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D-angel
D-angel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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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梵玚。
  安心了,这样,我就真的可以安心了。你看,你初梵玚还不是这样完好无损地坐在我身边?!
  闭上眼睛,杜钥沉浸在幸福里。这是他最期望的事情——醒来的时候,身侧便是一生所爱。
  “对不起”。
  ?!
  初梵玚惊醒,瞪大眼睛,屋子里一片昏暗,远处桌子上,一个油灯一明一暗地摇曳着。眼睛转了一圈,没有初梵玚在身边,没有眯着眼睛的脸,没有微笑。
  “呵呵呵呵……”,干涩的苦笑,吵醒了睡在一旁的杜宽,他扑上来,看到杜钥的确是眼睛里有光了,喊道:“少主,你可醒啦!!”
  “我就知道……”,杜钥却只是自顾自地说:“这怎么可能……”,他抬起手掩住自己的眼,不让他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初梵玚一路走的跌跌撞撞,伤口的疼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前面不远就到了静月门,他没有笑、没有眯起眼睛,他一脸肃静、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生意。
  为什么,没有让我死掉?!
  他倒在路边草丛里休息,衣衫下透出一片殷红。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喘气!恍惚只记得在最后一刻,自己亲手把利刃刺穿杜钥柔软的内脏。泪流满面,初梵玚不能相信这样的自己。他原本,是应该在天斩崖跟红月教主交手的……
  中间,一段空白。
  
  我都做了什么?!初梵玚噙着泪摇头,耳边却响起老者的声音:“少侠,醒了?!”望过去,一身灰白道袍的虚玄站在一旁。
  这里,是武当。
  初梵玚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作了自己绝对不打算做的事情,顾不上疼痛,起身欲离去。
  “杜少侠,在隔壁”。虚玄在他身后淡淡出声。
  !!初梵玚瞪大眼睛——那些,不是梦?!他踉跄着冲出去,冲到房门前却又驻足不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不进去么?!”
  初梵玚回望道长片刻,轻轻推门而入。
  榻上,杜钥眼睑紧闭,呼吸间胸口规律地起伏着,走近,初梵玚就那样坐了下来。整整好几个时辰,他就那样看着,看着杜钥静静的呼吸。
  这样,真好。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来,初梵玚笑得认真。
  “杜少侠的外伤不重,重的是内伤”。道长在他身后轻声道,“不知这位少侠可知个中原委?!”
  初梵玚冷了冷眼,摸向杜钥的手腕。很正常,杜钥本人的真气和自己当年灌给他用以清心的真气都算完好。摇摇头,初梵玚没有出声。
  “少侠可在武当好生养伤,杜少侠曾经托付老夫就你于非命”。道长的话越到后面,声音渐远,初梵玚心里因杜钥导最后都还护着他而暖暖的,这随即便又变成了他自责的枷锁。
  是我伤了他!!——初梵玚看着杜钥的脸,脑海里只剩这5个字。
  缓缓地,杜钥的眼皮动了动,让初梵玚一阵慌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对上杜钥的眼神,没有任何准备,初梵玚如同往常地一笑,眯起眼睛。然后,他看到杜钥再次陷入睡眠。
  想牵一牵杜钥的手,初梵玚没有勇气;想吻一吻杜钥的唇,初梵玚此时此刻认为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最后的最后,终于,又是三个字,留给到死也要护着他的杜钥。
  “对不起”。
  绝然而去,身后依旧是道长的声音:“就此离去么?!”
  “……”,初梵玚无语,他实在想不出日后该怎样面对杜钥,他不能原谅的,是伤害了杜钥的自己。手臂没有了,侧腹的剧痛都不重要,在他看来,杜钥完好无缺,才是他初梵玚幸福的来源。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呵呵呵呵…………”,冷笑过后,是初梵玚没有表情的脸,他爬了起来,向静月门方向走去。
  既然事已至此,不若就此一错再错下去好了!!
  
  
  杜钥恢复的不慢,没几天他就可以下床走动,不运功练武,他就跟个正常人一样。宝剑轩辕安静地躺在他手边,透着逼人的寒气。
  虚玄道长来看过他几次,确认伤势没有大碍之后便极少露面。等到杜钥伤养到5成,吾当虚玄道长才正式引荐武当的几位重要人物。
  当日就下他跟初梵玚的,是虚玄道长二弟子,冥行。身后是武当二代师傅,都是冥字辈,但多数都是隐匿深山不涉江湖的道长,杜钥看了半天,还就冥行道长相对熟些。认完人,杜钥鞠躬作揖,感谢武当上下的救命之恩。
  清醒后,他没有提当日与白衣人交手一事,也没有问那白衣人是死是活、现何去处。仿佛从最开始,他的伤便是莫须有而来的,与其他的什么人毫无关系。
  “杜少侠见外了”,虚玄说,示意徒弟们都散开,他坐在中堂位置,杜钥由杜宽搀扶着落座。
  一行人坐下之后,由道长主持开始讨论当今江湖上的变动和正派人士应采取的行动。这些本应该是杜钥他们在山下歇脚后第二天便商榷出结果的,却不料平白被受人重伤的事给耽搁了。
  短短几天,江湖上已经是风起云涌了。
  长白山天斩崖红月教主几乎是在杜钥受伤的同时展开了攻势,数万教重集结起来,从长白山向南扩张,许多小门小派已经不敌沦陷。
  说道这里,虚玄道长看到杜钥脸上一阵青白,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因为伤势尚未痊愈身体欠佳。“杜少侠”,他问:“不知你有何高见?!”
  正常的逻辑,是这样的:杜钥站起身,目光坚毅,提议说组成同盟,携手正派人士和中立派别公共抵制邪教扩张。可是,那也只是正常的逻辑,他定了片刻,轻声问:“静月门……?”
  “尚未得到消息”。冥行替他师傅回答道。
  这就好。——杜钥在心里默念。然后,他昂起头,轩辕在他身侧发出熠熠光辉。
  “我们要发动武林正派和中立派别,联合起来共同抵制邪教,维护江湖秩序”。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慷慨激昂的话。
  
  
  不日,江湖几大门派齐聚苏州杜家庄园。杜钥带伤主持,武当虚玄道长与少林静安法师旁坐,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对付邪教的进攻,又要如何趁此机会一举剿灭江湖邪教和异门。
  大厅内场面好不热闹,好多小门小派文风纷纷赶来,好贴个大树不至于早到灭门的危险。讨论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显然人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等到杜钥一行人出现了,讨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然后,整个大厅安静下来,人人都看到杜钥的表情——庄严、肃穆。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刚才还能笑着谈论的人们此时再也笑不出来。
  “如今江湖动荡不安,邪教兴风作浪,我等不能再坐视不理”,杜钥缓缓说道,“今日召各门各派前来,便是想与大家商议对策”。说完,他看了看虚玄道长。
  “各位有个高见?”道长问。
  “这……”,刚才还吵的欢,此时又没有人发言了。
  “诸位若有何良言妙计,不妨道来!”杜钥说的中肯。
  就在此时,门外冲进一个人来,看样子显然是一路兼程赶过来的,脚才跨上门栏便说出令众人大惊的消息:
  “静……静……静月门……,跟邪教联手了!!”说完,那人体力不支倾身倒下,众人护住。很快,报信的人被带下去调理,大厅里再起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讨论声。过了一会众人看向杜钥,只见后者一脸惨白,眼睛遥遥看着远方。
  
  
  静月门的人看到掌门初梵玚的样子无一不是一脸讶异,盯着初梵玚左臂位置惊得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初梵玚倒是继续在门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角微微抽动着。不过此时,怕是他疼痛多过笑意。静月门左右两使惊闻此变,不约迎出来,单膝跪下,挡住了初梵玚的去路。然后,左右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喊道:“恭迎掌门回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纷纷下跪,朝着初梵玚的方向,大声喊道:“恭迎掌门!!!”
  初梵玚仿佛并没有被这样的场面所感动,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绕开左右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左右使不敢造次,自然是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到了房门外,初梵玚才吩咐道:“劳烦右使跑一趟后山,将我拿琴取回来”。
  右使显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领了命,低头退下。
  初梵玚这才身子一歪,倒在左使肩上。
  “掌门……”
  “……”,他已经说不出话,方才那与平常无异的命令乃是他耗尽仅剩的所有力气讲出来的。
  恐被人发现初梵玚重伤,左使忙扶了初梵玚进门,安顿他在榻上躺好,他跑去倒茶水,问:“掌门……,何人……?”
  “……”,初梵玚双目紧闭,双唇紧闭,只是遥遥头。
  左使也只好暂时不追究,端了茶碗走到初梵玚床前,递上去,战战兢兢地询问:“左使为掌门看看伤势……”
  初梵玚没有拒绝,也没有开口说自己同意。他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动一下。
  左使视这为默许。
  
  
  扶起,宽衣解带,左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初梵玚如同一个人偶一样任人摆布。然后,左使看到了初梵玚的身体——白色的底,暗红色的伤。左使的手微微颤了颤,却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
  “掌门……”,左使一遍为初梵玚擦拭身子,一边轻声唤着。他看着初梵玚在北辰身边长大,隐隐知道初梵玚从小都经历过怎样的对待。以前他是无能为力,如今,他仍旧感到无能为力。红粽色的伤痕在初梵玚的身上比平时还要鲜艳,左使趁初梵玚此时虚弱,轻轻用手指慢慢划过一道道伤。
  不经意,初梵玚微微地喘息声传来,正好撩拨着左使的心弦。“掌门……”,左使口干舌燥,控制不住埋下头去,在初梵玚胸膛舔舐起来。轻轻地、柔柔地、慢慢地,左使将自己的心意撒在初梵玚身体上。
  以下犯上。
  初梵玚也是个男人,被人挑逗一翻之后,即便重伤意识不清,可还是有了反应。
  “呃……”,一声短吟从他嗓子里迸出,更是激发了左使的热情。
  “掌……”,左使怕他清醒过来,留意地看了看初梵玚,努了努力,唤了静月门掌门的名字:“梵玚……”
  “嗯……”,初梵玚隐隐感到有人唤自己名字,主动应声,而身体内的燥热也让他开始不安分起来。还完好的右手寻着声音摸过去,抓住了一个人的手。
  “梵……梵玚……?”左使显然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莫名的欣喜之后,他听到初梵玚嘴里隐隐地叫着一两个字:
  “师兄……”
  时间止在这一刻,左使延伸在初梵玚胯间的手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僵硬了半天,却听到初梵玚不停地在重复着两个字,直到门外有人打破这里的僵局。
  “掌门,琴取来了”。是右使的声音,在门外显得几分迫切。
  初梵玚淡淡,没出声,只是瞬间清醒了几分,瞅见左使跟他两个人的样子,“啪——”一巴掌,狠狠落在左使脸上,将后者打翻个跟头。
  “掌门?!”
  初梵玚挣扎着坐起来,把抖开的衣衫稍微合了合,对外面道:“放进来”。
  右使进来了,看见屋子里的情形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琴放在架子上,然后等待初梵玚吩咐。
  “先出去吧,这里有左使就够了”。
  “是”。
  右使把门带上,初梵玚瞬间又软了下来,左使随即上前抱住初梵玚。手碰到初梵玚身体的时候,左使被初梵玚冷峻敌意的目光杀了个半死。
  “……”
  “不许讲出去”。初梵玚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主动退了长衫,露出自己受伤的左臂和侧腹,说:“做你该做的”。
  左使这个时候也不敢造次了,取了药膏、纱布开始为初梵玚重新处理伤口。期间,初梵玚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发烧而恍惚,左使做的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初梵玚。罢了,他说:“掌门,伤你的人……”
  却见初梵玚摇摇头,笑了:“是我自作自受”。
  左使还想说什么,初梵玚没有给他机会,挥手让他也推下。
  
  也罢,左使退出来,关好门,好让初梵玚能好好休息。却不料回到前堂就看到了之前的两个黑衣人。
  “怎么又是你们?!”
  “我家家主有话要传给静月门上下”。
  “……?!”
  只见对方手中邪教教传在手,当初那个黑衣人念道:“红月教主不日将南下中原,静月门上下自当好生配合,不得有误!!”
  “这……”,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静月门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下属了?!——左使第一个念头便是冲回去找初梵玚问个究竟。
  “这是怎么回事?!”右使站在一个柱子后,不能理解地问。
  不料,那黑衣人将教传往地上一扔,带着自己的跟班便欣然离去。
  剩下静月门上上下下,只能愣在那里。
  一天内,接受如此重大的两个打击,静月门的人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至此,在静月门还一头雾水,掌门初梵玚还在昏迷不醒的时候,“静月门已经归顺在邪教旗下”的消息已经在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了。
  谁放的消息、谁传的消息,江湖上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也已经不重要了。不论是不是事实,可以肯定的是江湖正派已经把静月门放在了众矢之的的位置。
  
  
  “掌门……”,右使站在门外叩着初梵玚的门,“属下有要事禀报”。
  初梵玚一直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一会看到北辰拿着锥针在自己面前,一会有看到杜钥那铜色的背,一会有看到杜钥沾满血污的身体在他眼前缓缓倒下。
  “……师兄……”,一天多的时间里,他只不停地叫这个词。左使来给他端水送饭的时候,每每听到初梵玚虚弱的喊声,都只能选择安静地走开,不去打扰。
  此时,赶上右使在门外打扰,左使在屋内望了眼初梵玚,冲门外喊:“掌门还在休息疗伤”。
  “咣——!”右使没有买他的帐,一掌推开房门,冲了进来,抓着自己同伴的衣襟嚷道:“外面都已经火烧城门了,你还有什么心情在这里?!”
  “我……”,左使深知这次事态严重,想辩驳都已经是无力为之。
  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在各种幻像里穿梭的初梵玚,他睁开眼睛,首次能开清世界。
  “都给我住嘴!”虽然虚弱到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他还是努力坚持自己话语间的威严。
  “……”,两个人停止了拉扯,同时起身单膝下跪,道:“掌门!”
  初梵玚挣扎着坐起来,左臂的伤发炎了,慢慢地消耗着他的身体、蚕食着他的心灵,而那从未间断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夜发生的事情。——他只隐约记得,自己疯了,疯到一心只想取了师兄杜钥的性命。
  已经,再也没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了。
  是他初梵玚亲手夺去了自己呆在杜钥身旁的资格。
  “掌门,江湖盛传我静月门已经屈于那长白山邪教旗下,现在江湖各派都开始敌视我们了!”右使说的急切。
  初梵玚望着右使的眼睛,心里却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这条命,快到头了。
  “日前,我去了趟武当”,初梵玚没有直接表态,“此伤,为杜家庄园杜钥所致”。终于说出来了,他感到自己在长长舒气。
  “这……”,左右使显然有不同程度的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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