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热辣辣的痛,我几乎昏厥过去,勉力将身子伏在马上,墨云一个前跃,窜出五尺距离,算是躲过第二剑。
四周哗然,卫队呆愣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霎时间十几杆长枪一起向着那刺客招呼过去。
那刺客想是经历一晚的厮杀,那两剑已经耗了绝大部分力量,如今被卫队挡着,也是苦苦挣扎但求自保而以。
苏菲惊呼一声,手中火凤一执,枪口对上来人。
我的神志已然有些恍惚,却抬手将苏菲手中火凤一把抓住。苏菲转头诧异地看着我。
嘴角惨笑,发声已经困难,但还是极力说出几字。
“不要伤他……告诉卫队不要伤他!”
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待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胸口伤势已经包扎,鲜血渗过白色纱布,赫然明显。
首先看见的是苏醒,就站在床边,眼泪汪汪的。
“我谢谢我的天,公子你终于醒了!”
我点点头,看看四周,众将垂手而立,正关切地看着我!
莫大寿见我醒了,忙上前一步:“将军,您感觉如何?”
苦笑着点点头:“应该没事了,劳烦各位将军!”
忽然脑中一闪,抬眼看着莫大寿:“那刺客现在如何?”
“跑了!”帐口忽然传来苏菲的声音,众人回身,然后让出一条路来,苏菲走近床前,躬身在床边坐下,“先别管他了,自己能捡回这条命便是不错!”
我张张口,没说什么。转头看苏醒:“苏醒,伺候各位将军散了吧!让我休息一下!”
苏醒点头,众将一一告退。
待众人走净,我忙转向苏菲:“那刺客,现在到底如何?”
苏菲一晃头:“你说的不许伤他,抓又抓不到,只得由得他跑了!”
我点点头,闭目平息了一下心神。
苏菲轻咳一声:“那刺客,你是认识的咯?虽一身苗人打扮,但手中长剑与身上功夫,摆明了是个汉人!”
我再点头:“一个在我意识中已死多时的朋友!”
封若柏!终于又见到他了!
苏菲听得一愣:“宁次之时,苗人夜袭于你,也有他一个吧?连着两次想要杀你,你还当他是朋友?”
我惨笑:“我这命便是他救的,如今还回去,也算不再亏欠!再说,我戴着面具,他不见得识得我!”
苏菲冷笑:“上次你不是戴着相同的面具?一次不识得,第二次也不识得吗?”
我摆摆手:“苏菲,且让我找这个理由吧!你非要将我问得无所遁形?”
苏菲顿了顿,叹息说道:“你自己的事,看着办吧!”
沉默半晌,我再次睁眼:“我总觉得这个人蹊跷的很!本来我亲手把的脉,分明已无半点脉搏,若是重伤假死,不可能验不出!却不知为何竟是活过来了,还两次袭击我,仿佛完全不识得我!”
苏菲看着我:“你瞅准了?真的是你朋友?”
我皱眉,想起宁次那晚封若柏看着我时眼神中的迷离,点头说道:“应该是……记得当时我说的话吗?若不是当时他手下留情,还出手帮我挡了一刀,怕是宁次当晚陶木然便就身首异处了!”
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我的想法,他是受人所制……”
苏菲眉心也打了个结,抿嘴想了半晌,忽一甩袖:“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都跑了!慕容左刺又不知道在哪里云游!如今你又受了伤,这仗还怎么打?”
我想了想:“我昏迷了多久?现在几时了?”
苏菲撇我一眼:“你一天都昏昏沉沉的,现在又快定更了!”
我叹口气:“这伤势不轻,但不足以致命!明天我暂且将军中事务交给莫大寿!然后飞马传讯各方,先调兵吧?”
苏菲回身:“你真要将这仗打下去?”
我抬头看着帐顶:“重生面具已经暴露,又伤了三千苗人,想不打怕也不容易,只有先撑着!苗人不来是最好,等援军到了,再看宁次那边的消息!”
苏菲笑:“你倒是越来越油滑了!”
我重新躺倒:“乱成一团麻,油滑不油滑的,走一步算一步!”
帐外帮子响,定更……
60
转日,我以养病为名,暂时在翔龙营隐遁起来,将军中事务交给莫大寿代管。同时,二十匹快马带着有大元帅印章的公文奔赴各地调兵。
苗人那边倒是安静异常,连着十多天,大苍山无战事发生,南营乐得按兵不动以侯时机。胸口上的伤势不轻,不过定州盛产药材,军中医药不缺,伤势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苏建青曾捎过两封信来,宁次城依然如昔。
我托着信笺,看着“依然如昔”四字,眉头不禁皱了再皱。封季礼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自那次谈话之后,半点消息也不见他的。如今云陵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知道了下落却不如不知,记挂反而更重。宁次仿佛进了一个死局。苏菲说的好,如今宁次各方的眼睛,均不在城中,南营背负了太多的关注目光,大苍山一役,便是破这个死局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抚了抚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口,我除却苦笑竟是说不出话,如今纵使陶木然想破这个死局,怕也力不从心了。
正想着,帐外杂乱脚步声响,苏醒的声音传进来:“公子,莫将军他们来了!”
还没等我应声,帐帘挑动,十几个人急匆匆闯进帐内。
莫大寿为首,盔铠甲胄配了个齐全,进帐便是一阵大呼小叫:“元帅,了不得了,苗人下了大苍山向我军挑战!”
我抬了抬眼皮:“莫将军,不是说了吗?援军到来之前,一律免战高悬,将弓弩之物备足,好好防守就是!”
莫大寿瞪着眼睛看着我:“元帅,俺不是不照您的吩咐办,但军中众将有些俺管不住啊!”
我皱眉,环视了一下他身后众人,果见人头不甚齐备,十成中怕是少了四成儿。
沉吟片刻,我问道:“苏青羊将军带了众将应敌去了?”
莫大寿一跺脚:“那苏青羊自您病后就拉了三千人在营左另立了座分营,天天的在山前讨战。如今真把苗人招来了!好家伙,探子报过来苗人足有一万多,现在苏青羊仿佛寡不敌众,被人围在山前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一万,他们哪来那么多人?”
莫大寿道:“谁知道他奶奶的这帮孙子从哪蹦出来的,四年了,宁次那边的消息一直都以为大苍山的苗人加上妇孺也不足一万,现在光兵都见了一万多了!”
我起身,吩咐苏醒备盔甲。
莫大寿一愣:“元帅不是想亲自出马吧?您身体未愈,有事我们去便是,只需给我们出战将令,我莫大寿头一个杀他个狗日的!”
我摆手:“没关系,敌军人数远高于我们,我一定要去看看!”
说着将盔甲配好,吩咐莫大寿等人备足两千兵马,配合着翔龙营一千骑兵,杀出了营盘。
行了不远,前方果然尘烟飞扬,人喊马叫的,远远地看见苏青羊的军旗被围在中间,横冲直撞的,却杀不出来。
一提丝缰,找了个高坡登上,不由心中一冷,如蚁攒动的人头,黑压压的,将苏青羊与几个将军为在中间,身边士卒已不过千,却还是比较整齐,分分合合,行动极有规律,苗人抢攻数次,竟然没有被冲破。也不知是摆的什么阵法。
深吸一口气,自腰中拔出火凤,在手中一挥,带行军令,三千人马扇面形排开,翔龙营打头,一千杆火凤交织成网,将苗人队伍撕开一道裂口。
策马奔腾在沙场,心中依然焦急万分,火凤连发,七颗铁珠而已,发完之后便如一块废铁,那时翔龙营便不过是普通骑兵,苗人骠悍,近战决讨不了便宜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苏青羊。
想着不禁一咬牙,惹事的模子,看回去怎么发落你!
兵行进,枪声不绝,不过渐渐稀落了不少。我手中火凤也已经打完了九颗铁珠,顺手腰中一掖。抬手两个火球,打向身侧的两个苗兵。
正这时,忽然前方一人一骑向我冲了过来。来人似乎是个苗将,盔甲在身,跨下竟是一头青牛!
还没等回神,来将一把钢叉向着我便刺了过来。
身子在马背上一伏,忽然胸口一阵绞痛,才想起胸口的伤。牙一咬,伸指如戟,一道冰凌打向对方面门。
同时,念力催动,冰火蚁王召唤而出,沙沙声响,拇指大的蚂蚁藏在了耳后。
那苗将手中钢叉将冰凌拨出,口中不知说些什么,叉子一挥,身旁苗兵向我涌了过来。
我四下一瞧,兵荒马乱,周围卫队早已杀的不知去向,心中不禁焦急,正愣神间,不知哪里一支羽箭,钉在墨云腿上。乌骓马吃疼,仰首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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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伏在马背上,颠簸之势早已将身上伤口震开,火辣辣地疼痛,血将白色的纱布染得通红。意识竟也渐渐恍惚了起来,只觉得喊杀声越来越小,墨云受伤之下,已经不及辨认方向,自顾落荒而逃。
这样不知跑了多久,待马速渐慢,才勉力拉一下丝疆,总算是停下来了。
翻身自马上滚落,挣扎着站起,墨云已经通身是汗,一直再打着响鼻原地转圈。伸头想去咬后腿上那只弩箭。
我将它拉住,看了看后腿箭伤,皮里肉外,算不得什么。伸手抽出腰刀,将箭杆砍断。
墨云一声长嘶,四蹄连踏地面。我苦笑着一拍它:“你还喊疼?这点伤至于让你疼成那样?”
伸手在胸口一抹,满把俱是鲜血,心中不由一惊,这样失血,早晚要昏过去,需立刻回营才是!
想着四周望去,辨别方向,向找回营的路。奈何山中树木太高,太阳已经遮去不见,哪里分得清方向?
正这时,身后忽然一阵响动,回头一看,不由暗中叫苦,刚才使叉的那员苗将,竟是尾随而至!
身体一退,靠在马身上,凝眼神盯着来人。对方骑着一头牛,手中钢叉指着我,正一步步地靠近,口中说着苗语,也听不懂。
对方见我愣神,手便在面部比划一下,然后做了个“交出来”的动作。
……还是为了那重生面具!
心中不禁懊悔,当初让面具出世显然太欠考虑,如今苗人仿佛牛皮糖一般,粘着甩不掉了!
心中做着打算,伸手将面具摘下,向前一递,想诱他下牛再作打算。
却不料那苗将见我将面具摘下,身子不禁一震,双眼竟是盯着我一动不动。半晌之后,嘴角微微钩起,露出一丝诡异笑容。手中钢叉一挥,将面具打落,而叉尖依然抵住了我的胸膛。
心中一翻,脊背不禁一阵发冷,抬头看向对方,见那苗将依然眼珠儿不错地盯着我看,如一只恶虎终于找到了待宰的羔羊。
那苗将翻身下牛,钢叉挂在牛上,换了一把苗刀,架在我的脖颈之上。我斜目盯上他,却不知他作何打算。
他脸上的笑越来越诡异,眼中忽然闪出一道猥亵光芒,伸手竟是在我脸上摸了一把。
一阵作呕自胸膛燃起,终于明白那笑容背后的蕴意了。转身刚想闪躲,却被对方拦腰抱了个正着!
只感到一股大力,倒在了地上,然后身上一沉,被那苗将合身压在身下。
胸口剧痛再次传来,神志再一阵恍惚,忽然一件什么东西掩住口鼻,然后一阵异香走通七窍。
睁眼看,那苗将手里握着一方丝帕,冲我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在怀中收好,然后双手一分,我身上战袍应声而碎。
身体一凉,方想起要反抗,伸手便抓向对方面门,苗将嘿嘿一笑,我双手便被他禁锢住了,按回在地上,心一冷,论力气,陶木然怕是连一个普通士卒都不如,怎么能抵挡这样一个凶悍的苗族将领?
对方另只手已经按在了我的胸膛上,显是被鲜血污了,一皱眉,然后开始不安分地向下游走。
呕吐感更剧,身体却是被死死压着,半点动弹不得。
呲呲几声,感觉着身上衣物越来越少,而对方手指到处,肌肤竟是泛起一种莫名的燥热,张口想要呼救,而发出的竟是一阵软声的呢喃。最要命,身下竟然也起了反映,全身瘫软了一般。
脑中一阵混乱,想起了刚才对方手上的那方丝帕,以及丝帕上那种异香。
合欢散!
脑中意识渐渐消亡,一股绝望涌自心头,张口想要咬舌,却被对方发现,一掌下去,额骨脱环,再也动弹不得。
衣衫早已尽褪,对方盔甲衣物也撇在了一旁,露着多毛的躯体与虬节的肌理,手上禁锢已消,却软绵绵用不上一丝力气,合欢散其性最淫不过,中者本性泯灭,淫念高涨,青楼之中常用作催性的调剂。怎么这苗将身边还带着这种东西。
粘粘的舌舔舐在我的颈窝,身体已经开始配合着缠上了对方的躯体。
无奈地闭上眼睛,当残存的本性正要泯灭之际,忽然耳后一阵清明感觉。
将眼睛睁开,忽然忆起冰火蚁王,一冷一热两种感觉自耳后而生,算是暂时恢复了神志。
手臂一挺,将上面的身体推开。对方显然胸有成竹,没有防备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声怒吼之下伸开双臂向我再次扑来。
我就地一滚,顾不得身体赤裸,勉力站起靠在一棵树上。手臂一伸,念力催动之下,周围沙沙作响,大批的蚁群受蚁王感召,纷纷聚集在那苗将周围。
冰火蚁王此时已经爬上了我的肩头,多日不见,这两只似乎能力增长了不少,周身散射着红白光芒。
那苗将立起身,惊愕地看着我,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目光中却已经出现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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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赤裸的身体,刚才的触感再次涌上心头,胸口一阵阵的作呕。
一挥手,念力催动,纷飞的白蚁和地上蔓延的火蚁潮水般涌上对方,顷刻之间,红白相间的一个人形便出现在眼前,手脚不停挣扎着,惨叫声连连。
我冷冷地看着,看对方的动作一点点变得迟钝,惨叫声渐弱,终于颓然倒地,血液顺着蚁群的缝隙滴滴渗落,每流于一处,便引得一群火蚁争相啃噬。
我一皱眉,火蚁王能力显然更高了,蚁群增多了何止一倍。但似乎也更加暴戾了。
低头,找寻到被撕落在一片的衣物,想暂时遮住裸露的身体,虽四外无人,但陶木然也不至于开放到光天化日之下赤身露体!而就在弯腰之际,脑中眩晕感再次出现,一头扎到了地上。
胸口起伏,耳边一阵剧烈喘气的声音,口中干涸异常,浑身燥热难当,张口之下,声音细碎,溃不成语,合欢散的药力,看来是更强了。
无奈地仰卧,眼望着被树枝割裂的斑驳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合欢散本就是催情的春药,无药可解,看来只有慢慢这样熬着,待药力随汗液渐渐蒸出了。也不只那苗将用的是何种春药,曾听说有些厉害至极的药物,中者若是不能及时泻身,便会淤积体内,最终淤积而死!……若是那样,是不是要以手抚之……让阳精泄出?
想着,脸上一阵火热,心中更恨那始作俑者,转头向那苗将瞪了一眼,却见原地只剩下一付白骨了!
叹口气,好在危险已退,四周又无人,没人能见得陶木然这份淫靡的样子。
想着,手一挥,将冰火蚁王召回,想就这样捱着。
忽然一愣,淅淅索索的声音依然不觉,强自睁眼四周一望,眉毛不禁一挑,冰蚁退却,而密密麻麻的火蚁群却不知为何没有听从召唤退去,视野所及,满眼的红色火蚁,团团地将我围住。一团火红色的亮光在蚁群中快速地游走,正是火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