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医————人雨而
人雨而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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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方面已经结束了,肝脏呢?」负责胸腔部分的人影松了一口气的说,低沉的声音包含著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将沾血的手术刀放於一旁的架上,转过头去审视另一组人马的进度。
「就快了,小凯正在处理最後的手续。」一名年轻的医生抬起头来恭敬的回道,眼中除了带著不可思议的佩服,还隐隐藏著忌妒。
「好了!」与手术室完全不相称的稚嫩童音响起,十二岁的凯伊·特尔斯面带笑容的宣布,同时也代表著手术的结束。
「小凯,你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了不起!真不愧是医学界的神童!!」另一个人影一边仔细的检查手术情况一边赞叹的说,如果没有戴著沾满血迹的手套,他一定会给小凯伊一个大大的拥抱,肯定并且称赞他的努力。
「查尔斯伯伯,谢谢您的称赞,不过我没有您说的那麽厉害啦,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您学习呢!」小凯伊虽然难掩被称赞的喜悦,却还是谦虚的回应。
这场手术是他好几天来的心血,从接下这份工作一直到今天,他一直不断的在查书、研究,甚至还牺牲睡眠的时间来研读国外书籍,好不容易达成这份艰难的任务,说他不开心是骗人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欢喜的心情更是毫不保留的展露在那张可爱的笑脸上。
三个大人外带一个小孩,四张人影一边谈论著刚刚的手术情形一边走出手术室,取而进入的,是刚刚不见踪迹的护士,准备将病人移到病房里,进行手术後的看护工作。
「小凯,这次你又帮了查尔斯伯伯一个大忙,想要什麽奖赏阿?」年约五十的中年男人笑著说,慈爱的眼神照落在小凯伊的身上,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多了几分温柔与宠溺。
「恩~~最新出版的医学杂志?」小凯伊说。
「又要医学杂志?小凯,难道你不想要点玩具还是什麽的吗?像你这个年纪不应该一直闷在家里看那些会让脑筋打结的书的,有时候也该出去外面走走,去游乐园玩还是什麽的。」查尔斯摇著头不赞同的说,因为小凯伊从没有跟他要过书以外的东西,基本上小凯伊的房间里,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长的像是玩具的东西。
「可是查尔斯伯伯,要是我不用功点,到时就没办法帮你的忙啦!而且我喜欢看书,书对我而言就像是玩具一样。」甜甜的一笑,小凯伊捉住查尔斯的衣袖撒娇的要求。
「唉~好吧、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这样吧,走~我送你回家顺便去书店挑礼物。」牵起小凯伊的手,查尔斯无奈的笑著,他实在是抵挡不了那张天使般的笑脸。
□□□自□由□自□在□□□
「手术结束了?」院长室里,男人坐在桌前问道,还一边把玩著桌上印有院长两字的名牌。
「是,已经把药放进去了,在过几个月就可"收成"。」谨慎的回答,人影在手术过後,便马不停蹄的跑来跟男人报告,深怕稍有一点耽搁便会惹眼前的人不高兴,甚至只脱下手术衣,连汗都还来不及擦。
「恩......凯伊·特尔斯成长的怎麽样了,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是,他的表现很好,请您放心,我把他交由查尔斯去带,估计再过个一、两年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很好,看样子,你这个位置还可以坐很久,是吗,菲特院长?」男子笑了,却毫不隐藏他的讥讽。
「下个礼拜......会有一男一女进来,男的是肾跟脾,女的是心跟肝,至於用药~就跟以往一样,大概可以维持三到四个月,接下来就可以收成了。」
「是,我会做好准备的。」菲特面无表情的回答,像是习惯了男子的预言。
「呵~期待这一次的收成吧!他们都还很年轻呢。」说完,男子起身离开院长室,临走前还不忘看了眼汗流浃背的院长,就不知道他的汗~是因为那场手术,还是因为面对自己?
医院的手术室里,看似进行著救人的神圣工作,其实,却不尽然。

「你闹够了没有!!」死瞪著眼前不知羞耻的人,雷在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要忍耐的长达数十次後,终於在进入魔窟後的第九天爆发了。
说真的,对於自己能忍得了这麽久的时间,雷打从心底觉得他勤於修练的的"无我境界",又更上一层楼了!搞不好魔窟对他来说正是练这功夫的"好地方"?
「怎麽,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没勉强你。」浸泡在满是雪白泡泡的浴池里,凯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应比前天更淡,语气比昨天更冷,几乎让人无法相信眼前的冰雕跟九天前的笑脸面具是同一个人。
OOXX%*#%..........好你个医生!
「我知道了。」死命的把──想把眼前的人吊起来打──的恐怖念头压下,雷开始认命的解黑色西装外套上的扣子,他发现自己开始有那麽一小点怀念以前的笑脸面具了,但是相较之下,冷淡的冰雕反而容易相处,至少不会令他心烦。
打开,脱掉,他将外套放在一旁乾燥的架子上,接著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再继续解白衬衫上的袖扣,一层层反折上去,直到袖子高过手肘。
「你以为这样就不会湿了?」两手叠放在玫瑰石砌成的浴池边缘,凯伊将下颔靠著手背,一脸"你是笨蛋"的表情。
「先跟你说了,我可不打算把头低下去。」拉了拉自己保养有方的淡金头发,他高傲的笑著,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了~这次凯伊给雷的第N个工作就是──帮他洗头。
「湿了再换就好。」努力在心里高喊著"心静自然凉"的秘笈口诀,雷不在多说的走近浴池,丝毫不在意被热水浸湿的西装裤管。
「随你......先用蓝色那瓶按摩头皮,二是红色的那罐洗发乳,最後润发用的是红色旁边绿色的那瓶。」依序告诉雷使用方法後,凯伊转过身去背对著,示意身後的人可以开始他的工作了。
就当作是在帮"妹妹"洗头,雷拉过一旁的木制小椅坐下,在拿起浴池旁的杓子捞了些热水,就著一手捧发、一手拿杓的姿势,开始将手中的杓子倾斜,好让温热的水流缓缓倾下浸湿手中的发丝,重复著两三次同样的动作後,他拿起蓝色瓶装倒出一些淡黄色的黏稠液体,两手一起覆盖住前方一动也不动的金色头颅,开始轻柔的按摩著凯伊的头皮,仔细的搓柔著。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却又让人感到很安心......
雷在心里想著,并不时转换指尖按压的角度,好让一些较为紧绷的头皮可以舒缓开来。
从没有这样"服侍"过一个人,带著些许不甘,但动作...却又是如此的温柔,九天下来,不可否认的,他的确看清了一些过去跟凯伊有关的误会,但是,随著越深入的了解,他发觉自己越是陷入了迷惘之中。
过去的笑容一直徘徊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然而现在的冷傲却也常常让他不得不慑服,这样的一个人,究竟还能有几种表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著谁也不是?

享受著力道适度的头皮按摩,凯伊不由的在心里赞叹雷的"指技",一直以来,他替换了不少按摩师,但不管是最初的那一个,还是最後的这一个,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放松享受到这种地步,或许,问题压根就不是在技术上,而是出在"人"身上?
他在心底轻笑,表面却依旧维持著冷面。f
其实要他当冰山并不难,只是,他还挺怀念那个笑脸面具的,毕竟那时候的自己是最放松的,相对的,他最不喜欢冰山,虚伪的笑、不达眼底的温度,带久了还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所以他当它变成冰山时,通常也是脾气最差的时候。
如果可以,他想换回笑脸,可雷不喜欢,而自己也说了这一个月都要摆这种死人脸给他看,这,还能怎麽说?自作虐不可活?唉~~

偌大的浴室里,弥漫著水珠、热气,还有两颗,互相看著对方的心,一个月,还很长久。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混蛋,把我儿子还来~!呜阿~阿阿阿......还来!把他还来阿......」
「你们简直禽兽不如!!什麽叫做死因不详!?那分明就是你们医院的疏失,你们却还想推卸责任,说手术很成功所以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把我儿子还来!把他还来~~!!」
在经过长达好几小时的骂喊下来,一对老夫妇声嘶力竭的哭倒在以大理石铺造的医院大厅上,一人抱著年轻儿子的遗照,一人捧著漆黑的骨灰罈子,这幅悲凄的景象使路过的病患、家属,甚至是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动容,但却无人胆敢上前询问,就连站在一旁的警卫,都深怕自己会因一时的不忍而伸出援手,只好把头转向,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看,也不要听。
偌大的医院大厅里,容纳了不下几百人,却都将老夫妇当成隐形人般,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有温度的视线。
这里冷的不像救人的地方......

「你们怎麽了?受伤了吗?还是生病了??」
还带有些童稚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令老夫妇惊讶的抬起头来,这是进医院後第一个肯面对他们的人,但原本带有些期望的眼神在看清来人後,却又忍不住失望的低下头。
「原来是个孩子阿......」老妇人难过的看著儿子的遗照感慨。
人人都说"曜升"是名院,说国内外的名医、天才都聚集在此,只要能在曜升求得一席床位,不论是多复杂的手术,再重大的疾病,都能治愈康复。
想当时他们夫妇俩是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让出车祸後陷入重度昏迷的儿子进入这家医院治疗,好不容易经过半年的治疗後,儿子顺利的清醒过来,甚至复建情况也相当良好,但却在出院後不到半年的期间,突然在家中猝死。
当时她们夫妇俩并没有多想什麽,可是在来医院领儿子的死亡证明书时,却听到还有另一对家属也经历了相似的遭遇,一样在半年前康复出院,却一样在半年後再度被人推进医院,而且死因还都是──不明的猝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不停的想确定儿子的死因,甚至跑了各大医院,问了许多医生,但却都找不出真正的原因,一直到後来,用了一些手段去查阅"曜升"过去的病历,发现相似的死因并不只两件,甚至从许多年前,曜升就一直陆续发生出院後不明猝死的案例,这让他们两更加坚信了儿子的死因其实并不单纯,所以才会在多次要求院方出面说明却落空的情况下,带著儿子的遗照与骨灰出现在这里。
「孩子,你是哪来的,跟爸妈走散了吗?」老妇人温和的问。
「没有阿~」小凯伊摇头,随後便指著老妇人怀中的照片问道「你为什麽哭?是因为照片上的大哥哥吗?我认识他耶~大概在一年前吧......咦?是一年前对吧??」
「你刚说什麽?孩子,你见过我儿子?」
「对阿,在手术室里,做过腹腔的手术。」
「腹腔手术?小弟弟,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快去找你父母吧。」老先生感叹的说。
「可是我真的见过他......对了!他在肚脐左下方有一块胎记,对不对?」小凯伊自信的说,虽然他动过的手术不多,但跟每个患者都只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能够只凭照片就想起对方是谁,就要归功於他那惊人的脑袋了──过目不忘,一直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专长。
看见老夫妇皆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凯伊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有记错人,毕竟当时他还因为这件事而得到了一本医学期刊,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他记得当时的手术确实是很成功的,但眼前的遗照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你......」带著一丝丝的希望,老妇人慢慢的开口。
「小凯!!」
「查尔斯伯伯?」一回头,小凯伊便看见气喘嘘嘘的查尔斯.罗伯特,这突发的状况,也让老妇人原本正准备说出的问题,就这麽硬生生的冻结了。
「小凯,你在这里做什麽,我不是说了,要是来医院一定要记得先跟我说吗?」查尔斯紧皱著眉说,要不是有人认出凯伊立刻通知他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情呢。
毕竟......小凯还什麽都不知道。
「好了,跟我上去吧!你是来看最新一期的医学期刊的吧?」语毕,查尔斯便要牵起小凯伊手离开,但小凯伊却没有伸出手,反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著他「小凯?」
「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为什麽?」带著一小点的质问语气,或许是因为对自己能力一向清楚,再加上"大人"们的赞许有加,小凯伊向来不去过问手术後的事情,但现在既然知道了有瑕疵,他就无法坐视不管,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他不想"杀人"。

站在摆满瓶瓶罐罐的铁架前,雷紧盯著泡在液体中的一颗头颅,那人......不,应该说是那颗头,像是死前遭受到极为痛苦的刑罚般,面容扭曲、双眼外凸,惨白的嘴张的极大,还露出黄褐色腐烂缺角的牙齿。
虽然样子改变了很多,但是雷总觉得这"头"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他怎样都想不起,脑海中的名册逐一翻阅查询,一本接著一本的,他向来对自己记人的功力感到自豪,现在却败在这颗头上。
略微眯起的双眼,雷将自己更加凑近装泡著那颗头的瓶罐,一点一点的检查,希望能找出什麽特徵,好让他想起这颗头的主人是谁......
「你在看什麽?」凯伊的有些好奇的问。r
他记得雷一向不喜欢看这些东西,虽然这几天以来,他每天都必须去面对,但是印象中那人都是皱著眉、面无表情,或是眼神飘移不定,连看一下都不想的样子,没想到他才去实验室拿个药剂回来,就看到雷像是要去亲那个头一样的,几乎要将脸贴上瓶罐。
该不会是他再无意识中,启动了雷喜欢尸体的开关吧?
「.........」
专心盯著眼前的事物,雷并没有回答凯伊的疑问,虽然直接问医生得到答案的机率会比他自己想起来的快,但是凭著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他下定决心,这颗头的主人是谁,他一定要靠自己想起来!
「.........算了,药剂我放在桌上,记得不要把份量弄错了,要是让我发现有哪一瓶标本的尸块变少了,那就用你自己的下去补。」
见他没说话,凯伊也懒的去追问,把工具放在桌上後就转身离开了,虽然那间"标本室"的人几乎都不是他杀的,他也不怕那些东西,但要他长时间一直待在那里,面对不知有多少罐的尸块......
还是算了吧!他可没有恋尸癖。
以往这份工作是组织里一个医者的事,包括他之前让雷做的,只要是跟尸体有关,全都是那位医者的工作,想起他,凯伊就忍不住叹息。
一个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的少年,表面看上去是温和有礼,医术学业也堪称一流,他唯一、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大概就是这个"怪癖"吧!
那位年轻医者名叫──寇,是个"恋尸癖"。
凯伊边走边回想著寇在知道自己"爱人们"的生活,将要由他人经手时的样子,当时这件事可是把他给烦死了,因为那变态小子竟然还给他搞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剧,一直到他冷下脸来命令他,他才肯安分下来。
算一算,除了煌跟威尔之外,寇也是少数"认识"自己的朋友之一,搞不好这次他们还会聚在一起打赌?毕竟那三人什麽都知道,也老是抱持著看好戏的心态,像是每一次的"英雄救美",有哪次不是被他们三人轮流为难,非得要拖到最後一刻才肯放过他??
出去要理由,杀人要理由,救人要理由,回来要理由,就连帮忙处理一下战利品,也要一堆理由,就不知道他们听那麽多理由要干嘛,反正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雷......
「战利品........?」想到这,凯伊不由的停下脚步。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雷紧盯著的那颗头.........不,他不会认得的,毕竟,雷根本没看过那人,因为早在他有机会见到之前,自己就已经动手把那人给解决了。
记得,那颗头的主人,名叫──撒拉。

非法的器官买卖,买的是健康的器官,卖的是──被死神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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