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柑——花衣沙久罗
花衣沙久罗  发于:200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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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这样。
远文想起了几天前离开藤堂别邸回工作地去时的紫朗。
远文一宣誓自己和男爵小姐没有任何关系,紫朗就说那自己也来帮香耶子寻找弟弟好了。
(真是现实的家伙啊。)
想着紫朗,脸就不禁红了起来。远文把话带回到了最初的目的上。
对了,香耶子小姐,能不能让我看看您弟弟所带的物品呢?
这一天,远文第一次拜访了香耶子在北翼二层的房间,目的就是为了确认香耶子的弟弟伦太郎有没有留下什么物品。
他决心使用梦绘语的力量来寻求伦太郎的消息。
连续杀人事件的犯人已经被逮捕了。自己已经没有怀疑自己的必要了。再也不会画出那种诡异的画来,接着只要把拜托的屏风画结束就好。
那么在回到普通的生活之前,最后一次求助于安眠剂,为了寻找香耶子的弟弟而使用梦绘语的力量来看看吧。
啊,这个呢,实在很抱歉,我这里并没有的。
香耶子回答远文道。
仓库那边说不定还留着几件。就是刚才说的保管着旧人偶的仓库。如果远文大人您同意的话,我马上就为您带路。

如果并不知道丢失的东西是什么的话,特别是像这次这样是找人的话,那么把残留着那个人的执著的物品或者衣服放在旁边,就能得到更加明确的结果。
以前,鹿鸣馆认识的一位夫人曾经拜托自己寻找过迷路的孩子,那个时候就是这样,远文借助孩子喜欢的玩具,详细地画出了孩子所在的地方。
(在画出那张奇怪的画的时候,我的身边是不是也有什么呢?)
在香耶子的引导下走向仓库的途中,远文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可是画那张画时我失去了意识,所以也搞不清楚。而且话说起来,我又为什么突然恢复了梦绘语的能力呢?)
说老实话,远文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寻找丢失的物品的话,那还没什么,可是这次却画出了未来的杀人预告一样的东西,这实在令自己都害怕起来。
何况情形还与过去不同,自己不能再自由地使用这个力量了。
以前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让自己处于恍惚状态。但如今却不同。
想用的时候不用安眠药就使不出来,而不想用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擅自发作。
不安定,而且不确实。
可是,这份力量能够预告的未来却远远来得重大多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完全不能控制这份力量了该怎么办?
再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身体脱离精神的控制更恐怖的事情。
远文再也不想经历被说成是连续杀人事件的犯人,而自己却无法否定的事态了。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以手指确认了一下怀中的安眠剂,远文这样想着。
(只要画出了香耶子小姐的弟弟所在的地方,我就再也不会使用梦绘语的力量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完全封印力量,但即使如此,远文这样对自己说着,就放下了心。

就是这里,远文大人。请您务必注意脚下。
仓库里一片黑暗,如今只能摸糊看见分成要用梯子爬上去的二楼部分和一楼部分,但是比外头看到的还要宽广得多。
为了防虫,仓库内部充满了龙脑的刺鼻香气,但远文现在已经习惯了这强烈的香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快了。
沿着香耶子指出的坡度极大的梯子爬上去,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舒适空间。这就是那个藤堂男爵做出的读书室吧。
竹子做成的隔杆并列着,上面盖着布,就产生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准备了书架、桌子和火钵等等为了能够舒适地读书准备的物品。
毕竟是在仓库里,四边围着泥土涂漆的厚厚墙壁,窗子又小,在冬季的时候会很寒冷潮湿。可是像这样张起薄薄的布,与隔壁隔开一定的距离,就能够保持作为一个房间的功能了。
真的是很了不起的收藏呢。
远文发自内心地这样感叹着。在他后面爬上来的香耶子也听到了他深深地感叹。
不过都是很陈旧的东西,让您见笑了。
全部是很有价值的古董品呢。不只是美丽的西洋人偶,还有如此多的名人古书画,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如果能临摹这些书画,我的技术也会有所提升的吧。
远文凝视着书架,眼睛里充满了欣喜的光芒。
被紫朗叫做浮世绘白痴的画师之魂体现在了他的表情上。
一到了这里,他几乎快把香耶子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的事情都忘在脑后了。
而香耶子也没有再打扰他,自己一个人在仓库里寻找着伦太郎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找到。
果然还是找不到啊。我想恐怕是高崎先生收在哪里了吧。
找累了的香耶子回到了二楼,但她一眼看去并没有发现远文在哪里。
远文在周围堆起了好高的一座书画和水墨挂轴的小山,把自己都埋没在里头了。
远文大人?
香耶子迷惑了一下到底该不该叫他,还是招呼了小山脚下的远文一声。
那个,我先回去了。
当然,她没有得到回答。
香耶子只得放弃,小心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下了梯子,走向了仓库的出口。
可就在这时
香耶子小姐,看起来这里可不只有古旧的东西呢。啊?咦?香耶子小姐?
啊,是!远文大人,我在这里!
听到香耶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远闻把头从梯子口上探了出来。
实在抱歉!我又看出神了,真的是对不起啊。就是因为我这样,紫朗才老是训斥我的。
不不不,请不用在意。您慢慢地鉴赏吧,晚餐的时候我会来叫您的。
对不起。啊,关于这个照相机,请问您是从什么途径弄到这种最新型的
一边说着,远文指了指一个双臂合抱才能抱住的大大木箱。一看到那个箱子,楼下的香耶子就指着它高声叫了起来:
这个!就是这个!
啊?
是伦太郎忘在这里的照相机!


花犯
这一天,直到晚餐都用完了远文也没有回到别邸里去。
藤堂男爵家代代相传下来的为数众多的古董品,让远文沉迷的无法放手。
结果,远文就在仓库二楼上,在山一样多的书画挂轴包围中睡着了。
唧唧唧。
秋虫竞相显示着自己的美妙鸣声,形成了震耳的大合唱。
远文在梦中看到了秋天的花野。
白色与粉红色的胡枝子的小花像精致的花边一样摇动着。分开它的枝条前进着,眼前伸展开了一片殷红的曼珠沙华的海洋。
风在花海上掀起波浪,绯红的花浪缓缓地蠕动着。
像是在呼唤。
像是在邀请。
远文慢慢地踏足于赤红的海洋之中了。
好温暖。
花海并不深,正好埋到远文腰际的部分。
在这片柔软而温暖的海洋中,远闻好像被什么推动一样地前进着。
曼珠沙华那细管一样的花瓣抚摸着远文的膝头,轻轻擦着他的臀部。
已经离岸边很远了,远文的眼睛除了赤红的黑暗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里是哪里?
这里又是什么东西?
虽然知道自己心中有谁在叫喊着,但远文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意识也陷入了一片赤红之中。
过度的甜香缠绕着全身。
嗅觉麻痹了,手脚也都像麻痹了一样。远文无可奈何地停住了脚步。
连方向都分辨不清。
无论看向哪里,都是火焰般的艳红。
在这里哟。
(有人在叫我。)
到这里来。
唰。
六枚窄披针形的花瓣中,有一片仿如锐利的鞭子一般,倏地伸长了。
那鞭子的尖端卷住远文的腰,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绑紧了他的身体。
(啊!)
远文的悲鸣引诱来其它的花朵。
花瓣的红鞭一条接一条地从红色海洋中伸出,所有的鞭子都瞄准了远文,缠绕住了他的全身。
(啊啊啊啊!)
远文难以忍耐地发出悲鸣。但是这悲鸣却被曼珠沙华的红波吸收,在传达到他人耳中之前就消失了。
几百、几千的花瓣一起反转过来,蠕动着向天伸去。
而所有的这些花瓣都卷住了想要逃走的远文的手足。紧紧地、无情地、勒到他无法动弹。
不断袭来的波浪。
远文匍匐在了花海之中,双臂和双脚被大大地展开。
远文成了祭品。
祭品的命运就是在祭坛上被屠杀、切割、绞尽每一滴血,被完全地吞食。
紧紧地卷住了远文身体的毒花之鞭麻痹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在远文被分开的双腿之间,有一只管子像是毒蛇吐信一般伸缩着,分开红色的海洋,在大地上蜿蜒过来,寻求着牺牲品。
曼珠沙华的红色花野缓缓地蠕动着逼近了。
(啊啊)
曼珠沙华的花语是恐怖。
赤红的鞭子毫不容情地抬起远文颤抖的腰部,把他的青色的茎杆铺成的褥子上摆成野兽的姿势。
它开始对被绑缚住的远文施加为最后的仪式而做的准备来。
强壮的雄蕊执拗地揉动着,带着弹力的花瓣压上将要容纳雌蕊的秘孔,打开它,用花露润湿着,令它变得柔软,仿佛要融化了一样。
远文失去了自制心,他已经什么都无法考虑了。
有什么东西接近了的感觉。
远文看着花。
花也在看着他。
这个瞬间。
(啊啊啊!)
眼前飞散起一片鲜红。
火焰的粒子迸溅开来。
远文,在被花,侵犯。

(是梦啊)
在痛苦的喘息中,远文对自己这样说着。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梦只要醒过来就全结束了)
快快结束吧。
谁快来唤醒我吧。
远文祈求着。可祈祷无法传达到梦中。
远文的下半身仍然沉浸在红色的花海中,被花的波浪侵袭着,毫不留情地持续要动着。
身体滚烫,烫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即使想要从这种灼热中逃开,双手也被花瓣的鞭子绑住,身体沉重之极,失去了任何自由。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缠绕着嘴唇。
炽热的女性的舌头。飘荡着甜美的柑橘香水气味。
想起那是香耶子的香水的时候,远文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梦!)
不是梦。
提灯的照明在仓库的天花板上投出了令人不舒服的影子。
在橙色的光线中,远文战战兢兢看着自己腹上的那个东西。
在敞开的长衣衣襟里,一对白桃一样的乳房若隐若现。
腰以下都笼罩在和服的阴影中,看得并不清晰,可是这根本不用视觉来确认。跨在远文腹上的女人正紧紧地衔着远文,摩擦着,绞扭着。
在黑暗中浮现出的青白色的女性媚态,在远文的眼瞳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长长的黑发摇乱了,丰润的鹅蛋脸因为愉悦而扭歪着,雪白的胸部抖动着的女人。
不应该存在的人,不应该出现的样子。
香耶子小姐!!
因为您说无论都想画画,所以我特地来磨墨啊。还为您拿来了画笔呢。
她吃吃地笑着,将画笔的笔尖滑过远文赤裸的胸口,像是在画一幅画一样,随意地刷着。
远文的和服已经敞开到露出了肩膀,只有带子还系着,几乎已经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了。
远文想要抵抗,但随即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腕和几天前紫朗做的一样,被捆在仓库的柱子上,紧紧地绑在头顶。
远文无法忍受地叫了起来:
香耶子小姐!请不要在开玩笑了!快点把这绳索解开吧!
不行。
香耶子摇着头。
因为您很生气啊。如果我解开了您的绳子的话,您肯定会顶着一张恐怖的脸,又要去外面杀人了哟。
杀、杀人?
哎呀,您已经忘记了吗?呵呵呵,远文大人总是马上就忘记呢。真是位要不得的少爷啊。
香耶子说着,好像处罚一样地衔住了远文的食指,轻轻地咬了下去。
她报以早已习惯了男人的女人才有的妖媚的眼神。
白天还像个无邪的娃娃一样的香耶子,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远文一边与恐怖搏斗着,一边回答:
连续杀人事件的犯人已经被捕了。
嗯,是呢。因为找了一个愚蠢的替身啊。
替身?
远文的背上闪过一条冰冷的闪电。
在四条伯爵家里逮捕的人是个替身?
伯爵吗。
香耶子将双手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很愉悦地笑着。
是啊。就是四条伯爵呢。你遭到妨碍,结果没有杀成的那个人的名字。
你、你是说是我要杀四条伯爵吗!?
被人阻碍就生气了吗,远文大人。好可怜呢。
香耶子小姐!
远文的声音已经接近悲鸣。
香耶子像是对小孩子一样抚摸着远文的头,在他耳边低语。
没关系,不用担心的。下次就不会再失败了。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人来阻碍了。
下次?你说还有下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
远文大人,您不要再如此怨叹了。虽然是很可怜,可您也不用气到这种地步吧?
不是!
她并没有听远文的话。香耶子那颜色淡薄的眼睛已经什么都映不出来了。
是的,我很了解您。您下次一定会杀死您最讨厌的人的。因为您已经如此愤怒了嘛。一定会很漂亮地杀掉的呢。
(这个声音。)
被一个飘着甜美的香气的身体压住,耳垂被舔舐着,官能再次被刺激起来。远文觉得自己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
(那个时候的声音也是这样地叫着我。)
在吃了安眠剂后,远文进入了深层意识,回忆起了在温室中遭到暴力的记忆,揭开了已经被封印的过去。而这个声音正与那时的完全一样。
果然,那个时候香耶子是在画室里的。身为这个宅第的小姐,她应该知道如何打开被从里面锁死的窗子。
(那么我是被香耶子异常的声音引导着,真的犯下了杀人的罪过?沉睡在我身体里的那个力量被唤醒了吗?)
一瞬间,曾经重新站立起来的腿脚和脚边的瓦砾再次崩解了。
恐惧和绝望的预感。
(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必须杀掉华族呢?而且如果是熟人还罢了,为什么连素不相识的人也要杀死?)
我对华族有着如此之深的恨意吗?虽然我自己从心底认为我已经与公爵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我却在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蓄积起了仇恨?
无法理解。
但是,远文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踏入了无意识的范畴。
无论是谁,也不能解释这种梦绘语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
从心底的深渊中把握自己的思想,这到底是不是可能的呢?仅仅以一介人类之身?
远文感到自己再次丧失了自信。
远文大人。
以唤起魔性的声音,香耶子为他指示着出路。
你可以杀死你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最讨厌的人?
是的,这个世界上你最恨的人。
香耶子怂恿似地说着。
请放开我的手。
不行哟。现在还不可以。因为你还没有画出下一次的梦绘来。
梦绘?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才更像一场梦,远文呆呆地看着前面的光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意识渐渐远去了。强烈而甜蜜的香气。
香耶子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远。
远文大人请您画梦绘吧远文大人
眼睑很沉,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梦绘
远文缓缓地放开了意识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远文第一眼看到的是个圆圆的镜头。
那是伦太郎留下来的大型照相机的前部。远文想起自己把这台照像机放在身边,就这样睡着了。

远文慢慢地撑起身体,打量着四周。
还在仓库里,一切都和自己在二楼的读书室中睡着之前一样。
周围散乱着摊开的画轴和名人的书画。
香耶子小姐?
香耶子居然会出现那么奔放的样子,这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而曾经束缚着远文双手的绳索如今也消失得不知所踪。
我是做了个梦吗?
朝阳的光线从带着格子的小小窗口照射进来。
清晨的空气是冰冷的,似乎做个深呼吸,夜里的恶梦就会被彻底地清除了一样。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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