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号上——天使J
天使J  发于:2009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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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和往常一样不稳定的生活作息,他留在宅院的时间除了睡觉之外,几乎都在外面和好哥们混在一起。

        出门前,来到马厩,见明月正在忙里忙外,冷念生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扫帚,问:「你不好好待在房里,或是在庭院散步,甚至是做些女红之类的玩意儿,我都不会干涉。但是,我不准你再继续做这些拉拉杂杂的事务。马厩自会有阿生来清理,粗重的活儿,你别跟阿生抢著做。」


        阿生已经向他反应多次,提到明月整日忙下忙下,不让自己著。有一回还爬高擦拭窗棂,一不小心摔下高脚椅,若不是阿生正好在附近,当下眼明手快的接住,否则後果不堪设想。阿生担心她的腹中胎儿……


        明月的眼神一暗,低垂臻首,不敢说话。

        被发现了吗……她的故意。珠胎暗结四个月,她刻意穿著宽松的衣裳,小腹尚无太过明显的隆起,她妄想著趁孩儿还小,流掉他!

        冷念生立刻拆穿她的心思,「明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希望你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严肃的语气在索讨承诺,不论对象是谁,说过的话,就要负责到底。


        「我没忘,念生哥。」打从跟他回来至今,她约略熟知他的性子虽冲了些,人却非常好。

        由他人的口中得知,他的身上带著一股正义感;好打抱不平,妒恶如仇。甚至不畏惹事……

        这种人,重守承诺。

        如他最初所言--

        『从此跟著我。』

        『我当你是妹妹。』

        对她的态度,如家人一般。

        该说的,他不会顾忌;因男女有别,也保持一段距离。

        冷念生把扫帚丢回角落,瞧她可怜兮兮,他也不忍太过苛责,遂安抚道:「目前为止,就只有你、我和阿生、沈娘、魏七叔夫妇知道这件事而已,我连爹、娘都不愿透漏的用意是什麽,我想你并不难猜出。」


        她明了,「愈少人知情,愈好。我了解你为我好,但是我不爱这孩子……」抿紧唇,提袖擦拭溢出眼眶的泪,娇弱的身躯扛不起未婚生子的压力,内心惶惶不安,愈渐依赖他的存在,甚至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一瞬,理智立刻告诫自己--

        不能去想,凭她这残花败柳之身……

        泪落得更凶,彷佛擦也擦不乾似的,她恨透了自己的过去。

        抬起脸来,翦水幽瞳溢满不为人知的期望,央求道:「念生哥,我会听话。」拜托别讨厌她……不要讨厌她……

        冷念生轻叹了一口气,「拜托,你别哭了。」他拿女人的泪水没辄,心疼她的处境,和自己的过往多像。

        女人的眼泪可以发泄所遭受的委屈,而他--

        累积的怨气藏在内心阴暗的角落,等待有一天,靠自己的方式来纾解。

        『念生,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冷念生暗恼的「嗟!」一声,想那该死的斯文人干什麽?!

        瞬间燃起的火气堆积在胸口闷至快爆炸!

        斯文人最近的动作真积极,到处张贴悬赏当年的偷画之人。这事传遍大街小巷,就连奉澐斋的杨老板来场子赌牌九,也顺便问他关於娘的假画是什麽图样?

        他根本不确定了,却记得曾在斯文人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大口……

        手指不自觉的轻触唇瓣,那夜的影像似一道记号,深刻的残存在脑海。

        忘不了……

        他该死的在想什麽!

        冷念生的眉心一拧,霎时怒气冲冲,抬脚踹飞地上的石块,忍不住开口碎骂:「烦死了,我这就去找人来算帐!」

        哼!

        明月的脸上挂著两行泪,眼前略显模糊的影像跃上骏马,清冽的嗓音隐含怒意的喝:「驾!」

        就这麽快得令人来不及留下身影,须臾消失在眼前--

        适才的相处片刻简直似一场幻境。她将臻首埋入双掌,兀自哭泣的不能自己,殊不知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入不远处的一双眼,里头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怜惜……

      15

        冷念生一到场子里,属下们早已恭候大驾。

        其中一名汉子立刻凑上前来在主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瞧主子的神色仅露出淡淡的冷笑,这表示著有人将要倒大楣。

        「阙不平和阙不凡都在楼上?」冷念生问。

        「没有。两位爷刚出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回来。」

        「呵,」冷念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这样最好,不会有人干涉,马上去拿把刀来。」

        赫!主子要刀……

        冷念生寒憎的眼神一瞪,属下登时一凛,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发寒。

        「那……那个……」

        「怎麽,没听懂我说的话?」

        「不……是。」

        「那还不去拿刀来,莫非要我亲自动手?」下了最後通牒,一句话即可要属下别在道上混。

        汉子找回了舌头,回道:「属下不敢要冷二爷亲自动手。是爷交代过咱们,尽量别在场子惹出事端。何况前几日,您才被当官的大少爷给关了三天,爷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会怪罪。」


        提到此事简直是火上加油,冷念生憋不住满腹怒气,赫然道:

        「你当我怕那个死文人?他了不起敢再抓我进监牢就试试看,我非把他的皮给剥了!」

        吓!

        当官的大少爷是什麽人,堂堂的府尹岂是好惹,主子似乎没受到教训,想剥大少爷的皮,这可不是被抓去坐牢三天即可了事。

        冷念生推了他一把,「你还发什麽愣?以前跟著我爹,他说一是一,我怎不曾见过你们这麽罗唆。」

        汉子被推远了,只好掉头去拿家伙回来,奉上。

        冷念生接过一柄大刀,这才满意的走上二楼,回头吩咐:「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来。」

        「铿!」

        一把刀插入桌面,亮晃晃的迸射噬人光芒--

        两名汉子各自被困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冷念生走上前去抽出张三和李四塞在嘴里的布,随即听见两人异口同声的求饶:「冷冷……二爷……饶命……饶命……」

        昨夜,他们两人在窑子和娘儿们快活,岂知来了几名凶神恶煞,二话不说就他们给逮来此地。

        两人心知肚明,这下子糟了……。

        冷念生抬脚勾来一张椅子,一副流氓派头十足的坐在对面,脸上的笑意不减,问:「你们两个真有种啊,敢送我去吃免费的牢饭,这摆明是在试探我跟咱们城里的新官大人交情好到什麽地步,是不是?」


        上一任的软脚虾因政绩不佳,百姓们怨声载道司法不公,律法戒条仅是参考,府衙大人收到银两即判生、没银两就判死;这世道分明是钱在做人,而人命不值钱。 


        人民百姓积怨已久,难免也引起一些权贵注意,於是前任的软脚虾被贬职到某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县市。然,接掌的新官上任,这城里谁不知晓新官和冷爷的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黑白两道一家亲。

        「怎麽,是不是有人眼红我和咱们的新官大人关系匪浅?然後教唆你们两人来让我吃上官司,这个中原因到底在陷害谁?」

        斯文人若是为人不正,让人给逮著了小辫子,之前建立起来的为官清廉名声肯定毁於一旦,落人话柄。

        哼!万一发生这种事,爹的脸要往那儿搁?

        他才不是顾虑斯文人的人格有没有染上污点,为官仕途会不会遭受弹劾,这干他啥事啊?!

        呿!

        冷念生一副满脸不屑的撇撇嘴,他要教训这两个混帐东西是为了吐一口窝囊气。从腰间抽起随身携带的匕首,两指在刀身弹了几下,威胁的意味十足。

        张三、李四两人瞠目结舌,眼看房内有两把刀;一把入木大半截,另一把若是插入肉里……

        两人的脸色丕变,马上求饶:

        「冷二爷饶命啊……我什麽都愿意招,教唆我们俩人的是风爷。」

        「是啊,他为了您抢他的女人而心有不甘,碍於您的势力,他拿您莫可奈何,才会想这法子来派我们两人来您的场子捣乱。这目的不仅可以陷害您入狱,若是您没入狱,他就逮著了您的大哥--翟颖为官不正的把柄,此计一石两鸟。」


        「哦,风爷可真聪明,用这招来跟我过不去。」风纪延的胆子不小,身後有为官的爹当靠山,算准了没人会动他一根寒毛。

        嗟,想得可真美。

        冷念生挑眉斜睨著两人,手上的刀未收入鞘,思忖:冤有头、债有主。张三与李四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俩是拿了姓风的那家伙多少好处?」若没吸引人的优渥酬劳,敢来送死的人可要有点心理准备让人给打横著抬出去。

      张三老老实实的道:「他给了我们两人各一百两,还让我们免费逛窑子,叫娘儿们来伺候。」

        「嗯,我懂了。」冷念生顿了会儿,才道:「这温柔乡是英雄冢。男人嘛,有免费的窑姐儿可供玩乐,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李四乾笑了两声。

        冷二爷果然明理,同是男人嘛,怎控制得了天生的七情六欲,尤其是做那档子事,是天性使然。

        冷念生的唇畔勾起一抹笑,可以理解为什麽有人就是不要命。

        张三、李四眼看著冷二爷前後不一的态度,那模样分明是乐好此道。

        两人一时之间倒是忘了自身的处境,开始为人介绍风纪延旗下的窑姐儿个个娇俏,又可以任大爷们极尽玩乐,即使伤了窑姐儿,风纪延也不会追究半分。

        「冷二爷可不知风爷的那些娘儿们为风爷赚进不少银两,来逛窑子的大爷们赞不绝口,风爷想出来的花样不少,甚至设了一处宴厅,让窑姐儿身披透明薄纱,美妙的身段若隐若现,大爷们几杯黄汤下肚,轮番上阵,抓著窑姐儿就干,个中滋味,妙不可言。」


        「想体验这人间极乐,大爷们的身上若是没有足够的银两,可是别想踏进宴厅半步。冷二爷,您身上是不缺银两,择日倒是可以去逛逛,捧场、捧场。我保证您去了一趟,会过足了瘾。」


        「呵呵,这样啊。」原来,风纪延的勾栏院会让嫖客这麽荒唐的寻欢做乐,简直不把女子当人看。

        乍然,明月曾经说过的话窜入脑海--『我叫低贱、低贱!』

        心脏彷佛被人给紧紧一揪,掐得闷痛。冷念生瞬间惨白的脸色冒出细汗,手紧抓著匕首,纷乱的神智徘徊在疯狂边缘,难堪的往事一一在脑海浮现,受到极尽残忍的对待……


        霎时--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传出二楼的厢房外,不过须臾,一切恢复宁静。

        冷念生面无表情的走下二楼,黑色的衣袍染了点点湿意,抬手抹去脸上的温热液体,敛下眼,才知原来是沾了脏血……

        「真他妈的恶心透顶……」喃喃自语,随手往衣袍擦拭,抬起头来看见两位好哥们站在眼前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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