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说已失踪的八殿下回宫,跟在他一起的是乞丐模样的青年,这个青年居然还是在翼王府住了大半年的人,只要到翼王府中一查就知道,那个男子就是翼王的义弟!
不过,令他对他感兴趣的,却是另一个原因!
柳逸么?果然有趣!他到底是为什么来到八殿下的身边
“咻”的一声,千凝已起,指向那碍眼的右手。
那黑衣人放开柳逸,闪身!
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还在吃的柳逸,便拽起他,然后从窗子飞了出去。
魂也跟着掠了出去!
一点点雨,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追了两里左右,魂发现他们正在一荒废的大院前。
那黑衣男子放开了柳逸,对着紧追而到的魂,笑了,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软剑出来,慢慢道,“谢泽魂,你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话毕,身起,长剑已劈到他的跟前。
好快的速度!
魂在心中暗惊,这么厉害的高手,怎么以前都没听闻!
倘若此人不能为己所用,定必杀之!
转眼间,已经过了六十几招,更加令魂惊奇的是那人的剑法的招式居然跟他一模一样,无论刚才魂向他使出什么招式,下一秒他就原本偿还,而且更狠更准!
他是………风剑门的人!
原来这样,他明白了!从没有见过面的二师兄!
就让泽魂今天来会会你!
魂气贯千凝,行云流水般的身法再加上苏家翼王的‘绝色十八剑’,这十八剑,武起来不但动作优雅,更是招式一招一式都充满不容忽视的妖魅,速度更可以用闪电般快形容,与一剑劈下的威力!
“‘绝色十八剑’?”容成子显然没有想到谢泽魂会懂苏家的绝学,不留心,腰间上多了两道血痕。
在一边看战的柳逸也一惊,苏易函的‘绝色十八剑’!
容成子笑笑,心内暗赞,褪去刚才的不留心,手腕一翻,轻轻巧巧地再次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十八招后!
魂揉身而上,其剑法非常古怪,出手既准又快,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随着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兵刀交接之声,转瞬间两人已走了二十余招。
这不是‘绝色十八剑’!
“这是苏哥哥的特创加我的添味”
“好,好,只可惜……殿下,你就只得这几招!那么就看我的吧!”
话一完,一道剑光匹练而起,恍如天际苍穹突然劈下的惊雷,快得无与伦比,一剑封喉。
惊!
刚为那容成子的话惊,更为现在他这一剑而惊!是天山派刀法的‘碧海晴天’!
“转右脚,腰后弯,‘仙人指路’”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是柳逸!
魂一闻,身像有自己的意识。
他弯腰后,左手一撑,身形微转,斜斜刺出一剑。这一剑轻轻柔柔,仿佛全无气力,却偏偏恰到妙处地截住了对方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的一剑。
正是‘仙人指路’!
“‘沧浪翻龙’!”
“‘点梅似滴’!”
“‘九龙在天’!”
…….
容成子一招比一招狠天山派刀法的招式完全在柳逸的说话间破了!
而柳逸说的那些招式,居然是……..
风剑门的绝学‘千凝碧魄剑法’!
容成子吃力挡住魂的一剑,身形不稳地退到了他的十几步外。
魂因身上中了几剑,终究下去会内力不足的!
望了一眼嘴角露着满眶笑意的柳逸,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气愤!
他是第二个打赢他的,虽然他不肯定这个他究竟是魂还是柳逸!
“小魂,你……别那么拉着我……!”
“再吵,你再敢吵,我今天就不让你吃,走!”
“有人,有……人,注意……形象,形象!……”
“以后不准你出来,狐狸眼!一出来,就给我捅个乱子,不准别人看到这样的你,以后,就只能穿乞丐装!”
“我……我……不想!”
“闭嘴,你爷我不高兴,再说小心我把你吃了!”
‘你爷我’怎么这么像我说的,小魂怎么可以说这么没教养的话呢?逸闷闷地想着。(作者:还不是你以身作则教的!)
“我…..要吃桂花糕,水晶饼,千层酥……!”
“你……就懂得吃!”狠狠道!
一道黑影跃到他们的跟前,是容成子。
那慵懒,低沉的声音,“第三十二代弟子容成子在此拜见未来掌门!”
微微地向他鞠躬了一下!
但见他那脸上痞痞的笑容,更多的是不怀好意。
魂没说话,只是若隐若现的,嘴角那邪邪的笑。
“小魂,你不问我为什么会懂你风剑门的武功么?”
“我问,你会老实答么!”
“我会!”
“不过我想你亲自告诉我,而不是我问你你回我!就好像那次一样,我可不想。”
想到在那个无名山谷中,魂帮昏迷的逸换衣服时,见到他左臂上缠着一条薄薄如丝,墨绿色,如竹签般大小,应该是一把软剑刃。
他当时想把它除下,可那软刃却是将逸缠得越来越紧,最后甚至连血也出来了。
当时就问他,没想到他居然跟他说,是他一个喜欢他的姑娘留给他的礼物。要他永生记住她,不能忘记。
当时那个气,到现在也是提也不愿提那个所谓的‘定情礼物’。
黑暗中,两个相抱着的人儿,准确来说,是魂揽着逸而睡,都顿时不语,气氛有些低沉。
“小屁孩你近两日都太正常了,有什么压抑要哭出来才是,我借你肩膀,乖乖,哭出来会舒服的。嗯,今次是不收银两,两个水晶饼就好了!”
“嘻嘻,我为什么要哭!”
沉闷的空气中传来这话,听不出说话者的真假。
借着月光,柳逸看到魂那笑意满溢,却是全无暖意的笑,有三分真实,七分虚幻。
一时无言。
“睡吧,逸!”
魂低头,亲亲他的脸颊,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颈窝中。
逸开始有点想睡。
那个还是不要说,苏易函的意思到现今他明白了。
不能说。
然后思想有点模糊,然后模模糊糊地好像又看到那桂花糕,然后……
好像耳边听到有人说,有人说。
逸,我现在只有你和父皇……只有你了!
“流光,这张没有别的人知道?”
书案前,魂看着手中那张似信非信的纸,出乎其他人意料中懒散不在意的声音地问跪在地上的流光。
“殿下,此事都由属下一手办的,绝对没有泄漏半点风声!殿下要不要派人…..
“不用,流光此事你知我知就够了!我的意思你清楚吧!”
流光好生奇怪,回来后的殿下说话的语气总是阴阴的,半个调子带着森然的笑意说出的话竟令他觉得颤酥,甚至他还听不出他话里是真是假,倍比从前严肃的语气。
“但柳逸他是……”
“是什么,柳逸就是柳逸,我的狐狸眼,未来我的另一半!”
魂笑着对抬头望着他的流光缓缓道。
“任何想打他主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流光哑然。
那双寒意逼人夹着笑的眸子,居然这般骇人。
他…….真的是那个八殿下么?
事情开始棘手了。
“爷,‘九转回魂丹’难找!曾记载皇宫里有一颗,是辽国所赠。但听说已经用来救了其他人!那也是…….最后一颗的下落!”
“救谁?”
“苏琼语,翼王的爹!”
……..
“那么‘九转回魂丹’的配方,你能知道么?”
“那个已经算是传说了,柳爷,不然怎么能那么珍贵!”
………
“不过,柳爷,三个月前,西域摩风教献十一支天山雪莲,三十颗东海夜明珠,六十个药人要求换一个消息;一个月前,柳州永顺剽用永顺王留下的藏宝图来拿一个消息;三日前,唐门门主唐魈向三十二楼献上一颗九转回魂丹买一个消息……而他们所要买的都是同一个消息!”
店小二叶绮云望着柳逸一脸沉着,深思的样子,好似在听又似不在听。
绮云慢慢呢喃道,
“他们想知道三十二楼的‘玉面修罗’的真正身份!”
………
夜风吹来,朗朗的夜空的星星闪着,象一个招手要自家孩儿回家的慈祥的娘亲。远处的皇宫一片明亮,琉璃绿瓦在夜色中更添寂寞。
“你要走?”
魂沉下脸,不容置信柳逸居然说他要走。
“呵,我会尽快回来的,小魂也不是小孩了,我也不能时刻在你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柳逸望着眼前这个一脸阴沉,生着闷气的八殿下,他好心安慰。
魂咬咬牙齿,心中说不出的波涛汹涌。
他要走,为什么要走?
连他也要离开?
为什么,难道我惹他讨厌,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实践他对苏哥哥的诺言?
不得不承认,
这个的害怕,比苏易函说离开时更加……担心与恐惧!
若是他不回来怎么办?
不——
他不会允许,狐狸眼是他的,谁也不准抢走!
但……..柳逸有说,他喜欢他么?
谢泽魂,他有对你说么?
…….
冷静,一定要冷静!
“啊——”魂大叫一声,把正在收拾中的柳逸压在床上,将他翻身看向自己。
“不准——离开!听到没有!”
布满水气的眼睛恶恶盯着他,就像一头负伤的小兽叫嚷着,不准别的接近,也只是因为他害怕!
并不是狐狸眼拉不开他,只是这样的魂,悲恸,委屈的样子一时让他硬不下心来。
这应该是第二次见到他这样。
何时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儿已经不和他吵架?又是何时这样一个倔强、口齿伶俐的人儿开始把自己放在他的心上,而且越来越重?又是何时开始,这个人儿已经觉得离不开自己了?
朝着他一笑,按下他的头颅到他的胸口,悠悠道,
“魂,我的那位江湖朋友中了毒,我必须要去救他,我尽快在二十日内赶回来,相信我!”
半烛香后。
“那个朋友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比我还重要?”
一阵酸涩味在他心中酿着。狐狸眼应该只属于他一个的,也只能属于他一个!
“呵呵,你们是不同的。没有遇到他的话,我就碰不到你了,魂!”
明显地感到压在他上面的人儿一僵。柳逸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我可是很感激他,因为这样才认识了你!”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谢泽魂这个名字也刻在我心中,渐渐成为一个对于我来说,特别且在乎的人!
第十三章
“父皇——!”
悲恸一声的长啸,响彻了整个浸在细细毛雨的皇宫。
天微亮。
魂站在他的床边,脸上被吹干的泪痕,依稀闪着点点亮,衬着窗外的冷雾,冷雨,简洁柔顺的月色长袍穿在他身上,益发清雅绝尘,唯有一句谪仙人可形之。
养心殿门外
所有的太监侍卫宫女跪在那儿。
太子谢沂孙、四王爷、五王爷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落寂的谢泽魂走出来。听着他用着一副与之表情完全不一样的平静的声音,笑着说。
“他走了!”
顺安甲戍年。
初冬
谢炎武逝去,三日后,由太子谢沂孙继位,号太乙帝。
七年后,魂说起这个时,搂紧身边那个似睡非睡,一袭艳红锦袍的人儿,轻轻,悠悠地,凑在他耳边说,
“知道么,我当时就只想着,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
湘妃椅上的他轻轻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
落山的太阳斜斜照在千万棵枫树上,吹过的风牵起,翩翩的枫叶,如火如血,红光潋滟。
他生病了,全身发热,御医说,心神不安,急气攻心,加上连日的操劳,导致八殿下这次突如其来的恶病。
柳逸走不开,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发红得不正常的,不断呢喃着的魂死死拉着他的手,不肯让他走开一步,从他回到日升殿开始到现在月亮挂在夜空中。
魂一直在痛苦喃喃道,狐狸眼别走,别走……
柳逸看到那个发丝,亵衣都被汗沾湿,还在那呻吟着的泽魂,心居然感到痛。
明明不是在他身上,为什么他会感到痛,心象被人狠狠拧着,准备撕成一片片,痛。
痛不欲生。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他自己问自己。
但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一种他还活着这个世上的感觉,他让自己感到他自己是一个人,一个人,会哭回笑,会高兴会悲伤的人。
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需要他的,还有一个人是在乎他的,还有一个人好像那个人一样说喜欢他的,他不是孤单的,他不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他不是那个在黑暗和孤寂中默默哭泣的小可怜,他……
“你是个妖孽,为什么你要生出来,妖孽……,你看,这是你的血,看到没有,是黑色的,跟他一样都是妖孽,妖孽!”她抽出那把匕首,亮到他眼前,粗鲁地扯着他的乱发,恨恨喝道,逼他睁开眼…..
“我们扔石头扔死他,娘说这是野崽子,没娘疼,扔死他!”一群少年拾起石头纷纷扔向抱着头,躲在墙角的他,一颗颗石头打在他的身上,他愤愤看着比他大的那些少年,一颗石头砸在他额头上,血流汩汩,鲜红如枫叶,他们一群上来,一拳一脚,狠狠打在他身上……
“夫人,这样可以吗?官府知道的话,我们可能就有麻烦了。”
“臭丫头,大师不是说要用小童的心窍血才能救老爷么,看他样子一定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每天城里都失踪好十几个,怕什么,去,去,去!”
假寐的他听到以后,心似是被万蚁咬,想哭,可是已经没眼泪。
“你以为你是那个,你不过就是我和师父捡回来的乞丐吧了,凭什么师妹喜欢这样的你,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让师妹喜欢你!你这样的臭乞丐,受死吧!”说完,一把长剑穿背而出,血立时喷涌而出,那个平日待他不错的兄弟显然不相信就这般容易伤了他,呆呆的,却始终没说什么,任他踏着蹒跚、不稳的脚步消失在他的眼前……..泪在哪儿?问天天不应。
“哈哈,你….是阴间的修罗,你以为你会有人喜欢?做梦!!哈哈,你哭了,哈哈,那死老头怎么会教出这样的烂徒弟……小东西,你以为….那死老头疼你,别做梦了,他如果疼你就不会让你……我诅咒你,一辈子……都没人爱,最后不得好死!哈哈”那个人临死前的恶毒的声音依旧在他的耳边盘旋着,就像一条匿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不注意,它就出来咬一口。……..
“你,….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一个出色的剑客应该做到忘情,绝情,绝对不可以相信世间上除己外的人。当然包括你师父我!”他最后那句说起来坚定有力,自然有理,丝毫不觉有何不妥,望着这样的他,他本来起波澜的一角缓缓静下来,然后低下头,坚定说“谢师父提点!”…….然后,心不再感到疼了!
他,可以,他,能够拥有另一个人给他的温暖,另一个人给他的喜欢吗?
他可以相信他吗?
望着躺在那儿的人儿,手握紧了他的,紧紧的!
“殿下,殿下,…..有人闯进日升殿!八殿下…..流光‘碰’的一声打开门,见到躺着的魂,一惊。
“柳……爷,”流光吃吃道,声音有微微的颤音。
“流光,留在这儿,照顾好魂,我去看看!”柳逸说完,点了他的穴,还在喃喃的魂身子立刻软下来。
日升殿内一片灯火分明,侍卫们拿着火把,夹杂着大声的吆喝声,“别让他们跑了”
细打听一下,才知道闯进来好像有三名,一个在打斗中受了伤,他们武功都不弱,其中一个很擅长用毒,看身影应该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