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血族、活墓————fox^^
fox^^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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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间,女子骤然反应过来,慌忙向灌木丛中跑去!罗克尔愣了一下,女子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停是突然调起了脑海深处某个不明所以的记忆。
可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大叫道,"站住!"
站住自然是死路一条,女巫拼命向河流的方向跑去,可是她的体力远不是罗克尔的对手,领主一把拽住了她的长发,把她拖倒在上,女子伸臂挥挡,却将小臂送到了他的刀锋前,鲜红的血从她的袖中渗出来,把布料染成一片黑红色。
罗克尔一时没能继续动手,因为他嗅到的并不是新鲜的血腥气,而是一种说浓烈的腐臭味!他想起女巫的血具有魔力的说法,一时停下的动作......
就在这样一个瞬间,女巫狼狈地逃离了他的掌握,待到罗克尔再次追赶时,她已经消失了踪影,只留下河面上的一丝涟漪,带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还不到午饭时间,罗克尔便出现在菲利克的铁匠铺里,艾文正在整理师父的酒瓶,他并不怎么热衷于学习打铁,虽然罗克尔劝过他几次--这将是他在余生里最好的谋生技巧了,可是再看看艾文纤细的手脚,拿起铁锤总让人有一种负荷过度的感觉,也许他该改行去当文书,罗克尔想,但他更希望他能干一个相对和巫术更加遥远的行当。
他向他叙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改行的巫师张大眼睛看着他。"见鬼了,"他叫道,"你没杀了她?你让她逃了?"
"是的,她跳到水里,"罗克尔沮丧地说,"我可不敢下水去找她,里面一定有什么巫术!"
"这不是下水的问题,"艾文说,"你怎么会没抓到她呢,她只是一个女巫,不会打架也缺乏体力!我告诉过你,一定要杀了她,不然你会有麻烦!"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但不比杀死一个女巫未遂,还弄伤了她麻烦更大!"艾文叫道,挥动酒瓶,"你已经惊动了她,她知道你想杀她,也记住了她的容貌,她不会放过你的!今天夜里她一定会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
"哦,她有一整只亲卫队在你旁边不是吗?"艾文说,开始把酒瓶在墙角排成队,他有一双纤细灵巧的手。"她会在今晚催动它们,午夜时分,魔力最旺盛的时刻,那些黑猫将化为实体。老实说,我没见过比这几个月更适合施行巫术的天气了,空气中到处是怨灵,人们心中充满惧怕、以及疯狂。"
"你说催动它们?会发生什么?"罗克尔说,有不好的预感。
"黑猫会攻击你。"艾文说,"见过被猫灵攻击过的人吗?内脏被吃空,当被做那些时你还是活着的,任由一堆发疯的猫在那里撕扯和争夺你的脏器--"
一瞬间,那火焰中,被愤怒和痛苦扭曲的老人的脸浮现在罗克尔眼前。"你将被无数只黑猫活活掏空内脏,嚼碎血肉而死--"他大声尖叫,声音直直刺到他的灵魂深处!诅咒要成真了!
罗克尔信奉上帝,他作为它的子民问心无愧疚,可问题是今晚,将会有一群黑猫--
"不!"他叫道,一把抓住眼前人的手臂,"你得想想办法,艾文,我不能那么死去!一定有什么办法......"
巫师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挣开,因为贵族手上力气大得像要把他的胳膊捏碎!他在害怕,他嘲讽地想,上帝的子民也会害怕。而这些年来我又何尝不怕?"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罗克尔,"他冷漠地说,"你杀了我无数的族人,虽然你在帮助我,但我可不想丢下所有的良心,退让是有限度的--"
"一个撒旦的信徒在和我说良心?"罗克尔嘲讽地说。艾文脸色变得苍白,"我的良心告诉我,我该放任你被妖魔吃掉,而不是让我的同行来遭遇这种痛苦......"
"也许你觉得上火刑架的滋味更加好受?"
艾文铁青着脸,这个男人在威胁他,毫无疑问!可是罗克尔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看着金发男子难看的脸色,重重抹了把脸,他还是个孩子呢,他想,我答应过那个人保证他的安全。
"艾文,想想你姐姐的遗言。"贵族放柔声音。
"照顾你。"艾文说,绿色的眼睛有些黯淡,"但我已经做到最好,我总不能为一句毫无附带说明的话无限制地帮助你,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的族人......"
"他们都死了,而你活着。"罗克尔阴森森地说,"你姐姐让我照顾你,我做到了,不然你早死了。她让你帮我‘免受巫术的危害',你答应了她,就不该让她的愿望落空,更不该为你为了你们的姐弟之情所做的事心存愧疚,不是吗?"
艾文沉默了一会儿,"你比我的族人们更像魔鬼,竟拿死人来要胁!也许我该离开这里,不再被你庇护,不再看到你,我也就能不再被内疚所扰......"
"这很简单,艾文,出了门,向西走上几里路,你可以看到你那样做的下场!"
艾文打了个哆嗦,罗克尔说的是刑场。那里像展示商品一样吊着人类的尸体作为样品,他们被脱光衣服,浑身皮肤因为风化而剥落,脖子被绳索勒得看得到森森颈骨,一有风来荡来荡去的。
柱子上有奇妙的花纹,那是人体被烧时流出油脂的痕迹。地上满是紫红色的硬痂,被活活撕裂时,会有大量的鲜血溅到地上,像弄翻了一车的蕃茄酱。
他吸了口气,"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因为我不想死,别再把姐姐扯进来了。"他快速说,罗克尔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艾文低着头,他突然打了个寒战,他经常这样,那种渗入骨子里的寒意似乎打他有意识起就陪伴着他,也许因为这世界拥有太多的尸体。
午夜。
这是一座位于城主城堡后的荒山,偶尔会进行一些狩猎活动,但大部分情况下都荒凉无人。在这个妖魔随意栖息的国度里,没有人会三更半夜在这里行动。
艾文小心地在六根单烛台上点上蜡烛,山顶一无阻隔,风非常大,可是微弱的火焰却始终不熄,只是摇曳跳动着。
克罗尔奇怪地看着这场面,艾文拉着他后退出烛光的圈子外。"每一个烛台下面,都守着一只黑猫,它们无法离开烛光的范围,你要小心不要踏进去火光中,要是被拖进去我也救不了你。"
克罗尔后退一步,绕有兴趣地看着这巫师间的斗法,"她会来吗?"他说,想起那美丽女巫一瞬间熟悉的眼神,他肯定在哪里见过。
"午夜她就会现身。"艾文说,"驱使黑猫撕碎你的躯体,如果法术不成功,她就会死去。"
罗克尔看了他一会儿,"谢谢你,艾文。"
"收回你的话吧,"巫师冷着脸,"你的谢意让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
罗克尔不再说话,夜色猛地沉了一下来,虽然夜还是一样夜,但是现在已到了邪恶横行的时刻。他摸摸怀中的怀表,直觉告诉他已经十二点了。
接着,他看到了那些猫。
它们确实存在着,在那片光圈中,慢慢集成六只漆黑的猫影!它们焦躁地尖叫着,走来走去,它们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拼命试图扑到他身上,可是那光圈的地界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把一次次扑击挡在了圈内!
它们的面孔狰狞而且饥饿,尖利的牙齿在烛光下闪着森森寒光,罗克尔第一次发现这种生物也可以如此恐怖。
慢慢地,一个黑色的影子浮现在光圈中,像一个不成功的日蚀,接着它迅速缩小了,一个更加黑暗的影子站在中间,那是一个女人,漆黑的长发,紫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可是她不能过来,罗克尔想,这想法让他放松不少,女人一步步走向他的方向,他再次感到了那种熟悉感,可他仍找不到那到底是什么。
女巫已尽在咫尺,可是她已经不能前进。
她伸出手试图推开那无形的阻隔,立刻意识到这次碰上了一个麻烦的对手,这让她面色有些张惶。接着,她看到了罗克尔身边的金发年轻人。
"艾文!"她轻声说,下一次她的声音大了起来,"艾文,你怎么在这里!让我过去!"
他们认识?罗克尔惊讶地想,他转头去看身边的巫师,后者绿色的眼睛沉在黑暗里,可他仍看到他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姐姐?"他叫道。
姐姐?
索伦西娅?
一瞬间,像有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他知道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那是索伦西娅的眼睛!是她的眼神,激烈的,甜蜜的,张扬的......熟悉的眼神!
她不是死了吗?死在自己的怀中,怎么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他在面前,还试图杀死他--
"让我过去,艾文!"被叫做索伦西娅的女巫继续大叫,"让我杀了他,他是个骗子!他出卖了我,出卖了我们的家族,我用返魂术把自己弄到这么个半死不活的躯壳里,就是为了杀他!"
"你在说什么?"艾文不可置信地说,"你不是告诉我他为救我们一族已经尽了全力--虽然我从来不相信这个偏执的基督徒会干出这种事,但你说那是因为他爱你,爱情生让他战胜的信仰!你要我照顾他,免得被那些误会他的巫师所害......"
"全是骗局!"黑发女子尖叫道,"被爱情冲昏脑袋的是我!我一直以为是我迷住了他,可是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圈套!他欺骗我说他会拯救我们的家族,却利用从我口中得到的情报抓住了他们!直到我死他都在骗我,他取了一个法官的女儿--"
"我很抱歉......"罗克尔开口,褐色的眼睛深深看着她,"但仅针对最后一项。我想我应该娶一个该娶女人,应该忘了你,我说过无数次我不和撒旦的女人谈恋爱,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我不会放过任何那施行邪恶之术者,包括你,索伦西娅。我很爱你,索伦西娅,但也仅此而已。你有理由恨我,以及杀死我,但别指望我因为你而和巫术讲和,对此我不会退让。"
"你说姐姐是被狩猎的流箭射中......"艾文说。
"是我安排的,因为我怕她会报复,对此我后悔了很久,"罗克尔直视他,"后悔我应该把她送上火刑架,而不是以此来避免品尝她知道真相后的愤怒绝望,所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至死不会对撒旦的伎俩妥协,虽然对于爱情我是个懦夫。"
"我很爱你......"索伦西娅说,她的声音咬牙切齿却浸透着浓浓的悲伤,"我曾以为你会帮助我!知道吗,你说你肯帮我,比你真的帮到我这件事,更让我快乐......"
"我也很爱你,"罗克尔说,"我可以为你死,但这件事绝不妥协!"
他吸了口气,空气中一时静了下来,只有黑猫威胁的尖叫。他转向艾文,"你还是个孩子,我总想也许我能让你回到上帝的羊群,但现在想来,也许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姐姐死前请求我,要我保护你。"
他自嘲地扬扬唇角,转向他烛光中的恋人。"救赎一只黑羊,我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吗。但今天我可以直视你的眼睛告诉你,他仍活得很好。"他伸开双臂,"至于你的命,我会赔给你。"
他伸出手,拿下颈中被祝福过的十字架,"上帝与你同在,它可以保佑你不会受到巫术实质上的伤害。"牧师曾这么跟他说,上帝在我的心里,他想,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肉体上的保护了,我的灵魂必须赤裸地面对她的眼神。
我杀了她第一次,并不准备杀死她第二次。
"我不会让你活着。"索伦西娅说。
罗克尔苦笑,"如果我不死,也不会让你活着的。"
艾文看了这对恋人一会儿,"与信仰两不相容的爱情,我说不上来是时代的过错还是爱情的不对,只能确定,你们水火不容。"他说,罗克尔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根火柴,轻轻在衣服上划着,瞬间,光圈相接,照亮了他的面孔。

找到罗克尔的尸体是在第二天。
他们在城堡后的荒山上找到了他,他死的非常惨,整个腹腔被撕裂,像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和牙齿的咬啮拖拽,内脏已被全部吃空,只留下一片暗紫色的肉酱。据医师说发生那些时他是活着的,这点从那个人面部极度痛苦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有人提起那被烧死巫师的诅咒,也有人提起那每天被送来的猫尸--当然后者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统计他一生杀死的巫师的数目,他们毫不怀疑这位上帝忠实的信徒遭到了邪恶巫师们的报复。
这个传说在这里流传了很久,当然那并不是关于一个领主对神的忠实或对一个女人的爱情与愧疚方面的,而是一个恐怖传说,用来吓唬夜哭的小孩--如果在夜晚一直盯着窗外看,会有邪恶的黑猫从外面窜进来哦。


血族
那个时代最倒霉的,除了巫师们,就要数吸血鬼了。
艾文第一次碰到兰堤尔是在一个穷乡村,这里的人三天前以极为残忍的手段杀死了一只小吸血鬼,那孩子才刚刚完成变化,连人血的味道都没尝过,他们把他从墓地里挖出来,用火烧,但不烧死,把石灰粉撒进他的眼睛,折断骨头......因为时间是晚上他不幸没有立刻死去,让那班人类过足了迫害异类的瘾头。他们像祭典一样举着火把,欢呼着观赏。
最后据说已经没有人能认出来那蠕动的可怕肉块曾经拥有一个人形了。
人类的残忍有时能达到极为可怕的地步,这点艾文深有同感,那段被捕的日子大概是年轻巫师的人生中所能想到的最可怕的梦魇。
他亲眼看着父母上火刑架,那时他站在人群里,罗克尔捂着他的眼睛叫他别看,可是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所以巫师避开一切视线,恨不得自己变得像灰尘一样不显眼,但大量撒旦眷民的骨骸推成了一堵无法愈越的仇恨之墙,在法国的每一寸空气间张牙舞爪。
血族也是同样。
现在问题是,吸血鬼并不是突然就变成吸血鬼的,每个小吸血鬼都领路人,这位的就是兰堤尔,一个妥芮朵族的年轻吸血鬼。根据第四戒条,他有责任照顾那孩子直到成年,必竟他是他的初拥者,虽然血族奉行避世戒律,但发生了这种事,艾文并不确定他们会毫无动静。
他被为临时组建的巫师协会--也许叫巫师保命协会更会恰当--收留,现在正要去报道,因为这个年代,任何陌生人都会引来怀疑,所以艾文只好打扮成一个铁匠,虽然他并不大喜欢铁匠,但这必竟是他唯一比较熟悉的行业了。还好城镇比较大,想必常有人走街窜巷,所以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他是在夜晚的酒馆第一次看到兰堤尔,他第一眼看他就知道他是个吸血鬼。他看上去刚进过食,面色红润,笑容甜美,正在和一个流莺调情。
妥芮朵族的血族人有着优雅俊美的面孔,性情浪漫而且富有激情,这个血族看上去是典型的"享乐主义者",他漆黑的头发有些打卷,被整齐地束在脑后,蓝紫色的眼睛泛着丝妖异的金黄,散发着邪恶的诱惑感。
虽然同为站在黑暗的住民,但这两族的关系谈不上秘密,血族内部的那堆事儿就够他们忙了,而现在,他们又多了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敌人--人类。
艾文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来了,来干什么呢?杀死那些伤害他孩子的人类,对他们进行残酷的报复?也许怎么报复也不过分,他有时会这么恶意地想,比起他们所做的事吸光鲜血简直太仁慈了。
但一时痛快只会把所有的黑暗住民都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这些人类都疯了,一块小小的石头丢下都能引起海啸!
考虑到附近所有巫师的安全,他觉得他有必要说上些什么,虽然两族谈不上友好,但至少现在拥有了共同的利益关系,如果这会儿发生吸血鬼大量杀人的事件,无疑会让更多黑暗子民陷入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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