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愈加憋气,提高了声音,带了几分街头泼皮耍赖的意味:“寡人就是看魏国不顺眼,就是要攻打它,让他臣服秦国,怎么样!安釐王刚刚即位,胆小怕事,我就不信,凭着秦国的实力还吓不住他!”
张禄皱皱眉头,尽职尽责规劝:“大王想威胁一下魏国也不是不可,不过臣还是得说,大王你现在关系尚未协调好,攻打魏国也未必能捞到什么好处,臣是真的担心大王最后利益没得到,反落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哈,担心寡人?”嬴稷再也忍耐不住,上前跨了一步,“又是这样!难道你就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从来不为自己想想!还是你根本就觉得寡人不够厉害,没有能力保护别人吗,范睢?”
话从嘴里落到地上,仿佛有咔的一声,两个人,不论是说的还是听的,都楞住了。
空气似乎已然凝结,只有张禄的脸,一点点变得煞白下去。
四目凝望,许久之后,听到张禄困难的声音:“大王……见过郑安平?……”
嬴稷冲动之后,心有悔意:“这……郑安平是谁?”
张禄不答,停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大王……真的厉害。”
他的笑容自苦涩始,以平淡终,饶是嬴稷死盯着他,却也再没看到他露出丝毫的异状来。
但是嬴稷还是看出他脸上的光彩骤然间消失了,暗淡得让人心痛。该死,现在知道他一直以来总是那么孱弱乏力的原因了。
嬴稷又迈了两步,几乎走到张禄身上去,他胡乱抓起他宽大的袖子,不知道要怎样解释:“是……寡人都知道了……其实……寡人就想要攻打魏,杀了那个打你的魏齐,替你报仇……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到底是不是想要复仇,想要什么时候复仇,总之我不会眼睁睁看你对过去受过的委屈和侮辱忍气吞声放任自流,我绝对会保护你,让你……不后悔来秦国。”
张禄退后一步,袖子滑下来:“……大王看着办吧。……臣不舒服,先告退了。”
他不等秦王同意,揖了一下便转身向外走。
“等等……”嬴稷叫住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太后穰侯的事……”
“大王自己作主吧。”张禄加快了脚步。
这一次,嬴稷没有再叫他。就像以往,明明他是俯首听命的臣,自己是发号施令的君,却总有一些东西让他感到控制不了的手足无措。
但是他鬼使神差地追到门口,看着那个人在微曦的晨光中轻飘飘地走远。
细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嬴稷终于明白,那复杂交织、燃烧他不能自已的感情里,最强烈的就是气,气他搅乱了过去的形象,气他不知保护自己,更气他不给自己保护他的机会。
可又是为什么,那些气,根本就没法朝他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恶搞历史是本能,服从故事是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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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ljywwl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1 18:28:35 所评章节:20
H军团开动!
网友:葱头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1 18:02:09 所评章节:20
好~~
没错,要看H……
8cj的偶们……
网友:高加索羊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1 17:52:30 所评章节:20
爪印 撒花撒花
要看h
网友:hujiahui1127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1 17:14:42 所评章节:20
很好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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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问句:下面要H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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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影子在哪里啊就找人家!咳,乱弹琴,不CJ,思过崖面壁去。……不然写郑王的番外,H君似乎经常在那里出没。
网友:momo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1 22:52:34 所评章节:20
叙述清楚,条理分明.
不过我的历史也很烂.这些大人物是谁?
网友:rong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1 22:36:11 所评章节:20
偶得历史很烂
网友:泡泡 评论:《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打分:2 发表时间11:2008-06-22 13:05:54 所评章节:20
按历史,这就该是"固干削枝"吧,接下来就是正式实施远交近攻,逐步一统天下了吧?唉,我最烦历史的,为了这篇文去摆渡了~~作者大人很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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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办了。
——你说啥?
——……我是说,……这就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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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废话了,下章终于到我想写的了,将跑题进行到底,耶。
8、未
秦王果然雷厉风行,次日便收去穰侯相印,遣散华阳君等人,又叫太后安居深宫,从此再不许干预政事。
太后一党没想到秦王这次行动会如此迅猛,猝不及防间,一切已尽在秦王掌控之中,尘埃落定,再无翻身余地。
好在秦王虽然铁面,却并不冷血无情,对太后依然好生安置,孝道不失,至于穰侯等人,爵位一律保留,只是剥夺重职,打发回封地了事。
穰侯等人闹不得事,一个个臊眉搭眼,乖乖收拾东西走人。话说穰侯魏冉这一走,把历年搜刮来的财宝,足足装了一千多车。出咸阳到封地,一清点,王宫内没有的珍稀异宝,在他这里倒是屡见不鲜。不过,暗探把此事向秦王汇报时,嬴稷挥挥手也就过去了。
削枝固本之后,张禄便被拜为丞相,坐上了秦国大臣的第一把交椅。他以应城为封地,人称应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倍受尊崇,身后逢迎讨好者无数。
按下张禄这边苦尽甘来暂且不表,且说魏国那里,探得秦国要来进犯,那是相当混乱。
届时魏昭王已死,其子魏圉即位,是为安釐王。安釐王胆小懦弱,治世之才又较为欠缺,听说此事,大惊失色,忙召群臣商议。对于此事大伙意见不一,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如掉进了雨后的虾蟆坑。
相国魏齐虽然向来争勇斗狠,但是刚从魏昭王丧事里缓过气来,稳固住自己地位不久,暂时不愿意发生大规模战事,因此极力主和。
除他之外,朝内还有位比较有权势有威信的公子,那就是安釐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信陵君。信陵君魏无忌虽与魏齐私交还算可以,但此番却反对他的意见,主张迎战,力挫秦国。信陵君以仁爱宽厚著称,礼贤下士,威名远播,加上孟尝君田文在魏国一失势,士人依附者更是蜂拥如云。他从来是个处事周密、自上而下无一照顾不到,无一不说好的谦和君子形象,既然现在明确表态,大伙可不得掂量掂量。
众臣各执一词,争辩了一上午也没结果,最后把安釐王给惹急了。他坐上这个位置还没安稳几天,实在是害怕再起战事,所以干脆一锤定音,采纳了魏齐的意见,也就是派人多带些金银财宝出使秦国,求见秦王,结交重臣,设法求和。
此事由魏齐做主安排,于是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相貌堂堂、经验丰富的大夫须贾身上了。
须贾自出使齐国升迁受赏以来,一直身体欠佳,也没什么表现机会,这回被相国委以使命,便打迭起精神,领着人马上路了。
须贾到了咸阳,住在接待来使的馆驿里,顾不上喘口气,先派人去宫里送礼递信,想要求见秦王。
他腿跑得固然麻利,但是对方却没有什么动静。一晃十几天过去,晾得须贾长了白毛,秦王那里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接见的消息。
须贾重任在身,愁得心急如焚嘴上起泡,寻思寻思不能坐以待毙,便按照原来部署,打点了一份厚礼,准备亲自动身,去寻找那传说中的秦国丞相府邸了。
在魏国时,相国魏齐就曾告诉他,据说现在秦国当权的丞相是魏人,如果事情不利,可以着重从他入手。
由于长途奔波,须贾马车的大轴严重磨损,岌岌可危。但是正值初冬时节,秦国偏离中原,冷风呼啸得十分骇人,须贾畏寒,硬是缩在车中不出,叫人扶着马车跟在外边,凑凑合合地启动了。
马车走走停停,一路打听着,最后倒也被他们找到了。仆人气喘吁吁,把头伸进须贾马车里面,一句“大人,前面就是”还没说完,就听到咔啦啦一声,大轴小轴难堪重负,终于四分五裂,须大夫和马车一起倾倒在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仆人又是惊恐又是好笑,连忙上前搀扶。须贾在他的帮助下从一堆废墟里爬出,遍身灰尘,狼狈不堪,摸摸生疼的后脑,已经鼓起一个大包。
虽然幸灾乐祸是不对的行为,但是看着一辆车就这么轰然倒塌,然后在里面挣扎着爬出一个人来,情形实在是有些滑稽,于是路人个个掩口胡卢,嗤嗤而笑。这下须贾大丢面子,脸涨得通红,连骂都不敢骂了,装作擦脸的样子举袖快走。
到了相府门口,须贾拍打拍打灰尘,端正衣冠,稳定情绪,摆出一幅笑脸来,央求守卫替自己通报。
守卫进去半天,出来后告诉他丞相不在,叫他明日再来。须贾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颗心沮丧到了极点,再看看支离破碎的马车,简直一步路也不想走了。他索性坐到相府门口的台阶上,一为避风,二为在此等待,直到看见丞相为止。
守卫瞅他半天,见他长得漂亮,穿得又好,倒也没往外撵他。
丞相府上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访客不少,据须贾观察,他们似乎也没有见到丞相,可见守卫并没有骗自己。可惜他看人家,人家也没放过他,任谁从这里过,都要朝这个说门神不算门神,说叫花不是叫花的男子狠看几眼。须贾固然自恃貌美,可身为一国使臣,也经不住这么个看法,最后实在臊不过,把头埋在两股间算完。
须贾蹲在门口,度日如年地等了一下午,眼看着就日薄西山了,丞相还是人影不见。须贾一则没法交差,另外冻了一下午,犟劲也上来了,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麻木的腿脚,暗自嘟囔道:“我今日还就在这里等下去了,我就不信你不回来……”
其实,就在他活动腿脚的时候,一辆马车已经在不远处悄悄停下了。
马车是丞相张禄的,也是他让停住不走的。
到家门而不入,马车夫还真是想不通,他纳闷地打量丞相:丞相脸上还是惯常的平和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嘴唇似乎有些发白,很有可能是天冷给冻的。
“丞相,为什么不进去呢?”
张禄静默了好一会儿,方回答他道:“靠到一边去,再等会吧。”
这一等就是多半个时辰,听到马车里传来隐隐的咳嗽声,车夫有点着急:“丞相,您身体本来就不好,今天又穿那么单薄,大冷天的在外边,要是再着了凉可怎么办。……再说,刚才您还说府内一堆事要处理,催我快点呢,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张禄远眺片刻,转而收回身体,向车夫道:“甘溧,你上来一下,把外面的衫子脱给我。”
车夫迷惑不解:“丞相这是何意?”
张禄道:“门口那个人我不想见,等会儿我和你们一起走过去,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今日留在宫中,不回来了。”
车夫心道:随便派个人过去打发了还不行?是什么人,还得让丞相想方设法躲着?心里虽然嘀咕,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因为丞相固然待人谦和亲切,日常生活里却是少言寡语,惜字如金,对下人来讲,一句吩咐必须得当两句来听。
换过衣服,张禄果然下车,与车夫甘溧并二人一起步行过去。
想来守卫好心,看见丞相马车告诉了须贾一声,但见须贾满面喜色,朝着马车疾走两步,拜将过来:“魏国使臣须贾求见丞相。”
车夫闻言,似乎明白了丞相避而不见的原因,当下冷淡淡答道:“丞相今天留在宫中不回府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须贾一愣,向那马车上看去,果然空无一人,他心中失望,道:“那丞相何时才能回来?”
车夫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脚步不停向里走。
须贾急了,连忙赶上去拦在前面:“等一等。”他本想拉住车夫打探一些消息,眼角一瞥,却不由地呆住了。
那个人……好像……
须贾当下里也顾不上打探消息了,他一步步走向在马车另侧低着头的那个人:“你是……”
那人抬起脸来看他一眼,须贾脑中轰得炸响一声惊雷:“……范……范……叔,真的是你吗?”
张禄没吱声,但也没再向前迈步。
须贾难以置信地反复打量他:“是范叔吗?你……没有死?”
张禄面无表情地迎上他密集的目光:“是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须贾终于确认下来,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真的是你!范叔,你怎么没死?还跑到这里来了?”
半晌,听得张禄淡然道:“我被扔在野外,一个过路的商人救了我,把我带到了秦国。”
须贾点头,看着面前这因许久不见而恍若隔世的人,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嫉恨?早就烟消云散。愧疚?好像没有必要。倒是不知哪来的庆幸之感,在他心中隐隐浮现。“你在这里做些什么?……来游说秦相?还是别的什么……?”
外面的寒风阵阵吹来,伴着心底一丝丝扩散的冷意,张禄感到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打冷战了。他不想再多说,绕过须贾向前走:“不敢再游说别人,只是在这里混口饭吃而已。”
须贾拽住他粗布麻衣的袖子,上下瞅瞅:“你是在相府帮人家做工吗?给丞相赶车?”
张禄挣了挣没有挣开,随口嗯了一声。
须贾抬头看看四周,发现几个人都不发一言,投来奇怪的目光,他这才想起此行目的,略一思考,朝张禄笑道:“听说丞相也是魏国人,不知道叫做什么,是个什么来历。既然你给丞相赶车,想来对他也熟悉吧。我奉相国之命出使秦国,想要求见一下秦相,范叔你能不能替我引见引见?”
他见张禄默然不语,又道:“怎么了?大家都是魏人,不好说话吗?你别为难,我知道你身份不够,并不要你帮我什么大忙,好歹你把情况给我讲一下,替我去说句话好吧。”他想了想,“不过……范叔你也算……怎么没在秦相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呢?”
张禄道:“能活下来已经不易,还表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