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偶————尘色
尘色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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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伤害他们,也许只是一些极小的错误,也并没有造成他们的损失。为什麽要讨厌自己呢?
如此模模糊糊地想著,车外景色一直倒退,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或走或停,来往的人或上或下,一直到远远看到了风栖广场,衣澄才猛地清醒过来,心里说不出为什麽的就紧张了起来。
车一路开过去,风栖广场前的站牌前没有在等的人,车缓了缓,没有停下,便直接开了过去。
衣澄怔怔地看著目的地渐渐近了,却又渐远了,才猛地站了起来,紧张地开口:"不,不停吗?不去那儿的吗?我要去那儿呀......"
"靠!"司机咒骂了一声,猛地一踩刹车,车上的人无一例外往前一倾,衣澄更是整个人往前面的座位撞了上去,好半晌才缓过来,便听到司机说:"刚才你怎麽不按铃?还以为没人下呢!"一边说著一边开了车门,吆喝起来,"快下快下,别耽搁了时间!"
衣澄顿时慌张起来,迟疑著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才匆匆忙忙地下了车。
刚著地,那车便啪地关上门开走了。
衣澄傻站了一阵,才猛地惊觉过来,左右张望了一阵,倒也找到了几分熟悉,才略略定下心里,沿著记忆走了过去。
当初跟著司寂去的烧瓷教室在风栖广场西区,衣澄凭著记忆一路找去,站在教室门外,才发现门是锁著的,这种时候显然不会有人上这种兴趣班,走廊上也一例冷清清的,走在里头,处处响著回声。
隔著窗,衣澄往里头张望,只能隐约看到教室的後门,再外头的景象已经极模糊了。他心中不禁隐约有些失望了。
站了一阵,他的眼猛地亮了起来,往两边看了看,便向著左边快步走了过去。
记得司曾经说过因为风栖广场是宗家的产业,那边再过去是办公室,也就是说,肯定另外有进去的路的。
果然绕了一阵,还真让衣澄绕到了烧瓷教室的後门去,只是走近了才发现,与烧瓷教室後门相对的,不过是房间的一堵玻璃墙,这时连著几间房间都拉上了窗帘,里面有什麽就根本看不见了。
衣澄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咬著牙,眼眶微微有点涩了。
总是这样,明明都已经找到了,可是总是差那麽一点,又差一点,就像上天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总是不让他到达。
"小朋友,怎麽?你要进去?"
身後传来一个声音,衣澄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著清洁工服饰的大叔,和善地看著自己。
是跟在公交车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温柔,亲近,让人舒服的。
衣澄愣了一下,才连忙点头。
那大叔笑了:"这里进不去的,要进去的话得出了西区,从南区入口进去。"
衣澄听得有点蒙了:"那,那要怎麽走?"
"你出了门口,往左转,一直走到路边,别过马路,往左拐,再走一阵,就会看到一个很大的门口了,那儿是自动门来著,上面还写著什麽接待处的,很好认。"
衣澄在心里默念了一阵,才点点头,微微躬身:"谢谢叔叔。"
"不客气!"那大叔笑笑,便又自顾自地走开了。
衣澄这才按著他说的往回走。
风栖广场并不小,设计也不是端端正正的四面见方,衣澄走了近十分锺,看著左右差不多的商业区,已经有点迷糊了。
正犹豫著怎麽走下去,却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小跑走过,那身型分明就是花时,心中猛地一跳,衣澄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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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开工一章...份比较少..勿pia...
新年快乐哦^^

 

十七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身後有人追来,前面的人也逐渐加快了脚步,衣澄急了,追上几步,忍不住叫出声来:"花时,花时!"
前面那人突然停了下来,衣澄定眼一看,果然是花时,见他停下,心中一喜,又追上两步:"花时,我......"
"别靠近我!"花时冷喝一声,把衣澄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了花时身上穿著一件纯白的衬衣,衬著本就不见血色的脸,更显得异常苍白。
衣澄止了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又小小地叫了一声:"花时?"
花时只哼了一声,没在看他,走上两步,自动门打开,他便直直地走了进去。
衣澄心里慌了,迟疑了一下,意识还迷糊著,人已经追了上去了。自动门感应打开,里头居然没有别的人,只有花时正走到一旁靠墙的书架前,像是想要找本书消遣的模样。
"花......"衣澄见状便要跑过去,没想到脚刚越过了门,就感觉到脚上一阵尖锐的刺痛,痛得几乎夺了呼吸,吓得他整个人往後连退了三步,才惊惶地站稳了。
里面传来花时没有温度的声音:"门口布了结界,你要不怕灰飞烟灭,尽管进来。"
衣澄愣在了那儿,透过玻璃造的自动门看著花时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杂志,绕到旁边休息的沙发上坐下,悠哉地翻了起来,心里越发地急了,却没有丝毫办法。
"花时......"
沙发上的人没有抬头,像是完全听到似的,慢悠悠地又翻过一页书。
衣澄在门外上前一步,又退後一步,刚要合上的自动门有了感应,便凝滞了一下,慢慢地往两边敞开。
"花时......"声音里多了一分哀求,门内的人却无动於衷。
衣澄抿了唇,只是在门外踱步,自动门未关上又感应地打开,一直没个停歇。衣澄的眼里微微泛著亮光,却始终没有眼泪掉下来。
"花时,花时......"到最後声音里终究有了一丝哽咽,回应却只是花时翻过一页杂志,依旧连一眼都没多看。
衣澄站在那儿,不再动了,自动门停了一阵,便缓缓地合上了。衣澄眼都不眨地看著沙发上的花时,好象一眨眼就会错过了花时的回头。
花时却像是早忘记了门外还真在一个人似的,只是看著手上的杂志。在衣澄看不见的方向,他却微微地皱起了眉。
一连叫了那好几声,却始终没有回应,衣澄也就安静了,开始还能听到自动门感应打开的提示声,到後来连提示声都听不见了,花时才微微放松了身体,感觉到一阵酸软,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身体有多僵硬。
他的手拈过一页书,都微微都点颤了,正要翻过去,突然又听到自动门感应的提示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一声闷响,然後就是接连不断的提示声了。
花时一惊,猛地丢下手中的杂志,一回头就看到衣澄直直地躺在地上,自动门就在他头顶半步之外开了又关,未关上又开。
花时吓了一大跳,他不是没见过人偶倒下,倒下就意味著毁坏,可是......衣澄是透明人偶,他不知道透明人偶是不是也会坏掉。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飞过,花时跑到衣澄身旁,蹲下去时都有点惊惶了。
"衣澄,衣澄?"小声地叫了两句,花时颤著手伸出去,触摸到衣澄的身体虽然微微地有点凉,却还是软的,并没有像坏掉的人偶那样恢复成原本的质地,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衣澄抱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抛到地上,便抱著衣澄直往里面去了。
小心地将人放在沙发上,他才又摇了摇衣澄:"喂,醒醒。"
过了一阵,衣澄像是缓过来了,先是微微皱了皱眉,低哼了一声,慢慢地张开了眼,茫然地看著凑在面前的花时的脸,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花时恶作剧地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站了起来,凶巴巴地道:"找死啊你?要你别靠近我,没听明白麽?"
衣澄大概还有点不大清醒,听他这麽一说,眼便先红了一圈,哽咽著小声地道:"我不要。"
花时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反正你不喜欢我,还靠近我干什麽?"
衣澄听得一愣一愣地,眼泪倒反而没掉下来了,只是傻傻地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这下轮到花时愣住了,半晌才别过脸去,冷声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也让我别喜欢你麽?"
衣澄呆了一阵,像是终於想起来了,眼眶又是一红,抿了嘴不说话了。
花时脸色冷了下来,冷笑道:"没话可说了吧?"
"我喜欢,我喜欢啊!"衣澄突然爆发似的嚷了起来,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你跟司都好奇怪,司不肯见我,说是因为喜欢,喜欢就不能见面了......那不喜欢就好了,可是你又不肯见我了......呜......"
花时猛地回过头,看著哭成一团的衣澄,完全傻了眼了。
好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司寂那个笨蛋!"

 

十八

衣澄看著花时脸上换上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却还是小心地看著他,不敢说话,只有未干的眼泪挂在脸上,鼻子下还隐约看到点疑似液体的东西,很是狼狈。
花时看著他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攥著衣袖在他脸身胡乱擦了几把,手最後停在衣澄的鼻子前,露出一个倒胃口的表情,只是屈起食指在衣澄鼻尖上狠扣了一把,粗声粗气地道:"鼻涕擦擦干净,脏死了!"
衣澄一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连忙抬起手就往脸上擦,到最後擦得鼻尖发红了,才被看不过眼的花时一把捉住了手。
花时狠狠地瞪了一眼,衣澄却嘻嘻地笑了开来,直勾勾地看著他,脸上没有丝毫掩饰的喜悦。
"笨蛋!"花时瞪了好一阵,终於挫败地低咒一声,忍不住凑了过去,在衣澄鼻尖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大概是觉得有点发痒,衣澄低了头用指头去抓,动作笨拙得像个幼儿,花时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了一下,看著衣澄呆在那儿,终於摇头叹气,自言自语道:"我也是个笨蛋。"
衣澄不懂了:"为什麽?"
花时看著他,突然眯眼笑了起来,把衣澄一把摁回沙发上,凑过去就是一阵乱吻。
衣澄被吻得头昏眼花,只能一边乱躲一边嚷:"干,干什麽!"
花时看著衣澄拼命地躲却反而往自己身上钻,越是觉得有趣,不停歇地骚扰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你本来就是我的,我干吗要管宗家那些人......"
衣澄的挣扎慢了下来,回过眼来看花时,眼中尽是迷茫:"花时,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司没有说我有主人啊。"
"谁说你没有,你不是在等人吗?"花时见他停了下来,更是不肯吃亏,衣澄脸上被他吻了个遍,他就慢慢地往下移动,在衣澄的锁骨上轻啄慢舔,惹得衣澄又低笑著躲了起来。
"是在等人,等主人的转世,然後让记忆之魂融入体内,完成一个约定。"一边躲闪还一边思索著,衣澄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衣服不知什麽时候被解开,花时的吻已经落在了他的胸口上了。
忍不住轻吟出声,衣澄满脸通红地缩成一团,却听到花时说:"我就是你的主人转世。"
衣澄一怔,完全呆在了那儿,连花时伸手去脱他的裤子都没有感觉了。好一阵,才僵硬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不懂......"
司跟花时是认识的,小惟还是花时的姐姐,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花时就是他要等的人。可是,花时为什麽要骗他?花时没有理由骗他啊......
花时没有看衣澄的表情,只是极开心地剥下了衣澄身上最後一件衣服,一边小声道:"嗯,不是骗你的......我问过了。"隔了一阵,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扑住衣澄,像搂著洋娃娃的小孩子一般在衣澄身上满足地蹭了蹭,又使劲地搂了一把,才小声地接下去,"他们说,在你醒来之後就推算过了,这一次转世会投胎在宗家直系......我这一辈分的直系男丁,只有我一个。"
推算结果说,那个人会投胎成为宗家直系子弟,所以,直系唯一的一个男生,自然就是他要等的人了。
可是,那麽明显的答案,为什麽身边的人都从来不说?
身上被花时搂得极紧,紧得像是要窒息了,衣澄却觉得心里那些不安定慢慢地从身体抽离了出去。只是,好象又有什麽,一点一点地从身体各个部分钻进来,让人极难受。
"衣澄,你哭了?"耳边是花时惊讶的声音。
衣澄茫然地抬头,泪汪汪地看著花时,终於一扁嘴,哇地哭了出来。
"为什麽要哭?"花时不解地看著他,问话的声音里有一丝沙哑了。
衣澄只是不说话,一个劲地哭,哭到最後泪水把花时的衣服都濡湿了,花时突然轻叹一口气,靠近去一一吻去他的眼泪,低声道:"你就这麽不愿意是我麽?"
衣澄只是拼命摇头,还是哭,没有说话。
花时愣了愣,微微垂了眼,微声问:"那是为什麽?"
衣澄用力地抽泣了几下,才慢慢抬起手,反过来抱住花时,重新落下的泪又沾满了花时的衣服。
花时身上微微发僵,没有再说话,只是张著眼,任衣澄的哭声在耳边来来回回地响,手上不由自主地用力搂紧了那个被自己脱得精光的身体,像是要死死地抓住什麽一般。
属於自己的东西,温热的,干净的。c
好久,衣澄的哭声才渐渐小了,到最後只剩下一阵一阵有节律的啜泣,衣澄没有松开手,红著一双眼睛看著花时,哽咽著道:"不是不愿意,不是自己哭,是要替你哭。"
断断续续的话,没有逻辑没有主语,可是说出来时,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落在花时心头。
是啊,在眼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人偶。
糅合术者心头血烧瓷,掺入五千年不得超升的道家怨灵精练而成的透明人偶,是能够感应到他人的心的。
花时抱著衣澄,合眼笑了。
原来,自己是想哭啊。

十九

本已被挑起的情欲消退了,花时就那麽安静地抱著衣澄,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空荡荡的屋子里第五次响起陌生的铃声,他才感觉到怀里一直小声啜泣的人轻轻地挪了挪身体。
花时微微松了松手,衣澄又动了两下,胀著一双眼低下头去,像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脱得精光似的,刷地红透了一张脸,像鸵鸟似的把头往下埋,蹭了好一阵才侧开了半边身,伸手在沙发上摸。
"电话?"
衣澄紧抿著唇用力地点了两下头,不敢看他,只是在沙发上摸,铃声停了一阵又响了起来,花时伸手在沙发夹缝里一捞,捉出一只银白色手机,举到眼前看,才看到上面来电显示的名字是"爸爸"。
"庭叔?"
衣澄怔了怔:"你认识爸爸?"
花时唇边掠过一抹古怪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挂掉了泱庭的电话,一边查起了未接电话来:"哦?爸爸四个,司两个......"
"还给我!"花时的话刚出口,衣澄已经一把扑了过去,整个人压在花时身上,伸手就抢。
花时看著他脸上的著急,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把电话不断换手,一边哄他道:"来,吻我一下就还你......"
话音刚落,唇已经被人堵上了。衣澄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没有半分羞涩,舌尖灵活地挑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
花时只剩下瞪眼的份,好半晌才微微眯了眼,染上一抹笑意,不慌不忙地吻了回去。
不知时间长短,只知道到最後两人的呼吸都渐急促了起来,衣澄才手忙脚乱地推开了花时,张著嘴大口大口的喘息,唇上微肿,带著诱人欲醉的红,张著一双眼忿忿地看著花时,眼中却雾气却先去了三分的怒气。
花时忍不住凑过又想吻住他,却只觉手上一空,紧接著怀里一空,定眼看时衣澄已经抓著那只手机跳下了沙发,一边跳著脚拣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连退开了好几步,咧著嘴得意地看著自己。
"小鬼!"好一阵,花时才爆发似的吼了出来,衣澄穿好裤子後狼狈地套上外套,笑著尖叫一声,哇哇地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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