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照常的,在桠桠公司楼下的小花园等他。发个短信,坐在下边无所事事的,闭目冥想。已经,很习惯于这种平凡的幸福,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未为不可。细想来,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经过热恋期,就那样,突然的习惯了彼此,转化成了亲情。
想起桠桠撅着嘴等待我给他晚安吻的样子,脸颊故意弄得鼓鼓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那么纯洁的样子,偏偏手很不老实的在下边乱动。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忽然感到异样,抬头,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西装革履,正看我。笑笑,扭头盯桠桠公司大门。
那男人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今天天气不错。"
哈?
"是啊。"其实很想翻个白眼,我又不认识你......
"等人?"
点头。
"女朋友吧?"
这个人......我忍不住侧头看他,很好看的轮廓,有棱有角的,标准成功人士,女孩子心目中的典型帅哥。"不是的。"
"哦......你好,我叫冷云。"伸出手来。
"我叫戴非。"很不得以的也去握手。
"戴妃,戴安娜王妃?"
让我喷饭的话,那人却微微笑了起来:"玩笑啦。"
"呵呵......"我有些勉强的笑起来。不过心里,突然对这个人有了些许好感,或许是他那笑起来很爽朗的样子吧。
"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站起来,对那边刚走出来还在四处张望的桠桠挥了挥手,歉意的冲冷云说。
他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又看看桠桠,"好吧,再见!"重音落在"再"字上。
我懒得理会,冲桠桠走了过去。
他或许是没看到冷云,兴高采烈的:"小非,今天不要买菜了好不好?"
"为什么?"
"到外边吃吧,这边的大排档很好吃的!"
啊,我忘了,K城他比我熟悉太多。想了想,也便同意了,毕竟君子远庖厨,我也不喜欢做菜啊。
他一高兴,便要来挽我的手。
"桠桠!"小声却坚定的警告他。
"有什么关系啦,就牵牵手嘛......"开始瘪嘴。
我摇头,真不知道这样孩子气的男人,是怎么在工作中游刃有余的......只能说:你太厉害了,I服了U!但还是立场坚定:"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公共场合......"
"是啦,知道了,不拉就不拉嘛......"他打断了我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来推我的肩膀:"走啦走啦!"
无可奈何,我对桠桠,从来都无可奈何。
平静,如似水般的平静,大概是腐朽的象征。我们的生活有些波澜不惊了,二人也开始了吵嘴。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时真让我怀疑,那还是桠桠吗?一直说着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桠桠?暖心话何时换成了冷言冷语,满脸笑容何时换成愁云惨淡,欢声笑语何时换成了唉声叹气?
有的时候能想通,有的时候却只觉委屈。那些小说里写的,原来都是骗人,哪里有一直不拌嘴甜甜蜜蜜如蜜月期的两个人?往往那样安慰自己:桠桠是工作太累了,需要发泄也是正常的。但下一次冷战时,心里又万分委屈:工作的又不止你一个,何苦来冲我发脾气?
矛盾有激化的倾向。
我有些憋屈,怔怔的坐了半晌,看冷清的家。抄起外套,换鞋出门。
不远处街区的酒吧,是常来的,已经确定不是gay吧,才那么放心大胆的进入。找个角落静静坐下,一个人喝闷酒。
"好巧,又遇到你了!"
一个声音在我喝得半醉半醒之间,喝得正high的时候响起来了。
第 16 章
那时候醉眼朦胧,加上本身眼睛便看不大清楚,是以一时半会儿没认出眼前的人。况且,我历来记性不大好,只见过一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是难于记住的。
"你喝了不少哦。"那人微微一笑,在我旁边坐下。
"你是谁?"我自酌自饮。
"我们以前见过的,你忘记了?戴非,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记忆浮起来,我忆起那个爽朗的笑容,"冷云?"
"好记性。"他赞我。
我苦笑:"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他哈哈笑,不说,反而转移话题:"你朋友呢?"
"嗯?"
"那个你总是等他的朋友啊。"他左手轻摇酒杯,右手撑住下巴,姿态优雅的看着我。
"加班。"提起来心里便有气,不自觉的对着一个陌生人,语气也冰冷了起来。
"吵架了?"他眯起眼睛,隔得虽近,在暧昧的灯光下我也依然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并不想隐瞒,或许是难得隐瞒。
他依然是笑:"看你落寞的样子就知道了啊。"
呵呵,我自嘲:桠桠啊桠桠,连一个陌生人都看得出我心里难受,那么落寞。你倒好,怕是压根没注意到我心情低潮吧?旋而自嘲的笑:"那有什么,不过是普通的有些矛盾罢了。"我能要求什么,从始至终,我一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冷云伸出一根手指摇摇:"嗯......那可不像,我看,你们吵得很厉害吧?"
没来由的心慌气短,一推酒杯:"抱歉,我要先回去了。"摸出钱包来买单,冲仍是微微笑着的男人道:"不好意思。"
他耸肩:"相逢即有缘,如不嫌弃,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促狭的冲我眨眨眼:"就算是借酒浇愁,也可以叫上我这个酒友嘛......"顺手撕下侍应生手里的纸,借了笔,刷刷的几笔,递给我。"我的电话,有空联系。"右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我胡乱的点头,把那张纸夹在钱夹里,从买醉或狂欢的人中间走出去。
身后,有一道目光。
我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好不容易开门进屋,里面还是乌漆麻黑的一片。不开灯的,就那样直接奔到厕所里,扶着马桶吐了个痛快。
吐完靠坐在马桶旁边,忽然笑起来:我这是怎么了,不过为了一个男人,便弄成这样?自己选择的生活,终究,是怨不得别人的。就算是努力,也要做出幸福的样子,让爸妈放心。
昏沉沉爬上床,连桠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了。
只记得,我心里边很难受,难受得伤心的哭起来。朦胧中,有人死死搂住我的腰,一声不吭。
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眼睛已经肿了,桠桠还在床上。睡着的时候,那么天真那么好看,无所防备的还是个孩子。
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桠桠出来时,我正在厨房里忙碌。他在门口站立了片刻,走过来,一把从后便抱住我的腰,那常见的动作。"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难受了。"气息轻轻吹到我耳朵里。
我的心,瞬间就软了。我说过,我对他,从来硬不下心肠。
"到底怎么了,工作不顺吗?"叹口气,把正在煎炸的鸡蛋翻了一面。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放心。"他在我耳边亲了一下,又保证似的加了一句:"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我点头,他从来就不让人操心,从来那么能干。"桠桠......有什么事的,记得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
"嗯。"他乖乖点头。
这次的事,他还是没说。
下班前,接到二老电话,商量的语气。挂掉电话,有些发怔,心里开始兴奋。他们是在问如果可以的话,想要我和桠桠考虑领养一个孩子。"如果你们不会带,送回来我和你爸爸给你们带,可好?"
鼻子开始酸酸的。
于是总是在想,是否真的该,去领养一个,属于我和桠桠的孩子?可是,我们俩,并不符合那收养规则的吧,这样两个单身的男人......况且桠桠,他愿意么?
但就那样保持兴奋状态,一直到了家门口。因为并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也没立刻做饭,而是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一个人想事情。眼睛转过的地方,脑袋里就开始想:啊,这里可以添上一个什么,给小宝贝游戏的空间;那里可以挂上一副怎样可爱的图画,标上拼音,闲来可以和桠桠共同教小宝贝。
想着想着,便傻傻的笑起来。我不年轻了,快三十的人,走在大街上看到别人家孩子竟也有些嫉妒。
试想:那样一个乖巧的小孩儿,搂住我和桠桠的脖子叫爸爸!
心,开始溢出装的慢慢的幻想的幸福。
想着,已是华灯初上,夜幕笼罩。我回过神的时候,客厅已经漆黑,桠桠还没有回来。
懒懒的,边继续幻想边往厨房走去,开始插上电做饭。不自觉的,嘴里也开始哼起歌来,甚至还和着切菜的节奏轻轻晃动身子。唔......好久没这么心情舒畅了。
饭菜做好在桌上,已经凉了,桠桠还没回来。忍不住打他手机,却总是"您拨打的用户忙"这样的声音。心,开始慌张,开始胡乱猜测:是怎么了?难不成跟着出去跑宣传出了事?还是......桠桠躺在路边孤立无援浑身血迹的景象突兀的浮起在眼前,我心狠狠的震颤了一下,坐不住了。
门刚打开,面前站一个人,吓得我以手抚胸。
静静地,那个人影。
"桠桠?"b
这一声轻唤让那僵硬的人回了魂,伸手搂住我。
"怎么了?"我从紧紧的拥抱中费力的举手抚摸他的背。
"没什么。"声音有些沙哑,他就这样搂抱着我进了屋。
"啊,吃饭了呀!"脸上挤出笑来,快步朝桌子走去。
真真是挤出来的笑,如此难看,让我的心揪住。"桠桠,你没事么?"迟疑的,想要问清楚。
"哪有什么事?你有什么事吗?"他开始挥舞筷子。
我摇头。
"快吃饭啦,饿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加班加多晚......在这样下去,我辞职算了......会未老先衰的欸!"嘴里塞了满满的东西而说话有些含糊。
我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这个。"
他突然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我:"小非,如果我要辞职,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我停住,很迟疑的问:"Z市?"
点头。
"不。"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我爸妈欺负你......还有那个龙梓!"
他那么急切的样子,我莞尔:"这里挺好的,那个地方......"我顿了顿:"实在是不想回去。"
"哦。"他不说话了,继续扒拉饭粒。
我看他沉闷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嘴,看他搁下碗筷说了声"我吃饱了",便径自去房间拿了衣服洗澡了。留下我,还微张了嘴,怔怔的对着一桌并没有动多少的饭菜发愣:到底是怎么了?
关于领养的问题,最终还是没有说。
第二日,垂头丧气下楼,经过桠桠公司楼下。突然想到昨夜他说的话,如果辞职......可是为什么呢,那么一个讨喜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呆不下去?以他那样出色的容貌与不错的性格,不该会受人排挤的吧?
脑袋里百转千回他想要辞职的原因,脚已经不自觉往楼下大厅走去。
知道他办公室在哪层,并没有问前台的便自己去乘电梯。这时候很多人都走了,整层楼显得有些空寂。前边507便是他的办公室,我放轻了脚步,因为听到里边传来说话声。
"你别妄想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要出名就出卖那些!"
是桠桠愤怒的声音。
"我可以让你出名走红,那是多少艺人梦寐以求的,况且么,陪我过夜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有些冷酷而有痞子气的声音。
过夜......
我脑袋里像打了个大炸雷,怪不得桠桠这阵子总是心神不宁、神情恍惚。原来有人要他用身体交换出名的机会!心一下子疼起来,我的桠桠......
此后里边再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桠桠很生气,大吵大闹。我走到楼梯拐角,那里离电梯一墙之隔,坐在楼梯上,双手抱住胳膊。那个卑鄙的人,是这样逼迫桠桠的么?或者,用引诱更恰当。所以,所以桠桠才会提到辞职的事,有了回到Z城的打算。可是我说了什么,我不愿意,我想他继续留下来!
该不该,跟他挑明了说,该不该,跟他说我们一起回Z城?
我听见了,桠桠的脚步声朝这边来,快速而沉重,应该是正在气头上。但我还没思索好,还没决定要不要站出来说我都听到了,或者若无其事的:才下班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那样想着的时候,桠桠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我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电梯门前,在电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怔怔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半小时,手机响了。我盯了它半天,终于暗下免提键:"喂?"
"小非,你在哪里,怎么手机响这么半天才接?"
"哦,没事,加班呢。"
"要回来了吗,我做好饭等你。"
听到那故作轻松的声音,我的眼泪几乎就要下来了,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就回来。"
挂掉电话,下定决心的攥起手。
第 17 章
默默吃饭,他与往天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可是我却心疼得很想将他楼在怀里。继续深呼吸,努力把嘴角扯得上扬:"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他给我夹肉。
"哎,桠桠,明星的收入是不是很高啊?"
他停下筷子看我:"怎么这样问呢?"
"不过好奇啊。"我掩饰。
"嗯,是挺高的。"继续吃饭。
"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吧?"
"是啊,我觉得不错。"他颔首。
我在迟疑,要不说出回Z城的事,"工作中有人欺负你么?"
"你怎么了?"他伸手来摸我的额头,又摸自己的:"没发烧啊......"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无奈的翻白眼,好不容易铺垫出来的气氛,这下子......"说说看啊,有没有?"
他不说,反看我:"有人在公司欺负你?"
我气结。
"小非......"他忽然倾过身子拉住我:"最近不要到处乱跑,下了班就回家来等我。好不好?"神态万分认真。
"怎......怎么了?"我被他认真的样子吓到了。
他沉默一阵,忽然笑了:"我怕我们小非长得太好看,被别人给拐跑了!"说完哈哈大笑。
这小子!"我都昨日黄花了,除了你这没眼光的,谁看得上我?"伸手给他个爆栗。
"哪有......小非你现在样子,人家都说是和我同时毕业的大学生呢......你看这皮肤,你看这眼睛......你看你看......"手很不老实的从我脸上游移下去......
"啪!"我"怒目而视":"大胆刁民,竟敢当众调戏良家妇男!来人啊,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大人饶命!"嘴里尖声高喊着,手还是不老实。
"喂,你摸哪儿!"
......
"还没洗碗......"
"......混蛋......黎......"
......
早晨醒来,腰酸背痛,这家伙,越来越奸诈,知我喊那三个字就代表很生气,干脆不让我有机会喊出来。这样,想跟他生气,也是时过境迁,还可以无辜的眨眼睛:"哎呀,小非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生气了?"
我气结......非常,气结......
但是那个事,不可能就这样在我心里淡去。不过想想,只要桠桠不乐意,那个人,或许是他顶头上司的那个人,也至多让他辞职罢了。若说要暗地里给他些苦头吃,只要桠桠不说,我也不好开口提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