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怜惜——夜雨倪裳
夜雨倪裳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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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兄,你怎么不走了?”

  “宁珂,怎么突然停下来?”我与如钩同时问前面的这个人。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有没有发觉地面有些颤动。”宁珂此刻的神情异常严肃。

  “嗯,如钩也觉着脚步渐渐有些不稳,不会是山崩的前兆吧。”如钩凝神屏息了一会似乎也觉察到了异样。

  “君惜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也学着如钩闭上眼睛着实感受了一番,什么颤动的反应也没有。我仅仅是踢了一个小石子,难道真会引起山崩,不太可能吧。再闭上眼睛再感受一下,没道理就我一人感应不到,嗯,这下我也能感觉到地面在振动了,我睁开眼睛刚想跟他们说,就被宁珂扑倒在地上,一块不小的石头从我俩的侧面滚过,滚出了陆地,掉进深邃的悬崖下。

  “你小心一点,这么大一块石头都不知道自己躲开。”宁珂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说到。

  “宁兄,如钩以为这只是前兆,可能大的崩塌还在后面,我们应该小心为妙。”

  “甚是,如钩,你我二人分别走在君惜的前后方,这样他再遇上什么凶险,我们也好护他周全。”

  “也好!”如钩退至我的后方。

  “你们不用这样为君惜着想,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刚那只是失误。”别弄得我跟个姑娘家似的那么娇嫩,一点也不像男子汉。有些不悦地跟在宁珂后面,一路上不断有小石头混合着一堆泥砂滑落下来,宁珂和如钩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

  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隆,一块大石带动着一些附着的石块泥土直往我们三人所在的方向砸,我们拥在一起险险的躲过这群石头的袭击。刚想站直身体,颤动一阵接着一阵让人立不稳脚跟,不停的有石块或是断枝砸在脚边,三人被上方不断袭来的硬物分散,各自躲避头上那些不定数的危险。

  “君惜,如钩,你们都要小心些,我看这崩塌还不知道什么时刻会停。”

  “多谢宁兄提醒,如钩会注意的。”

  “嗯……”我也朝宁珂笑着点点头,再望向如钩那边,我的笑立刻僵住了,背对着我的如钩和面向这边的宁珂都还没有注意到,如钩背后的一块尖石即将松塌,可能下一刻就会砸进如钩的背。

  我快跑过去推开如钩,为了躲避这块利石自己连退好几步,终是重心不稳向后跌去,却没想身后就是悬崖深渊,身体如落叶般下坠,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坠落谷底摔成烂泥。悬在半空好一会才发现如钩为了拉住我也和我一样悬在崖边,明明自己也可能会掉下去却紧紧拽着我的手,崖上的宁珂正吃力的抓住如钩的手,一人承受着两人的重力。

  “如钩,你放手吧,这样下去我们三人都会死,你放手了宁珂就能拉你上去。”我无奈的望着他,你们活着总比大家都死好。

  “不,我不能放开你,你的命比我和宁珂两人谁的都要重要,如钩就是死了也不能放开你的手,这是将军的命令。”

  “是他的命令吗。”我朝如钩浅浅的一笑,一只手把腰前的那块玉佩解下塞进如钩的腰带中“没有谁比谁重要,只有谁比谁更应该好好活下去让所爱的人来珍惜自己,把这个还给楚容,这块玉佩注定我君惜无福消受。”

  “君惜,你不要做傻事!君惜,宁珂一定能把我们两都救上去。”

  “如钩,千万不要让君惜松手!”

  “不要!”

  “秦君惜,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不要放开如钩的手,秦——”

  挣开如钩的束缚,我又一次体验到了身体急速下坠的感受,耳边扑过的风太大,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对我还说了些什么,慢慢地被这深邃吞噬,闭上眼睛,祈求,愿你们能没事就好。我本就是个想要解脱却被自己桎梏的人,现在老天为我作出了抉择,楚容,你的情意或许君惜无福消受……

  17断魂谷

  ‘君惜!在外面要小心,一定要万全的回来!’是谁在呼喊我吗?是谁把我从深邃的黑暗中唤出,我想睁开眼睛看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耳边传来两个陌生的声音。

  “你说这次这个人可以撑几天?”在说我吗?

  “能撑几天呢,你不记得了,以前那些个被主人救下的人不都没几天就死了吗!”

  “嗯,谷主救下的人大多都会用来试毒,像他这种姿色好的就收为男宠,我看与其掉下来被谷主救,还不如当日就死掉,还来得痛快些,省得受这么些苦,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被用来试毒到最后是死,被主人当作男宠没几天也会自己寻死,我们这个断魂谷后方都堆了太多的白骨了,我看,不出几天又会多出一具来。”

  “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

  她们是谁,在我面前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我这又是在什么地方,男宠?好像以前谁在我耳边提过我是楚容的男宠,男宠到底是个什么职位?

  “男宠到底是什么?”我问着离床不远的那两个人,而她们好像被这样一个一睁开眼睛就问了这么个问题的人惊住了,看着我半响没发出一点声音。

  “啊!公子你醒了,奴婢去把谷主叫来,冬儿,我们一起去!”这个女的拉着那个叫冬儿的跑出了这间房子。

  怎么一个一个都不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是男宠?这个问题很深奥吗?慢慢撑起身体靠在床头,身上的骨头像被人拆了又重组似的钻心的疼。我居然会没死,被这崖底住着的谁救了,当早上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而自己依旧能挣开眼感受这份温暖的时候,发现活着真是好幸福,怎么以前会有那么些傻傻的行为,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我都要好好活着。

  如果楚容知道我还活着会不会很欣喜,伸手想要摸一下腰前带着的那玉佩,手摸了空才想起来,我把它塞如钩那里去了,那日若是把它留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你醒了?身上可还有不适?”一个声音自门边响起,抬头看去,他已来到床前。年纪颇轻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脸上挂着妖邪的笑,会更好看一些,这张清秀的脸上挂上那样诡异的笑容就像和煦中突然刮过一阵秋风,浑身凉!

  “秦某没有什么不适,多谢谷主救命之恩!”想低头叩谢略表敬意,却被一根手指勾住了下颚,他的脸慢慢靠近,与我对视。

  “你叫秦什么?嗯,长得还不错,这样的货色好久没有遇见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男宠。我特许你能直呼我的名号,袭汶,我的名字,记住了!”

  “男宠究竟是什么?秦某不要做你的男宠,秦某应该是楚容的男宠,不能越矩。”宁珂提过我在楚容身边有这样的职务,只是没解释清楚这个职务应该干什么。

  “所谓的男宠,你可以理解成跟皇上后宫那些嫔妃的性质差不多的人,不同的是你是男的,只要伺候好我就行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前的你已经死了,以前的人或事你也可以全忘记了,现在这个身体的所有者是我。”手在我脸颊来回揉动,惹得我一阵哆嗦。

  “秦某不要!”拿开他放在我脸上的那只手正言道“你只是救了我的人,我的思想,我的心都不可能是属于你,要我做你的……呃……男宠,也是不可能,我秦君惜的心里大概除了那个人装不下其他的人,谷主你还是另选他人吧。”怎么会把楚容算进心里,我……已经默认那个人了吗?

  “哦……拒绝……你知道拒绝我的人都会有什么下场吗?”

  “秦某知道,会被谷主你当成试药的对象,出个什么差错就会死的很惨,君惜不怕,老天爷这次不让君惜死,下次,下下次……同样也会留着我这条贱命。”倘然的面对这个人,倘然面对将要经历的事。

  “好啊!那本谷主就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毒厉害,到时候再求饶我可不会轻易就放过你。”说完把一根针扎入我颈项,一阵凉意。

  “我等着你向我求饶!”他退开几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我。

  而我浑身开始抽搐,血液仿佛都往头顶某个地方冲,头痛得不像是自己身上的部位,而像是别人安插在我身上折磨我的刑具,紧紧抱住头也丝毫不能减轻它的疼痛感。

  “这叫‘凉鸧’,如果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后你会全身血液倒流而死,能捱过半时辰,我就给你解药,不过那解药是刚配出来的,不知道……”后面说的什么我没能听进去,抱着头全身蜷缩着发抖,好冷,头好痛,我不能输,一定要撑下去,还有个人等着我回去,等着我去表明自己的心意。

  痛苦的极致就是麻木到不知道什么是痛,现在已经没有疼痛感,有的只是颤抖,不住的颤抖,有没有解药似乎已经不太重要。

  那个人在半个时辰后给我解了毒,又立刻对我下了另一种毒,他说叫‘蛭蚝’,这个名字确实十分的适合,全身好像有无数的虫在爬行啃咬,一点一点吞噬我身体内的一切,手臂上被自己抓出了道道血痕,痒痛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不去,甩不掉。

  在我就差把脸也抓花的时候,他给了我解药,接连着又是另一种毒药,这些日子以来我不停重复着中毒解毒然后再中毒再解毒……重复着这样的折磨。我快要放弃,快要撑不下去的那一瞬间,有个声音就会环绕在我周围‘君惜,你要万全的回来,只要回来就好!’

  18罪

  我笑着看向面前的这个人,今天又会是哪种要命的东西,我不会向你妥协,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信念。

  “你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吗?还是认为我不会弄死你?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这么死心塌地宁愿受这么多的苦究竟是为了谁?”他的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我的回答。

  “这个‘鹤蚨’我至今还没弄出解药,如果你有胆量喝了它还能活下来,我袭汶从此再也不逼迫你什么,你可以出谷去过你以前的生活。”他朝我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说完后把药瓶丢过来,我伸手接住它。

  “只要喝了它,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对!只要你有本事喝了它又没被毒死我就让你走,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毒药顷刻间就能要了你的命!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将瓶口对着嘴唇昂起头一饮而尽,用衣袖抹了抹嘴边垂下的一丝液体,依旧带着笑颜。

  “你还真喝了,这是剧毒!没有解药!你以为喝了它你还能活得了,你把它吐出来,快!”他带着惊讶朝我喊了几句。

  来不及听明白他的这些话,人比手中滑落的药瓶更早接触到地面,慢慢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无力,这个药的效果来得真快,没有任何中毒的痛苦,眼神僵硬的盯着房梁,隐隐约约看见上面有一扇不知道通向哪的门在向我敞开,伸手去够却遥不可及,最后幻变成一片黑暗。

  那个人跑过来拍打着我的脸庞,想弄开他的手却没有力气,全身都在慢慢失去动力慢慢冷却,现在除了还能听见一点外面的声音,其他的机能都已选择沉寂……

  谁突然闯进房里,门与木板相撞发出突兀的音调,谁把我身边这个拍我脸的人一掌击开,楚容,会是你吗?

  “君惜,会是你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挣开眼看看我……”已经被他搂在怀里,楚容,是我,我能听见你说的每一句话,能感觉你的每一次颤抖,可我就是没有丝毫力气来动一下或是发出一点声音让你感受我还有活着的气息。

  “解药!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就算杀了我袭汶此毒也是无药可解,现在仙泉玉露也救不活他了。”

  “你一介山野村夫竟敢动我的人,他若有事我要你生不如死!如钩,你来看看君惜他中的是什么毒!”楚容对着那边吼着,不久,便有另一种气息靠近我,手指先是按在我的颈项上随后轻轻搁在我鼻尖,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主上,君惜他已经没有鼻息了,颈脉停止了搏动,他已经……”不,如钩,我还没有死,我还有知觉,心跳只是在慢慢减弱,它还没有停止,你再仔细看一下。

  “不可能!君惜他不可能……”又一根手指抵在我鼻上,之后是微微的颤抖,难道楚容你也觉察不到吗,我还有气息呀。

  “宁珂,拿个匕首给我。”楚容,你要做什么?

  “将军,他已经死了,就算用再多的血他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你住嘴!拿刀来,上次可以救活他这次也肯定可以!”

  “将军……”

  “不必多言!”说完便将我的嘴掰开,立刻有一股腥甜的水流进嘴里,只是我没有能力将这些液体吞下去,它们顺着舌尖流下卡在咽喉上部,积聚多了又顺着嘴角奔腾出去,不断有水流进来又重复着拐到外面。

  “君惜,你咽下去呀,把这些咽下去,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只要一点点就好!你不要这样毫无动静的面对着我,你能听见楚容说的话吗?你还有感觉的对吧!不要再用沉默来惩罚我楚容以前犯下的过错,这样的惩罚太过沉重,君惜……”

  是的,楚容,我能听见,每一个字我都能听见,我多想能够回抱你让你知道我还活着,只是这具身体似乎已不归自己掌控,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君惜以前犯下的过错,这样的惩罚太过沉重,楚容明明就在眼前却连触碰他一下都是奢望。只能睁睁的感觉着他将我放平在地上然后起身离去,喊不出,抓不住!

  “君惜死了,你!本将军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楚容的声音十分的阴冷。

  “尧隐,如钩,宁珂,你们统统给我跪下!尧隐,本将军要你暂停任务一路暗中保护君惜,你是怎么保护的,你该当何罪!如钩,宁珂,你们临行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他躺在那儿,这就是你们的交代,你们该当何罪!”音调愈加冷。

  “是属下护主不利,将军要罚就罚我尧隐,请饶恕如钩!”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为如钩求情,那君惜呢,谁能再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谁能?若不是他如钩放开君惜的手君惜又怎么会成这样!你这么念着如钩是吧,那本将军也让你尝尝失去最爱的滋味。”

  “不!这事不是如钩的错,是我尧隐一时——”

  “尧隐,你不要乱说话!将军,是如钩的错,我如钩一个人受罚就行了!”

  “楚……将军,我宁珂才是最失职的那个!他们都不配跟我争!”

  ……楚容出手伤了谁,有谁跌倒在地上,地面微微一振随之发出沉闷的响声。

  “尧隐!你伤的重不重?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下?主上,你要如钩的命拿走便是,不要迁怒尧隐!”

  “……尧隐,你可以为了他命都不要?”

  “是!尧隐甘愿受死!”

  “不!让如钩死吧!”

  “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

  不,都不是你们的错,这是我君惜一个人的选择,与你们无关,楚容,不要因为君惜责罚这些人,我君惜只是贱命一条,犯不上连累这么多的人,不要——

  “咳咳……咳……”堵在胸腔的这些粘稠的东西终于自口中吐出,我猛地咳了好几下,咳出胸腔多余的废气,停下来才发觉周围似乎一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重新搏动的心脏发出的细小音调,好像有许多道目光射向我……

  19泪

  “咳咳……咳……”堵在胸腔的这些粘稠的东西终于自口中吐出,我猛地咳了好几下,咳出胸腔多余的废气,停下来才发觉周围似乎一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重新搏动的心脏发出的细小音调,好像有许多道目光射向我……

  有人快跑过来,把我的头托起放在手弯里,我微蹙眉头挣开眼睛,楚容托起我的那只手此时颤抖的厉害,一颗一颗温热的水珠砸在我额头或是脸上,我看着楚容那张坚毅的脸上滑落的泪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再想张嘴已被他紧紧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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