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之傳(沙漠君主)——姜夕
姜夕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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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默地拉起我的面纱。从年幼时起,我就常常跟着父亲和苏摩尔一起来到这里。虽然这里距离衣吉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在干旱的季节,为了保卫衣吉塔而袭击敌人的时候,我们也常常需要取道巴尔坎,在这里补充给水。


      显然已经有前哨通知了这里的族人,已经有人出来帮辛沙的队伍卸下装备。我尽量不引人注目,找了一个土坎下的阴影坐下,想一个人静静地闭目养神一会儿。

      劳朗也没有跟着我,我想他也乏坏了,何况在这里也不可能再受到突然袭击的,他这时应该跑去灌满自己的水袋,同时喂饱他的马和我的骆驼。周围几乎没有人像我一样能立即休息下来,因为一般人都会亲自去饮马的,坐骑不啻为沙漠人的性命。


      就在我几乎要进入假寐状态的时候,身边响起一阵衣物唏唏嗦嗦的声音。我以为是劳朗回来了,因为实在困倦,就没有抬眼。

      忽然一个显得有点苍老的声音对我说话了,“年轻人,你的马呢?”

      我有点吃惊,忙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坐了一个胡子斑白的老头儿,缠着白色的头巾,衣容整洁,看上去很有威严,但眼神很慈祥地看着我。

      远处的劳朗正牵着他的马和我的骆驼在饮水,我沉默了很久,后来回答他,“我失去我的马已经很久了。现在我只有一头不属于我的骆驼,我也不知道它要把我带往何方。”


      老人仔细端详着我,他说,“你有着这么强大的智慧,怎么会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呢?”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说到这里我停下来看着远方。

      我的心灵所受到的折磨,有一些,是不可告人的。

      老人轻轻地抚摩着我的手臂,那是长者充满智慧的目光,“年轻人,不要被眼前的困境蒙蔽了,坚定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有点感激地笑了,虽然老人并不能看见我面纱下的笑容,但我想我的眼睛传达了我的谢意。老人忽然对我说,“你果然跟他说的一样,有一双泉水一样的眼睛。”说完,他朝我诙谐地眨了眨眼睛。


      我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不由得问,“你……?”

      老人笑了,极为豪迈,他笑着说,“我就是加西的哈里木大叔啊!”说着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走了。

      哈里木大叔。是啊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他就是加西族长的弟弟,他长年不在加西族中,一直流浪在外,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是整个塔哈干都有名的勇士,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已放弃了他深爱了一生的流浪生活,回到了加西。而他说到的那个“他”,毫无疑问是伊亚了。这么说,他是伊亚的朋友?我带着无数疑问看着远处的劳朗牵着我们两个人的坐骑朝这边走来。


      “给!”他伸手递给我刚灌满的水袋,然后一下子坐在我的旁边。

      我接过水袋小口小口地喝着。这水的味道并不特别的好,只是在沙漠里喝到,就会觉得份外的甜美。就好像一个意志正在摇摆的人,一个他相信的人随便一句语气坚定的忠告,都能使他遵从一样。我不由得从心里感谢哈里木大叔,他经历丰富的眼睛一下就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


      队伍在巴尔坎休息到日暮时分,然后再度起程。据劳朗说应该在今天夜尽时分就能到达“那伙贼人的老穴了。”

      我知道伊亚当然不会傻到留在那里和辛沙硬碰硬,而且时间应该已足够他们离开,所以心里很安定。我侧坐在骆驼上,只是不时猜测一下辛沙可能会有的反应,以及他下一步将采取的行动。


      如果是在沙漠里游弋,以伊亚他们的经验,就是辛沙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如果伊亚真的直奔衣吉塔而去……,我在心里想着这种可能,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就算有衣吉塔这样一片绿洲做后盾,伊亚的力量也是不足以和辛沙相对抗的。关于这一点,我想,我深有体会。


      可惜没有机会把我多年血战得来的经验都交给他。我在心中扼腕。那小子毕竟年轻,我承认,我有一点担心他。

      第三章

      天明时分,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颇具规模的建筑。我心里有点知道,那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队伍在辛沙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则带着赞赏的目光观察着这个曾经是伊亚所有物的“城堡”,这确实是很好的沙漠里的立足点,不引人注目,而且易守难攻。而伊亚他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甚至需要壮士断腕般的坚决果敢。我有点佩服他了,好小子!


      过不多久辛沙就发现他找到的只是蛇蜕后留下的干燥的皮。城堡里早已人去楼空。而且所有的物资都已被取走,一针一线都没有留下。显然,伊亚离开的时候秩序井然。


      我保持平静的面容跟随大队走进这空荡荡的地方。很多人依着墙角坐下休息,等待他们的王发出下一个指示。

      我稍事休息后站起身来,打开这个大房间朝里的门,走了出去。劳朗在后面静静地跟着我。我停下来看着他,说,“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你休息吧。”我知道,这个青年人绝不是想监视我的。他朝我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


      我慢慢地沿着走廊的方向走着,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也许我只是想看一看别人是怎样在这片空阔而恶劣的沙漠里生存下去的,这里必定留下了一些,他们从前生活的痕迹。


      转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一扇破旧的木门,我轻轻一推,它就开了。

      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不过看得出来主人的地位应该不低,床铺非常干净。我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看见床铺上随意扔着一件深蓝色的外袍。我走过去把它拿在手里,我突然认了出来,这是伊亚的袍子!呵,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是怎样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在这个房间里换了干净的袍子然后再度起程。我把这袍子紧紧抓在手里,环视着这间屋子,一时之间,突然倍感亲切。


      忽然我发现屋门后角落里的墙上,似乎写着什么。

      我走近去看,发现是用手指醮着血写成的两个字,血迹的颜色还很新鲜,写着:三年。

      我静静站在那里,面上若无其事地看着那两个字。

      在心底里微笑着,好的,我等你三年。

      我知道那是伊亚留给我的誓言。也许是他在匆忙出门的时候写下的。

      愈发感到这个少年的可爱,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突然我身边的门被推开了,不出意料,走进来的人是辛沙,他眼睛一扫,看到我抓在手里的袍子,意义不明地微笑起来。我恢复了脸上一贯平静的表情,抬头迎视着他。


      他慢慢走过来,走到我身边站定,斜着眼睛瞄了瞄我面对着的墙壁,那里有我没来得及抹去的字迹。

      他微微笑着转过眼睛,那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屑,“看来我还确实是低估了你啊,穆,”他眼睛的颜色变得深起来,“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你对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上上下下地瞄着我,语气轻佻地说,同时把手放在我卸下面纱后裸露着的颈子上,“我听这附近的人说,是一个很年轻的首领,是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抓住我的领口,下一个瞬间我已经被他狠狠地摔向并不坚固的墙壁,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我慢慢滑坐到地上,经过猛烈的碰撞,我的耳朵里像飓风一样的鸣叫着,同时头晕得厉害。我得承认,虽然我一直防备着他的袭击,但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他走到我面前,用一只手抓住我的咽喉,把我从地上提起来按在身后的墙壁上。我努力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阴冷如冰,全然不复刚才的轻松自然。这样的他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听见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在我的耳边说,“两年来我只给过你一次机会看见阿布里王宫以外的男人,”他把我的头猛地往墙上一撞,同时松开了他的手。我直直落在地上,耳朵里听着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同时大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的喉咙很干,嘴里全是腥味儿,我知道已经有细的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伤了舌头。但我还是努力地开口,哪怕只是为了伊亚作为一个战士的荣誉,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禽兽的,辛沙。”


      我的语气很平淡。我想,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这就是我对他的评价。

      他暴怒地朝我走过来,我试图站起来躲避他的来势,结果被他从侧面掐住了脖子和双手。他把我的双手放在头顶上,俯在我耳边问,“你想知道什么样子才是真正的禽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从我身上撕下半幅袍子,随便地绕了两圈,把我的两只手绑在了一起。我不由得有点恐惧地看着他。他侵犯我的次数不算太少,但还从未做过像现在这样的事。


      他把我面朝下地推倒在伊亚的床铺上。空气很热,外面的日头白花花的耀眼。伊亚应该走得很远了吧,我忽然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

      身后的男人已经赤裸着覆盖了上来,我感觉到同样身为男性的结实的皮肤和有力的肢体,感受着他疯狂一般的撕咬啃啮,在我身体的各处。这样的纠缠对他到底有什么趣味?我一直一直无法理解,我每次看他结束后的脸,从来没有哪怕一丝快乐,甚至没有发泄后的快意。他为了什么?如果仅仅为了惩罚,鞭打,酷刑,他一样可以亲自下手。


      他喜欢从背后进入,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开始。这一次他没有立即致力于抽动,而是双手托住我腋下,奋力地把他的男性向前顶送着,好像把他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那一点了。我咬着牙不想叫出来,他在我的身体里,从来没有进入得这样深。我窒住气息忍受着这一切。他好像突然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因为某些我无法得知的原因。我只知道我快要因为他在我身上发出的叫声而发疯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个被辛沙压在身下肆意发泄,并且允许他发出这种声音的人,竟然会是我。


      就在我痛苦得无法自处的时候,他把双手伸到我胸前,用力把我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然后他就着这个姿势发泄了出来。

      他没有动,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即离开。我的头发不知何时被他打散了,凌乱地披在枕上。我们的胸膛都急剧的起伏着,他把头贴在我耳边,贴在我濡湿了的头发上,他说,“如果我能真的禽兽就好了。”也许那是一种幻觉,他的声音忽然给我一种无力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嗤笑他,可能我也失去了力气吧。

      “有时候我常常想,如果我真的毁掉了衣吉塔,那时你会是什么样子?”他翻身倒在一旁,轻轻地说。

      我猛地一激灵,从床上回过头看着背后的他,发现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一片近乎苍凉的神色。然而他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合着双眼,静静地笑了。

      * * *

      那天晚上辛沙的队伍就地休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此地,继续追击。

      这倒也在我意料之中。再继续追下去已经不知深浅,在这变幻莫测的沙海里,就算是辛沙也需要谨慎。而我现在担心的只是,纵令辛沙现在放弃追击伊亚,他们有朝一日还是会碰头,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衣吉塔,是他们共同的方向。


      黄昏时分,我独自一人,慢慢走出要塞。因为外袍撕破了,所以这时我身上穿着伊亚留下来的蓝色袍子,袍角有点微微地拖在地上。

      劳朗远远地堕在我的身后,一声不响地跟随着我。

      我一直慢慢地行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黄昏的阳光早已不再刺目,这时的沙漠分外的温柔亲切,我几乎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我身处何地——我也确实,不知道我所在的,这是哪里。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了很远,无意间回头看看,起伏的沙丘间,早已不见了要塞的踪影,天地间只有一色温暖的明黄,间杂着沙丘投下的巨大的阴影。

      劳朗气喘迂迂地赶了上来,跑到我旁边有点狼狈地喘着气说,“回去吧,你已经很累了。”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好似生怕碰触到我的什么。

      我转过头对他微笑,指着眼前一座上百米高的沙丘说,“我们爬上那个就回去,怎么样?”

      他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好像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样子。我看着他,突然之间心情大好,朝他偏一偏头,“我们来比赛谁先上去,不许弃权认输!”我一说完,没等他回答就转身朝沙丘顶上跑过去——还得一只手抓着袍子的下角。我一边跑一边笑自己,虽然手足并用,时不时仍然免不了摔倒,还好沙丘柔软,只是免不了要滑下去一段了。劳朗也很是可恶,一直如影随形地紧紧跟在我身后,想中途偷个懒喘口气都没能得逞。


      呼——连滚带爬地我们两个终于一前一后地上到了沙丘顶上,我一到就坐在地上一个人接着笑,劳朗也坐在了我旁边。他一直沉默地喘着粗气,后来,可能忍了很久,终于问我,“你笑什么?”


      我转过头微笑看着他,站起身来,眺望良久。高处吹着略为凉爽的晚风,衣袍在风里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指着这片沙漠对他说,“你看,不是很美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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