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dubedu
dubedu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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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受的刺激大了,还真需要个好消息,遂洗耳恭听。
"小语有了!你要做爸爸啦!"
又一个晴天霹雳!我才二十三岁,做爸爸,是件好事吗?
我掉头对小语说:"真的?怎麽可能?你不是吃了避孕药吗?"
小语娇羞无限:"骗你的,我没有吃药。早就想和你一起生一个宝宝了。"
我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小语,二十一岁,早就想生宝宝了,谁信啊?
老妈摇著我:"喂喂,怎麽著,高兴傻了?"
老天,我是吓傻了好不好?!刚刚工作,公司才上手,我忙得不可开交,身上的钱没有超过一千块的时候,比大学时还穷。吴达钧的事情等著我料理,他要出国的话,十几二十万,首期。
我瘫在沙发上,面色苍白。
小语靠近我,幸福地说:"爸爸妈妈都会照顾我,我爸说了,请个全职的保姆。明皓,你只管忙你的工作,晚上陪我就行了。等到明年,嗯,八九月份,我们就有一个孩子了。"
敢情,谁都知道了,我这个要做爸爸的,是最後一个知道的。
我喜欢有规划,喜欢事情按计划进行。如今,乱七八糟的事情全挤到一起。
赵君明著要和我亲热;甄真要热烈地追求我;老婆要生孩子了。
我一点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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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把坚果送给没牙齿的人。"本来是说送晚了,对"我"而言,太不是时候。
"我"消受不起。

17.
Love laughs at locksmiths.
四室两厅的房子还不够大。真的不大。我爸妈搬过来住了;请了一个保姆,退休的护士;岳父岳母三天两头过来,一来就是岳父下厨,我来帮厨。连小舅子吴熙也来凑热闹,巴巴地看著我们这一大家人。
我很想要小语拿掉那个孩子。并不是我不喜欢孩子,我很喜欢。可是小语的身体不好,先天性心脏病,开过刀的,瞧著她那苍白的小脸,让她难受的妊娠反应,我心揪著疼。而且,钱也是大问题。保姆费,家用,都是小语拿出来的钱,我知道,也就是岳父的钱。我虽然工作卖力,可是,一贫如洗的我,要面子有自尊的我,怎麽著都觉得是种折磨。
可是我不敢跟小语说。她那个幸福样儿,我怎麽说得出口呢?
委婉地跟吴维提过。他满脸的不高兴,只说他会养,又说相信我有能力,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老天知道,我真的不巴望前途不可限量。我愿意自力更生,养家糊口。
元旦刚过,我就坐在公司的办公室,看著手里的订单。在美国的一个中学同学帮我联系了一份出口的订单,松紧带,衣架,钮扣,小东西,小钱,但是,这是我做成的第一份出口生意。我松了一口气。好在吴维不过问公司的事,不然,这麽小的一份订单,他不知该怎麽嘲笑我呢。
回家整理行李准备出差。这也是学校要放假了,要不然,我还去不成。安徽的一个小镇的一家小厂。得盯著。
我有点巴不得离开家去出差。家里已经没有一个安静的角落了,连看书都得躲著藏著,不然,老妈要怪我不心疼媳妇。
春节过後,吴达钧打电话给我,说晓旭在德国帮他联系学校的事,问我什麽地方学德语好。
我二外是学德语的,教他,勉强行吧。让他辞了职,住到我在复旦的宿舍里,那个同屋的人走了,剩我一个人住在那儿,我倒还一天都没有住过呢,十二平米,吴达钧在那儿读书,画画,够了。
我呢,抽出时间教他,也跟同事求情,让他免费听课。每个月我给他一千五,做生活费和买画具的费用。他也没有推辞,省得我闹心。
我现在身上有点余钱了。工资不用交,小语还给我零用钱,感觉有点像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不同的是,那个富婆在为小白脸怀孩子,小白脸还得忙於工作,忙成个小黑脸。
和吴达钧共处可能是这一段时间中最开心的事了。他的阴霾去了不少,人也长了一点肉,常常和我说一些他和晓旭之间的往事,晓旭在德国的情况,学校申请的进度,等等,似乎又变回过去那个在爱情中越来越好看的男孩。
扪心自问,以前我是不喜欢吴达钧的。最初认为,他夺走了我在晓旭身边的位置,嫉妒难以避免。至於後来东窗事发,晓旭任性,他还在煽风点火,终於到难以收拾,我的怒火和怨气自然转移到他的身上。照顾他,迫於无奈。
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也并不讨厌。他生活算节俭的,在学校食堂吃饭,埋头学德语,也很用功,听我讲课,布置作业,他老老实实地完成。左一个明皓哥,右一个明皓哥的,我心里的那把邪火被浇灭了不少。
他喜欢讲晓旭的事。怎麽认识的,晓旭怎麽对他的,他对晓旭的感情等等。我强忍著嫉妒,笑眯眯地听他说。他也喜欢问我和晓旭的少年趣事,我不太想跟他分享,说得很少。
在他的眼里,晓旭是一个热情、开朗、温柔、体贴的情人。所谓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倒觉得晓旭任性、莽撞、自私,但是讲义气,大方。有时我会觉得奇怪,他说的晓旭和我心中的晓旭是同一个人吗?
後来想想,他是以情人的眼光看晓旭,而我,多少带著点怨妇的心情。这个认知,让我很不安。
甄真也常来找吴达钧,他把上课的笔记拿来给吴达钧补课,他们都是学油画的,也帮著指导吴达钧绘画。学艺术的人,因为在专业上花的时间太多,文化课都不怎麽的。甄真就是因为文化课不过关,考大学考了五次才考上,专业方面却很了得。
我看过这两个人的画。吴达钧喜欢比较前卫的东西,色彩的运用偏於沈重,阴郁,依稀透著点希望和乐观;甄真的正好相反,明快的色调,看久了却让人有些不安,虚无飘渺,不大抓得住。
一方面我很欣慰,吴达钧振作起来了,没有丢掉专业;另一方面我很烦恼,给吴达钧补德语,常常碰到甄真,他就那麽坐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著我,端茶倒水,那个温柔劲,常常让我的汗毛都立起来。
三月,倒春寒。我正在给吴达钧讲形容词的格,那个甄真又来了,坐在一旁,一会儿就喊冷。我瞧著他,一件衬衣一件夹克,是穿得少了点,让他自己拿吴达钧的衣服加上,他嘟著嘴,坐到我旁边,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说:"不用了,在这里暖暖手就行。"
我一僵,想要落跑,一回头,见吴达钧笑得暧昧:"明皓哥,别理他,我们继续上课。"
我不想小气,就继续讲那麻烦的格。
可是,我真的无法忽略隔著衣服的那双手。真的很冷。本来热腾腾的身体,被他的手冰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慢慢的,那手温热了起来,开始在我的身上慢慢地游走。
我一脸的黑线。在吴达钧面前,这家夥居然明目张胆地吃豆腐。我很想把他推开,可是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想著这两个人都是Gay,如果我反应太大了,会不会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当我一边强打著精神给吴达钧讲课,一边像哈姆雷特一样不停地思索著"推开,还是不推开"的没营养的问题时,甄真已经靠到我的身上,头搁在我的肩头上,热热的呼吸一阵一阵地吹著我的耳垂,更要命的是,那双手不知什麽时候已经伸到我的衬衣里面,贴到我的肌肤了。
甄真的手,一只环住我的腰,缓缓地抚摸著我的腰侧,一只在我的小腹,慢慢地游走,时不时地想要突破皮带的束缚,往下去。我的心怦怦地直跳,下面有些热了。
我回过头来看甄真,他的脸白里透红,嘴唇红豔豔的,眼睛半眯半张,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我突然想起那时他偷吻我的神情,软软的甜甜的舌头在我的口里试探,像软糖,让我舍不得放开。
我的喘息粗重了起来。甄真微抬眼,嘴唇微微张开,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上唇,说不出的诱惑。
好热。我们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事实上,鼻尖已经挨著鼻尖了。我吞了一下口水,低声地说:"你在干什麽?"
"诱惑你啊~~~"甄真的声音打著颤。
"你喜欢我?真的喜欢?"
"嗯。"甄真的脸更红了,眼睛水汪汪的。
"我结婚了,老婆要生孩子了。就这样,你也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就那麽喜欢我?"
"嗯。"甄真的声音不如平时的清脆,却更性感。
"喜欢我什麽?"
"你好man的,又凶悍又温柔。就这麽迷住我了。明皓,你呢?你也有反应,是吗?"甄真的手拼命地往下伸。我按住了那只手。
"是啊,你的诱惑真的很难抵挡。可是我有老婆了,不会离开她的,如果要和你在一起,也只是偷情。我很忙,要找你,可能只是因为身体的诱惑,因为身体的需求。也就是说,你得到的最多不过是我欲望的发泄。我什麽都不能给你,不能爱你,不能宠著你,这样,你也喜欢吗?"
甄真有些惶恐。
我继续说著残忍的话:"就算我和你在一起,也就和那些觊觎你美色的男人没有两样,性交,完了之後,我回到老婆的身边,你呢?一个人独守空房。你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我绝对不会为了你抛妻弃子,你也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甚至连第三第四第五第六都说不上。这样,你也喜欢吗?"
甄真满脸的春色退去,凄然的要笑不笑的样子。
我慢慢地推开他,摸著他的脸:"你很漂亮,也很迷人。甄真,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没有欲望,可那个不一样。你很羡慕吴达钧有一个真正爱著他、宠著他的人,是吧?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爱的,宠著的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不会是你。"
甄真的眼睛雾蒙蒙的,眼泪要掉下来了。
吴达钧抓住了我一只手。我没理他,继续和甄真说话:"而且,我不是gay,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就算要玩,要尝尝男人的滋味,那个男人,也不会是你。你是达钧的哥吧,他的情人不在身边,如果......"
我正在循循善诱,被吴达钧捉住的那只手感觉怪怪的,掉头一看,吴达钧正捧著我的手,张著嘴巴,伸著舌头,在舔我的手指头。
我呆住了。
吴达钧嘴角带著笑,非常认真地舔著我的指头,食指、中指、无名指,又用牙齿轻轻地啃噬。
甄真又再度靠近我,手又伸进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腰腹处抚摸著。
我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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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会嘲笑锁匠。"没有人能挡得住爱的攻势。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18.
Be what you would seem to be.
被两个美男子这样子吃豆腐,我的心狂跳,猛地从吴达钧那儿抽出手,又将甄真的手拿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拉开门,听见吴达钧说:"明皓哥,你确实不是gay,不过,是个双啊。"
我呆了一下,不回头,冲出了寝室。
外面在下著蒙蒙细雨,雨丝飘到我的脸上,凉凉的。我突然发现,外衣还留在屋里,包也没有拿,我身上只有钥匙。现在回去是不可能的,无法面对他们。我从车子的後背箱拿出运动包,在车子里换了衣服、慢跑鞋,往校园的操场跑去。
我心里烧得慌,想要大声地吼出来,或者找个什麽人打一架。但是我还有理智,维持著匀速,在操场上跑著圈。
吴达钧的行为和他说的话给我相当大的刺激。我喜欢周晓旭,这并不意味著我就是同,事实上,我想的是一直和晓旭在一起。是的,那时候,真的无关情欲。直到那天,晓旭出柜的那一天,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喜欢晓旭,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就是同性恋。我怎麽可能不挣扎?本来自欺欺人了许久,突然隐藏的心事变得透明,在看到晓旭和吴达钧遭受的一切,就好像自我催眠一样,对自己说,我不是gay,不是。你看,我不是已经结婚了,老婆都要生孩子了,谁敢说我是gay?
吴达钧的话打破了假面。除了直的和弯的之外,还有一种人叫做双性恋的。我就是这种人。我和女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可是和男人在一起也有欲望。赵君用行动充分指明了这一点,吴达钧和甄真......我有反应。
所以,我不但是个双,还是个超级没有节操的双。
操场旁有女生喊我,是我的学生,几个女生在打篮球,到跑道边对著我大喊。我挥挥手,那几个女生笑得更厉害了。其中一个女生,很漂亮,东北的,修长而饱满的身体,下课时老喜欢围著我叽叽喳喳。我忙得很,懒得理她。现在,我保持著步速,带著笑脸对她挥手,心中有些惶恐:对那女生,我是不是也有欲望,所以下意识地避开?
有人向我奔来,还是我学生,正在踢足球的一群人,邀请我上场。我正需要剧烈的运动让我抛开胡思乱想,就上场了。
我一向打中场的,跟领头的男生一说,成,就这样。
於是,我带著一年级的学生和二年级的打起了小比赛。
毕业之後就没有踢过足球了,有些生疏。不过很快,我的大将风度体现无余,把个杂牌军指挥得井井有条,频频制造射门的良机。一个小时过去後,我们以3:0大获全胜。
学生们高兴地抱住了我,拍我的肩,拥抱,我乐呵呵地跟他们击掌,他们邀请我吃饭,那哪行?要请当然是我请了,一摸口袋,才想起钱包不在身上。闹了几句,散了。
突然想起,在球场上,比赛过後,我和不少的男生都有身体的接触,并没有反应,心下大安。转念又是一想,至於嘛,这麽杯弓蛇影的,是男人,是双性恋,碰到吴甄那样的诱惑,自然会有反应的。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能够抵挡得住诱惑,已经够不错的了,谁敢说我没有节操?
想了一想,赵君敢。
我自嘲地笑笑。这大半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把我的脑子给绕没了,今天,居然被那两个小家夥给吓倒,还真丢脸。
我敲敲门,里面在喊"进来"。於是我就推门进去了。
房子里很热,开著电暖器,吴达钧站在画架前正在画画,见我进来,笑著说:"明皓哥,我还以为你的手提不要了,送给我了。"我挠挠头,看到那张单人床,甄真赤身裸体地坐在床上,腿屈起,手搁在膝盖上,头靠在胳膊上。两个台灯对准了他的头和前胸,现出暧昧的色彩。他骨架子小,看上去瘦弱,光著身子却不是瘦骨嶙峋的,当然也不像女人那样柔美。中性,这人就是一个完美的中性的代名词。
我看得有点呆了。甄真微侧过头,眼睛幽幽地看著我,噙著一丝微笑。这时,不像原先那样的媚了,倒显得纯洁,隐约有天使的气息。我看看吴达钧的画,尚未成形,却已经有了甄真的神韵。
吴达钧推了我一把,说:"明皓哥,怎麽样,我哥漂亮吧?"
我坦然了很多,点点头,说:"确实好看。你的画也不错。"我突然有种错觉,这两个人,一个画画,一个当模特,在我来之前,这房子里必然是说不出的温暖,这两人有说不出的默契。就好像是一幅水墨画,看著让人觉得羡慕。
我们都没有多说什麽了,我收拾了东西,约了下次上课的时间,回家陪老婆去了。
小语的肚子并不太大,去医院做了检查,说胎儿还算正常。我岳母是医院的医生,每次做检查,B超啊什麽的,都是我岳母陪著。我当然想去,每次阴差阳错,都没能陪得成。我内疚死了,还得小语安慰我。
没过多久,吴达钧打电话给我,说晓旭那边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可是要经济担保,还需要押金什麽的。吴达钧自己是没辙,他的同学朋友,凑钱不是不行,有限,那边的担保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我是债多人不愁,又去找我的岳父。吴维并没有罗嗦,爽快地答应了。我想,欠他们吴家的,我可能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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