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绮谭————花栗鼠
花栗鼠  发于:2009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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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写些什麽?」
「唔?.........一个关於爱与谋杀的故事。」
「你哪次不是写这种题材?」
「读者不腻就好啊。」
他更是神采飞扬,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了,自在地靠在沙发上
,对著雷夕照笑,他本来和风满袖长的就有几分相似,这麽笑著,看在雷夕照眼
中不禁心一抽,浓眉紧了紧。
万晴波敏感地看见他的神情有变,不好探问,於是转过话头:
「你怎麽有那个空閒在家?最近不是忙翻了你?小风呢?」
「他不在。」
「唔?」
万晴波一怔,直觉就问:
「他不是有伤吗?」
结果换来雷夕照重重一哼,他和雷夕照可不是露水情缘,当然知道这一闷声
中蕴了多大的脾气在,偷偷吐下舌头,笑著为表弟分辩道:
「你也知道,小风风他就是在屋里待不住嘛,放他出去散散心,一会儿这小
子就生龙活虎地跳回来了。」
「晴波.........他不在这里,你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

雷夕照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了,又黑著一张脸,把唇扯得线一样的细,万晴
波心念电转,暗想前几天风满袖不是才跑来自己的研究室,两人就爱来爱去问题
好好讨论了一番,怎麽世事变化飞快,这会儿听来像是恶劣冷战了?
蓝色大眼啪眨啪眨,万晴波大是好奇,索性单刀直入:
「你们吵架?吵什麽?」
「什麽吵架!?就一个笨蛋在使性子搞失踪!他哪里和你不像,偏偏像到这
种地方,你说!你们家的血统是怎麽搞得,在这种关键时候......你笑什麽?」
「呵......」
万晴波没被他的凶神恶煞吓著,一边笑,一边轻轻鼓掌:
「恭喜啊。」
「?」
他的情人身上有伤、无故失踪、音讯全无,有什麽好恭喜的。
「听我说完啊。」
万晴波微微前倾,对著一张臭脸又满脑不解的男人笑著解释道:
「我想你不会否认你和小风在一起,很大原因在於小风是万中挑一的百分百
专业"情人"?」
怎麽能否认呢。
风满袖长得好看,气质潇洒,反应奇快,言谈笑语风流,床上能攻能守,和
他在一起没有人会不快乐,没有人能不快乐。
「和他在一起,是很开心。」
他承认。
万晴波见他没反驳,续道:
「可是也仅仅是开心而已,这和你喜欢我,喜欢这些那些古董的感觉没有什
麽不同。不然先前小风一天到晚行踪不定,也从没见过你这样急。」
他摸了摸下巴,不作声,万晴波看著他,轻轻弯弯唇角,眼底盛著一分寂寞。
在你的人生中,喜欢的东西多得多,这样搜集完换那样,这位睡完了换那位
,这样标得了下回拍卖还有别样,谁要走谁要留,你有什麽喜欢的?喜欢的你都
能掌握,其实你根本不在意身边拥有的。
「我在意过你。」
雷夕照猛然抬头,恶狠狠地一拍扶手,哑声:
「当你那时被绑架.........!!」

对上万晴波的眼神,他话语一滞,那蜜色发的男孩望著他,轻轻摇头,笑容
有点说不出的怅然:
「当你从喜欢升级成在意的时候......通常都是失去的时候......雷,你太骄傲
太迟钝。」
而没有人能等你那麽久。
喜欢一个人。
因为和他在一起快乐轻松。
可是当轻松不再,快乐不纯。
不是喜欢已经走到尽头,就是爱情即将开锣。
和他在一起有快乐也有哀愁,生气焦虑长皱纹,烦恼无奈头发白,这些有了
,丰富了,因为你终於爱他了。
空气冻结了好久,雷夕照才用力一挥手,嘲讽地歪了歪嘴角:

「我要说什麽?」

我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在揣度我,自以为能看透我。雷夕照脸色阴沉,带著
被一语道破的恼怒冷笑:
「现在说这些有什麽用?告诉我我不会恋爱,先是失去你......然後失去他?」
在爱上的时候?
只因为我担心他的安全,不让他看一面诅咒的镜子,他就借著离开我,来让
我认清他在我心中确实重要?
他有这麽肥皂剧,这麽小心眼吗?
「欸,雷,别急著下定论,我想小风被你气了,想出走让你著急一下,别看
他一天到晚笑咪咪,他认定的东西可是谁都抢不走,只怕你要放手他还不答应呢。」
万晴波转著杯子,笑容透明又真诚:
「我只是想恭喜,恭喜你们都开始认真了。」
雷夕照淡淡一扯唇,那一计笑,无奈中杂点解脱,独自思考了半晌,浓眉一
抬:
「如果我早知道你们脑子里都乱想些什麽,那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他嘴一撇,笑道:
「不是走都走了吗?何况你现在有小风呢,想要三人行吗?我的口味没那麽
重,敬谢不敏了。」
「白痴。」
雷夕照骂著骂著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心情放松了,烟瘾蠢动,正想掏烟,
却记起对面那漂亮小孩最吃不住烟味,於是不声不响换手再倒了杯酒。
此时顶灯调得昏黄色调,房内暖和,手边美酒,眼前美人,让雷夕照不醉也
醉,平日严肃眉目不自觉柔软了些,问道:
「说到底,你来找风有什麽事?」
万晴波眼波一转,抿唇笑了下,拿起温了的红茶沾一口,不经意地道:

「也没什麽呢,想他了,而且想问问他对我的新书有什麽意见没有,一时兴
起,就来了。」
「哦?」

雷夕照目光如电,看得万晴波眉尖一跳,虽然红唇弯弯却有点硬了,雷夕照
指节敲著杯缘,冷笑一声:
「晴波,我也不过三十来岁,你就以为我老人痴呆,可以在我面前变把戏了?」
万晴波水色大眼无辜地睁著,略带吃惊地道:
「天啊,雷,原来你只有三十几岁吗?我以为你离开三字头好几年了......欸!」
本来就长相成熟的雷夕照,啼笑皆飞地向万晴波摔了一个靠枕,喝道:
「再装啊!」
怎麽这对表兄弟都一个样的,装疯卖傻胡说八道这麽在行?
万晴波作个鬼脸,随手拿起浅盘内的草莓送进嘴里,眼睛不和雷夕照对上,
轻描淡写地道:
「是和刑案有关的事情,我想你不会有兴趣。」
「风找你谈案子。」
「嗯嗯。」
万晴波不置可否地支唔,一面摸索椅背上的外套,微微笑著作势起身,口里
道:
「谢谢你的茶,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参加个座谈,我先走...............」
雷夕照大步上前压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推回位置上,挑眉问:
「哪一件?」
「哦?你在拷问我吗?」
万晴波坐直了,眼波一横,唇上倒是笑得更好:
「你不知道我就是吃软不吃硬吗?雷?」
「你们.........一个会惹我心烦一个会惹我生气。」
他狠狠地瞪了他,那漂亮的人儿摊摊手,极其无辜的表情,雷夕照在他身边
坐下,盯著他眼里纯净的蓝,放缓了口气:
「你到底要和他说什麽?不能让我知道?」
其实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东西,可是雷,你知不知道侦探界的定理?」
怎麽可能知道。
「知道越多的越危险。」
万晴波摆正了脸色:
「而且我还不能确定呢,只是拿到个新证据,想和小风参详参详。」
只怕他一开始就走错路了呢。
说罢,樱色唇紧紧闭上,眼看用暴力也不一定撬得开,雷夕照只好放弃,望
一眼窗外天色,黑的浓浓的,风满袖还没个影儿。
「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停在小路边。」
万晴波开车技巧糟的无法形容,天这麽晚了,实在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何
况他想和这个可爱人儿多聊几句呢,雷夕照没什朋友,下属又怕他,这几天风满
袖不在身边,他也是憋得狠了,便道:
「叫人帮你收拾一个房间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有什麽会?直接从这里去好了
,我找人送你。」
万晴波眼睛眨两下,像是还想推辞,但看雷夕照一脸平静,想想自己和他深
夜两人独处,面对面,茶也喝了酒也喝了,不知不觉就一个小时就过,也未见得
怎麽难堪,再坚持要走,也只是表现自己太小家子气,於是轻轻点头,笑道:
「随你安排吧。」

趁著雷夕照打内线的空档,万晴波打量著这间靠二楼边角的卧房,墙、地、
床,都还是这个男人偏爱的色调,电视、沙发、立灯,位置也一模一样,他走到
窗边看著边框,右上角一道几不可见的损伤。
那是他和这个男人第几次争吵时拿笔电砸的?再认真想却怎麽也想不到。
雷夕照吩咐完管家,回头见万晴波正怔怔地对自己发呆,不禁微微扯动唇角:
「怎麽?有什麽好看?比你家的还好看?」

万晴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皱起秀美鼻尖,摇头:
「你糟糕了你,雷,你真的被小风传染了,什麽不好学,学小风胡扯。」
雷夕照快畅地笑出了声,侧过头对他一扬眉,轻晃酒瓶:
「也来一杯吧?」
他喝了几杯?五杯?还六杯?雷夕照当然不可能因为这麽点酒而醉,但以他
现在这种心情波动的情况,再喝下去也许不够安全,万晴波一边不著痕迹地接过
酒瓶,笑道:
「试一点也好,看看你拿出来的是怎样的货色。」
「你想风他会上哪儿去?」
他没注意听万晴波说什麽,又开始玩著手机,一下一下地按重拨。
「他爱上哪就上哪,这个世界有谁能管得住他?」
万晴波再啜一口酒,白晰双颊烧上一层嫣红,润泽唇瓣微微弯著,似风满袖
非风满袖的,让人想亲上不只一口。
该死!雷夕照摇头,用力驱散脑中莫名发芽的绮想,恍惚间,听见万晴波脆
亮声线,水一样曲子一样流过去,他说:
「......说不定下一秒,小风他就开门进来啦。」
雷夕照嗤地一声笑,蓦地楼下爆开一阵桌倾椅倒混乱巨响。
古镜绮谭(十四章)
「......说不定下一秒,小风他就开门进来啦。」
雷夕照嗤地一声笑,蓦地楼下爆开一阵桌倾椅倒混乱巨响,他和他对面皱眉。
「搞什麽!?」
失火还是有贼?
雷夕照伸手去切保全画面,只见管家特大的後脑熟塞满镜头,那半百老人一
面摇手一面退,口里大失态地直嚷:
「风、风、风......风先生您怎麽了?」
两人闻言同时跳起身,雷夕照身子一晃,扶住了椅背,万晴波急道:
「别慌,雷.........」
雷夕照不加理会,正待往楼下冲,卧房门哗地开了,方才他俩口中主角,那
风流潇洒活泼倜傥自命不凡大侦探,右手石膏绷带松开,衣衫破烂,脸色惨白,
唇角血丝豔豔地渗出来,他看看雷夕照,又看看万晴波,神色大恸,口唇掀动:
「你、你们.........可恶.........」
下一秒晕倒在雷夕照怀中,气若游丝地留下一句:
「偷偷喝好酒居然不叫我......」
他感到意识正在飘浮。

『嘿~~我要醒来。』
他对自己说。
可是命令无法传到中枢,他仍旧只能一条死鱼般躺在这.........唔,至少他分
得出来,这床褥没有医院里的僵冷和消毒水气,流进鼻子里的气味......雷的味道。
眼不能张身不能动,然而谁和谁和谁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响。
『......没有明显的外伤,他不会有事的。』
『当然,非常幸运,那本书刚好挡在心脏前面......如果再偏个半寸......』
『我们已经做过精密检查,可以保证他的健康绝无问题......呃,可能有一两
颗蛀牙......』
『那他为什麽还不醒来?』
雷夕照的声音没什麽起伏,可是风满袖能感受那语音里冷冽的怒意,唷,他
为那站在床前的某个倒楣家伙哀悼。
『事实上我们还需要评估,这个......那个.........』
那些名医咕哝了几句诸如A或B或C创伤後症候群之类的字眼,马上被雷夕照几
句话堵了,最好保佑这些家伙不会傻到想把他的雷当无知百姓唬过去,不然不到五
分钟,他们就会一个个被从窗口丢下去。
可恶!身边的声音一秒比一秒清晰,可是他还是动不了,嘿~~手指,眼皮
,该工作了!风满袖徒劳无功地催促著自己的身体。
『叫这些饭桶滚出去,找些有用的家伙来!』
「嘘~~雷,大吼大叫也不会把小风震醒过来。」
啊,这麽纯净的声线,他的小晴表哥。
「你最好在发火把自己脑血管冲爆前休息一下。」
雷夕照正是恼怒,立时冷哼一声,一挥手,反唇相讥:
「那我该怎麽让他醒过来?亲他吗?」

万晴波才不会被他吓到,笑著作了个有何不可的手势,然後温和坚定地把那
些被台风尾扫得灰头土脸的医生请出门,这些倒楣蛋,他当然可怜他们,可是这
些人将会得到一笔丰厚酬庸,甜到下回他们接到雷夕照召唤时,都会彼此践踏争
先恐後而来。
关好门,万晴波为自己和雷夕照倒了杯水,後者拿著冰毛巾,难以言喻地轻
柔擦拭风满袖唇角的瘀伤,敞开的衬衫和眼中血丝,让雷夕照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
「为什麽我前後任情人老是喜欢把自己弄伤?」

「我什麽时候喜欢把自己弄伤了,雷?」
「而且......这是小风他的工作啊。」
那威严疲惫的男人阴沉地看著风满袖紧闭的眼帘,彷若自语道:
「也许我该让他改行,找一个安全点的工作......像幼稚园老师或保姆什麽的
?」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这麽做的,你只会让他培养出一群捣蛋鬼灵精。」

雷夕照根本没听进他说什麽,低声问:
「他怎麽还不醒。」
这是这个小时的第五次,而你明明知道答案!!

万晴波把冲口而出的话生生咬住,瞥了眼躺著的表弟,焦虑不已的前男友,
露出一丝小恶魔的微笑,悄悄靠近雷夕照身後,一把压住他毫无防备的肩膀,那
个手拿湿毛巾、宿醉、焦躁的男人脚下一个?砀,半跪在床前,下巴嘴唇牙齿,重
重磕在风满袖脸上。
万晴波!!

撞得七荤八素的雷夕照一声喝骂还没出口,就觉唇上贴著的那块软肉轻轻颤
动,清新温热的吐息痒痒地喷在脸颊,他抬起眼,迎上一双温润带笑的眼眸。
「......Hi!」

Hi你个大头。
雷夕照本来想骂,可是风满袖亲腻地用下巴蹭著他的脸,满腔怒火就发作不
出,一时觉得胸口微滞,五味杂陈,连风满袖的吻也不太回应。
「雷,我才几天不在,你就连啵也不会打啦?」

看著雷夕照脸上那又像生气又像担心的表情,多少有点儿心虚的风满袖温柔
地在那拧紧眉间啄了口:
「再亲一口,让我清醒久一点,再亲一下,欢迎我回来......亲我吧!」

他虚弱、漂亮、微笑著望向他,他当然不让他失望,应他所求,印上那张足可
吊八斤猪肉的嘴,辗转甜蜜的,不只一下。
啜著冰凉矿泉水,欣赏这相亲相爱一幕的万晴波,确认鸡皮疙瘩已经快把他
埋起来了,这才上前,从雷夕照身边探过脸去,唤道:
「小风,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有点太粗暴,呼吸不过来......如果小晴哥哥你是指这个吻的话。」
风满袖百忙之中侧过脸,气喘吁吁又俏皮地对他挤挤眼睛。
「脑子撞坏了你!」
雷夕照万晴波两人极有默契,一人捏住这乱不正经家伙一边耳朵,狠狠扯到
他哇哇求饶,风满袖吸著鼻子,看看雷夕照,又看看万晴波:
「你们两个见面了?」
万晴波耸耸肩膀,笑道:
「如你所见。」
「你们两个没有打起来?.........或是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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