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宠物 第一部 童年————细嚼相思
细嚼相思  发于:200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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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明年就是而立之年,没想到我竟然能够活这么长的时间。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死神在人间圈养的宠物,随时都有可能被死神召回冥界。

  去年有人问我:“你怕死么?”
  我答:“怕,当然怕。如果我死了,我妈肯定也活不了。我现在活着,全是为了我妈,不想让她在有生之年遭遇晚年丧子的痛苦。”
  那人回答:“没想到你已看破生死。”

  今年那人还是问我:“你怕死么?”
  我若有所思:“怕。我很想活到六十岁。”
  那人仔细的看着我:“短短一年,你就堕入红尘,人生在世,生死由命。”

  一

  俗话说,人生在世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那是解放前或是解放后不久的情况,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打铁的人都当上了钢铁工人,磨豆腐的都用上了现代化的电动工具,至于撑船的自然也改由发动机来开船。虽然跑船比撑船要轻松许多,但白天要掌舵夜里要守夜,一年四季都要在船上奔波,难得在岸上一回,自然要比其他工作来的辛苦许多。
  我就出生在一个父母都是跑船的贫苦家庭,上面有三个姐姐。因为父母结婚比较晚,五年内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母亲怀孕时又没有补好,生下孩子就下地干活,身体也就跟着垮了下来。怀上我的时候,母亲几乎天天吃药,于是我一出生就从娘胎里带来了不足之症,就跟红楼梦里的林妹妹没什么区别,成天病恹恹的要死不活。
  屋破逢雨,母亲怀了我已经有三个月,全国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父母一直寄希望于这最后一胎是个男孩,死活不肯堕,结果家也被抄了,两人工资也被降了两级,全家人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等到我降临到这个世间的时候,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生我的那个大圆木盆。
  我六个月大后,母亲的身体实在是无法继续跑船就申请了病休,在高资镇木船社搭了个木屋每个月拿十几块钱的病休工资度日。一年以后,父亲也打了申请,到木船社照顾母子五人,然后将奶奶接了过来住。

  我的记性很好,别的孩子六七岁才开始记事,而我的记忆中最早的事情是发生在三岁半。
  那是1980年冬天,姨的船靠在高资,父亲过江到世业洲修船没回来。我们姐弟四人和母亲在姨家工作的船上吃晚饭,可能人多菜少,所以做的菜都特别咸。等我吃完饭,就口干的直要茶喝。姨顺手提起炉子上的水吊子就倒了整整一大茶缸的开水放在桌上,然后转过身去重新灌冷水。我开心的跑过去够桌子上茶缸,结果全部的开水由脖子直接翻进胸口。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有些断断续续的经过也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但母亲送我去医院的情景我异常的清晰。那夜飘着很大的雪,由于父亲要值夜班,只能由母亲来送。我的胸口抹着酱油,已经到处是水泡,不能盖着东西只能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母亲不能抱也不能背,只能双手托着我在雪地里蹒跚而行。
  船靠在外滩口,离市区医院有三十多里路。我冷的直发抖,母亲将我的双手塞进她的衣服里,让我握着她的两个乳房取暖,并不停的在我的脸上和胸口呵气。
  我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就想睡觉。
  “峰啊,你要挺住,医院一会就到了。”母亲不停的跟我说话,生怕我睡着了。
  突然,一滴滴温热的泪水溅在我的胸口,焦灼着疼,不一会结成了冰。
  我睁开眼,母亲的脸颊挂满了泪冰,“妈,别哭。妈,别哭。”
  我终于挺住了,但胸口却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烫疤,从脖子一直延伸的肚脐,常被我三个姐姐取笑为蝴蝶疤——因为形状像一只丑陋的大蝴蝶扒在我的胸前。母亲也常常自责自己当时找了个蒙古大夫,竟然在我的胸口撒了厚厚的一层云南白药。
  我倒是有些庆幸,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我开了天眼,过早的懂事。

  父亲身体很壮,小时候父亲一个人用两手就可以将我们姐弟四人同时高高举起转圈子玩。我对父亲最深的印象就是脸上硬喳喳的兜腮胡子,胸口毛茸茸的胸毛,还有腿上长长卷卷的腿毛。我就遗传了父亲的多毛症,唯独胸口没有胸毛,因为烫伤之后胸口所有的毛孔全烫没了。
  母亲是那一带出了名的美女,偏偏是个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和大姐都遗传了母亲那出众的外表,皮肤特别的好,细细白白的。二姐和三姐则象极了二姑姑,矮矮黑黑的,标准的邵家女人样。因为母亲痛恨邵家人,连带着也不太喜欢二姐和三姐。
  父母属于自由恋爱,婚姻都遭到了双方家庭的反对。
  奶奶嫌母亲长的太漂亮,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奶奶却是个重女轻男的异类。父亲从小生下来,就没有喝过奶奶的一口奶,是世业洲的瞎老太太(父亲的奶奶)用米汤养大的。照这样说来,奶奶跟父亲的感情应该很淡才对,偏偏父亲是个大孝子,不管奶奶怎样对他,他都不会在意。母亲常埋怨,父亲的秉性象极了爷爷。不过爷爷长什么样我没见过,就连照片也没看过,据说是父亲八岁的时候过的世,那时奶奶才将父亲接回了家。
  外公外婆也反对母亲嫁给父亲,嫌父亲太穷,还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父亲不能生闷气,也不能喝酒,一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记得有一次父母因为和奶奶分家的事情吵架,父亲发了疯,见人就打。父亲那么强壮,母亲根本就拦不住,最后三姐被父亲活活的折断了左手。如果这个病是遗传的话,可能我们姐弟四人都有,据医生讲这个基因对女性来说是隐性的,对男性来说才是显性的,或许哪天我一个大脑发热也会发病。
  因为双方家庭都反对这场因爱情而结合的婚姻,故而这一对新人也就缺少了家庭的祝福和馈赠。用母亲的话来说,他们结婚时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床被子,一只热水瓶和一个脸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再用句我初中时学的一句英文来形容就是“Nothing.
Nothing at all.”

  母亲憎恨邵家所有的女性是有根有据的。
  奶奶不仅没养过自己的亲身儿子,就连自己唯一的孙子也不肯带。三个姑姑中我对大姑姑没有多大印象,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得了绝症死了。二姑姑和小姑姑狗眼看人低,从来不跟我们家来往,还经常挑唆奶奶,然后那个老太婆就把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
  奶奶疼爱女儿的精神简直可比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小姑姑生的儿子才满月她就成天抱在怀里不肯离手。后来我那个表弟成人后个子都没超过160CM,母亲经常就说“就是那个死B老太婆不好,小巴戏(注1)睡不着就拿自己的老奶子给他含,这不是落击(注2)他嘛。”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无证可考,老太婆前两年死的,她没死多久小姑姑也去陪最疼爱她的母亲了。人人都说,“这个老太婆命太硬,这么大把年纪长的这么一口好牙连干蚕豆都嚼的动,把自己的子女一个个都克死了!”
  平时母亲虽然对奶奶多有诽腹但也只是在埋心底,从来不浮出表面。一来母亲是个好面子的人生怕别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二来父亲的孝顺也导致母亲不敢正面和奶奶起冲突。但母亲对奶奶所有的憎恨最大的一次爆发是在我左耳失聪的那天。那年我才四岁半,胸口的烫伤刚好没多久。
  奶奶将小表弟抱到家里来,让我跟他在桌子上玩,那时我还小,跟奶奶接触的时间又少,对奶奶没有特别多的爱憎,所以跟小表弟玩的开心。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小表弟一个没坐稳,往后一佯栽到桌子肚里去了,哇哇大哭。奶奶那个心疼,一个巴掌把我从桌子上扇到地下。我记得那时奶奶的眼神,凶狠的几乎要把我吃掉,我没哭,就那样躺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奶奶。等母亲发现我的时候,我的左耳一直在流血,送到医院后医生宣布我的左耳膜破裂。也就是那天,母亲和父亲大吵起来一定要和奶奶分家。也就是那天,父亲发了疯将三姐左手折断。
  第二天的分家场面甚是热闹,不仅两个姑姑和姑父都来了,还有一大帮的观众。父亲的疯病显然好了,抱着绑着绷带的三姐坐在桌子一角不吭声。三姐用一双惊恐的大眼一会望着父亲,一会再望着母亲,右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发抖。大姐二姐站在母亲的身后,我站在母亲的身边。
  “搬!有本事连这个破屋子都给搬了去!”母亲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急不缓的说。
  “这个椅子是爸给我们打的!”看着他们将我们姐弟四人最爱的小椅子也给拿去了,我就跑上去死命的拽着不让他们搬。
  “你这个小婊子儿,给我松手!”老太婆眼看就要推我。
  母亲啪的一下将茶杯连同整半杯水往父亲头上一扣,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盯着母亲。“老B养的!你要欺负,就欺负你儿子去,别欺负我儿子!”
  “你个小B,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儿子啦!”老太婆气喘喘的。
  “我儿子耳朵聋了,不是你打的,难道是鬼打的!”母亲已经站了起来。
  “这么多人长眼睛长耳朵,你把话说清楚,你儿子是自己跌下来的还是我打的!”
  “就是你这个死老B打的!”我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争吵和围观人的嘴给堵上。
  “你个小婊子儿,大人说话论还不到你插嘴。小B交给你的话,你少在这放屁!”老太婆开始拍桌子打板凳。
  “死老B,你以后别想让我再喊你!”后来我确实一直都没有喊她奶奶,连见她的面都不想。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记仇,说句好听的话是爱憎分明,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小心眼。
  家到底是分了,后来两个姑姑跑上来跟母亲吵,母亲撂下一句:“要搬就快点搬,少在我这里撒野!”她们也就不再跟母亲争吵,毕竟围观的人不少,乡里乡亲大家都认识,没必要三家欺负一家被人笑。打从那次分家以后我才知道母亲有多么坚强和伟大,开始瞧不起父亲。

  分家以后,家里的东西都被奶奶姑姑搬了个底朝天,连双筷子都没有。父母就到处借债买东买西才算能够正常过日子。半年后父亲回到了船队工作,毕竟跑船的工资较多,就算一年只回家个三五趟也无所谓。
  五岁,我上了幼儿园。


 


  注1:落击 镇江方言,表示诅咒。
  注2:小巴戏 镇江方言,小孩子


 


  二

  老实说来我并不是个纯纯正正的玻璃,只是个对男人阴茎感兴趣的阳-具拜物狂而已。对于这个惊人的结论,我心安理得的接受,况且这也是有史可考的,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对男人的鸡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是一个闷热夏天的清晨,我正一个人跟着父亲的船到处在长江里晃悠着过暑假。天色朦胧,我睁开纯洁无辜的双眼,透过暗淡的光线发现身边父亲的内裤高高的隆起。我支着脑袋研究了半天仍然没有任何结论,于是决定掀开父亲的内裤直接寻求答案。那时候的裤头是用带子系住的,随着带子的松落答案豁然揭晓,父亲两腿间茅草丛生的地带一根肉柱高高的立着。
  当第一次看到成人阴茎勃起后的状态,我内心的兴奋和好奇是无法形容的。我脱下自己的裤头,里面只有一个光溜溜的小螺丝头和两只小鸟蛋。再看看父亲的,黑乎乎的阴毛从肚脐眼一直延伸到屁股沟,更是在肉住四周茂密的生长。肉住顶端的蘑菇冠在灰蒙蒙的空气中有些发亮,肉住上隆起的筋脉清晰可见。它立在空气中,不需要任何的支撑,渐渐的有些向下倾斜,突然一下又直直的立起,带着些微的颤抖。
  我看傻了,无法克制知己的好奇,喘着气,用稚嫩的小手轻轻的轻轻的握了上去。到今天我依然能够感受第一次握上去的心情,随着手上肉柱的颤动,我的心也在颤动,越来越快,快到心几乎从口中跳了出来。这种心情真的无法比拟,以致到今天我还是喜欢男人的东西在手中颤动的感觉。

  父亲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将他的裤带系好。一整日,我都期待着夜晚的降临,到那时我又可以握住令我几乎喘不过气的带着火热温度的肉柱。然而,父亲却轮上了夜班。当时失望的心情我已经淡忘而无法描述,只记得那一夜我一个人在船舱里无法入睡。
  白天,父亲还有其他值夜班的船员将船舱卧室的门关着睡觉,我就被绳子拴住只能呆在船甲板上(注1)。晚上,父亲起来值夜班,我就睡父亲的床。那些天我一直无法入睡,双眼通红。父亲以为我得了红眼病,船一到镇江就托人将我送上了岸,再转送到高资母亲的身边。

  当时年纪小,对事物的感知也只处于表面的认识状态。回到母亲身边后,成天跟三个姐姐玩家家酒,很快我就忘了那码子事。其实这个邪恶的种子已经深埋于我的内心深处,等待着某一机遇发芽,固而成长,吞没我整个心智,直至彻底将我沦丧。
  有时我问自己,那个清晨,如果我没有提前醒来,如果父亲的阴茎没有勃起,如果我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我现在的生活将是怎样?我想,我现在可能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可能结了婚,也有可能连孩子都有了。但那一切只是如果而已,事实却摆在眼前,我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是个只喜欢有粗大阴茎的男人,是个对男人阴茎顶礼膜拜的变态男人。
  确切的说,是个男性的阳-具拜物狂!

  虽说是分了家,每年过年还照样要给奶奶去拜年。奶奶搬出去后就一直住在小姑姑家,大年初二父母都要侩着大包小包的跑过去孝敬她老人家。父亲那是孝顺,理所当然;母亲到底还是为了个面子不想落人话柄,也不得不去。那我呢?我既不想孝顺也不管别人说闲话,就是不去。
  母亲这时候总是给我说好话:“峰阿,去吧,她到底是你奶奶。你不去,别人会说我们家没家教,会说是妈教唆的。”
  “好吧。”我虽小,到底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让母亲难做人,最终点点头,“但我不喊她。”
  “屁话!”父亲大着嗓门冲我吼,“你敢不喊,我就钉死你!”
  “邵万根,儿子去不去是他的事,喊不喊也是他的事。你们邵家人敢再碰一下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跟你离婚!你把你二姑娘三姑娘一起带到你家老太婆那边去过!少进我陈家门!”
  分家之后,母亲俨然就是一家之主,父亲通常是雷声大雨点小。母亲的聪明之处在于某些无关痛痒的时候她还是由着父亲,比如拜年。母亲却不知道她这句话对二姐三姐的伤害有多大,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二姐和三姐曾经就跟我提起过这句话,说母亲小的时候偏心。
  到了小姑姑家,我一般就往旁边一坐,人不理我,我也不理人。我通常会催促着母亲早点回家,父亲见着往往会发火,我就跟他吵,母亲接着再跟父亲吵。以至于每年拜年,我们一家人早早的将包裹一丢,连中饭也不吃就赶着回家。
  后来连母亲也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别让我们母子五个一起陪着你丢脸!”母亲护着我们姐弟四人,生怕父亲又犯病,“你知道你两个妹妹在外面怎么说,‘什么拜年阿,那几袋破东西值几个鸟钱?还不是仗着自己侠子(注1)多,想多要点压岁钱!’我陈少兰再穷,也不至于想他们几个鸟钱。邵万根,你听好了,要犯贱,你他妈一个人去犯贱。”然后,母亲就将父亲买的东西一牯脑的全往父亲头上咂,再拽着我们姐弟四个往房间里走去,将房门一锁不再理会。
  母亲是个血性子,这回我更加肯定。她可以忍,但凡不超过她的忍耐范围她都可以笑脸去迎别人的耳光;一旦过了头,母亲的老虎爪子向来不留情,一道道的血印子就是她发怒的标志。

  上了幼儿园后没过多久我就成了幼儿园的名人。当时正上着课,我的肚子呱呱的疼,接着就想大便。可老师不准小孩子上课时调皮,我那时胆子小,不敢举手报告我要大便。我就忍啊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还没下课一陀屎就拉在了裤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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