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蒹葭————吹不散眉弯[中]
吹不散眉弯[中]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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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他手,指着窗外辽阔的海面道:"我不是不满意!阿崎,你为我做的,我很感激,我都记在心里!我们中土有一个故事--说天大旱的时候,两条鱼在一条就要干涸的小水沟里遇见,为了活命,他们就互相吐沫来湿润对方,终于渡过了大旱。等下了大雨,河里涨满了水,两条鱼就快快活活地游走,各去各自的地方了。"
"那两条鱼为什么不去一个地方呢?"
"阿崎,河里的鱼到了海里会咸死,海鱼到了河里也活不下去!"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跟我在一起!"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阿崎,勉强在一起不会长久。"
"我不信!你要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我为你什么都肯做!大哥,你瞧瞧,戒尺我都带了来,我做的事惹大哥不高兴,大哥要罚多少?阿崎这就领!我就是不能让你走!"说着从腰后撤出一尺长的戒板,递到我手里。
"你何苦呢?阿崎。我罚你不是为了出气,是为了让你改错--你既然不认为你有错,我又何必再打你?你以为你身上疼,我心里就不疼么?"
山崎咬着嘴唇,懊恼地看着我:"大哥这么说,是无论如何不肯跟我回去了?"
我点点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一辈子都记着。以后有缘,大家还能再见。"
山崎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好半天咧了一下嘴,勉强算作笑,道:"大哥反正要跑船,我批一通文书,以后两国之间的贸易对你全部开放。福州到这里,也就一个月的船程,比去吴哥暹罗近多了。"
我心中大喜,这件事求了他好久了,没想到今天这样不遂他的心,他还肯答应!连忙拱手拜谢。
山崎眼圈一红,道:"大哥不用谢我,你助我登上大位,我原该为你做点事--何况你两三个月来一趟,我们还能见见面。"
我身子一僵,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些温柔款款的言语,这一片痴心的少年啊!
山崎偎进我怀里,"再过八天就是大哥生日了!我私下备了些耍乐,原想给大哥一个惊喜,如今只好先告诉你--这几天我也不上朝了,就陪着你。我再给大哥预备一条船,让人采买齐了货物,也省得空手回去。"
他为我想得如此周到,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道:"你刚上任,别一下子就是十来天不管朝政--这么着吧,我过完生日再走。这几天呢,你上午还去视朝,找个人和我一起去采买货物;午后散了朝咱俩再一起玩儿。"
山崎点点头,道:"我听大哥的。"
为了他明早视朝,我们又连夜赶回去。最后相聚这么几天,山崎每天都尽早料理完朝政就来找我,两个人形影不离,恨不得长在一处。山田先生知道我终于要走了,也不再有微词。
山崎对我依恋之极,只要两个人相处,不是坐在我怀里就是贴在我背上,至不济也要拉着我的手,说贴着我的肌肤心里会觉得安稳--两人的欢好也极尽缠绵,经常让我留在他身体里,两个人抱着一睡一夜。
有时候我也会让他在上面,全力放松着配合他,也逐渐能从他的插入中得到快乐。不过也许是我常年习武,筋肉坚硬的缘故,他还是喜欢让我抱--说他母亲身体不好,从他很小就抱不动他,后来眼睁睁看着他母亲死去,他心底就越发渴望一双有力的臂膀呵护着他。
开船头一晚他亲自来送我:"明天是十一月二十三,回到福州也差不多要过年了;初五开市,你就算过了元宵节才来,二月二十应该就能到了--大哥,二月二十三观音诞,京都这边好玩儿得紧,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从二十号我就派人在码头上等你,你一定要来!"
我逐渐习惯了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直到上船回中土,头几天夜里还会因怀里是空的而惊醒。一个月的海程无惊无险,腊月二十一到福州--周若谷也刚过来,年底需要盘点,说胡三爷他们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周若谷帮我把货出了--这一船盈利四万,因为山崎派人跟我进的货,价格本就特别克己,近万两的本钱也是他出的。周若谷跟我算帐时把本钱和水手们的工钱除去,两万四的盈利对半劈,分给我一万二千两。货本归东家出,所以那一万两的本钱也算还给我,我准备下次还给山崎。
没几天胡三爷他们的船队也回来了,一见我抱住就大笑大叫--原来我和山崎落水后他们又在海上搜寻了我们半个多月,靠岸之后一边整修船只,一边继续派船搜救,几乎绝望正想禀报大师哥的时候我的平安信也到了!众人见我平安归来,无不额首称庆。
大家听说了阿七的传奇身世,而今竟成了东瀛的幕府大将军,更是啧啧称奇。周若谷最高兴,因为打通了东瀛和琉球航线,船程短了一半,生意便多了一倍。一年来又造了两条新船,我原来那条缴获的兵船也修好了,分别由周五爷和吴迈张铁川船上的副舵主来执掌。

(廿六)偏执成性
大家各述别来经历,到了腊月二十八,大师哥竟亲自过来了--原来周若谷把我回来的消息以信鸽飞报给大师哥--大师哥一年多没见我了,所以今年特地赶来福州,把翠红楼整个包下来半个月,和众位舵主一起过年。
我在海上历险的事大家尽力淡化,加上没什么损失,大师哥也就没追究!反而船队一年间扩大一倍,琉球航线也打开了,而其中我又占了首功,大师哥高兴非常。看我虽晒得更黑了,却分明健壮了不少,拍着我连赞我有出息,给师父争脸!灯红酒绿大宴了七天,直到初五开市。
七条船重新分配,三条跟着胡三爷;周五爷、张铁川跟着我--名义上我跟胡三爷分别是两条航线的大头领,大师哥以倭寇危险不得不防之名,连那艘小兵船也派给了我。大师哥让周五爷给我作副头领,他是胡三爷的拜把子兄弟;加上我以胡三爷的弟子自居,处处恭敬着他,所以胡三爷也没什么话说。
开市后大师哥又陪了我几天,说上回我孝敬的东西他都收着了,也替我回山看望了师父和小郡主,祖孙俩相处很好。小郡主说挺想我的,让我下次回来抽空回山去看看师父。
我一一答应着。大师哥感慨连连,说我越来越出息,年纪也不小了,他给我物色了几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让我这次带着他们走一遍这条航线,以后就让周五带队出海,我今年的主要任务是把婚姻大事赶紧办了。
这话听得我心里"咯噔"一声--我心里记挂着陈湘,海那边又有山崎,哪有心思娶妻生子?大师哥兴致勃勃地跟我提起哪位姑娘号称江南第一美人,哪位小姐出身名门、温良贤淑;哪位文武全才,哪位是医家妙手--我听得头大如斗,又不敢不听,只能胡乱答应着,一切凭大师哥做主。
过了元宵灯节,办齐了货物出发。因为大师哥一直陪着我,周若谷又忙忙碌碌,竟一直没得着机会问他陈湘的情况。二月下旬到了京都,山崎果然派人在码头上接着我,当日便要我去将军府--我还带着三位舵主,如何能说走就走?总要先带着他们在周围各处转转。哪知第二天下午,山崎竟亲自赶了过来。
我介绍三位舵主跟他认识,周五爷也见过他,如今看他前呼后拥的排场,也不由刮目相看。山崎赐过晚宴,直接便命我同去将军府;我有些不好意思,推脱了两句,周五爷见山崎脸色不悦,赶紧打圆场,这边由他照料,让我去跟大将军叙叙旧。
好容易没了人,山崎冲过来便吻住了我。所谓小别胜新婚,这一晚自然春光无限。他就留我住在将军府,白日他上朝,我带人出货办货;说好晚上在一起,他往往午后就散朝,回来就直接传见我。
我往往跟手下商量着正事就给他宣召,在人家地盘上又不能公然抗命,自然尴尬万分--晚上骂了他几回,他虽软语赔情,却依旧不改。说我就来这十几天,当然应该主要陪他,其他事交给属下去做!他自己也是如此,我一点办法没有。
周五爷知道他跟我的情分,对此深表理解,好多我该干的都替我盯着。半个月后办齐了货物,准备三月二十出发,头一天山崎又谆谆叮嘱,约定六月初见面。我跟他说了大师哥给我提亲的事,只怕要耽搁几个月,下次可能周五爷带队过来--他立时大发脾气,恶狠狠地说要是我不来,他把我们船队全都扣起来。
我只道他乱发脾气,也没在意,哪知他当晚便宣了我和周五爷同到府中,约我进去吃了饭,便说要留下五爷当人质--"大哥,从你走后,我便日日盼着你来,我会等你两个半月--从六月初一开始,你晚来一天,我就砍掉五爷一个指头,手指脚趾都砍完后,便是眼睛鼻子耳朵四肢--你就算不把我放在心上,只盼你想想五爷,早点回来!"
"山崎,你疯了?"我虽知他性子有些偏执,却也没想到他如此血腥疯狂。
山崎不理我,牵了我的手到了旁边一个房间--五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一探他鼻息,好在还平稳。山崎微笑道:"没事,只是迷晕了!大哥放心,五爷人不错,在六月之前,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而且,你回来之前,我绝不让五爷死掉!我保证!"
把一个大活人一寸一寸地切下来,也许让他早点死去才是体贴的吧?可他说,绝不让他死掉!
这样血腥的话他竟说得如此轻缓缠绵,神色也依旧温婉如玉。我又惊又怒,这个人,这个人变得越来越多,离我越来越远--我相信他不只是恐吓我,他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可是大海上风涛无情,就算我愿意回来,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按期到达!我怎么能把周五爷留在这样一个疯子手里?
"山崎,周五爷跟这件事毫不相干,你放了他!你不过是要留下我!我不走了,我留在这里,由得你爱怎样怎样便了。"
"真的?"他的声音都颤了。"大哥,你肯留下陪我?"他直扑到我怀里,我身子一僵,推开了他,"我答应,我留下陪你!你马上放了五爷!"
他身子一颤,从怀中取出一粒丸药,递给我道:"我不是不信大哥,不过你武功太高,我不能放心!大哥把这个吃了吧。"
我本来真是想救醒五爷后连夜就走,以后再也不回来!可山崎岂是容易上当之人?他既然早防到我这一招,我只好接过丸药,故意道:"这不是夜生香吧?"
山崎脸色一变,道:"不是,这是"寸相思"!"
"寸相思?"好香艳,好古怪的名字!
"你们中土曾有诗人写过一首诗,道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大哥,你知不知道,从你走后,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没兴趣知道,这个人偏执异常,不可以常理度之--我冷冷道:"这个吃下去,是不是也像夜生香一样,碰上什么东西立即毒发身亡?"
山崎身子抖了一下,碰上我冷冷的目光,立即垂下眼帘,摇摇头道:"不会,毒发的时候,会很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你有一点痛楚。"
既然这毒药非吃不可,我也就不问了--我也不是没捱过痛!张口服下丸药,我道:"放了五爷。"
山崎救醒周五爷,周五爷兀自迷迷糊糊,不知自己何时着了道儿。"五爷,你带船队明天就回去,让孙海接掌那艘小船,大将军留我在这里有点事。"
周五爷大吃一惊:"舵主,发生了什么事?"他瞥了一眼山崎。
"顾大哥以后留下来陪我,以此作为你们来此通商的条件--周五爷,你也该知道,任何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居然直言相告。
"咱们以后顶多不做这条线的生意!"周五爷盯着我。
我一声苦笑:"以后再说吧,你们早点儿回去是正经!以后也不要来了!"我是打算以后想办法逃出去,只要没有其他人质落在他手里,我就不怕。
"来不来随便",山崎淡淡地道:"我欢迎大家来本国做生意,反正钱都收了,提不提货是你们自己的事!"山崎命人护送周五爷回去,径自带我离开。
如果说以前我对他还有一些怜惜和爱意的话,现在这个人只让我觉得厌恶!
山崎看出我的不快,回房后便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脸贴着我的肩头。
我身子一挺,"大将军请自重。"
"大哥,我只是太想你,我不想你离开,大哥!你只当可怜阿崎!"
"够了!你对我下毒,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再这样惺惺作态!"
山崎一呆,"你,你都知道了?"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他泪如雨下,"别这样对我,大哥,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不该瞒你,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你走!你要有气,你可以罚我!"
"我是要罚你--你太过分!"我越想越气,竟这样一次又一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上回你准备的戒板呢?给我拿来。"

(廿七)认错领责
山崎身子一颤,拉开一个抽屉,将戒板取出来--他竟然将这东西一直收在我房里!
我伸手接过来,在书案上一点,"裤子脱了。"
他在我积威之下,哆里哆嗦地褪下衫裤,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两条腿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回到京都他就再没捱过打,连我也只是罚他跪过两次--谁敢随便动幕府的大将军?
他与我对视一眼,已羞得满脸通红;一言不发地趴在案上,两瓣雪白的玉球晶莹饱满,比以前更加圆润--我倒奇怪他居然如此听话,竟然没有以周五爷他们的性命来跟我谈条件?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也没想过我的沉思对以这种羞辱的姿态准备受罚的人来说是一种更大的惩罚,直到我听见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房里没有一丝声息,山崎全身都羞红了,惨白的臀与腿都渐渐染上了胭脂色,原本平静的身子在可期待的痛楚中一阵阵痉挛。
而我居然因他的恐惧瑟缩而勃起,这发现让我惭愧莫名,赶紧找句话说--"还记不记得规矩?"
山崎"啊"了一声,颤声道:"记得!受大哥责罚时一不准乱动,二不准拦挡,三不准喊叫,犯了一条,这一下就算白打。"--这还是我在船上打他时随口说过的,其实我对第三条并不满意,哪知他记得这么清楚。
"受不住时,你可以叫!"我说完这一句,将戒板在手中挥了两下--没拿板子打过人,这个不像藤鞭的直接,需要考虑角度和方向感,就像挥刀时要考虑"斩抹钩剁"的不同力道拿捏一样。
山崎听到风声,身子本能地一僵,其实我是在试手感。直到他再次放松下来,我手里的板子才击到他臀上。他一声闷呼,上半身一下子挺起--大概本来没想叫,挨打时除了小孩子一般都会尽量忍耐着不叫,越是自重身份的人越矜持--山崎估计是太久没接触这种疼痛了,居然第一下就忍不住出声。
"大将军身份尊贵,这就受不住了?"
山崎调匀了气息,摇了摇头,认命地趴好,"请大哥继续责罚,不用管阿崎受得住受不住--打到大哥气消了为止!"
"我的气消不了,打你几百板子我也消不了气!"一听这话我的气又上来。
"阿崎该罚!不过一下子受这么多,只怕半个月无法视朝,于大哥也多有不便--求大哥分开了打吧。"
"好,那就分开打--今天我只打你四十!从明天开始,只要你来,进门就是二十杀威棒!"我从善如流,立即答应下来--你逼着我留下,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山崎一呆,道:"那大哥还是尽兴打死我好了!"
我哼了一声,挥戒板便打--明天要视朝,我不能伤他太重,不过习武之人,当然知道什么力道伤到几分--我只要让他觉得痛不可当!他越来越阴狠毒辣,不在乎加诸别人的伤痛,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伤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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