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惹残烟————雪空归
雪空归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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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大方一点,既然她要,那我就不妨送她一个机会。"唇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江浸月接着说:"若是我不消失,她不会出手的。"
"你这是在赌命。"女子的口气不善。
"不,我是在赌人。"江浸月幽深的眸子蓦的闪过一丝精亮,声线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我在赌......他在知道了一切之后,会不会出手杀我。"
君扉,我知道,那天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就在外面。
故意要你听到那些,是因为我不想再骗下去了,我真的累了。
可是为什么,你至今,都没有任何动作呢?
你知不知道,我感觉到你那依旧全然的信任,是多么痛苦。
为什么你不质问我?为什么还要信任我?
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啊......
"既然她要玩,那我就陪她玩下去......"男子带些怅然的声线缓缓地响起,回荡在略显空旷的室内,久久不散。

相逢一笑此山中

"我记得我说过,要是你敢伤他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男子唇边勾起一抹慵懒的笑,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依旧魅惑的笑容里却多了一股嗜血的味道。
"我不过是在他身上下了‘拾欢',除了能消弭他的神志,不会有其他的作用,急什么?"女子嚼着淡淡的笑,毫不避讳的迎上男子幽深的眸,语气里带着讽刺:"怎么?心疼了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还不是让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对他下了手?以为要他不接近我就能安全了吗?江浸月,你也是北邙派的人,你该清楚我若是想要一个人身上莫名多了什么或少个什么都很容易。离开师们多年,你似乎小觑了本门的的秘术。"
"萧疏影,你究竟想怎么样?"一怔,不理会女子的讥讽,江浸月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该死的!仅仅是为解决月饮楼与一些反叛门派的争斗离开数日,哪知回来后竟就发现沈君扉的不对劲,原本清明的自在堂也被人动了手脚,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待他发觉他中了‘拾欢'之时,男子早就只能躺在床上沉睡。
旁人只以为是太累了的沉睡,看在他眼里,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就是太清楚北邙秘术的厉害,才不敢贸然出手。因为他知道,这种与心脉相连,类似于蛊毒的秘术,只有施术者才有解救之法,若是不顾情势贸然出手,只会加重这秘术对他的伤害。
起码他现在只是沉睡,但若一个失手......恐怕他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看看你失败时的样子。"察觉了男子刻制,萧疏影愈加得意:"你以为所有事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吗?你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失算吗?眼看着他只能这样睡下去却毫无办法,很无助是吗?江浸月,你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太累了而已,毕竟,中了‘拾欢'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没有人会去在意的。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他早就药石无医了。"
耳边回响着女子得意地笑,江浸月敛下眼。
还是过于托大了吗?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只是,君扉......
微皱着眉,他显然十分不解。
你明知我的计划,明知我的身分,明知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对你不利,你为什么还是不加防范呢?依你的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萧疏影在周围动了手脚啊!难道,你是有意要她对你下手的吗?你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仅仅是对我的惩罚吗?可是,我不要你赌上自己的命啊......
"你最好马上让他醒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男子的口气蓦的冰冷下来。
"不客气?"女子不以为然的笑笑:"你还要杀了我不成?"微顿了下,她缓缓走近男子身边:"实话告诉你吧,这‘拾欢'之术本就与我的命线相连,只要你杀了我,他马上就会醒过来。"倾身靠在男子耳边,她的声音轻柔:"可是......你敢杀我吗?我现在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怀了他的孩子,若是杀了我,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呢?"
"现今除了你我,没人知道他的情况有多危险。任谁都不会想到,现在的他其实正徘徊在鬼门关里。可你若是杀了我的话,呵,月饮楼主的情人在他沉睡之际杀了他身怀六甲的夫人,传出去的话,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震惊吧?到时候,就算他不想杀你,在众人的压力之下,还是会动手的吧?即便这样,你还敢杀我吗?杀了我,你就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动手啊,杀了我啊!"萧疏影的声调蓦的提高:"你还是不敢吧?!"
"我也说过,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事。"江浸月的声线轻柔,唇角竟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笑。
绽放着白莲的袖口一张,手腕翻处,一道妖异凄美的银光已闪电般划向女子的咽喉。
闪身后撤,萧疏影也抖出袖里的长绫,击向江浸月。
两人皆是北邙一派的高手,又熟悉彼此的招式套路,一时间,竟打得难分高下。
但毕竟萧疏影功力稍逊,又怀有身孕,时候一长,败象立现。
眼见江浸月修长的手已扣住她的咽喉,正要施力间,却蓦然见到女子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那透明的液体滴落到江浸月手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为何而哭?是为了她即将消逝的生命,还是为了她腹中没来的及出世的孩子?
脑中闪过少年时两人在北邙山的画面,其实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快乐的......
心中没来由的一动,手上的劲道竟渐渐放松。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女子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就在他松开劲力的一瞬间,萧疏影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突地翻起,重重击在男子胸口!
身子一震,江浸月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幽深的眸一暗,那还躺在床上的身影蓦的闪入脑海,手下用力,在女子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的反击之前,截断了她的呼吸。
看着女子逐渐软倒的身,江浸月微闭起眼。
君扉,你,会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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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衫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幽暗的石室内,看着眼前黑衣的男子略显苍白的脸色,薄唇微勾。
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第一次,在褪尽了那面对世人的虚假面具之后,他,并没有站在那纱幔后,而是,站在自己面前。
终于,在此刻,他给自己的,不再只是一个影子。
可是为什么,他竟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呢?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甚至不及身旁的男子来得心安?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洛冰,男子一笑。
如果是在半年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自己会站在这个男人身边,陪着他,一路从唐门再回到这里。
不过半年的时间,一切,似乎都在变化着......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唐洛冰一身白衣在暗室中十分显眼:"我早就说过,要你不要太过大意,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让感到绝望。我会相助半面妆,你早该料到了。"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以为一瓶假死的药,就能骗得过我吗?"男子魅惑的声线此刻十分低沉:"雅歌与你私下接触,我早就知道。"
一怔,下意识的对上身旁男子的凤眸,在看到男子眼里那抹清澄后,有些心虚的转回目光。
"其实你这次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在头疼如何能让萧疏影上当,谁知,她们就先找上了你。"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她们吗?"又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五年前我杀你大哥,这个仇,你始终还是无法释怀的。"缓缓转过身,江浸月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紫衣男子身上,带着点笑意:"更何况,那日羽瞳与沈君扉的事,你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依你的性子,一找到机会就一定会在背后捅我一刀。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带些了然的话,和依旧深不可测的眼神让面前的两个男子脸色一变。
原来,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棋子......
原来,他早已算好一切,计好一切,让大家都不得不在他的棋盘上走了。
沈君扉,夜云卿,奕桢,羽瞳,秦栊,唐洛冰......每个人都被他送上了棋盘,被他操纵着......他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连自己都在这棋局之中。
将身边男子那抹受伤的眼神尽收眼底,唐洛冰脸色一冷。
他就这么胸有成竹吗?就能将所有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你还敢提那日的事?"男子的口气亦是冰冷的:"你与沈君扉之间的事,何必拉羽瞳下水?你有在乎他的感受吗?你对待关心你的人的方法,就是无止尽的利用,直到他们再没有丝毫价值为止吗?江浸月,今天在这里,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话音声中,唐洛冰扬起的手拢着一团碧粼粼的雾,击向江浸月。
他曾经说过,他会为他在意的人去争取一切,哪怕,那个人仍是他的阻碍,也一样。
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眼前紫影一闪,还未击出的手掌被男子硬生生的握在手中。
"羽瞳,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不可置信的出声,唐洛冰赶忙收回劲力,怕误伤了面前的男子。
"你不是他的对手。"轻轻的开口,羽瞳细长的凤眸中不再见任何波澜:"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
沉默半晌,唐洛冰终于叹了口气:"好,我们走。"
既然你仍是不愿他受到伤害,那我,就再放弃一次报仇的机会,那又何妨?对于我,你的意义远比那仇恨来的重要。
"江浸月,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两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后的刹那,羽瞳的声音飘飘然传入男子的耳。
血液再也抑制不住的自唇边溢出,滴落在绽放的白莲中央,江浸月勾唇,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方才萧疏影那一掌,伤他不轻。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羽瞳还是会帮他。
他还是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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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就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一个夫人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一具今早被丫鬟所发现的尸体。
抬头对上面前男子幽深的眸,在众人眼光注视下的月饮楼主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我原以为她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我原以为只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一切的控制权仍就交给你,我们至少,还可以这样继续下去。
但是为什么,你却总是要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来逼我面对现实,逼我,回忆起那晚你所说过的一切?
不是要我离她远一点吗?我做到了!可是为什么你还要杀了她呢?
为什么你要让所有的人都清楚,是你杀了她呢?
你难道不明白,这样做,会让我们两个不得不拔剑相向吗?
"有人告诉我,你杀了她?"缓慢的自唇边挤出一句话,他的口气带着疑问,似乎是在期待着男子的否认。
不要承认,不要让我再一次的自你的口中证实一些我无法面对的东西。
"是,人是我杀的。"男子漫不经心却又笃定无比的话,毫无阻碍的传入沈君扉的耳。
微闭起眼,强压下心头的苦涩,他低低的问:"为什么?"
"何必问理由?"
"杀人不需要理由吗?!"江浸月仍旧无关痛痒的态度激怒了他。
在你眼里,人命就如同草芥吗?
"在这里,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轻缓的,江浸月道:"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大可以杀了我,替她偿命。"
"你......"苍白了脸,沈君扉气结。
他就笃定他不会下手吗?
"如果你不动手,那我要走了。"缓缓转身,男子无视环围的众人,静静地自人们向两旁闪开的间隙走出自在堂。
没有人阻拦他。s
因为所有的人都亲眼目睹过这男子的武功,都清楚的知道他袖里那道妖异的银光能多么轻易的,要了一个人的命。
沈君扉突然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愤怒,直冲胸臆。
他似乎太不将他放在眼里。没有什么比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漠视,更让人心寒。
"站住。"轻轻的,他开口:"想要走,先胜过我。"
若你真的狠的下心,不妨,现在就杀了我。免得,我阻了你的路。
站定,男子回头:"我们已经好久没真正打一场了。"
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伫立,对视。
沈君扉缓缓拔出了含章剑,锐利的剑散发着幽幽的青光,紧握在男子手中。
剑锋缓缓抬起,直指对面的男子,不再有丝毫的颤动,犹豫。
江浸月勾唇,看着对面男子沉静稳健的姿态,轻笑。
他的胸口在痛。
他知道,萧疏影那一掌,早已伤了他的经脉,他能苦撑到现在还不倒下,已经是奇迹。
但他不会让他知道,他不会,在所有人的面前,认输。
就算死,死在他手上,也,值!
游丝自袖间滑落,静静地缠在男子指上。
江浸月的眼光,亮得可怕。
仿佛急着证明什么一般,游丝闪着妖异凄美的银光蓦的攻向沈君扉。
他要在自己不支倒地之前,结束这场争斗。
沈君扉也眸光一闪,挥起含章剑迎上那闲适,恬逸的银光,招式凌厉。
直至剑锋触上游丝的那一刹那,他才感觉到那看似华丽的招式实则是那样的虚软无力。
眉头一皱,沈君扉暗自诧异,这样的功力不到他平时的两成,难道,他受伤了吗?
瞥见男子衣上那抹几不可见的殷红,他一惊。慌忙收回劲力想减少对男子的伤害,却已然不及。
剑锋硬生生的停止在男子的咽喉处,不过一分的距离。
沈君扉的剑尖在抖。
被激昂的剑气激起的发在男子鬓边飞扬,带血的唇,分外的妖艳。
感觉胸口处犹如撕裂般的痛,江浸月的脑中涌上一股昏意。
沈君扉凌厉的剑气以让他原本就十分严重的伤势更加的糟糕。
努力抬起眼,对上男子清淡的眸子:"为什么不下手?"
他身子微微一歪。
一旁的风祭雪眸光一冷,身子一动,便要越重而出,却被冷秋魂阻止了动作。
不能出手,不能破化了老大的计划。
耳边传来他传音入密的密语,僵直的身子不着痕迹的退后。
收回下意识想要扶住男子肩膀的手,沈君扉在剑锋划破男子颈上肌肤的前一刻,收回了剑。
"走,别在要我见到你。"一贯温和的声线此刻甚是冰冷。
你赢了,我还是下不了手杀你,在我讥笑自己的愚蠢之前,走!
江浸月一怔,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略显惨淡的笑笑:"那么,我要谢谢楼主的不杀之恩了。"轻轻的低语,几不可闻。
微微欠身,江浸月努力撑住将要软倒的身体,在众人的视线中,缓慢的,离开。
看着男子略微跄踉的背影,沈君扉缓缓闭起了眼。
月,我做错了吗?故意要萧疏影得手,我做错了吗?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蠢,我觉得,你像是被伤害了呢?
我真的错了吗?
你杀了她,在受伤时逼我出手,难道是想要我杀了你吗?
还是,你这一番算计,都是为了要自我身边离去呢?你真的这么想要我们分开吗?为什么看着你的背影,我竟觉得,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不,你不会就这么走了!
蓦的睁开眼,沈君扉缓缓握紧了拳。你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你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你不会就这么走了!
你一定会再回来的,回来,带着那抹慵懒的笑,站在我身边。
我会等着你,回来,向我宣誓你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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