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边境+番外——桃之妖妖
桃之妖妖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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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跳跃在那些梧桐的枝枝杈杈里,一点点细小的尘埃躲在大小不一的光晕深处,照射得盛唯翰有点头晕。
热死了。
一不留神就差点撞上前面的电线杆,幸好反应得快只是亲到了一点点鼻尖。回头看过去两个女生手挽着手,指着他说了什么,然后嘻嘻地笑,笑到白皙的脸都泛起潮红。
盛唯翰有一点点郁闷。
其实他不知道那两个女生是在讨论他削得很完美的侧脸和迷人的一段脖颈。
男生很是无奈地垮下身子,插着口袋走到公车站,斜挎的背包上那个NIKE的大勾有点招摇。
妈的,是谁说集训的书就不重。
男生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句脏话。突然觉得底下有什么人在扯他的衣角,低头一看,是个仅到他腰的小女孩,脏兮兮的抱着一捧蔫玫瑰:帅哥哥,给你身边这个姐姐买束玫瑰好吗?
盛唯翰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头去看身边的姐姐到底是谁,而是好笑地看着小女孩:你就知道我帅了?
她才多大啊。
倒是身后传来个冷冰冰似乎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这么小视力就不好,姐姐个屁。再说小心我揍你。
小女孩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三秒之后,哇地哭着跑开了。
盛唯翰有点责怪地边往身后看边说:喂,你那么凶干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小孩子啊。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太阳热力十足地烤着柏油路面,路上鲜少行人,连车也懒得过。空旷的公车站里,站着一个出众的男生。发丝挑染了几缕金黄,慵懒而且美型,难怪刚才的小姑娘将他错认成了女生。
此刻那男生正背靠在身后的站牌上,脸上是十足十的嘲笑神色,丰润的唇因为炎热而有点干裂,却微微勾起来:怎么,心疼了?那么小的女人你也有兴趣?
盛唯翰淡淡笑了笑:何必说这么没品的话。你要觉得你做的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男生从鼻腔里嗤了一声,一个白眼转过头去看对面。
空气热得快要凝滞了。公共汽车似乎也变成了老爷车,走得格外缓慢。停到面前的时候盛唯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躲了上去。
呼,爽多了。他甩甩被太阳晒得昏昏沉沉的头。丢了个硬币进去。
车子缓慢地又开了起来。
暑假都要集训,真惨啊......还要连带住宿......盛唯翰心里抱怨着,才文理分班就摊上这待遇,没人性。
这个集训,是为了下半年的全国竞赛准备的。自然,去那里的都是这所重点高中一等一的学生。年级一共有1000人,挑出了50人,可见多么精华了。
盛唯翰可是一点也没觉得荣幸,他只是想呆在家里吹着空调喝着冰水把那个游戏玩通关。可是老妈硬是大义凛然地把他踹了出来,他抱着一堆换洗衣服跌跌撞撞滚出门的时候还听到老妈和邻居的臭P:哎呀盛太太~你家有唯翰真是好福气哦!别说成绩这么好了,就是成绩不好,这张脸长得这么讨人喜欢也能当明星了~我家小初呀,天天嚷着长大要嫁唯翰哥哥呢!哦呵呵呵呵~~~~
老妈笑得更加恐怖:我也觉得呢!唯翰这次的集训呀,他们年级就50个人去~!哦厚厚厚厚~~~~~
盛唯翰抱着一大包衣物在不隔音的门前黑线,现在的欧巴桑们的觉悟啊......唉......
算了,出来都出来了,就扮次乖儿子吧。盛唯翰自我安慰道。他在人前一贯都是温驯懂事的大孩子形象,因为热就耍小孩子脾气,也太那个了点。
想到这里心情轻松了些,眼睛无意识地一瞥,便瞥到了刚才那个说粗口的姐姐。
盛唯翰看着他脸上那冷漠如寒霜的神情,对任何事物都排斥的感觉,让他愣是在七月大伏天打了三个抖。
什么人啊这是......盛唯翰一颗小心脏看得是拔凉拔凉的,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大冰窖。说起来还得谢谢这人,因为他,盛唯翰那点中暑的眩晕感全没了。
那人似乎感觉到盛唯翰在注意他,回过头看扫了他一眼,唇微微地动着,嚼着一片口香糖。头发是眩目的金黑混杂,在阳光下有点不真切。
他眼神里迅速带上了点厌烦:喂。他叫盛唯翰。
嗯......啊?盛唯翰正看得起劲,猛地发现对方在叫他,顿时尴尬起来。
不要那么色眯眯地看着本少爷。拽里拽气的语气,少年蜷起左腿,把脚随意地放在自己的坐垫边缘。
我靠,我看你是瞧得起你。盛唯翰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不过为了不损毁他在人前一贯沉稳的形象,他还是......忍了!
公共汽车一路颠簸着。车上仅有的两人坐着并排的位置,却同样抿紧了唇看着窗外,姿势出奇地一致,有点点可笑。
窗外的知了不要命地叫着。
滨崎步在盛唯翰的耳朵里轻轻哼着HEAVEN。
一切宛如含苞的花朵,正欲开放。


在公车上晃荡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终点站很快就到了。盛唯翰摇着有点僵硬的脖子往外走去,突然很惊奇地发现--
诶--???
那家伙怎么和他一个站下车?!
一个站下车也就罢了,居然还和他走一条路?!
和他走一条路也就罢了,居然连拐弯都和他拐进一条胡同?!
他不会是......来集训的吧?
盛唯翰看到少年左耳的四个耳洞,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打消。
这种人也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不接处分的话,学校最好还是关门大吉吧。
正在胡思乱想,前面的人猛地回过头来,慵懒的声音冰冷冻人:我说。
跟在他后面的盛唯翰正在边走边做推理,猛地见他停下,吓了一跳:干吗!?
少年眯了眯冷冰冰的美眸,顿了好久才又开口: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听到这话,盛唯翰气得差点吐血,也不管什么温柔懂事的形象了:哈?!我跟着你?!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比尔盖茨吗?!
少年轻蔑地看着他:少来。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要跟踪也别弄那么明显,鼻子都快挨我后背了。
盛唯翰苦笑:是是是,我跟着你,你他妈多吃香啊。他猛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听课证,举到少年光洁的面前:看!看!清!楚!我是S中的学生!来这里集训的!你以为我闲到要陪你过家家?!
说罢,他气冲冲地径直走进了培训中心的大门。
该死的家伙!这么气人!害他失态!!走进培训中心的盛唯翰面部表情还是有点僵硬,勉强调整好冲四周的人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算了!就当今天倒霉碰了个变态吧......盛唯翰自我安慰着,朝教室走去。
盛学长!盛学长!请等一下!!刚要进门,就有人喊他的名字,盛唯翰回头,一个可爱的女孩双颊通红地低着头,手里死死捏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麻烦。他默念了声。心里面极度的不耐烦,面上依然温和地笑着:学妹,有事么。
这、这个是......是我写了很久的!希望......希望学长你看一下!!女生递过信封,羞窘得只能直视地面了。
呀呀呀,她居然、她居然亲口对他说出来了!!
谢谢你。先回班上课好吗,以后再给你答复。这一句话每天要说十几遍,盛唯翰都倒背如流了。
嗯!!女生重重点头,一流小跑跑回低年级的培训教室,心跳的声音大老远都听得到。
男生则是宛如平常地走进教室,随手把信封往抽屉里一塞。教室里很安静,自觉的优秀学生们都在低头做着题目,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辅导员进来的时候几乎没人抬头。
好了,大家都停笔一下。辅导员倚在讲台上,自顾自说着:今天下午是自由活动的,大家可以先把东西放回宿舍。当然,自习也是可......
他讲了一半的话,被一声很漫不经心的报告打断了。
站在门口的少年似乎不管何时都是这样的懒洋洋,连报告都说得不情不愿,那头令人惊叹的挑染发色在中规中矩的学生中间格格不入。
啊啊?盛唯翰张大了嘴巴,心里一阵惨叫--这个变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是......来找他麻烦的?!
讲台上的辅导员并没有太生气的表现,只是点点头:进来吧。下次不要老迟到了,夏启扬。
他,他就是夏启扬?!盛唯翰的下巴差点脱臼。
传说中,这个叫做夏启扬的学生是S中的一大奇迹。
学习好到变态的地步不说,还拿到了全国空手道比赛高中组的冠军。
年级一共有十几个班,每个班都是人挤得满满,盛唯翰也只是听说夏启扬这个名字而已,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他心怀钦佩很久的人,居、居、居、居然是今天下午公车上的变态!!
夏启扬的形象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盛唯翰的心里轰然倒塌,塌下的碎片泥土自动聚合成新的形象,凝成两个大字烙在盛唯翰的心里--
变。态。

盛唯翰走到自己的宿舍前面,很自然地就在门上开始寻找同住人的名字。修长的手指顺着自己的名字往左滑一点点,赫然就是同屋人的大名。
盛唯翰揉揉眼,不敢相信地再看一遍。
......不会这么巧吧?!
+++++++++++++++++++
夏启扬冷冷地看着坐在床边一脸懊丧的盛唯翰,眉头皱得紧紧,和间或小孩子气地用脚踹床,不禁就有点好笑起来,冷冰冰的面容有了丝缓和。
只是跟我住两个月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死。
事不关己的冷淡语调一传进盛唯翰的耳朵里,立刻起到了挑衅的效果,他愤愤抬起头来,一脸肃杀:还不如去死。
夏启扬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随后收敛。
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捧腹大笑,可惜现在不行。于是只能挑挑眉,尽量显得淡然:随你。反正我也不侵犯你,也不骚扰你,只把你当空气。你愿意去死也好,自己看着办。
我......我......你......盛唯翰被气得一阵结巴,夏启扬根本不理他,随手抄起浴巾去浴室冲澡了,留下盛唯翰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仗着自己练过空手道就无法无天了?!盛唯翰心里一阵窝火。一头倒去床上。
空调的凉风把几根额发带到脸上,烦闷的心情稍微褪去了一点。
世界好象是这样归于安静的。
耳机一旦柔软地塞住耳朵,放松筋骨躺在床上的少年就显得不那么凌厉和敌意了,上半身很是惬意地躺着,两条长腿却随意地搭在地上,弯弯的。
交错的暖光照在他闭着的眼睛上,那样毫无戒备的休闲的睡相,就像初夏时节的樱花草那么美好。
其实也用不着这样的形容。
反正从浴室出来的夏启扬看到了这一幕,瞳孔是很明显地收缩了一下。冷冽的表情一下子柔软了好多,如同卸下了一张面具,整个人显得妖娆起来。
心里面不知道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有一点点的冲动。然后他就走过去,一把拉下听得入神的少年耳朵上的东西,往自己耳朵里塞去。
你干什么!立刻就察觉到了,恬静的睡相一下子消失,盛唯翰有点恼火地坐起身来。
夏启扬有点惋惜地看着他不再睡觉的样子,随后才问:谁的歌?
淡淡的语气,谈不上温柔的温柔,就像母亲亲手编织的毛线衣,贴心又暖和的感觉。熨帖在心里,有点扎扎的。
Kurt。盛唯翰在那样的语气下顿时有点慌张不安起来,心跳得和平时也不大一样,故作镇定地说。
已经......自杀了吧。夏启扬的侧脸还是看不出表情。只是一味柔软。
嗯。声音响起来,听不出什么感情。单边耳朵里的音乐静静地流淌,奇怪的是盛唯翰竟然不敢看他。
夏启扬的唇角勾出一丝嘲笑和不屑:逃兵。
盛唯翰沉默着没有说话。右边的胳膊和夏启扬的胳膊只隔了薄薄一层纸的距离,可以感觉得到那种沐浴后皮肤上特别的凉气。
有意无意地还会碰到。很轻微的撞击,好象涨潮时候泛滥的海水,全都向自己悄然涌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气氛里,他不想反驳夏启扬。
那种空气里流淌的难言的默契感,盛唯翰并不想打破。哪怕前一小时还多么多么地讨厌他,现在居然觉得跟他在一起感觉不坏。
......明天几点钟的课?飞快流逝的音乐里,夏启扬问起无关痛痒的话题。
盛唯翰想了想,随后答道:6点40。
这么早。似乎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夏启扬拽掉耳朵上的耳机,站起身来:早点睡吧。你去洗洗好了,我把水都调好了。他爬上床去,那几缕柔软的金发不规则地搭在枕头上:再不睡,明天我真有可能起不来。
盛唯翰愣了愣,看到对方已经在三秒内演变成一个鼓鼓的被子团,这才反应过来,拽下耳机,拿了浴巾进去。
这小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毒舌起来真的不得了的气人,冷冽起来的样子让人发寒,偏偏还有这样......说不上来的一面。
盛唯翰按住胸口,猛地吸了几口气。看看那人,被子均匀地上下起伏,可能已经睡着了吧。
不算厚的被子勉强勾勒出年轻男生的轮廓,光线最深的地方,竟然是夏启扬漂亮的脖子。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可以算的上是偷窥,盛唯翰顿时无地自容,迅速抓紧手中的东西,跑去卫生间。

集训的日子就是这么样的无聊。
虽然早就知道,盛唯翰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叫苦连天。非人性化的教学模式、非人性化的作息时间、非人性化的传授内容、非人性化的吃住条件......就连老师的长相,都是非人性化的。
最有乐趣的时光想来算是中午休息的那段时间了,短短的1个小时,拿了饭盒去寂静的天台,天空里的云总是舒了又卷,看得人心旷神怡。从高处望下去,穿着水手服的女生们喜欢把裙子折得短一点,露出很好看的一段小腿,绿色的树阴和那种闲逸的氛围,总是让盛唯翰的心情很容易地就能变得好起来。
真是奢侈的幸福啊。他把衬衫的袖子向上捋了捋,出神地看着蓝得透明的天空。
切,我还以为这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发现,想不到你这白痴捷足先登了啊......懒洋洋的声调,带着一点点的轻视和不满,一下撞进了盛唯翰的耳朵里。
他扭过头去,夏启扬双手插着口袋,迈着很悠闲的步子朝他走过来,随后是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盛唯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一下不对劲了,脸腾地一红,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去。
喂,你怎么做了贼似的。夏启扬不慌不忙地打开饭盒。
什......么呀。盛唯翰张口结舌,低头吃饭。
怎么回事?又想到了那个睡在被窝里嘴唇微微嘟起的夏启扬,被子勾勒出的轮廓那么清晰,一条手臂搭在外面......清醒时的凌厉和冷漠全都消失不见,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笑出来。
不是讨厌的变态,不是说话带刺的少年。
只是很漂亮的同龄人。只是这样而已。
打住!盛唯翰懊恼地在心里大叫了一声。随即恶狠狠地盯住一边含着筷子出神的夏启扬。
都是这家伙!弄得自己这么不正常!!
盛唯翰正要开口骂他两句,含着筷子的少年突然开了口。
飞机啊。
诶?
下意识地抬起头去,天边有什么形状奇特的黑影呼啸着缓缓掠过,那张开的巨大翅膀,像雄鹰那么傲然。机械的,平滑的,却总是向前延伸,凝滞而巨力的疲倦。
不可否认,那是很美的景致啊。
盛唯翰仰着头,眯着眼看蔚蓝静止的天空里唯一动态的东西。
有什么流质样的物体缓缓流淌过他的心,那一刹那,突然莫名其妙有点感动。
真好啊,能来集训。出神看着飞机的夏启扬面上罩了点淡淡的笑容,光彩照人起来。
哈?盛唯翰条件反射地就是诘问的语气。
可以看到,这么漂亮的天空。少年静静地闭起眼睛,像要融入那一抹蔚蓝一样,把周围的死气沉沉通通带走了。
盛唯翰屏住了呼吸,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膛。
夏启扬猛地睁开漂亮的双眼,带着丝好笑看向身边被撞到视线要躲开的男孩,微微地勾起嘴角:很愉快的午餐,谢谢。
说罢,他站起身来,大步朝出口走了过去。
就算声音里听不出感情,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泛起啊,其实他也可以这么温柔啊的荒唐念头。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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