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弥补了裂痕,又能如何?两个男人在一起,永远无法得到世俗的认同。与其在一起互相折磨,还不如绝交罢了。
蓝吹寒低声说道:方公子,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来纠缠我了。他本来想说,希望方棠溪以後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但话到口边,却忍不住想起方棠溪的死皮赖脸,对方棠溪,绝不能给他一点希望。
蓝吹寒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没看到身後的方棠溪一口血洒在了墙壁上。
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方棠溪心里弥蒙地想著,却感到身上的鲜血像沸腾了一般,让他把蓝吹寒刻在身上他身上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忆起。想起那样温柔和煦的笑容,想起青梅竹马的旧梦往昔,想起挚友般的十几年交往......就连蓝吹寒在情迷之下对他疯狂的蹂躏抽插,也在此时仿佛噩梦般清晰。
是要发作了吗?
这麽疯狂的情蛊发作,会不会死?
如果......如果死了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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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吹寒出门行了几步,忽然想到方棠溪身下那炽热柔软的所在被自己爱抚过後变得稍稍有些坚硬,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方棠溪才会将脸转过一旁,而不是自己所认为的厌倦自己吧。
仔细想起来,他害羞的表情......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见过──脸皮那麽厚的人,应该不会害羞吧?
蓝吹寒忍不住失笑,很快便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抛开。
正要穿过一到拱门,忽然刀光一闪,劲风扑面,竟然有刀锋直劈面颊。
蓝吹寒退了一步,身子往後一仰,刀锋便从胸前劈过,割断了束起的衣带,蓝吹寒略有薄怒,哼了一声,伸指夹住再次挥来的刀锋。
竟然是雷凤章!原来他看到蓝吹寒抱著方棠溪离开後,用了内息冲开穴道,便往蓝吹寒离开的方向追来,看到蓝吹寒衣衫不整,更让他被蓝吹寒暗算的怒火疯长,於是埋伏在这里,打算给蓝吹寒一个教训。
蓝吹寒冷笑一声:雷凤章,你要做什麽?他衣带被割断,登时衣襟敞开,露出白皙的肉体。本来极为狼狈,但他高大的骨架,结实美丽的肌肉,宛如天神般,令人不敢直视。
雷凤章仿佛没看到一般,迅速将手中的弯刀一侧,蓝吹寒白皙如玉的手指登时渗出殷红的鲜血。蓝吹寒只得放开夹住刀锋的手指,而雷凤章下一刀已横刀斩来。
蓝吹寒心中本已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离去,尽管被方棠溪的逃避弄得十分恼恨,但仍然有多处疑点他至今没有明白,想问方棠溪,但方棠溪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像想跟他说话他样子。此时受雷凤章偷袭,更有些不快,於是侧身避过,也不说话,与雷凤章就在花园中拆起了招。
府中虽然有下人好奇,但也避得远远的,没敢上前。忽然有人叫道:出事了!公子吐血了!
蓝吹寒吃了一惊,只道自己必定是听错了,却听得又有人道:快去叫大夫......公子昏迷了!
蓝吹寒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响,空白一片。他出门前方棠溪还好端端的,怎麽可能会忽然吐血?
正在这一犹豫中,雷凤章已占了上风,却是一刀斩下,登时空门大露,喝道:蓝吹寒,你到底做了什麽?
蓝吹寒闪身避开,冷冷道:与你何干?
他为了你,连......雷凤章忽然停住,将弯刀还入刀鞘,冷笑一声,兰芷公子,那麽多年来,爱你之人不知其数,想必你也从来不会注意别人的心情吧?便是别人为你送了性命,许是你也不会瞧上一眼。
雷凤章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往蓝吹寒刚才走出的房间走去。
蓝吹寒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为了他?为了他做了什麽?
为什麽方棠溪一直不说?
难道他真的如同雷凤章所说的,因为受尽宠爱,所以从来没有看清身边的人?
不,他看得清方棠溪的心思,可是无法回应他,所以只能用无情的嘲笑来让他断绝希望,可是渐渐成了习惯,在虐待他、打击他时,竟然会萌生极大的快感,而这种快感,早已让自己留恋不舍,明知应该离开,却在此徘徊不决。
原以为方棠溪脸皮极厚,怎麽挖苦打击都没事,谁知竟然如此脆弱,竟然......竟然吐血了。
蓝吹寒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露出有些不屑的表情,但看到众多下人惊惶奔走,神色间自己也没发觉地凝重起来。
也罢,便当是看看好了。
蓝吹寒想著,缓步朝来时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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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门外,便看到雷凤章站在一旁,有下人在试图清理墙上的血迹,房间内弥漫著一股血腥气,方棠溪的衣裳上也都是血,有个丫环在用巾帕擦拭著他口鼻间的血污。
这麽多血,都是他吐的麽?
蓝吹寒吃了一惊,只见那个丫环将方棠溪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大概是给他换衣裳的缘故,那丫环解开了方棠溪的衣裳,露出他赤裸的胸膛。
看到方棠溪垂死般被人任意摆弄,他胸口有些闷闷的生疼。从未有过的那一瞬间心悸的疼痛,竟然如此陌生。这具身体即使被自己蹂躏,也不该被别人任意触碰......
蓝吹寒刚要上前,便被雷凤章拦住:你想做什麽?
蓝吹寒露出一丝冷笑:在薛不二来之前,难道不是应该运气为他疗伤续命?雷凤章,你脑子糊涂了麽?
雷凤章哼了一声道:他不是内伤,我早已看过......
蓝吹寒径直走到方棠溪面前,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腕,冰冷的手,让蓝吹寒颤了一下。脉息果然不像受了内伤,体内奇怪的血脉流动,熟悉得让他今生难忘──那是蛊虫......难道......取出自己身上的蛊虫,是以寄生在他身上为代价的?方棠溪到底背著他做了什麽?
蓝吹寒的眸微微垂了一下:方棠溪的腿其实是在那天从悬崖上摔下来时断的吧?他原先武功不差,即使带了一个人,从铁索上山也不是难事,竟然会断了腿,想必你居功至伟......
雷凤章的脸微微一红,小声嘀咕道:你倒是聪明......
如果你不是从後面暗算,想必也不能让他受伤,想不到你今天居然会看上他,倒真是一件怪事。蓝吹寒淡淡说道。
雷凤章被噎了个半死,胀红了脸,正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只听一个清脆嗓音道:蓝吹寒,你还在这里做什麽?你把棠溪大哥气得白了头发,还想......还想气死他不成?
蓝吹寒微微一怔,只见一个少年快步进来,喘息未定,显然是一路赶来,他眼睛红肿,泪光隐隐,竟似已经哭过。
你们......你们还不给我滚出去......由於这两个月蛊虫渐渐长大,时时都有可能发作,薛不二又要闭门练药,而采言也已经学得他七成医术,於是薛不二便将他差遣出来,如果蛊虫有异状,便设法抑制住,待他练药出来後取出。他平日里便在杭州城的一个医馆行医,每个月为方棠溪针灸一次。由於盛名远播,他也越来越忙,想不到一接到消息,竟然是方棠溪吐血不止,性命攸关之际。
你说......他是为了我......所以才......蓝吹寒心中惊疑不定,但看到采言一副後悔失言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几分,采言一定是受了方棠溪的嘱咐,不准泄露半句,而采言少年冲动,看到这一副景象,终於气得口不择言。
蓝吹寒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既是甜蜜,又是酸楚的感觉。
从来不相信深爱可以如此容易地说出口,所以他一直视方棠溪为轻薄无聊的举动,甚至不惜在性事恶意惩罚......如果他当真如此爱他,那麽他以前所做的,实是有些残忍......
采言......你快来看看,棠溪还有救吗?雷凤章也没功夫鄙夷蓝吹寒,拉著采言的袖子问。
快把他们赶出去,房里不准有人进来!采言指使著下人做事,那些下人早就见过采言,自然对采言言听计从。
蓝吹寒原本心高气傲,不愿受人摆布,此时被推出去也没什麽反应,心中暗自想道:方棠溪死也不肯被自己知道他苦恋至深,为了他断腿白发,多半是因为所谓的男性自尊,如果当著他的面揭露此事,他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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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凤章自然也被赶出来,把蓝吹寒又挖苦了一阵,蓝吹寒心中愉悦,也不管他,坐在花园的栏杆旁闭目养神,暗自运了内功倾听房内的动静。
只听采言说道:棠溪大哥......你醒了吗?
方棠溪咳嗽几声,咳得甚为吃力,哇地一声,像是又吐了一口血,苦笑一声道:采言,你来啦......我......我......
棠溪大哥,你是不是想忘了他,所以才会心口痛,是不是?
他......他......他说要绝交......方棠溪低声说道。
蓝吹寒一惊,猛然间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呆了一呆。他恼怒方棠溪不理会他所以一怒之下说的气话,谁知方棠溪竟然记得这麽深刻。
棠溪大哥......你再这样痛下去,会死的......
会死麽?蓝吹寒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其实他早已习惯方棠溪在身边,所以在他失踪的这半年,一直十分不快,直到最近又住在有他的气息的地方,才感到渐渐安定。虽然说了要绝交的话,但真的要离开,踌躇的又是自己......如果他死了......
蓝吹寒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是喜欢方棠溪在身边的,如果两人能一直做朋友,不是很好麽?偏偏方棠溪得寸进尺,要做情人,闹到不得不绝交的地步。
他是不希望他死的。他想著。
我知道。薛大哥跟我说过。即使......我有一点点变心也会痛得死去活来。除非死了,或者......用五石散,让自己沈浸在恍惚臆想的癫狂状态,就不会有任何心事了。采言,你其实带了五石散来吧。方棠溪十分平静地说。
蓝吹寒从来没有听过他这种冷漠的声调,仿佛在说著与他无关的一个人。
他之所以那麽痛苦,是因为变了心麽?
他是要不再喜欢他了?
蓝吹寒忽然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细长的指甲嵌入肉里,鲜血很快渗了出来。
可是......五石散是毒,吃了会上瘾的......
我知道。
棠溪大哥,你就不能再爱他麽?只要撑过十天,我师父就会来了......采言的话里带著轻微的哭音。
采言,你不是一直要我忘了他麽?如今我真要忘了他,你为何还要哭?
我要你忘了他,不是现在,你等十天,等我师父回来......
傻瓜!方棠溪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感情能随著自己的心意来,棠溪大哥也不会搞成这样啦!快把五石散拿出来。
不!我不要!
你不给......咳,难道......要我痛死麽?方棠溪只是笑,虽然是威胁,却也是满不在乎的味道。
蓝吹寒再也忍不住,起身走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方棠溪怔怔地看著他,猝不及防之下,他脸上略带伤感的笑容还没有褪去,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四目相对,方棠溪稍稍有些冷淡,转过了头,低声道:你不是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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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吹寒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他似乎......要失去方棠溪了......以後......再也不会有个人缠在他身边,爱他,为了他不顾自己......
眼里有种慌乱一闪而过,他缓步走到床前,双目注视著方棠溪,轻声说道:方棠溪......你让他们都出去吧。
轻柔得仿佛森冷的嗓音让方棠溪吃惊回头,却看到蓝吹寒眼里的威胁之意──以他的武功,要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并不是难事,而自己一直以来对他又爱又怕,直到此时仍然无法拒绝......
发现对这个男子仍然毫无办法,方棠溪脸上不由得露出痛苦的哀伤表情,他转头对采言道:你们都出去吧!
采言心有不甘道:棠溪大哥......
我与蓝公子有话要说。方棠溪道,你们都出去吧。
好卑鄙!雷凤章怒视了蓝吹寒一眼,看著方棠溪,犹豫道:棠溪兄,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叫一声,我就在外面。
方棠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发现蓝吹寒怒意更盛。当所有人出去时,蓝吹寒迅速合上房门,上了闩,大步走到他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你怎麽跟他们扯上的?蓝吹寒扣住他的肩膀,冷冷问道。
方棠溪凝视他半晌,轻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麽,原来,你是要问我这个问题麽?还以为......他其实是有一些在乎他......方棠溪为自己幼稚的奢望苦笑。
明明告诉自己,不该再爱他......
说啊!你跟雷凤章,怎麽会变得这麽相熟的?
被这样的盘问,方棠溪忍不住有种屈辱之感,明明是......平等的两个人,就是因为自己爱他太多,所以不得不处於卑微的地位,而会这样质问自己的男子,竟然是自己倾心爱过的人......真是可笑......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再也不见,最後一次的宠溺,又有何妨?
他......光顾我的店多次,然後在我有次去店里时,我们正好碰面,於是就慢慢熟悉了。方棠溪缓慢地说著,强忍著不咳嗽,最後仍然忍不住,咳嗽不止。他捂住嘴唇,鲜血便喷得手上都是,一滴滴地从指缝中滴落。
蓝吹寒看著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一直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占稳了上风,也很乐於利用方棠溪畏惧他这一点。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男人在他面前,一直展露著最脆弱柔软的一面,譬如蚌壳的内部,将他包裹起来,却让他感到窒息......而他轻轻的一刀,就能让这个男人流血。
我们之间,没有什麽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方棠溪几乎每说一个字,就要停顿很久,说完一句,便是深深地咳嗽,腰也要弯了下去。
让所有男人嫉妒的俊逸面孔此时苍白得可怕,没有一丝血色。
一阵强烈的疼痛撕扯著蓝吹寒,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然间抱住了方棠溪,吻著他的脸:棠溪......他想说些什麽话,让方棠溪不再如此痛苦,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犹豫不决,当断不断,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去而复返,不知道为什麽见到雷凤章和沈采言会如此地震怒,也不知道......为什麽忽然在这个时候抱住他......
所有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但在方棠溪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时,他却感到有种奇特的温柔,甜蜜得让他自己忍不住沈醉。
棠溪......他轻轻说,吻了吻怀中男人的脸。
方棠溪看著蓝吹寒脸上的温柔爱怜不舍,不禁露出震惊的表情,就连蓝吹寒吻他,他都忘了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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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寒......我们不是绝交了麽?方棠溪轻声问他。
蓝吹寒想说什麽,但说到口边时,却觉得难以启齿,掉转话题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了。
听到了?难道连他对他的情不自禁,也听到了麽?即使对自己说,不想再爱他了,可是内心却知道,根本不能做到。方棠溪浑身微微一震,感到脸颊有些发热,不禁十分不好意思,厚著脸皮凑到蓝吹寒面前微笑:所以......吹寒你被我感动了吗?
蓝吹寒盯著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方棠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轻轻咳嗽了一声。
蓝吹寒发觉他微微垂下睫毛,心念一动,轻声道:你忘了麽?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这麽容易就算了。
方棠溪吃了一惊,呆了半晌:那你想怎样?
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蓝吹寒微微笑了一下,十分温和地,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你说什麽?
我说,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蓝吹寒看到他吃惊的表情,忍不住凑到他的耳边,舔了他的耳垂一下,你不脱......我帮你脱了?
蓝吹寒的手不规矩地顺著方棠溪的腰线滑下,在他的腰带处游移,方棠溪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的笑意越发变得僵硬──蓝吹寒已经脱了他的亵裤,手握住了他早已坚硬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