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修罗(第一部)——然黎
然黎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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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指修罗(第一部)BY:然黎

 楔子

 江南江北,穷一世寻觅,

 东瀛西域,尽今生来忆。

 细雨湿流光,柳垂年年与恨长,

 篱角近黄昏,逸日日依菩萨蛮。

 梦随风万里,为君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睡起杨花满绣床,魂梦任悠扬,。

 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不负你、残春泪满行。

 七年前,一名叫柳逸的男子在菩萨蛮面前,拉着着他,对着满天的星空,承诺他,

 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微微的夜风吹起他的散发,那晚他的扬嘴浅浅的笑,是不羁,是潇洒,却是他一贯嘻笑游戏人间掩盖下的认真,与坚持,婉约天上那颗最醉人的星星,令人不由自主沉溺,让人忍不住去好好捧住他。

 ……只是他没发现,只是他还没懂。

 “穷尽柳逸为魂”是一名叫柳逸的男子第一次在菩萨蛮许的愿,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章

 洛阳,原本就是中原名城,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之称。北临嵯峨逶迤的邙岭,南对亘古耸黛的嵩山。境内伊、洛、涧、诸水并流,其地广衍,平夷洞达,土质肥美,物产丰饶。周山环绕,雄关林立,自古形势甲于天下。刚踏上洛阳城桥,繁华的洛阳美景,便在眼前一览无余!大运河上,舳舻相接,帆影联翩。街道宽广,驰道驿路,其直如矢,无远不达;洛阳商贾众多,明驼宛马,更是络绎不绝。

 公元336年,天朝年号天临四年,京都洛阳,是谢世的天下,谢世天下是拥有一百多年基础的皇朝,助谢家一起打天下的还有苏、司马家,他们的子孙当然在祖先的庇护下得封候进爵。

 解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晴景回轻煦。庆佳节,当三五。列话灯,千家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燃绛树,鳌山耸,宣天箫鼓。那是佳节中的洛阳。春节前夕的洛阳异常的繁荣与平和,用国泰民安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尽管雪铺得整条街道都是,但丝毫不影响那当中的热闹。繁市中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列满了象征喜庆的吉祥物品,五彩缤纷的一片。

 向午,身穿白色貂裘的小男童兴高采烈地在前方走着,拿着一串还没有吃的冰糖葫芦开心地笑着,还到处跑到小摊档前兴致勃勃看,一不小心,冰糖葫芦的糖浆粘在了那件珍贵的貂裘上,可惜,他浑然不觉,傻傻地昂头看着一个鬼怪面具。跟在他身后的少年无奈地宠溺地看着那个男童。

 那个少年约莫十七,接近弱冠的俊朗与尔雅,清秀的轮廓,端正的五官,在温柔中不失尊贵。双眸清澈得仿佛潭泉水,到达之处均是三月的清风,让人有说不尽的舒服。修长的身影略显清瘦却带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晶莹的肤色总让路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函哥哥,这里太好玩了。怎么就不早点带我来?”哂怪着眼前的少年,跑得满脸通红的男童昂着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脸蛋上嵌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年纪小小的俊脸不难让人想到他日后长大成人的俊朗,一种天然而成的尊贵气质带着孩童应有的纯真,让人不疼也难。

 对于孩童的怪责,少年温和地微笑着,谁不知道你出来就一定会天下大乱。只是面对这顽皮的孩童时,他不想戳破。

 “不如,不回去,好吗?”闪着俏丽的大眼睛,撒娇着,“函哥哥,你就对父皇他们说我被绑架,而我呢,其实上是躲在你的翼王府里,这样子,我无论什么时候想出来都行”裂开嘴,灿烂的大笑,似谄媚非谄媚的笑,惹得少年下意识的说“好…..但在看到男童那一丝得逞的笑意后,话锋一转,坚定有力的一字又从口中吐出“难!”

 男孩的眼神马上沉下去,但马上又扬起他的笑,“函哥哥,我会好好听话,帮你擦擦书桌,扫扫院子,帮你捶捶背,帮你浇浇花,还帮你洗洗衣服,决不会白吃白住!我的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吧,呃,我的函哥哥!”完全的撒娇式扯住苏易函。

 “给,要是你这小鬼来府,定把我的府给拆了。不行!”

 “怎么会呢?”嘟着小口,瞬即一笑了,“大不了我叫父皇重新给你盖一间新的!。”于是,洋洋自得地跑开了。

 还不是一样——望着男童的背影,阳光下溢满一种叫幸福的感觉。瞬间,易函有一种期翼,就让魂永远这样笑下去,永远拥有一颗可爱、机敏、自信而纯真的心。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少年自嘲地笑了。那么,起码,别随他们沉沦下去,在险恶的宫延斗争中沉溺自己。

 当然不理解少年的所想,男童现在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应该多混出来才是。

 困在那个红墙黄瓦的宫殿里,只可以看到那些让人烦恼的脸蛋,听到那些话语——“八殿下,小心。”“八殿下,别乱跳了,皇上会龙颜大怒的。”“殿下,是时候去太傅阁了”“殿下——”

 那些人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不小心’把墨迹溅在父皇的黄色大衣上,

 不过就是‘不小心’把珍妃的波西猫弄进荷塘里,

 不过就是‘不小心’把二哥最爱的竹子折断了,二哥都不说什么,还有这件事全都怪函哥哥。

 不过就是‘不小心’扔东西不知怎么的就砸到司马丞相头上….

 哼,….有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小气鬼的函哥哥。

 不过外面真的很好玩,怎么玩就怎么不厌…..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脑袋也开始由一个成两个大了。不行,我一定要多想办法出来才行。打定主意要多出宫的男童浑然不知道自己与少年走失了。

 而另一头的少年此刻却站在“凤仙阁”门前的不远处。

 原因无他,他看见一个熟识的“友人”走了进去。

 凤仙阁,家喻户晓的天朝的烟花之地,洛阳的第一青楼。想当然的是里面的女子不是是天姿国色,就是艳丽多姿、软玉温香的女子和清秀可人、柔顺温雅的少年,个个都有自己的技艺。有权有势有财的差不多都是里面的入幕之宾,来往的商贾名士、文人骚客乃至武林中多金多情的少侠公子均忍不住在此流连徘徊、驻足忘返——牵涉到的后台当然不会弱。更让人留恋的是座席的女子琴棋书画皆精,如此佳人,谁不留恋呢?

 无意之间又想起了那个糟糕的回忆——被一只手强拉了进去,然后被里面的胭脂味熏到差点呕吐,然后狂奔出来。于是,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去了。

 而少年熟识的“友人”身穿绵帛,在普通人眼中的丝绸却是少年所知道的那个“友人”的“粗衣麻布”。熟识的脸蛋刚从马车里下,就马上被迎接姑娘给围住了。吱吱喳喳的一群,莫名其妙的是,“友人”很享受地搂住身旁一女子,在她们的簇拥下走了进去。更加莫名其妙生气的是——

 第一感觉,他竟然来这种地方!气

 第二感觉,他是男子,来这里很正常的啊!

 第三感觉,自己为什么生气?——淡淡地笑,苦笑之余,他发现男童走失了。

 “未影、洗剑,追查八殿下下落。”悠悠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而不知道何时隐没在人海中的两个素衣男子应命而去,干净利落。而少年仍带着淡笑寻找殿下下落,但笑中无意之间却不知道何时挂着丝丝失落。

 显然的,他迷路了,发现这一个事实的他很高兴。别问他为什么这般高兴,总之他似乎找到可以多出宫的方法,例如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福禧街尽头,一声的暴喝,“死老头,你偷了我家主子一百两,快拿出来!”

 “爷,我没骗你们,公子的病的确是因为感染风寒,再加上精神疲劳,根本用不上火实子…..还没有说完,就对他拳打脚踢,周围有好事者却被那三个剽悍大结实的男子狠狠一喝后便悻悻走了。

 “没想到你说你是医者做做骗子外,还是一个小偷,老爷已经都不罚你,你居然还偷窃,很大的胆子你!”

 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者倒在地上,一个大汉踩在他的背上,那老者脸上痛苦的表情,却没有让大汉停下手来,直到那老人唇边流出殷殷的血来。

 “啊,神医,我找得你好苦啊…….大汉停住了手,因为一个小屁孩模样的男童跑过来,趴在他身上,“神医,真的谢谢你,我家主子终于没事了,我家主子为了找你找的苦啊!”说完,轻轻扶起他,用袖子帮他擦擦唇边的血,一边十足痛心的样子,一边大嚷道,“那个坏蛋把你打成这样,让我去告诉我家翼王主子,让他抽干他们的血,五马分尸,砍成肉涨扔出去喂狗,呜呜……”

 “这位小哥,你是从哪里来!”一听到翼王,那三个汉子不仅变色起来,翼王,位高权中,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一身的正气、傲骨,再加上苏氏的‘绝色十八剑’叫人不敢小看,江湖中听到翼王的人无不敬仰三分。如果这人真的是翼王府中的人,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搭,如果甚者他是翼王的救命‘神医’,那么……

 “你们这群坏蛋,我一定会告诉翼王的,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哪家的,敢这么对待翼王的救命恩人,不要活了。!”

 那三条大汉被他的话惊住,细想一下,若不是什么富贵,有权有势大家,哪能让一个小厮会如此放肆,那个气势叫大汉都惊住。

 “小哥,你有什么证据说你就是翼王府的!”为首大汉不死心,追问道。

 然后,魂从腰间掏出一块东西,朝着大汉的头就扔过去。

 不偏不移就砸在那人头上,那人刚想发作,却被两个同伴的声音打住,“白麒麟,….翼”

 原来那椭圆的金色腰牌上一边是白麒麟,一边刻着一个狂草的‘翼’,是翼王府的,那么这个人不就是翼王的救命恩人。

 大汉马上跪下,猛地向他们磕头,“大爷,神医,小人有眼无珠……”

 “碰、碰”的声音依然抵不了泽魂的大嚷,“神医啊,小的对不起你,你伤成这般,我怎么见主子呢,他一定怪死我了!”

 边拭泪边看着那三个汉子,心中那个痛快简直无可比。

 最后,狠狠地教训那三个人一笔,又在那个‘神医’的劝说下,放了那三个人。

 虽然觉得不尽兴,但也罢了,刚想扶起那位老人,却没想到那老人早已站起,向他做了一个揖,不卑不坑地道,“草民五言拜见八殿下!”

 魂这是才注意到老人双目残疾,又是一惊,怎么他会知道?还有他的伤如何?“你…”

 “草民的伤不碍事,至于怎么知道是八殿下,那倒也不重要!”

 “你很厉害,怎样才会象你这么厉害!”然后眼睛一转,“不如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好不好!”这样就可以不用回宫。他就是聪明!

 “八殿下,记得草民现在一句‘绝逸亡魂’,要好好善待你身边的人!”杜五言抿嘴一笑,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封面破旧的书双手递给魂,“殿下若果不厌弃,就收下草民这本书,这书收藏了一千三百种的毒药,另有世上与之相克的一千二百种解药,一些珍贵的山药材都是有草民亲经历亲手所写,应该会对八殿下你有所帮助!”

 魂好奇般接了过来,只见破旧的封面隐约看到‘五言医药’。在随手翻翻了几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意识中告诉他这本书很重要,还有什么‘绝逸亡魂’啊,刚想问,却发现五言已转身走开了几步,“你这是去哪儿,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

 “草民已经完成恩人所托,是时候要离去,望泽魂殿下能好好记得‘绝逸亡魂’,善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魂还想问什么啊,他听不懂。但五言却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但魂却更被手中的书吸引,象得到什么宝贝似的,把它藏在怀中。

 凤仙阁,西厢三号房的窗边。

 既没有艳丽多姿、软玉温香的女子,也没有清秀可人、柔顺温雅的少年,只有拥有一张青年介与少年的温文尔雅的面孔的少年,一身尊贵的气质,那淡淡笑彷佛是是春风佛面,令人心头上不觉地暖起来,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昂扬的青年,“二公子,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你!”

 随着那一睨,倒也惊住。

 一个身穿白色貂裘的少年的肩头上坐着同样服式的小孩,那少年脸上宠溺的笑会令洛阳城中所有的牡丹逊色三分,比那动人的芍药还要灿烂十分,果然是一个天姿国色,倾人心弦的美人。

 是男的还好一些,只怕女的,就难保说有没有‘红颜祸水’,惹得新的战事。想来如此美人,谁不愿意将之收入府邸中,好好亲热一番。

 “翼王不愧为洛阳第一美人,难道公子就愿错过如此美人!如果有什么,属下一定会尽力协助!”

 少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走进人群,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我们今天还真是有收获,景臣,我已经很久也没有见他笑过!”淡淡的语气却是有着不少的哀伤。

 但当他转身望着他时,一脸淡笑的神情,景臣就知道他把那些痛藏在他的背后,这个从不为任何事烦心的谢沂孙,二殿下,今天在他属下面前却露出刚才那神色,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翼王一人罢了。

 “现在你就开始说下那件事吧!”

 “遵命!”

 公元343年,谢炎武最爱的雁妃,八皇子的亲母逝去,谢炎武得病。

 公元344年,夏日暴雨连连,而且是涵盖陈全国范围内的大暴雨足足下了三天,朝廷上立刻筹集款项送往六个受了洪灾的州,同时派了几位太医赶往这些区,由他们负责教导当地的医生如何防治疫病,但忻州却传出匪讯,当地有流窜的匪徒到处抢劫旅队,共损失了五十万白银。

 谢炎武任命翼王为督令史,负责忻州的灾区的善后与当地大胆的‘造反’,剿灭流窜的匪徒。

 夏天的洛阳西城门。

 “逸,那么魂就交给你了!”一道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在城门下响起,说话者是一个穿着白缎子,衣摆领口袖处精工绣着浅白清风流云,一张足与倾国倾城的漂亮青年。

 “唉,没办法,谁叫我在翼王府白吃白住那么久呢!本以为找到一个好哥哥就能白吃白住,没想到现在却只能帮人家看小孩,我苦命啊!”说完,穿着灰色布衣的青年还不忘用袖子猛地擦眼睛。

 “呵呵,逸,魂也是这么对我说,他说‘是我帮你看住他,看他长不大的臭样子,一定是个惹人操心,又麻烦的小屁孩’,那么你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么我就放心了”

 还没等他说完,灰衣青年不擦眼睛,望着他一笑,“我是小屁孩,那么他是什么,小小屁孩还是小小小屁孩”

 “所以要你好好照顾他,他是顽皮一点,但他不坏”对上柳逸的眼睛,认真道,“现在的宫延已经乱了,几位皇子都在暗地里斗,我不想魂因此深陷险境,他还是一个小孩,不应该生活那么痛苦!沂孙我不太担心,但其余的,我就不敢说!”

 “呵,瞧你说的,你不就比他更危险,起码他有我这个‘小屁孩’照顾,但你呢,大屁孩,可要注意,那个老头子扔下的没那么容易对付!”

 柳逸哈哈一笑后,眼睛转为深沉,用手大力拍了一个自己的胸膛,对着他说,我会代你牢牢看住他,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望着这样的柳逸,他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他的承诺是可以相信的,正因为如此,他知道他会做得到,可就这样,他才觉欠了柳逸一份情,这一份情,他知道用什么也还不了。

 柳逸望着远去的队伍,带着浅笑的脸上微微一愣,苏易函,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但又很快转身,向着皇宫殿走去。

 第二章

 春天的洛阳,翼王府。

 那年柳逸二十岁,谢泽魂十四岁,那是他们第一次的相见。

 当时刚听到苏易函说,他的义弟柳逸终于肯去洛阳翼王府上住,瞧他那个高兴的样子,第一次从他敬爱的苏易函哥哥口中听到,因为一个不相识的外人,居然能令他高兴如此,心底中对这个叫柳逸的男子,又好奇又有点讨厌。

 结果小小泽魂,三顾翼王府希望能见到这个翼王口中‘顽皮不已’的义弟,结果都是不在,这分明不把他放在眼中。小泽魂不高兴,但心中一想,他一定是羞自己的样貌不敢与他这个人见人爱的八殿下相比,所以才故意躲避的,一定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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