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晴波唬了一跳,却不知是自己眼神迷离间,那笑,直如一柄薄月弯刀生生砍进人心,他是苍白了,可更漂亮,漂亮的近乎凛冽了。
在主位坐下,主持人好不容易回神,强压下脸上红潮心脏乱跳,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待要开口,底下记者立刻抢话,一时间七十嘴八十舌,大台里像落了雷,轰隆轰隆谁也听不见谁。
『只准问和书相关的问题。』
虽然下了这道规令,可是记者个个重听,不管怎麽兜兜转转都会套问起万晴波的个人隐私。
『那一个月你人到底在什麽地方?眼睛是怎麽回事?是真的看不到吗?』
『雷夕照身边那个高个子笑咪咪的男生是谁?』
『雷夕照为什麽没出现?外头一直甚嚣尘上你们感情有变?』
他们发问争先恐後,抢拍你争我夺,记者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场面越来越火,主持人怎麽声嘶力竭都压不下,人群开始失控地往向前推挤,一时你推我拉,骂声震天,眼看情况不对,经纪人手足无措,只急得连连摇手,
保全拦不住,当先一个胖子已离万晴波不到一尺,蓦地一声巨响,尖叫、天摇地动过後,一个个摔的鼻青脸肿的记者才发现,一幅巨型防弹玻璃就这麽毫不妥协地降在主桌前,任他们怎麽指天骂地都没用。
混乱闹剧一样鼎沸的会场,万晴波彷如雪雕,安安静静地坐著,伸手去摸那块冰冷坚硬的玻璃砖,耳畔经纪人慌慌张张絮絮叨叨,突然一阵再控制不住的腻烦!
难道他离爱出走换来就只是这麽一场胡闹?
甩手挥倒了身前一叠数人高的新书,不过身边人人挽留和惊呼,向外就走。
逃出吵吵嚷嚷的会场,万晴波闷著头乱走,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觉闹声渐悄,手在走廊上摸索,墙壁粗糙,却似已不再饭店里,不由的微微一惊,正想寻路回去,忽听得身前轻响,平价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这几天听熟的......饭店服务生?
「请问......!!」
万晴波正想开口,却不知怎麽一凛,有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突然止不住发抖,这个不动声色一路走来的人.........
他想开口,又不敢开口,那彷佛服务生的男子高的异忽寻常,远远的就停步,然後轻轻牵著万晴波的手指头,转了弯,一步一步稳稳慢慢在前面带路,七拐八弯,回到万晴波房间门口。
「你!」
那精灵无双的男孩似是中毒发烧,一路浑浑噩噩任他捏著自己的手,这人的手戴著饭店规定的薄布白手套,所以万晴波摸不出这手上是不是有那几个熟悉的茧子或伤疤,只是那温度不高不低刚刚好,熟悉的让他想哭。
这个有著高高个头恰恰好温度的『服务生』,殷勤地帮万晴波拉开房门,他迷迷糊糊进了起居室,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好一会才觉出手上握著一只微温的玻璃杯,上等奶油的醇美香味,木愣愣地嚐了一口,那份入即化的甜像一片刀狠狠剜著他的心头,如此香滑软甜他却吞不下口,倒像硬吃一箩筐水泥钢筋,
好不容易舀起第二匙,颤抖地放进嘴里,齿列猛然敲上一个金属材质的硬东西,舌尖轻轻滑画,那冰冰凉凉东西甜甜的,圆圆的.........!!是枚戒指!?
万晴波心内大震,牙关一咬,锵铛一声,齿根剧痛,险险磕断了牙,忙忙握紧戒指在手心,那冰凉那弧度那造型全都无比熟悉,
「你............!喂......你!」
推桌而起,跌跌撞撞出了门,毫无预警,正正撞在一人胸口,冲力之猛,那大个子退了一步,这才稳稳接住万晴波的身子。
「你.........」
万晴波抖的厉害,手在这人身上胡乱摸著,扭紧他的衣领一把撕开,埋首进去,清清淡淡柠檬香皂味道假不了,声带口唇一下子没了用场,说不出话,还是说不出话,只能放肆的留恋的贪婪的摸索,摸到这个人,鼻梁、短发、他的眉、他的唇线、这般温柔!是他!
他顾不得站在走廊,一口就咬上他裸露的胸膛,感受肌肉弹牙,满足地听後者一声痛叫,这把声音!是他!
他除去了手套,温热大手细细摩娑万晴波的脸庞,珍之爱之钜细靡遗,像是一辈子都碰不够一样,万晴波温驯地任他摸著,努力平定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口气吹散了这人形,梦就醒。
他的手慢慢游移到万晴波两片眼帘,又轻又柔地拨开,眼睛虽然睁著,可那两汪海蓝死水一样空洞又失焦,大个子心疼地叹息,含混不清地说了些什麽,抬高万晴波下巴,从胸前口袋拿出一节老旧竹管,掀开起毛紫绒布封盖,小心翼翼往他眼里点进两滴药水。
「啊!!」
那药冷的像直接拿乾冰往眼睛喷,又像千百把小刀在那柔嫩处乱刺乱刮,万晴波心情激动处全没防备,登时难忍地尖叫出来,泪如泉涌,若不是被大个子死死抱住,就要在地上打起滚来,只听那温柔又坚决双臂的主人,不断不断歉疚地重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拥抱铁圈子一样紧,唇片滚烫,怜惜地在他的眼边轻轻吮去每滴泪,万晴波痛的发疯,指尖狠狠掐进他的背肌,还以为已经到极限,未想剧痛却一变而成疯狂的麻痒,不能抓,发泄地把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大个子第一次真正慌起来,不知所措地用唇去堵,同样被神智不清的万晴波咬伤,两个人双双被淹进嘴里的甜腥味惊了一跳,万晴波尖叫到完全沙哑,只能痛苦地喘息,在那堵墙一样暖厚的胸膛上虚弱摩动。
当年和雷夕照动手动脚间伤的也不算少,可他连哼也没哼,这两滴药却是比严刑拷打更难捱,大个子拼命在他的耳边哄著劝著,听他万分焦急不舍怜惜,心下便有点好过,用力地回抱他。
不知过了多久,痛痒潮水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所有感觉都褪去,力气稍稍回来,万晴波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抬起手,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他一拳解气,眼前突然透进了光!?
虽然淡淡的薄薄的,是黎明前的一瞬探头,万晴波惊的说不出话,奋力眨动眼睛,光的碎片越集越多,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轮廓,地毯的轮廓、墙的轮廓、盆景的绿、窗帘的红,还有正正对著自己的.........
一张脸。
一张脸,端端正正英眉长眼唇薄,是个看起来舒舒服服的陌生人,帅的很一般,一般的很温柔,熟悉的温柔,他的温柔。
万晴波哑著声音,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问:
「...高、城.........?」
「嗯...没错......我是......我就是.........」
大个子应话,明明197的挺拔,却害羞的很,才说八个字就红了半张脸,声音也底气不足,偷偷摸摸窥视著万晴波的表情,松开了对他的束缚,有点手足无措。
万晴波喘息渐平,甩去一脸汗,突然一把捏住高城的下巴,正正反反挑斤拣两地看著鉴定著,高城心脏怦怦怦怦越跳越紧,终於忍不住别过脸去,正好给等在那儿的万晴波堵上了唇,
开始还客客气气地贴著,温温暖暖,浅擦厮摩,然後一下子星火缭原,两人用极了全身力气互相拥抱,吻的又凶又急全无章法,吻到他和他唇上的咬伤都痛,吻到舌尖都不知打结多少回,吻到呼吸不畅咳到流泪都不舍得分开,只差没一起缺氧昏倒。
好不容易分开,又贴一起,分开,再贴一起,真是恨不能像磁铁正极负极一样吸紧了就不离,这吻不甜不腻,倒是因为伤口而痛到心里,越痛越想亲近。
「你是高城............?」
万晴波喘著,向後一仰身,拉开距离再把他看清,似信似疑地喃喃低语,只见眼前这人拼命点头,又窘又脸红,被扯散的衬衫,袒露的胸口,暖暖的温度,淡淡香,真的不需要谁再给他答案,百分百千分千确定。
「你是高城你是高城你是高城高城高城........................!!」
是那个全没绑匪格调,会对他百般牵就的傻子;是那个会不顾一切,带他走上几公里雨路为了打一通公共电话的呆子;是会冒著枪林弹雨买一杯布丁、说不出甜言蜜语却贴心无比的高、城。
他抱著他,抓著他的脸,踮起脚尖,额头对著额头来回摩著,高兴满的胸膛要炸了,虽说是欢喜的,可是不知怎麽眼眶发热,这个男子和他想像中的五百种样貌都不一样,但没有哪一种想像会比眼前这副模样更恰当,
万晴波短短时间笑了哭哭了笑又喊又叫,这会儿终於略略定神,眼睛四下一瞟,才发觉人已进了房间,也是,若没有总统套房的隔音,被他俩这麽一闹,雷夕照和风满袖不早带了一千保全把这儿团团围住才怪。
编辑知道他最近脾气不定,又有读者撑腰,所以一时三刻是不会来找人惹厌,但也只是一时三刻,时针转转就过了,倒是......
「你想要怎麽样啊?这位.........高、城?」
从暴风一样混乱的感情中脱身,那棕发的男孩终於又有了好整以暇戏耍人的兴致,重新把那有点黏呼呼的戒子往高城小指头一套,再用力一握,握的高城小声痛呼,万晴波哼了一声,微微推开他,眉一挑,笑的很纯很坏很微妙,问道:
「你是......来说再见的吗?」
大个子揉著手,像是学坏了,黑框眼镜下夜一样深邃的眼睛转了转,有一点点小坏模样,接著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抱住万晴波,倒扛肩上,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在门边,才小小心心地把他放下,弯下腰,与那双蓝盈盈的眼睛平齐,正经八百地101次求婚一样地问道:
「让我绑架你,好不好?」
他低著头,看不见表情,只见弧度极美的後颈,一点一点渗出粉红起来,高城一时心摇神驰情动,就听得那风情万种的男孩小小声回说:
「不好。」
乾乾净净两个字五雷轰顶,高城的心不跳,以为自己当场就死了,正万念俱灰周身冰凉,才觉手被一折一扭,人已被万晴波制住,惊疑不定抬头,但见一张飞扬洒脱笑颜,唇上被美美地亲了个:
「不要这麽了无新意。」
他灵黠地眨眨眼,在已成泥雕木塑的他耳边道:
「这次我绑架你,才好。」
<人间道>很乱来
<古镜绮谭>耍轻松
<绑架通缉令>其实不如题名的高潮迭起
我把它写普通了...Orz
不过挣扎很久,还是把它贴全上来
毕竟也是个回忆
是从前很喜欢的歌词体写文法=v=
<---自己乱掰的名词
接下来要上档的是走轻松魔幻的喜剧(应该^^")
<多多益杀>
还请多多指教
再次感谢m(_ _)m
城狐社鼠:http://www.myfreshnet.com/GB/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26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