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偶————尘色
尘色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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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起来真好看,你是演员吗?'你不是这麽说的吗?"花时一字不漏地重复。"我是因为这个,才进戏剧部的。"
"那是......"衣澄抬起头,正正地对上了花时的双眼,眼中似乎有什麽在缓慢燃烧,跟任何时候的冰冷都是不一样的。後面的话就突然说不下去了。
周围的人你眼看我眼,谁都不敢插嘴,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
"衣澄,该走了。"不知幸或不幸,就在这时,司寂在门外唤了一声,衣澄只是呆了一下,便逃命似的跑了过去。
看著突然扑向自己的衣澄,司寂愣了愣,拉过他的手,一边往楼梯带一边问:"怎麽了?"
衣澄只是死命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司寂回头,花时站在教室中央,明明就在人群里,却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

"司,花时是什麽人呢?"一路走到快近家门,衣澄像是犹豫了很久,终於问出口。
司寂微微一动,拉著衣澄的手紧了紧。
"司,你在害怕什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改变,尽管微小,还是很容易察觉,衣澄侧过头,看著司寂。
司寂火烧似的松了手。半晌才又伸过手来,轻叹一声:"衣澄,不要再接触花时了。"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刚才的紧张。
"为什麽?"
"总之,不要再跟他接触了。"司寂只是把话重复了一遍,并不回答衣澄的话。
"为什麽?"衣澄执拗地又问了一遍,司寂就不说话了。"我不要。"像赌气似的,衣澄停了下来,低低地说了一句。
司寂一怔:"衣澄?"
"司总是这样......什麽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说‘不行',‘不行'......"下意识地咬住下唇,衣澄的声音像在压抑著什麽。
司寂习惯地伸手,想揉他的头,还没触到,就已经被衣澄拍开了手,他愣愣地看著衣澄,心里是禁不住的惊惶。
也许还是很微小,但是,能看见变化。
"又是温柔地说些什麽不想我被污染的话,每次都这样,为什麽就不肯把原因说出来?司......"衣澄的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拼命地压抑著,"司......最讨厌了!"
"衣澄!"司寂一惊,一手捉住衣澄的手腕,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没想到只是一点的触碰,手上便被猛烈的气旋撞了回来,手腕震得发痛,再想去捉时,衣澄已经快步跑进了屋里,用力地甩上了门。

我只是,不想你被污染,不想你被封印......
还有......不想失去你。

司寂站了很久,终於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消失在夕阳尽头。

第二天早上,一样的时间,司寂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站在衣澄家门口,倒是穿著校服背著书包的衣澄双眼微红,不知是哭出来的还是一夜没睡好的结果。
"走吧。"司寂只说了一句,依旧拉过他的手,像平时一样在清冷的街上走。
衣澄任他拉著,没再挣脱,只是一声不哼地低著头,一到自己教室门口,就匆匆甩开司寂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怎麽了?"被衣澄甩书包的声音吓了一跳,花惟抬起头来,愕然地望了望门外还僵著的司寂,问。"闹别扭啊?"
衣澄无力地摇摇头,不说话,坐在座位上,不到半分锺就软趴趴地趴在桌面上,瞪著一双眼还是红红的。
"小衣澄,怎麽了?"花惟走到他身旁,弯下腰去一边揉他的头一边轻声问。
衣澄茫然地瞪著她,过了一会,像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坐起来,一把捉住花惟:"小惟,你认识花时吧?"
花惟脸色一白,眼神微凝:"他怎麽了?"
"那就是认识了?"衣澄望著她,非要她说出个肯定的答案来。
花惟沈默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了,衣澄才终於听到她低低的一句:"他是我弟弟。"
衣澄猛地回过头去,瞪大了眼,刚走进来的老师把手上卷子往讲台上一拍,衣澄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是我弟弟。

花时说,他不认识花惟。
那一天,他们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恍惚地填满了一张试卷,衣澄丢下笔,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过去了半个小时,心中一动,轻轻把笔放下,捉起卷子猛地站起来就往讲台上走。
"衣......"花惟差点叫出口来,被看过来的老师瞪了一眼,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衣澄交了卷,走出门外,不敢回头。
几乎是无意识地扶梯而上,第二次推开天台的门时,门後依旧只有一片尚算清澄的蓝天。
"花时......"越过破旧的门,衣澄微微喘著气,几近仓皇地叫了一声。
一个人影从上面扑了下来,衣澄心里猛跳了一下,就看到轻巧地落在面前的花时。
"哎呀哎呀,怎麽一脸要哭的模样?你的守护者呢?"
衣澄望著花时,过了不知多久,才轻轻地笑了出来。
花时愣了愣:"又哭又笑,比我还疯......再不说话我就走啦。"
"你去哪?"
被衣澄一把拉住衣角,花时又是一愣,半晌才转过身来,不著痕迹地拉开衣澄的手:"要不要跟来?"
衣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跟著花时从一旁下了楼梯,拐到操场边的树丛里,花时不确定地看著衣澄,又问了一遍:"真的要跟去?"
衣澄低著头不说话。
"司寂会很担心的。"
像是触碰到了某个按钮,衣澄猛地抬起头:"我要去!"
花时愕然地看著他,终於笑出声来:"那就走吧。"说著,一手扶在栏杆上,稍一用力,一翻身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利落地越过了带刺的护栏,落在护栏之外。
等他抬起头来时,衣澄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不赖嘛。"花时轻笑一声,伸出手去,"来,我们走吧。"
衣澄迟疑了一下,把手搭到他伸出来的手上。依旧冰凉透骨,却带著让人安心的感觉。
停在路口,对面的灯闪了几下跳转成红色,两人停了下来,看著启动的车从眼前一一掠过。
花时没有看衣澄。"现在可以说了吧?"
"什麽?"
"让一个乖宝宝逃课,随便跟陌生人走出学校,丢下守护者不管,不会没有原因吧?"花时的语气很淡,不像是追问,倒像是在讨论天气。
衣澄下意识地反复咬著下唇。
"司说我以後不可以跟你接触。"
花时似乎笑了笑:"他是对的。"
"为什麽?"衣澄侧过头看他,花时却突然拉著他往前走。
对面的灯由黄转绿。e
"你是小惟的弟弟吗?"转入一条小享,行人少了,花时却始终没有再说话,衣澄终於忍不住又问。
花时的脚步微微迟了迟,语气里透著浓浓的讽刺:"不,我不是。"
"可是小惟她说......"
衣澄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花时突然停了下来。"如果你相信她,那麽现在就回去吧。"
衣澄张了张口,对上花时的眼,只看到一片死寂。
花时唇边还残留著微笑:"听司寂的话,再不要跟我接触了,花惟会告诉你我是什麽人。她的话总是对的。"
一直拉著的手,只是一个动作就松开了,手心始终维持著的冰凉突然消失。
"对不起!"衣澄猛地大叫了一声,见花时回过头来,他连忙追上两步,"我信,我信。我不想回去。"
花时看著他,眼中有一抹衣澄不懂的情绪,过了一会,才听到花时低低地笑了一声,手中又放入了一丝冰凉。"你再没机会後悔了。"
那个时候,衣澄听不懂花时的话。他只是想著,为什麽要後悔呢?

两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座老旧的矮楼前,楼外墙的石灰已经掉了不少,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些疑似钢筋的物体了。
花时像是回自己家似的拉著衣澄直接走了进去,爬上窄小的楼梯,楼梯间的那种尘封的味道渗入全身。
二楼的房间都是开著门的,有的已经空掉,积漫了细小的尘埃,最尽头的两个房间里,却放著一些很大的布景画,胡乱地用灰红色的绒布半盖著。
"商大哥!"花时嚷了一声,衣澄吓了一条,他从来没有听过花时叫得这麽响亮清澈。
站在布景前架著相机的人转过头来,抛出一个媚眼:"小子来了啊?"目光在衣澄身上打了个转,笑得更深,"怎麽?新欢?"
花时啐了一句:"少胡说,跟来看热闹的同学,别对他出手,他什麽都不知道的。"
"哎哟哟,这麽宝贝,还说不是?"
"真不是,你要不信,我们走就是了。"花时淡淡地回了一句,拉起衣澄摆出个要走的姿势。
那商大哥连忙走过来拉著他:"不就是玩笑嘛,难怪REI说你没趣了。"
花时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没趣有什麽打紧?你有趣就够他受了。"
商大哥嘿嘿笑了几声,又看了看衣澄,才说:"你说他什麽都不知道,那今天你还做不做?"
"放心,他不会大惊小怪的,为什麽不做,还是双人照吧?"
"一组单人,一组双人,单人的要全脱。"
"行。"花时应了一声,拉起衣澄就往另一个房间走,"我先去找REI化妆吧。"
听著花时跟那人一来一回的对话,衣澄一直被拉出很远,还是一脸茫然:"花时?"
花时笑了笑,没说话,带著他转入另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一边拼凑著一墙的镜子。房间里没有人,花时扬声叫:"REI,在不在?"
"啊,对了,REI刚被人叫上去了,你自己先弄吧?"商大哥探进头来,丢下一句话,又缩了回去。
花时低咒了一声,开始动手脱起衣服来。
"花时,你干什麽?"衣澄叫了出来。
花时笑了笑:"别叫,只不过照几张照片而已。"
"只是照片吗?为什麽要脱衣服?"
"所以我就说你不懂啊。"花时说著,恶作剧地把脱下来的衬衣丢到衣澄头上。
衣澄一把把衣服捉下来:"怎麽又说我不懂?"咕哝一声,"你不说我当然不懂啊。"
花时瞟了他一眼,见他鼓著腮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说:"很想知道吗?"
衣澄瞪了他一眼:"不说就算了!"
"这里的人,都是同性恋的。刚才那个商大哥,跟他的情人,专门给一下地下刊物照相。"
"同性恋?"衣澄重复著他的话,似懂非懂。
"就是,这样。"花时的声音近的好像就贴在耳边,衣澄的心咯!了一下,唇就被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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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麽抽了两天完全无法登陆......T T

"就是,这样。"花时的声音近的好像就贴在耳边,衣澄的心咯!了一下,唇就被吻住了。

轻轻巧巧的一个吻,并不深入,一触即离,也足够衣澄完全呆掉了。
花时好笑地看著他半张著嘴一脸茫然的模样,因为那一吻而变得分外红润的唇上还带著一丝水的光泽,很是诱人。
心中一动,花时尴尬地别开了眼,张手盖上衣澄的脸:"呆什麽啊,你早晚也得学吧?"
衣澄还是一动不动地看著他,好半晌才伸手去扒花时压在自己脸上的手掌:"学什麽?"
花时笑了笑,走到一边半靠著墙开始脱那条校服长裤:"司寂没跟你说麽?那个通灵师,是男的吧?宗家直系的女人,是不能当通灵师的。"
"啊。"衣澄低低叫了一声,听不出是错愕还是别的。
花时不满地看著他:"你不会以为等了一千多年,为的只是一个约定吧?"见衣澄还是一脸茫然,花时忍不住上火了,"等你那个什麽记忆之魂归了位,就不只是一个约定了!"
"还会,有什麽?"
花时扑哧一声笑了,笑得眼睫上凝著一抹水迹:"爱情,是爱情!一千多年凝聚下来的爱情啊,很伟大吧?"不再看衣澄,花时的声音骤然小了下来,"说不定......到记忆之魂归位的那天,他们就会说,抱歉啊,是时候封印了......"
"为什麽?"即使很小的声音,衣澄还是听得清晰,蓦然张大了眼。
"没,我随口说的。不过,那样也没有不好吧?什麽约定的,忘了就忘了吧。"
衣澄下意识地摇头:"不可以。当初的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约定......一定不只是我,那个人,对於他,也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乎了。"花时脱下最後一件衣物,不再搭理衣澄,转身走出房间。
明明是不对的,可是无论自己怎麽说,又无法说服对方,衣澄站在原地,心口闷闷的,好久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花时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去,商大哥的照相机前那幅布景画已经被扯下了遮盖的绒布,花时就站在布景画前,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欲露还遮,下巴微扬,半眯著眼看著镜头,站在那森林的布景画前,如同高傲的林中精灵,带著诱人的挑衅。
衣澄站在门口,看著闪光灯打在花时的身上,忽明忽暗的皮肤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白皙,镜头前的花时,眼中是干净而澄澈的微光,生动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他的右手手肘上画著一圈黑色的藤纹。
代表......"禁忌"。
衣澄有点失措地看著那圈藤纹,那是普通人无法看到的法印,他知道那藤纹的象征,只是,他不知道为什麽这一圈藤纹会出现在花时的手上,黑色的藤纹映衬下,花时眼中的澄澈如同一个无限大的讽刺。
是因为这样,司寂才不许他们再接触麽?
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意外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站稳了,宝贝。"略显轻佻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衣澄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挑染了红色头发的青年微笑著看他。
"啊!"衣澄猛地跳了起来,飞快地挣脱那人怀抱。
"别这样嘛,真是伤人家的心。"青年笑著去拉他。
"REI,不许动他!"花时不知什麽时候跑了过来,一把将衣澄拉到身後,像只被触怒的野兽一般瞪著那青年。
被叫作REI的青年挑了挑眉:"哎呀,原来是时宝宝的新欢啊,不动就不动,乖乖,别生气,别生气呵。"
花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把衣澄拉到一边:"怎麽样?他有没有对你干什麽?"
衣澄摇了摇头,不懂他为什麽突然那麽紧张。
花时这才缓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脸上一白,干咳一声:"他不是好人,你被他污染了就不好。"
"什麽啊,时宝宝又在说我坏话了?我还没干什麽呢。"REI不知什麽时候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地打量著衣澄。"我对这类型的没兴趣。不过,今天你的临时搭档来不了了,要麽你明天再来,要麽,就他吧。"指尖一转,直指衣澄。
"他不行!"花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REI无所谓地一耸肩:"那你明天再来一趟吧?"
花时怔了怔,却没马上应声。
"花时?要我干什麽?"衣澄听出了点矛头,只是不确定地问。
花时没有应他,抬头看著REI,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我明天有事......"
"那就这宝贝帮个忙吧?价钱按你的给,反正也不是全脱,一次半次有什麽关系?你知道,这些杂志流通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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