照几次说过他,两个人吵了几回就没了下文,他不能不吃药,可是吃药成了习惯,到後来镇定的时间越来越短,他还是离不开,最後变成一种严重的恶性循环。
现在人在绑架窝藏处,没有随身带上药,一疼起来就不知何是好,高城对万晴波一向堪称有求必应百依百顺,这会儿难得地坚定,怎麽也不让他用任何形式的止痛药,所以每当万晴波抵不住痛时,高城就将他拉离工作桌,摊平在床垫子上,然後很有技巧地在万晴波的肩头推拿。
万晴波勉强让他试了一下,从此爱上高城的手指更甚於止痛药。
在按摩的时候万晴波只要交出身子,高城则是出一双手,所以两张嘴都有空,万晴波若没有睡去,多半是他说,高城听,有时万晴波气闷了,就一句一句撩高城说话。
高城在讲到自己的故乡的时候总会特别的开心。
「......是个什麽样的地方?」
「很冷呢,你打窗子看出去,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雪,终年不化的,大家多是从小就喝酒,一罈子灌下去也没什麽的。」
「我最擅长在雪里走路了,谁也快不过我。」
「万晴波你知道......我们山後有一道峡谷,深的和刀劈的一样.........」四顾
大地雪色迷茫,可是抬头天穹颜色之美,直是惊心动魄。
「......有一天一定要带你一起去看......」
高城很沉醉的说起他的家乡、他的童年、稍长异乡流落独自求学的飘零,万晴波不打断他,却是很有机心地听著。高城说的越多对日後--只要他有逃出去的时候--一网打尽他的同党、找出他的根据地越有帮助。
有时候万晴波会想,难道这个高城看不透他的盘算?他是这麽一个直肠直肚的人吗?
伏在软软棉被堆里,闭著眼睛,读高城压在背上力度适中的手指,昏昏沉沉中,突然懂了,他不是没有心眼,不是不知道说得越多越陷自己於危险,但他就是那麽坦然,自然而然认为,他和万晴波之间没有什麽好隐瞒。
这个笨笨的天真的男人。
万晴波一向喜欢聪明人,机锋妙辩的风满袖,锋芒毕露的雷夕照,和这些人在一起,从不必费什麽力,彼此眉毛一动就知道心里在想什麽,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越发现有一个人如此呆,却会让自己想都想不透,越想不透心就越系越紧越离不开。
「今天......好像没听到什麽他的新闻哪。」
他和他也常常一起看电视,一个频道一个频道转,检索雷夕照的消息,他今天发表了什麽景气的前瞻,为哪个博览会剪彩,後天要出国考查,悬赏的钜额奖金依旧有效,他有开不完的会,纠缠不清的花边,是每一份媒体的头条,不管财经焦点还是三流小报。
每回只要一有雷夕照的消息,他总是少少偏著半边脸,圆溜溜的眼睛会眯起来,所有风情在刹那凝固,美丽如此脆弱。
「喂,他现在看起来是什麽表情?没有表情?骗人,一定有,左边眉毛比右边高吧?对不对?」
他要高城反覆形容雷夕照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但不管高城再怎麽卖力他从未满意,明明高城看雷夕照就觉得他的脸色阴郁的恐怖、焦急的离谱,可是万晴波有时还是不服气地咕哝:
「听起来他已经把我忘得差不多,不怎麽想找到我了嘛。」
高城只得苦笑,当作没听见,尽管知道万晴波是故意在气自己却没力气发作,慢慢的,万晴波的消息少了,再久一些,雷夕照悬赏的广告也小了,最後雷夕照和风满袖同进同出的镜头渐渐淹没了各家小报的头条。
直到那一天,万晴波正在摸索琴键,高城一面收拾午餐後零乱的桌子,一边对新闻继续作实况转播:
「呃...雷夕照他进了一家点心店......」
「点心店?」
万晴波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把高城撞倒。
「是不是很小,门口挂著两盏不会亮的小油灯的?」
(第十七章)
「是不是很小,门口挂著两盏不会亮的小油灯的?」
「看起来真的很小......可是我没看到什麽灯的,都是记者。」
彷佛为了应证高城的话一样,一把快而尖的嗓音霹雳啪啦开始说话:
『......雷夕照先生今天来到这家外表不起眼的点心店,这间店的主厨以纤细华丽的技巧,在多项世界大赛里赢得冠军......』
『听说目前仍下落不明的万晴波老师,最最喜欢这家店的水果焦糖百汇布丁......』
才没有喜欢呢。
彷佛虚脱一样往後倒去,用手盖住眼睛,记者的话再也听不清,想起过去。
雷夕照万晴波两人把争执当作吃饭一样平常,虽然激辩时伶牙俐齿,却总是假装忘记对不起怎麽发音,要为冷战化冰,万晴波便亲自去买他从来不抽的古巴雪笳,雷夕照会去买他深恶痛绝的甜点,那间小店里的布丁,总是出现在想要和解那夜的菜单里。
因为吃到的机会如此频繁,万晴波把布丁吃完的空杯子一个一个叠起来,很快的就变成一座透明的玻璃城堡,每当吵嘴後他会自己胡思乱想,想著下次再也不要原谅他时,要怎麽用力地把雷夕照扑倒在这一面脆弱的城堡里,然後就像和他相处时,两个人躺在亮晶晶的玻璃渣子里,浑身伤。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强烈,高城像是被吓到了,直问:
「晴波你、你很喜欢这家的布丁吗?」
万晴波胡乱应了一声,话在嘴里转了一圈,高城没听清楚,唤了他几声都没回应,就见他唇色发白,微微挑个奇妙的弧,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样子有点心浮气燥,没有焦距的瞳孔怔怔对著吵吵嚷嚷的电视机,现正实况转播,看雷夕照怎麽沉著脸收购了店里限量的100份布丁,看他手里攒著那一大布袋的点心,乒乒乓乓走出店门,让随扈隔开无孔不入的记者,上了他的宾士横冲直撞而去。
「万晴波你......那麽喜欢这一家的布丁吗?」
棕发的少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盯著萤幕不放,看样子根本没听进去,高城看著布丁弹性十足的鲜润模样,又看看万晴波俏脸上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当下也没说什麽,照样无微不置的体贴,万晴波有点恍惚,就这麽一夜无话。
第二天万晴波醒得迟了,身边空空的,房里空空的,早餐洗脸水准备的好好的。
他猜得出高城去了哪里,他知道.........一听新闻就知道,雷夕照突如其来收购一整家店的布丁是有道理的,他也知道自己在听新闻时露出的那个神情足够煽动高城,高城这一去,别说要从雷夕照手上拿到一个布丁多麽千难万难,再加上外头追捕的风声还紧,一露面的危险难以估计,高失手机率,但他还是去了,只为了自己淡淡的一个不开心的表情。
万晴波坐在沙发上抱住手臂,动也不动,寒气从光光的脚底丝丝缕缕往心口爬,这个局明明是自己设下的,这是看不见逃不掉的他一个反击的机会,外面是天罗地网,他不相信高城能逃出雷夕照的追缉。
他这麽做是对的。
他们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不是在演罗蜜欧和朱丽叶的大时代男女。
他想回到雷夕照的身边想重归正常的生活,更想要『正确的』人际关系,绑匪-----人质,朋友--朋友,情人-情人,界线要分清楚。
他这麽做是对的。
但为什麽......明明是对的事,自己却要每隔一段时间就不断用这些理由一再说服自己?
为什麽,时间越久他的心越乱,说不出的感觉,焦虑烦躁不安,像是喀了海洛英,他想著雷夕照的脸,掐著自己的腿,想说服自己这是必要的卑鄙,但不知怎麽那呆呆大个子的声音模样一直一直挤进脑海里,活像一种病毒感染!他却找不到程式来驱除!
万晴波用力甩著头想把高城的声音话语晃出脑袋,可是那声音却越晃越响,温温柔柔天罗地网逼得他无路可逃。
『有一天一定要带你去看一看。』
『一定要带你去看一看。』
『我不要你死。』
『你不会死。』
『万晴波你......喜欢那家店的布丁吗?』
『喜欢吗?』
他开始坐立不安,拖著还不挺灵便的脚在房间里团团乱转,不小心碰翻了枕边的水瓶,铝制的容器锵锵摔在地上,弄得他一身湿,蓦地冷的撑不住,牙关格格格响起来,他终於承认恨自己,恨自己玩弄人心,他明白自己犯了一种不可赦罪,玩弄一份纯洁感情。
门扉才轻轻一响,他就跳起来,扑了过去,直撞进来人怀里。
高城身子给雨淋得冷冰冰的,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退了两步,忙忙稳住,伸手捞住万晴波的身子,发觉他比自己还冷,以为发生了什麽事,慌得抱住他上上下下看仔细,一边连珠炮地问:怎麽了?怎麽了?
靠在他的肩上,好一会才让自己的心脏乖乖听话,高城一叠声的问话都没进到脑里,万晴波颤著手轻轻去摸这个男子的脸,感觉高城突然缩了一下,把手指拿到鼻下,不意外地闻到淡淡血腥,高城急著解释,万晴波不理,扳正他的肩头,把脸埋进去,嚐到闻到血的甜腥、土的腌臢、雨的涩气、身体的凉意、他的疲於奔命......
手探进他的怀里,慢慢拿出一个缺了角的玻璃杯,歪七扭八的布丁。
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情将这杯浓浓的香气捧在手心,他吃过这个东西,也许一百杯也许五百杯,可从来没有这一份心情,捏起上头装饰的草莓送进口里,高城著迷地著他洁白的前齿咬下,淡淡红色果汁溅出的情景,忽略掉万晴波一口咬下时身子微微一震的异样。
万晴波一口咬下就觉得这草莓中心包著一个不到纽扣大的小小金属,追踪定位仪!?
原来这才是雷夕照的最终目的。z
吞下去?吐出来藏匿?水果甜甜的汁液在口里一点一点淌开,万晴波心念电转,一股强大的绝望扑天盖地而来,万晴波咬了咬牙,牙关一紧,咬碎了风满袖精工制作的防水、防火、防强酸--包括胃酸、只是不耐压的追踪定位仪。
万晴波灌下一大杯水,硬是把那堆碎片冲进食道里。
「不......不和你抢,别吃得这麽急...那个...是这家,这家的布丁没错吧?」
高城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遭,只是被万晴波那强烈的表情吓到,有点不安地动了下身体,喃喃地说什麽我去帮你拿只汤匙,刚侧过身,万晴波飞快拉住他的手腕,高城屏住呼吸,怔怔看著那张绝美容颜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过来,不自主闭上眼,唇上突然给碰了下,甜甜的香香的绵绵的.........是鲜奶油!?
「嗯......?」
高城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见那美丽少年手指沾著布丁,轻轻画著他的唇,这是带回来给你吃的......他想说,下巴却被万晴波捏住了,手指趁隙探进不及闭拢的口里,撩拨湿热的舌面,动得很调皮,像是在喂他吃点心,高城不敢咬他,在手指逗到柔软上鄂时轻轻一震,甜蜜地呜咽了声。
「晴、晴波......?你?」
「嘘。」
万晴波合著眼,微微偏著脸,双手摸索著,扯开高城的衬衣,把另外半杯布丁也抹了上去,他抱著他,凉凉的手指在他宽阔弹手的胸口著意地揉,针扎似的快意,高城忍不住呻吟出声,险险没把万晴波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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