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头七针书(锁情篇)(下)——暴妖蓝
暴妖蓝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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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我愣住,眼睛愣愣地看向苏菲。

  心中一下一下地抽动着,我……真的会将苏醒当成当初的贵鬼?

  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古灵精怪,看着眼前的那个孩子,心中早就生出那种连自己都不曾确定的亲切感。

  苏建青府上,苏醒时刻不离左右,我只是认为在他努力做好一个打杂小厮的本分。

  来到南营,苏醒第二天便跟了过来,我只当那是普通的主仆情意。

  破庙之时,他拉我去看那具尸体,我刻意将当时他眼中的试探神色忽略。

  与苗人打斗,他借倒下之际,准确踢向了那苗人大汉膝间环跳穴,我只认为是纯粹的巧合。

  昨晚的夜袭,那打向我的几点点暗器蓝光闪烁,分明粹有剧毒,而他腿上那支镖却是没有,我也只是暗自庆幸他的好运。

  ……

  其实苏醒在我身边装的并不高明,却被我一次次刻意忽略。因为……不知觉间,陶木然为贵鬼做了件衣服,然后……套在了苏醒的身上!

  自己都不曾觉得,下意识地为他开脱。而慕容左慈甚至没有见过苏醒,便在我和苏菲的叙述中认定了他的身份,甚至知道我将他想成了贵鬼。

  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恼怒,然后看向苏菲:“他怎么可以这样,陶木然便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秘密了吗?每次都被他看了个通透!”

  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将身体蜷缩,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慕容左慈,他究竟想干什么?”

  肩上一沉,感觉到苏菲的手抚在我的肩上:“说开了,也便没有什么忌讳。自普兰村出来,你事事小心谨慎,对任何人都说一半藏一半。自己建立一道道障蔽将自己囚禁。纵使慕容左慈想帮你,一时间也找不到借口,况且陶木然一旦发现别人窥透了自己的心事,他慕容左慈怕是连兄弟也做不得!”

  我抬眼看她,冷然道:“所以,他纵使看穿我的心事,也要装做毫不知情?然后再一下子全然揭开,让我无所遁形?以表现只有他慕容左慈才能掌控全局?而陶木然不过是他羽翼下的一只雏鸟?他……天魂已散,终日昏睡不醒,却还要为我费心策划这些事情!我应该感激涕零吗?”

  苏菲一甩袖:“你发什么疯?把想帮你的人一并推到天边儿吗?慕容左慈便是怕你这样,曾一再叮嘱不到时机万不可跟你讲!”说着她叹了口气,“我千挑万选,却选了个最差的时机。不过陶木然,你应该清楚,纵使全天下都负你,唯慕容左慈不会!”

  我无语,愣愣地盯着苏菲看。而此刻她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心中装着太多的事情,你能保证在见到封云陵之前,自己不会先疯掉?”

  挫败地甩甩头,说道:“苏醒的事情,我会留心的!苏菲,也许我真的疯了,说了些疯话!不过还是要谢你。还有……哥!”

  苏菲点头:“你不是笨人,只是有些事不愿面对而已,不要像个蜗牛一般将自己藏起来,宁次城平静不了多久了!你……要有准备!昨天鹰落有消息传过来,慕容左慈在苗疆已经打听到冶帝的下落,正在赶回宁次!翔龙卫会一如既往地帮你。”

  我抬头看向她:“苏菲,欠你们的这些情,陶木然如何去还?”

  苏菲苦笑:“你认为慕容左慈会希望你还吗?还是我希望你还?”

  说着她起身望向帐外:“也许便真的如慕容左慈所说,你能得到幸福,便是每个人的心愿吧?”

  说着回身冲我一笑:“你应该很累,我言尽于此,你休息一下再说!”

  我真的累了,所以在苏菲走后,当头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突然觉得,原来陶木然可以不孤单的。

  50

  中秋,夜半,金黄色的圆月将四周照得一片通明。浮云一丝一丝飘过,如薄似蝉翼的轻纱,将月亮装扮起来。

  苏菲坐在对面,摆开一块月饼,满意地点点头:“芙蓉陷儿,月盛斋的月饼果然名不虚传,超好吃的!”

  说着将半块月饼送至我的鼻尖。

  “你也来一块嘛?”

  我皱着眉摇头:“谢了,我……不吃甜食!”

  “哈!”苏菲挑眉道,“没想到陶木然有一天竟然也说出不吃甜食这样的话?”

  说着抬手摸我的额头:“你鬼上身了是不是?天喜镇的时候为一块云片糕根我挣的头破血流那个人是不是你?”

  我拍下她的手,苦笑着摇头。自梦中见到冶帝殷匡诱使殷非离吃那些含罂粟汁的蜜枣之后,我吃甜食的习惯便荡然无存。单只想到那种甜蜜背后伸出的蛇信,便有种呕吐的感觉。

  “苏菲,已经七天了,宁次城中一点消息皆无,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苏菲将月饼几口吃完,然后舔舐着自己的手指,吃相极其猥亵还有龌龊。“大过节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终究会有人忍不住跳出来的!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你陶木然!”

  我皱眉:“我的耐心正一点一点被磨灭!已经中秋,云陵被囚禁已有大半年的光景,会不会有意外发生谁也说不准!我却坐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

  苏菲摇摇头:“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没出事也不在乎等这么几天!封家那几个长老看着,你还怕宁化夫人轻举妄动?再说,你也不是不作为啊!翔龙营跟瑞麟营的进步一日前里,你也不是没看见!”

  我无力地摆摆手:“不要再说那两个营了,你……究竟怎么想的?开个客店叫做翔龙也还罢了,连组个军队都起名翔龙,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翔龙卫的名号?”

  苏菲笑道:“翔龙卫的名字外人无从得知,能用便用,省得资源浪费!”

  “那瑞麟呢?”我咬牙说道,“你倒是懂得配对?”

  苏菲翻脸想了想:“瑞麟的名字跟翔龙很配啦!再说当年冶帝翔龙殿之侧不就是大祭司殷非离的瑞麟殿?这两个名号本来就是焦不离孟的嘛!”

  说着她朝我凑了凑:“据说那个死鬼大祭司殷非离当年貌可倾城……你说他就伴在君侧,跟那个冶帝殷匡也算璧人一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些暧昧的事情发生……”

  “够了!”豁然站起,桌上果盘洒落,我冷冷地盯着苏菲,“你脑子中除却这些拉郎配的调调,就不能想些别的?”

  苏菲眨眨眼睛,莫名地看我:“怎么脾气这么大?我又没有说你!”

  “……”一时语塞,方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苏菲不知道我梦中的内容,自然不了解他刚才说那句话时,我心中潮涌般的剧痛。

  轻轻叹口气,躬身坐下,将一个一个橙黄色的桔子拾回果盘。

  “苏菲,对不起。我……脑子很乱……”

  苏菲翻翻眼睛:“最近你不是感恩便是道歉,活着真的够累!”

  说着她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中秋节哈!是团圆的日子呢……”

  半晌之后,苏菲的声音转向低沉:“知道吗?我家有一个好大的阳台,老妈每年中秋节都会在阳台上摆一个小小的桌子,铺上蓝格子的桌布,然后放上各色的果品。全家人便在阳台上赏月,吃月饼!我不喜欢吃芙蓉陷儿的,月饼掰开一见是芙蓉陷儿的便丢给老爸,然后老爸会笑着将它们一个一个全部吃完!”

  说着她将手上一块月饼放在嘴里:“其实现在吃起来,芙蓉陷也瞒好吃!”

  她的眼睛亮亮的,闪着点点白色的星光。我低头看着桌子上蓝格子的桌布,心中愧疚更深。

  “想……想家啦?”

  苏菲转过头看我:“知道吗?陶木然,我突然很羡慕你!你想的人就在宁次,不管多久,总有见面的一天!而我想的人在这个世界是根本不存在的!也许穷其一生,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皱眉:“苏菲,宁次城的事情结束,我们陪你回去好不好?”

  苏菲盯我看半晌,忽然“扑哧”一笑。

  我眨眨眼:“笑什么,到你的故乡做客,不欢迎我们吗?”

  苏菲道:“我在想,你们这些长袍大袖的老古董走在街上,好一点别人以为你们拍古装戏,不然非把你们送疯人院不可!”

  我点点头:“跟我讲讲你们家乡好不好?认识那么久,还没有具体听过你们那里的事情呢!”

  苏菲点头:“正好闲暇,说说也不错!”

  ……

  “电?你是说打雷时那些亮闪吗?竟……竟然可以装在一个小圆泡当中?”

  ……

  “汽车……四个轮子吗?啊?竟然不用马拉?”

  ……

  “你……你是说,这么大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着那么多的人!”

  ……

  “不……不用法术,借助一个小小的盒子竟然可以千里传音?”

  ……

  月儿圆圆,陶木然记忆中的第五个中秋节在一连串的惊呼声中渐渐落下帷幕。

  多年以后,当苏菲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回归她口中那个神奇的家乡之时,满身伤痕的天魅大帝殷非离突然想起这个夜晚,嘴角勾起一弯温馨的弧度。

  也许……暂时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未尝不算一个小小解脱……

  ——没有情节发展,一时兴起写了这些……某暴正在考虑是不是把它当成一个番外

  51

  我凝眉看看桌子上放着的物件,然后抬头转向旁边的苏菲。

  “这……是什么东西?”

  苏菲笑得童叟无欺,伸手将桌上东西拿起递过来:“仔细瞧瞧?”

  我狐疑地接过,感觉很压手。

  “铁器?”

  尺许长的铁管,后面装着个把手,再有便是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小配件。在手上把玩了片刻,抬头向苏菲撒问号:“到底是什么?”

  苏菲脸色一变,抬手将东西夺过:“不要把枪口对着我!会死人的!”

  说着将手中东西晃了晃:“这东西在我们哪里叫做手枪来着!不过到了这里……我给它起个名字叫做火凤!”

  我皱眉,看着那乌突突的造型,怎么也不能跟凤凰联系上,不过苏菲起名一向肆意而为,也不是这一两次了!

  “有……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苏菲神秘一笑:“我老爸可是个出了名的武器专家!所以武器这些东西我不会太陌生!灵感来自中秋那天的谈话既是你对我们那边的东西如此好奇不如尝试着造一些东西出来或许对我们有用不过你若是让我攒出一台电视机或是手机那是强人所难那东西我能用不会做我熟悉的只有这个好在瑞麟营中还真有这样一个巧手之人根据我的叙述真就做出来了还是慕容左慈说得好鸡鸣狗盗之人到时候还真有这样大的用场……”

  我看着苏菲,眉毛一下一下跳个不停,她现在应该很兴奋,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句逗,所以我尝试着从他的话中寻找重点。

  “你是说……”我一指她手上的那个东西,“这是件武器?”

  苏菲打了个响指:“好眼力,虽然匆忙了些,但我试过了,绝对能用!”

  说着她伸手一指不远处早准备好的一张牛皮,然后扣动那东西上的一处配件。忽然一声巨响,我隐约间似乎瞧见那铁管之中窜出一道火舌,继而一股青烟冒出,周围马上弥漫出一种刺鼻的硝味。

  我转头看像那块牛皮,大大小小竟是出现了十几处黑色的破洞!

  苏菲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怎么样?”

  我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忽然一把将其抢过,婆娑着那乌黑的铁管,微微有些余热。

  “火……火凤!”

  苏菲笑道:“刚制出来,还很不完善,只能打出一些铁砂,射程也很近,不过那人答应我会将其改进,想来不用多长时间便有好消息了?”

  我转头看看那张牛皮:“这算是一把弩机吗?不过我为何看不见弩箭?”

  “拜托!”苏菲摇摇头,“弩机那种低档次的东西怎么能跟它比?都说了打出的是铁砂!”

  我看着手中火凤,点头道:“没有绷簧之类的东西,那是什么力量将铁砂射出?”

  忽然意识到周围浓浓的硝味:“难道是……火药?”

  苏菲笑着点头:“你不笨,当今火药只是燃放烟花时用到,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将其与机械联系在一起,制成杀人的武器!这点,我们走在时代的前面!”

  说着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将后世之物提前使用,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既然上天让我穿到这里,好歹也要留下些痕迹才是!翔龙营跟瑞麟营虽人数只有两千,但如果每人配备一只可以连发的火凤,必将成为当世一支实力超强的军队!铁蹄之下,怕是没有人能出其右了!”

  我看着手中火凤,心中没来由微微在打着颤,苏菲所说不假,只是到那时,一旦两营加入战场,那么焦土之上,必死伤更巨。

  火凤,究竟是天堂破晓的钟声,还是地狱伸出的巨爪?

  苏菲没有过多耽搁,草草交待了火凤的用法。匆匆转身离去,毕竟火凤现在还是个雏形,需要更深入地改进,成型之后便可秘密制造了。我将翔龙营和瑞麟营调驻在大日山顶,与山下的八千兵士分开,虽然会有人起疑,但不失为一个保密的好方法。

  苏菲不时会有消息传到山下,火凤的研制出奇的顺利,已经开始秘密制造,我命人送去铸铁以及火药之类的原料,弄得众将一头雾水。

  不日,当第二把火凤送到我的面前时,还是令我吃了一惊,银色的枪身已经缩至不足半尺,各宗配件闪闪发亮,把手雕刻着一只鲜红色的凤凰图案。

  苏菲笑道:“这位可是何居锡大师亲手为你做的,能连射九发子弹!”

  我问道:“这位何居锡大师是什么人?”

  苏菲道:“我只能说是个奇人,当日就是他依我的想法造出的第一把火凤!不是这样,还当真埋没了一个人才!依我看他的智谋不输于慕容左慈,有机会你要见见他!”

  另外,苏醒的伤势痊愈,依然留在我的身边,我努力不让其察觉心中的罅隙,维持着原貌。

  一个月的时间便这样一晃而过,宁次城终于有了动静,却传来一个令陶木然苦笑不得的讯息。

  52

  “荡寇将军?”我盯着对面之人手中的金牌,“为什么给我这个封号?”

  苏建青哈哈一笑:“自然有原因,接了再说!”

  我迟疑地伸过手,将苏建青手中的金牌接过。手还没有缩回,苏建青眼疾手快,变戏法般地子袖中拿过一方印信,连同金牌一并塞给了我。

  我一缩手,险些将金牌和印信摔在地上。

  “小心!”苏建青大惊小怪地高叫着,“印信摔碎了你我都担不了责任!”

  我瞪他一眼:“那你还一惊一乍地吓人?”说着将印信晃了晃,“这又是什么?”

  “元帅印信!”苏建青笑道。

  我皱眉,一指桌案上的印信:“这个我已经有了!”

  苏建青一甩头:“那桌上的是右督尉兼南营元帅印!怎么能跟这个比?这个可是定州三军大元帅印!定州二十万兵马,均要听它调度的!”

  我手一抖,险些将那印信砸向对方面门!

  “三军大元帅?不是带兵出征时的暂职吗?我又不出征,给我干吗?”

  苏建青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笑。

  我看着他,突然脊椎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荡……荡寇将军?你们要我出征荡哪里的寇?”

  苏建青继续笑:“总之印信你接了,终究赖不掉!兵检司的公文马上便到,宁次城西四百里之外,有一处大苍山,常年有苗匪作乱,这次陶元帅征讨的便是他们!”

  “苗……匪?”我将眼睛瞪大,“那跟我什么关系,我惹他们干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苏建青挑挑眉,“为官宦者,要爱民如子不是?现在苗匪烧杀抢掠危害百姓,我们怎么可以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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