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偶————尘色
尘色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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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像是存心让他惊吓一样,正担心著,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死死挤出来,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听在耳里,带著无法磨灭的惨烈,叫人惨不忍听。
衣澄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那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只是一声声地传来,弱了,细来,断断续续,里面的绝望却越来越强。
祭坛那边的人大概太专心了,或是离得太远听不到,没有任何人有动作,衣澄吞了吞口水,循著声音的方向张望,却什麽都看不到。
"不要......救......救救我......不要......啊......"惨叫到了最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哀求和呼救,衣澄站在那儿,只觉得心一直一直地凉了下去。
很熟悉,很熟悉,破裂一般的声音里,是熟悉得让人恐慌的感觉。
"谁......"不知是问谁,一个字便脱口而出,衣澄下意识地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啊──啊──"惨叫声又激烈了起来,像是那个人在短暂的休息後,又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衣澄的脚步逐渐加快,越过假山堆砌的阻隔,只多踏出一步,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的後背,反射性地後退一步,刚才那几乎没有空隙的接触留下的感觉还深刻得叫人受不了。
是恐惧,深刻的恐惧,一直压抑著无法逃避,却始终缓解不了的恐惧。
是这个人吗?那一阵阵的惨叫......衣澄抬头,看到面前的人也转过了头来,却是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恐惧。
一样是退了一步,那个人看著衣澄,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请......不要靠近这里。请你,马上离开。"
不是那个声音,衣澄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那个人的身後望去。
那人身後的空地上,已经画上了阵法图,结界已经张开,却非常不稳定,结界中央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双手被人一左一右的拉扯著,头无力地低垂著,耳边的短发落了下来,遮去了面目,看不清面目。
白色长袍并不是一般所见的法袍,上面有著繁复的图纹,即使那个人低著头,衣澄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那件长袍,他只见过一次,只见过一个人穿。
"花时!"
衣澄失声叫了出来,结界里的三人都是一震,随即便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别放手!"
"啊啊──"随著一声尖锐得刺耳的惨叫,相连的三人之间慢慢升起一道耀眼的亮光,紧接著又是两声惨叫,却与之前不同。
衣澄下意识捂住了眼挡去了亮光,再睁眼时,看到的却是两个人倒在地上,中央的人亭亭而立,身上的白色长袍似有风绕了一圈,扬起又慢慢飘回,人已经抬起了头。
是花时,也不是花时。
没有笑容,也没有恐惧,清秀的眉目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表情,眼眸中似乎盈著一抹红光,再看却只有死灰的空洞,就这样站在那儿,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足以将人击倒。
不只是绝望。
"花......"衣澄的叫声甚至还来不及出口,那感觉便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身旁一寒,人已经被用力地往後扯了两步,差点跌了下去,感觉到身後有人死死捉住了衣领,嘴也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
"啊!"旁边又是一声尖叫,那个差点与衣澄撞上的人大叫了一声,便逃命似的跑了去。
"花......花时?"被那一声又吓了一跳,衣澄半晌才反应过来,低低地叫了一声。
花时没有回答,似乎是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拽著衣澄便往前走。
"花时,花时?"衣澄慢慢地慌了起来,不住地低声叫著,花时却像是什麽都听不到一样,只是向前,拽得衣澄跌跌撞撞也没有停下来,像是手上捉著的不过是一个布娃娃。
衣澄叫不住也挣不开,花时不知用的什麽手法,让他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小跑著跟上,免得真得跌在了地上被拖著走。
一路走去,几乎见不到人,走的路也是衣澄来时从未走个过的,到一拐弯处见到一个人影,衣澄刚要叫出声来,那人已经缩了回去,听脚步声,似乎是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他们......都在害怕花时麽?
衣澄心里莫名地浮起一个念头,抬头看向花时,即使他那麽粗暴地扯著自己往前走,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
只有绝望,和比绝望更深的东西。
是一种已经完全失去了意志的茫然,像是沈入水中的人,在意识完全消失前伸手去捉那根本不存在的水草。
这就是司不让自己接近花时的原因麽?
心里正千般思绪,脚下突然一绊,被人从後面一推,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衣澄已经听到了身後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上,然後,是门锁上的声音。
一道,一道,有一道。三道锁。
不知道是进了一个什麽地方,门一关上,眼前就是一片昏暗,衣澄慢慢爬起来,张著眼想要尽快适应这黑暗,然後就听到有什麽东西轻轻撞到了门上的声音,然後是衣服与门摩擦的声音,有人,靠著门,慢慢地滑了下去。
"救救我......"低回而空洞的声音,在这样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带著吓人的幽深,却听得衣澄心里难受。
然後他就听到了花时叫他的名。
"救救我......衣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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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头..N天没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前面说了什麽...[爬]

十一

"救救我......衣澄。"

只是一句,很轻很轻,花时的手捉上衣澄手臂时,衣澄生生打了个冷战。
一个活人的手,怎麽会这麽冷?
"花......时?"叫出口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衣澄只觉得花时似乎想把他拉过去,只是稍微用力了一下,却又松开了手。
"不要怕。"花时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了,平淡得让人心慌。"不要怕。"又重复了一遍,说不清意味。
深呼吸了一口气,衣澄终於再开口:"花时?"
"抱歉,不该拉你进来,一会他们要是撞开了门,你就趁乱出去吧。"黑暗里是花时带著歉意的声音,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微笑。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
被反问了回来,衣澄反而有点莫明了,过了一会,才大著胆子站起来,张著向著那模糊的轮廓走过去。
手碰到花时身上时,花时下意识地一反手,捉住了衣澄的手腕,明蓝色的光像利刃一样刺过来,在离衣澄的脸不到一寸的前方消失了。
"花......"衣澄根本叫不下去,心里慢慢地惊惶起来,不是来自自身的惊惶,而是从那只冰冷的手上传过来的,抑制不了的颤抖。"你在,害怕吗?"
"不。"反射的回应,花时的声音里带著尖锐,一边害怕什麽似的松开手,一边大叫,"不,我不!"
"花时!"心里发慌,衣澄也只能跟著叫了一声,见花时停了下来,才慢慢地缓下来。"你究竟怎麽了?"
过了一会,花时低低笑了一声:"没什麽。"
"我可以感觉到的啊。"衣澄小声道,闭上眼,想要感应跟前这人的情绪。
突然手上一阵冰凉,花时捉住了他的手:"不要。"
"啊?"衣澄下意识睁开眼,看不清花时的表情,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疑问词。
花时哼笑一声,低声笑骂一句:"你这笨蛋。司寂没告诉你这样会被污染的麽?"像是想起了什麽,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花时才问,"对了,你......司寂呢?啊,对,他不能进来,花惟呢?怎麽让你一个人跑来?"
"小惟跟著长老们准备祭祀的事......司,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有点奇怪,小惟说族里给他另外吩咐了事情。"
"这样啊......他怎麽个奇怪法?"
衣澄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花时扯开了话题,只是回想著,微微皱住了眉头:"放学的时候他没有去学生会,本来是他带我回家,结果走到半路,他张开了结界,然後......抱住我,说‘再见'什麽的......然後就走了。这不是很奇怪麽?"
"他啊,没资格了。"花时低低说了一句,衣澄听不清。
"什麽没资格?"
花时还没拉得及回答,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衣澄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花时全身一震,连呼吸都像是硬生生地止住了一般。
"花......"
"别说话!"衣澄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花时低喝一声打断了。
衣澄吓了一跳,顿时闭了嘴。只是张大了眼,想去看清花时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只见到朦胧的轮廓,什麽都看不清。
"花时,你在里面吧?"外面传来冷得入骨的声音。
衣澄下意识地一颤抖,他已经认出了是谁了。
巽之一族的宗主,花惟──应该说还是花时的──的父亲,花御。只是衣澄无法想象,一向对著自己笑得和蔼的宗主大人,在说出这一句话时,脸上是什麽样的表情。
外面很静,房间里也很静,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是透明的,很低很低,听不见了。
听......不见?g
衣澄一惊,抬起头去,还没来得及找准花时的位置,就已经被花时死死地捂住了嘴。眼前慢慢亮起了淡淡的红光。
过了一阵,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渐渐地远了,再怎麽仔细听,都听不到门外有人的气息了。
捂在嘴上的手慢慢松开,衣澄吐出一口气来,刚要说话,就感觉到那手无力地从自己身上滑下,眼前一直悬著的红光只是一刹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花时?"像是不敢说得大声,衣澄拼命压抑著嗓音,低声唤了一句。
房间里的呼吸声慢慢地重了。
"花时?"衣澄又叫了一声,依旧得不到回应,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单调而枯燥,乱人心弦。咬了咬牙,衣澄终於举起了手,手心向上,他微微张了张嘴,念了一句什麽,却听不到声音,空气中扑哧一声轻响,像火焰一般的幽紫色亮光便在他的手心上腾起,周围慢慢地亮了起来。
范围不大,却足以看清身边的景象。
这是一个,什麽都没有的房间。除了衣澄和花时,什麽都没有。衣澄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目光转向花时。
花时就在衣澄跟前不远,跪坐在地上,俯身向前,几乎上半身都伏在了膝盖上。柔顺的短发从两鬓滑落,覆在抱著膝的手臂上。
即使这样的距离,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个身体上传来的压制不住的颤抖。即使这样的距离,还是能感受得到,恐惧,除了恐惧,什麽都没有剩下来。
怔怔地看著花时好半晌,衣澄才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花时依旧一动不动,衣澄这才安心地往他的方向挪过去。
手举过去,停在了半空,衣澄想起了刚才花时的反应,手始终没有落下去,半天才收了回来,不确定地开口:"不要怕......"只要说出了口,感觉就不一样了,是真的想要说的话,衣澄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低,语气坚定,"不要怕,花时。"
花时没有动,只是那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有了一点点的缓和。哪怕只是轻微的难以察觉,衣澄还是看到了。
"不要怕,不要怕......"衣澄轻轻地伸过手去,小心翼翼地触碰到花时冰凉的指尖,然後一点点地沿著指尖移动,最後握住了花时的手。"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陪著你,所以,不用怕。"
衣澄的话说完了,房间里又是一片死寂,过了像是一个世纪那麽长,花时的手突然反握住了衣澄的手,很用力很用力,用力得像是想要嵌到肉里去,微微地抖动。
"真的麽?"
"诶?"问题来得太过突然以至於衣澄只能下意识地回复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反应过来时,甚至还来不及回上一句"真的",手上的幽紫亮光已经被扑灭了,最後一线光芒消失之前,只看到花时的脸就在鼻尖之前,近得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最後四周归於黑暗,唇上微凉,已经被结实地独上了。
几乎是用啃的掠夺之吻,舌间的纠缠炽热而激烈,叫人窒息,衣澄拼命想要挣脱开来,想开口说话,最後都只能化作喉头的几声低低的呜咽,到了嘴边又和著暧昧的唾液咽了回来。
"衣澄。"
被吻得迷糊了,才隐约被放开,耳边听到花时叫自己的名字,认真而温柔,听在耳里像是人都要化了,衣澄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衣澄在。"宛如叹息的呢喃,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吻,不再是激烈的掠夺,而是温柔似水的缠绵,"你在。"又是一吻,很轻很轻,"所以,不怕。"最後一个字终究是透露出了声音里的颤抖和哽咽,又是一吻覆过,衣澄只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拥著仰倒在地上,花时小心翼翼地压了上来。
心头莫名地闪过一丝惊慌,衣澄脱口叫了一声:"花时?"
"我们在一起,所以不怕。"温柔的空洞,或是空洞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回荡,会让人突然觉得什麽都不重要了。花时的唇一直留恋在衣澄的唇上,唇边,然後细致的下巴,脖子,最後在喉结出奇不意地轻轻一舔,衣澄难耐地叫了一声。"我喜欢你哟。"
说不清意味的话语。
"喜......欢?"衣澄茫然地张著眼,重复著花时的话。
"花时喜欢衣澄。"花时的话带著机械的生硬,却莫名温柔,他的手伸过去,要解衣澄身上的校服。
衣澄几乎是反射地一把捉住他的手,低叫一声:"你干什麽!"
"衣澄。"花时只是低低地叫著衣澄的名字,声音里竟透著一丝丝的哀求,手上挣开了衣澄,动作没有停下来。
"这......这是干什麽......"衣澄慌张地又想去捉他的手,花时冰凉的指尖不时地触碰过衣澄的身体,让他不自觉地全身一紧,心头痒痒的像是什麽在轻轻地搔,让他惊慌。
"衣澄......"花时依旧只是叫著他的名字,一声紧过一声,衣澄突然感觉得下身被什麽东西顶住了。
即使只是人偶,即使只是从沈睡中醒来不过两年,作为有著男性模样的人偶,衣澄还是能意识到那代表著什麽。
"花时!"又羞又惊地叫了一声,身上校服的纽扣也刚好被解尽,衣澄吓得不顾一切地挣扎了起来。
"衣澄,衣澄......"花时叫他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仓皇,手滑落下去要脱他的裤子时,花时的动作已经有点乱来了。
"你干什麽,你干什麽,花时,不要,放开我!"衣澄挣扎得越是厉害了,花时只是毫无章法地去扯他身上的衣物,不知为什麽,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无法把衣澄的裤子顺利扯下来。
衣澄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花时的动作,衣澄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抹不信。
只是凭著本能的动作,花时的手甚至还带著无法抑止的颤抖,好象只是为了逃避心里的恐惧,拼命想找到什麽依靠。
"花时......"还没来得及反应,话已经叫了出口了。
花时却像是听不到似的,手已经抖得无法准确地完成大脑的指令,他便放弃地松开手,胡乱地吻著衣澄,脸上,身上。
不知为什麽衣澄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下意识地就伸过了手去搂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花时。
花时的动作却慢慢地停了下来,只是维持著一样的动作,过了不知多久,有什麽冰凉的东西滴落下来,打在衣澄的胸口上,又慢慢滑落下去。
"衣澄......我喜欢你......不要说......不要。"低得几乎听不清的话,衣澄却听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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