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绍离[下]
绍离[下]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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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盯着堀江,消化他话里意思。
「你知道我和他正在交往吧!」堀江认真的问道。
东点点头。
「锦对我很忠诚,什么都不会瞒我,包括有人跟他示好、纠缠,或者...故意勾引。」虽然极力掩饰,堀江脸上仍然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纠缠、勾引...锦是这么看待昨晚的事吗? 无法迎视堀江不屑的眼光,东只能把眼帘垂下。
堀江继续说道:「你和他有过一段过去,又是队友,所以他没办法拒绝,我能理解他对你的同情怜悯。」说到这里,堀江无奈叹了一声:「锦有时就是太过心软。」
原来...只是同情怜悯? 所以今天锦才会是那种表情、那种反应?
他不需要同情怜悯啊! 既使是锦的也不需要!
为什么不用力把他推开? 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谎话? 这样的同情怜悯太伤人!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堀江突然慢慢解开自己的钮扣,露出整片胸腹,也露出放纵的欢爱痕迹。
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容,堀江说道:「锦...昨晚...该说今天早上特别狂野...每当他觉得愧对我或者想补偿我的时候,就会这样...」
在堀江身上一个个或红、或青、或紫的印痕不只刺目也深深刺在东的心上。锦在跟他做完之后,马上去向堀江赎罪...一切美好的预想果然只是自己自做多情。
「这件事我不会怪锦,也不会怪你。」堀江缓缓扣上自己的上衣,宽和说道:「毕竟昨天的败投对你冲击实在太大。」
东垂着眼睛,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谢谢堀江的宽宏大量? 还是嘲笑自己的恬不知耻?
「锦...」堀江微顿了下,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接着说道:「他不太方便跟你直说,但是希望昨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昨天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但我确定什么也没发生。」东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来。这是锦和堀江给的台阶,他该识相。
堀江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请说吧!」东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昨天犯了不该犯的错,也只能承受。
「你已经如愿登上一军,我希望你放过锦吧!」
「放过...」东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对于堀江的用词有些想笑。
「锦告诉过我,他和你的交易就到你登上一军为止...」
「交易?」又是一个令东想笑却笑不出来的形容词。
堀江迟疑了一下,好象对自己措词感到不妥,连忙接着解释:「我想锦真正的意思不是那样的。锦一直对你感到非常歉疚,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害你下放二军,所以他一直想补偿你...锦也跟我说了,说他之前的做法可能让你产生误会,他很为难,可又不好直说怕再次伤害你...」
交易、歉疚、补偿、为难...原来这才是锦对他的感情,原来那段堪称甜蜜的日子是这么来的。
可笑他还天真的以为二人是相爱过的,只是以前丑陋的自己被赤裸裸的摊在锦面前,锦无法接受才分手。
结果...并不是呢!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个被可怜、被同情、被怜悯的对象。原因,则是因为一场误会而来的歉疚!
爱情小说里的误会将成就童话,而现实中的误会则只会是个笑话!
东闭上眼睛,点点头,唇角浮上了笑:「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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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江不得不承认东实在俊美,有着上天宠爱的样貌气质,因为太过脱俗,更加让人妒忌。
就连这时露出的沉郁脆弱,在一般男人身上只会软弱的让人觉得厌恶,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即使那么怨恨他,竟也莫名地兴起一种想安慰他的异样情绪。
就是这样迷惑了锦、迷惑了佐治、迷惑了所有的人吧!
他...那么轻易就能招人喜欢,随时都有人想要爱他...为什么还要霸着锦不放! 怨恨一下子又在堀江的胸口燃了起来。
「你明白就好。」堀江转过身去,手握着门把,在临出门时又加了一句:「做为队友,或许我不该说,但做为锦的情人,我却不得不说。你也清楚自己风评不好,希望你能和锦保持距离,我不想他再因为你受到非议和伤害。」
看着堀江开门、离去、关门...东颓然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自己的头,低头怔怔看着桌上愈溅愈多的水渍。
心还是会痛的,很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比被佐治设计时还痛、比被锦背弃时更痛,那些时候还能说服自己不是自己的错,但是现在...怪不得锦也怨不得堀江,一切都是自己...自取其辱!
东不是情绪起伏很大的人,甚至是很能自控的人,但这次他花了不少时间沉淀自己的情绪。
从醒来时满怀希望到现在被完全践踏后自伤哀凉,短短时间内起伏实在太过震荡剧烈,剧烈到他都要承受不住了,所幸中间还有教练、队友的肯定和安慰,那也是仅仅还能支撑他的一点温暖了。
觉得自己可以若无其事的面对别人,东才走出会议室,这时人已经散尽,空无一人的长长甬道更加显的凄清。
前面的教练室突然有人开门出来,是锦。
东来不及闪躲,其实也没有闪躲的必要,堀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不是!
锦对东颔首示意,然后在原处等到他走近后一起并肩而行。
「手指的伤还好吧?」锦关心问道。
「土屋先生包扎过了,明天得再换药,必要的话要先做假指甲装上。」东回答。
点点头,锦又问:「宿醉还难受吗?」
「没事。」东道着歉也道着谢:「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了。」
「对我用不着客气。」锦一径温和的笑。
锦的心和他的话一样真挚,但是东已经无法感受到其中的温暖。是歉疚?!是补偿?!还是为难?!经过刚才和堀江的一番谈话,对于来自锦的所有关怀,只剩下理所当然的猜疑和自嘲。
二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距离...
「昨天...」
「昨晚...」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了声,对视一眼,看得清对方的眼睛,却再也读不清彼此的心。
还是东先开了口:「昨天我喝得太醉,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做了什么出格失礼的事,锦别放在心上。」
这么说锦就能安心了吧! 不论是纠缠还是勾引,就让它们都埋葬在酒醉这个理由之下,这样...也能自欺欺人的保有自己所剩不多的一点尊严吧!
真的不记得了? 一点点都不记得吗? 锦失望的垂下头,视线一直盯在自己的脚尖上。
他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甚至想过,不管东记不记得,他都要剖白自己的心意。
有关东的丑闻堀江想爆就去爆吧,反正东还有他,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有自信可以和东一起撑过,无论受到什么伤害,他都有自信可以抚慰那个坚强而纯洁的灵魂。
但是,在场边看到东和教练、队友们的互动后,锦迟疑了,也退却了。
努力了这么久,东终于得到大家的肯定、终于融入这个大家庭,如果丑闻爆发,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失去,不但将被整个职棒界封杀,还要面对公众轻蔑的眼光、严苛的压力,他真的能够因为自己自私的爱情而毁了东的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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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锦都可以感到自己声线的颤抖,既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又希望东真的什么也不记得,最好连爱他这件事也一并忘记,这样他才能心甘情愿的放弃。
这...算是试探吗? 东在心里自嘲的笑了。锦,你就真那么怕我缠着你不放? 虽然嘴里不说,但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卑鄙低劣的小人。
「真不记得了。」东笑了开来,甚至不必勉强自己笑,因为...真的太可笑了:「拜托你千万别告诉我昨晚我做了什么蠢事,我可不想因为太丢脸今夜再去买醉。」
见东半开玩笑的说出这话,锦也辨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
真的不记得了...也好!
如果上天要他只能远远默默守护着东,那...就这样吧! 至少,能在他身边看着他快乐幸福...这样,就可以了。
「也没什么,就是打呼声太吓人,还有磨牙磨得挺恐怖的,」锦调侃了二句也笑了出来:「我还真怕你嘴巴一张,露出突然变长的犬齿。」
「啊...」东作势喊了一声:「还好昨天不是月圆,不然就被你看到变身了。」
「吸血鬼变身也看月亮圆不圆的吗?」锦笑道。
「什么吸血鬼!」东眉头一皱,说道:「我怎么可能变成那种惨白着脸的娘娘腔啊! 要变也是变成凶猛威狠的狼人,手一挥就能把人撕开的那种。」
锦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有没有听错啊? 眼前这男人长的白净俊秀,一身贵气,换上衣服就是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活脱脱就像...他自己形容的"惨白着脸的娘娘腔"! 倒是他自己想变身的狼人...半点影子也找不到。
「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东斜睨着眼,不太满意锦明显嘲讽的笑声。
「没,」锦还是笑声不止:「只是想到手一挥能把人撕开的剪刀手爱德华,也是惨白着脸的娘娘腔。」
二人一边走、一边笑着东拉西扯,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自然,但在笑容之下,是二颗伤痕累累、再也不让彼此看见真情的心。

东受伤的手指曝光后很快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媒体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就是造神运动,这次东成了主角。
长相俊美、气质出众,应对有礼,再加上一点煽情和励志的小故事,东一下子被捧成公众的宠儿,只有一年不到的大联盟资历,却在星光熠熠的西野队里抢尽锋头。
队上大多数的队员都是笑着看待,毕竟看到那个一上场就沉稳的不像人的人被大批媒体围堵到无路可逃、被问题追问到只会腼腆傻笑、涨红着脸被女记者偷吃豆腐而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爆增的知名度也给东带来意想不到困扰,突如其来的广告邀约、跟踪他或守在住家及饭店门口的疯狂球迷、多到接不完的陌生电话、连出门买东西都会引起騒动。
再混乱的生活还是得按着比赛的步调走,只是,比起以前默默无闻的日子,实在...疲惫多了。
在炎热无风的午后挥汗完投一场比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辛苦疲累,撑着在球场及饭店门口签完球迷要求的签名,东只想赶快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他一场大觉。
门才打开,一声响亮轻快的问候:「回来啦!」
沙发上的不速之客是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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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钥匙,东没有问"你怎么进来"这类多余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只要佐治想进门,哪里都一样。
「什么事? 说完就滚。」东不假辞色。
「这么绝情?」对于东的冷脸,佐治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你不谢谢最近我帮你所做的一切吗?」
东念头一动,说道:「最近媒体...」
「你真聪明。」佐治面带得色的看着东,说道:「做名人的滋味怎么样啊? 还享受吗? 为了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东冷冷盯着佐治,没有搭腔。
「不开心吗?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年轻人不都喜欢这样吗?」佐治不以为忤,慵懒的笑容里有着明显的纵溺:「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难取悦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压抑住想一拳揍上佐治脸颊的冲动怒火,东冷锐说道:「你也没资格。」
「怎么能不管,我可是你的经纪人。」佐治挑高了眉尾,一径无所谓的笑道:「我没资格,还有谁有资格?」
「哼!」东冷嗤一声:「我和你的经纪约早就过期了。」
拿起小桌上的文件袋晃晃,佐治说的理所当然:「所以来和你签新约。」
睨了佐治一眼,东态度坚决:「我不会跟你签的。」
「我知道。」放下手中的文件,佐治耸耸肩:「所以也没打算经过你同意,只不过要借借你的手指。」
东后退一步,满脸警戒的盯着佐治。
「你知道没有用的。」佐治仍是一派轻松的看着东,口气又像劝说、又像警告:「乖一点,我不想弄伤你。」
东知道佐治除了是拳击手外,还精通家学的近身擒拿,但要他就此就范他也不甘心,身子一动,便往门口窜去。
他快,佐治更快,虽然奋力挣扎,但东不过是运动员,体能、反射虽强也远远不及佐治的训练过的身手,不一会儿,东已经被他反手压倒在沙发上。
「你这样是犯法的,合约不会有效。」已经落在佐治手上,东也只能这么提醒他。
佐治早有准备,拿出合约书放在东面前,指着里面的条约,说道:「我可没有剥削你,这么优厚的条件,你想法官会相信你是被迫吗?」
那条款确实丰厚,甚至比一线的运动员还好,依东目前的知名度和身价,根本拿不到这合约。
东转头瞪着佐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怎样?」
「我...也只是想好好补偿你、照顾你而已。」佐治露出的笑跟平常不太一样,在那其中,甚至可以找到类似锦的温柔关怀。
转过头去,东吐了口气:「我不需要。佐治,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你没欠我什么,不需要补偿。我不用别人照顾,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我知道,」佐治俯下身来,贴着东的耳朵,轻声说道:「所以我才得把你绑在身边,合约是最实际有效的方法。」他一面轻柔的说着,一面却用力掰着东的手指。
东哪里肯让,双手拳头握得死紧,怎么也不肯松开。
并不想伤了东,佐治诱劝着:「乖,放手,我不想让将来的亿万金臂受伤。」
「如果我不能再投球,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东闭上眼睛,疲累的问道。
是的,他累了,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理。
就算竭尽努力上了一军又如何? 还不是...一样!
一样地被佐治控制玩弄,只不过有了更高级的身份,让玩弄的人更满足罢了;一样地被轻贱鄙视,只不过换批不同的人罢了;一样地厌恶自己,但以前还有一军这个光明的希望可以追逐,可是现在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剩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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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东口气不同,佐治只觉心里扎了一下,他不认为自己爱上东,有的...也只是想征服、想享受征服一头美丽豹子的优越感和挑战性,但他真的不想再伤害他,或许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已经变了质,但到底会变成怎么样,他也无法控制,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自己将来后悔。
「不会。」佐治不再掰东的手指,但也没放开他。
从口袋摸出装好药的针剂,佐治牢牢制住东,不让他有挣扎的空间,然后把药缓缓推入他的颈动脉。
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得干净,东睁大眼睛,惊恐问道:「你给我注射什么?」
知道东已经力气全失,佐治放开他,将他翻过身来,半搂进自己怀里,低头看着他,笑道:「不会伤害你,又能让你听话的药。」
心里绝望已极,东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想多看佐治一眼。
佐治也由得他,自顾握起他的手,细细检视着。
指甲断裂的地方还没长好,瘀紫还十分明显,不过比起之前被记者拍到的照片,已经不那么怵目惊心了。
虽然装了假指甲,但投球时被挤压到的伤处应该还是很痛吧! 今天不惧指伤又是完投九局。
他美丽的豹子总是坚强的让人...忍不住想摧折呢!
拉起东的拇指,在合约上捺了印,佐治满意地看着合约,一份收回纸袋里,一份留下给东。
抱起东走进内室,把他放在床上,缓缓替他除去鞋、袜、外套、皮带,手在碰到东的衬衣时,东倏地睁开眼睛。
「你要做什么?」
「我替你签来这么一份好合约,自然是讨点奖励啰。」佐治理所当然的笑答。
知道自己此刻再说什么也没用,东只能咬着唇,狠狠瞪着佐治。
「别这种表情啊,我会让你很享受的。」佐治用手指轻柔的摩挲着东的唇。
「如果我不能再投球,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东再次开口问道。
如果要再回到原点,如果要不断地循环恶梦,他...宁愿失去现有的一切。
东这句问话却提醒了佐治,他不想伤害东,更不能让东有机会伤害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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