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不过那个智力异常的人士向来不按理出牌,只张着双鹿眼纯真的不得了"忌妒?为什么?防备?为什么?那可是沐白!"红发小子头顶着一片蓝晃晃的天,操着理所当然的语气一脸不相干。张北彻底无语。
沐白笑的了然,温和而知足"我知道你的意思。爱情总会有一丝独占欲,但是,那是安南啊..."净了手,沐白反身靠在操作台边,眼睛微眯情绪庞杂"我也曾不甘也曾想放弃,可是一想到要把那人从心里捥去,就好像抽筋换骨,痛的好像..."
轻笑一声,一双无比清澄的眼望向张北"我说不清楚,你懂么?"
张北坐在餐桌上勾着背,没说话。
"后来我确定,我喜欢他,尤其喜欢那个与安小佳在一起嘻笑怒骂鲜活生动的他。有时我便想,也许在他心里,小安也如同血骨般无法抽离吧。即是如此,这样也好。"
"所谓的爱情,无非就是更深切的痛着他的痛,然后把全世界最好的奉给他。"更何况安小佳那人,让人有一点自私的心思都觉得自己太浅薄。
靠,这是爱情?这是圣母玛利亚...张北对沐白充满了敬意。这样的良人怎么就配上安南那大烂人了?不觉得浪费么?不是上帝犯困就是那光屁股的小孩儿玩忽职守。
把全世界最好的都奉给他?我要是有就好了。
晚饭非常丰盛,毛尖炒虾仁,冬瓜北极贝、鱼汤还有苦瓜蛊。安小佳嘟着嘴把放苦瓜蛊的盘子往旁边推,沐白在一边劝"吃点吧,对身体很好。中间馅是南瓜泥,并不苦的。"
张北看不下去,把盘子抄起来往小安碗里倒。都这么惯着他,还得了?死猴子尾巴都快竖上天了!
闹哄哄的好不容易吃完饭,安南安小佳两个好逸恶劳的恶劣分子相携捌回客厅看电视。张北对此二人怒目而视,沐白却不以为杵,反而劝他"你也去玩吧。东西不多,我自己收拾就行。"
天啊,张北受不了的压压额角,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掺和个什么劲?回头望望那两只腻在一起的身影,小北同学突发奇想,冲沐白一乐"喂,看过《最游记》没?安南是臭脾气以自我为中心的三藏,安小佳是好吃的猴子,你是好脾气笑眯眯的猪悟能。嗯...还差沙悟净就齐了。"
"不差啊,"沐白也乐,撇他一眼"不就是你么。"
我?沙悟净?妖怪和人类结合所生的禁忌之子,不应该存在的半妖。嗯,确实...
十六
沐白回来虽然不住在安南家,但管家的所有职能都被他收拾到身上,武装到牙齿,一个没落下。做饭、收拾屋子是基本项目,他还管着安小佳吃零食的频率、安南晚归的时间和张北抽烟的数量及地点。三个人束手束脚苦不堪言,相视苦笑。
随后,沐大管家又对此三人的生活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就从张北下手,彻底断绝了他晚上去酒吧打工的想法,只允许去巧克力店。
不是吧,我还要挣钱养活自己呢!张北据理力争。这整晚的时间都空闲下来,可要怎么打发?真要命。
沐白轻笑温言"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没什么比身体重要。你这样长期睡眠不足,太有损健康了。"
张北自力更生惯了,可没有让别人养的想法。沐白最后一指安南"你给他当了那么久的模特,他应该付你费的。就按1%提成,你己经奔小康了。"
真的假的?原来安南这家伙这么有钱!张北摸摸鼻子妥协了。休息一下也好,最近的日子过的一团糟,是得清理一下了。
巧克力店这份工张北己经做了近一年,不知不觉间成了店里的三朝元老,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招待员,现在己经是巧克力师傅了,偶尔还客串一下,做几炉蛋糕,也是广受好评的。
店主很疼张北,兼职按全职算,只要他有空都可以过来。现在张北时间充裕,几乎每天下课就直接跑来。喜欢这简洁温暖的格调,空气里浮动的各种香甜气息让人能不自觉的放松。
研究表明,多吃糖会让人觉得更加温柔可爱。不知道每天闻这些甜腻的味道,会不会有同等作用?没准哪儿天,我张北还能变成温柔可爱的人呢...嗯,算了,还是下辈子吧。
正午时分,店里客人不多。张北在后面店员休息室吃过午饭过来,相熟的招待员就凑来神秘兮兮的私语"喂,看见没,又有小孩儿来买巧克力了。"
张北瞧瞧,柜台前是有个小孩儿,穿附近小学的校服,也没什么特别。
"最近半个月,总在中午这个时候有小孩儿来买巧克力,每次都买两颗情人特享,出门交给一个开黑色凌志的男人,怎么样?有点意思吧?"
有意思。自己身边很多人都有特务基础啊...
情人特享巧克力...每天只做二十八颗的螺旋花纹的白巧克力...开黑色凌志车的男人...张北猛然抬头,那个小孩儿刚好走出店门,明亮的玻璃门正缓缓合拢,边缘是一片金色的阳光。
下一秒,他己经冲出门去。这绝对是下意识的反应,身体有时比大脑更快捷更直接,而且诚实。
正午的阳光如此强烈,应该不会是幻觉。那人穿白色衬衣,蓝色格子领带系的很严谨,手里捧着只银白色小盒子,里面正是那两颗情人特享。
从屋里到店门外不过二十几米的距离,张北却好像一瞬跨入了另一个时空,头重脚轻重力失衡,在灼热的骄阳下,心头一片沁凉。
张北睁大眼,咬紧牙,想让自己摆脱这奇特的脱力感,他想说:好久不见。想说:进来坐坐吧。想说:巧克力里面放了你最喜欢的美国大杏仁。
可是,那人却没给他机会。最初的错愕之后,那人极快的垂了眼,近乎狼狈的转身钻进车里,绝尘而去。速度快到像是一片黑色的残影。
站了许久,张北抬手摸摸自己脸。怎么,我长得就那么吓人?真是自讨没趣,摆明了不想进店,还没巴巴的跑出来。得了,吓跑了吧...
同事出来拉他"怎么啦,张北?"
"没事..."张北吊起一边眼角,一步三晃的进屋"认错人了。"
店里香甜美好的气息扑面而来,张北晃进操作间,拖把椅子去蛋糕烤炉边坐着,也不怕热。我这种人,想要下辈子温柔可爱,恐怕从现在就得着手修炼了。
把全世界最好的奉给他?好像他身边除了我以外,己经都是全世界最好的了。那么,我还能做点什么?
张北在屋里蜷着,错过了那辆车的去而复返。
逃走,其实只是因为心跳的实在太快,连自己都吓到了...
十七
直筒牛仔裤是永不落伍的经典,属于男人的剪裁以修身、低裤腰、窄脚元素为主。今年秋冬季的主打就是野性与本色,安南带着少有的严肃问模特张北同志"感觉怎么样?"
"嗯,不错。"如果你让我穿上上衣,还会感觉更好一些。张北伸手想扯件衬衣,被安南严厉阻止"别乱动!"
安南大人的眼睛是不是X光机?瞄来瞄去扫射不停,让人真难受。张北忍不住拍拍提醒他"喂,沐白可说了,1%的提成。"
跟设计师谈钱可能是很俗,安南根本不搭他这茬,只在一边支着下巴作做思绪奔涌状"你喜欢配靴子还是帆布鞋?"
随便吧...张北对这方面不上心,所有衣服都是安南配给自己的。早晨起床,他闭着眼在衣橱里划拉两件就穿,常常被安南骂回去重换。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真丝衬衣配卡通外套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次的牛仔裤真是错,红铜铆钉很有感觉。
安南蹲在地上选鞋的时候,张北电话响了,又是催命魔女简月小姐,在电话那边好像还真哭了"张北,快来救救我!我不去!"
一准儿又是相亲的事,我这心都操碎了,是不是应该收她点保育费?张北认命的挂了电话,换衣服准备出门。
安南大人终于挑中了双棕色牛皮短靴,递过来"穿这双,别换了,就这么去吧。"
张北门还没关,安小佳己经手舞足蹈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蹿出来,手里挥着相机一叠声叫"我都拍下来了喔!长腿窄腰,漂亮的小腹肌,都有特写喔!"
好啊,回来再算帐...张北恨恨而去,原来什么迷恋摄影都是幌子,吃老子豆腐才是真的。
张北骑着机车赶到简家的时候,月小姐正穿着套裙拎个小包,在门口磨唧,见了张北亲切的像等着了组织的地下党。"你可来了,我不愿意去..."
简家舅舅真是个人才,专门为简月的相亲事宜配了辆车,专人接送。司机是个彪形大汉,一脸酷酷的肥肉,月小姐站在他身边就跟棵豆芽菜一样。
看样子,简小姐的相亲很受重视啊...可是,有必要吗?在点强买强卖的嫌疑吧。张北挑挑眉毛,问简月"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大叔?"
原来这次相亲是补上次的漏。对方是某集团的三分子,人家大概也不乐意采用这么老土的包办婚姻,所以上次成功的溜了,把月小姐美的回来乐了一晚上。躲的过初一躲不了十五,秋后算帐亦不晚矣,这不,今天补上。
张北瞧瞧铁塔司机,问简月"能不去吗?"
月小姐抱着他胳膊怯懦的摇头。
那叫我来干嘛?不想去就早跟老爷子说呗,约好再溜掉可不是淑女所为。
简月掐他"能溜还用等到现在?你陪我去吧,给我壮壮胆。"
陪她去...也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龙潭虎穴,简家舅舅那老爷子又在打什么算盘。
相亲的地点安排在天鹅湖大酒店,排场不小。不过这个地方,张北想起来就心情恶劣。
张北是自己骑机车去的,稍微晚到了一点。大厅里一老头搭着简月的肩正跟对面的几个人说话。不得了,老爷子亲自出马,看来对面那家来头不小。
对方来了三个人,圆脸老者是父亲,某某国际集团的董事长大人,身边是大儿子和三儿子。一个高鼻鹰目,有点像混血帅哥;另一个也算眉目清秀,只是面露不愉,看来是相亲的正主。这阵式,估计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被压来的。
张北的出现对于这些人来说,完全是个意外。短靴仔裤大红的机车外套,微侧着头,车钥匙在指间哗然作响,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突兀到格格不入。
简家舅舅的态度很有问题,拿眼角夹了夹他,随口介绍"小月的一个朋友,偶然遇到的。"
朋友?也对。实话也没法说,我妹妹的老公的儿子?小月的异母弟弟?靠...张北转头就往外走,全然不顾月小姐几乎面部扭曲的挤眉弄眼,眼角顺带瞄了一下对方三人的反应。
董事长大人笑容不减,毫无影响的继续刚才的话题;三儿子目瞪口呆,完全云里雾里;大儿子俊眉微挑,黑的过分的眼里笔意一闪而过。
嗯,小月未来的公公是老狐狸,未来的老公是没多少心眼的小男生,未来的大哥...好像不那么好对付。
当然,这是如果相亲成功,才会用到的后话了。
十八
这次相亲的最终结果张北不知道。简月这几天出奇的安静,一个电话也没打,不过,据张北推测,这次相亲应该没戏。
如果那老头不自爆家丑的话,自己那副状态出现,明眼人都会以为自己是简月小姐的地下情人。
月小姐难得的消停了,张北可不会自己往枪口上撞主动打电话去招惹她,而且他最近也比较忙。
安南工作室的秋冬新款势力出炉了,还是和老朋友日本的服饰会社合作,而且今年的宣传作的非比寻常的大。不管怎么说,安南大人的御用平面模特锦户和张北是跑不了了。安南这人,怪癖颇多,他现在名声大振春风得意,多金贵的模特也用的起,但是他还是喜欢找身边的人下手,比如今年的牛仔裤系列,又是锦户和张北打头阵。
张北早给他摆弄的没脾气了,不停的试装试造型,弄的人都木了,往椅子上一摊,你们看着办去吧。
偏偏安南那个平时不上心的人,工作起来却是个完美主义者,光给张北选耳饰就摆弄了一上午。
受不了了,张北坐到全身酸痛,不是牛仔裤么,拍裤子不就得了?跟耳朵有什么关系?
安南没空理他,安小佳飞来解释"本来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昨天那个摄影师来转了转,非要照全身,北北,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去,要看上也应该是陛下,张北抬抬手给小安子个脑嘣。
那边锦户陛下一上午都在剪头发。陛下虽然脾气不好,但摸对了门反倒很好对付。安南差人找了个放五线谱的架子,把陛下厚的吓死人的经济学专著放在上面,又派了专人伺候着翻页递荼,一付资本主义作派。
下午三点拍,一阵兵荒马乱终于在二点四十分的时候,安南勉强点头通过了。真不容易,张北与陛下交换了个继续忍耐的眼神。
这次的摄影师是个一线大牌,白胜雪小姐出面请来的,代价是安南的独家专访。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小到匪夷所思,张北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搭上线的。
上午白小姐过来探班,站在张北身边看他试耳钉。g
镜子里张北侧着脸,审视自己,眼睛微微上挑。白小姐站在他身后,忽的一叹"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弟,肯定也会像简朔一样疼得不得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张北窒的半天缓不过劲儿来。疼我?疼我吗?以前吧...准是简月那小妮子又跟她追忆似水年华来着。
马上要拍了,张北站在一边等,忽然非常想抽烟,下意识的摸摸身上...靠,早上就被安南没收了,说是抽完又得补妆,麻烦。
张北还嫌他麻烦呢,好好个大男人,涂个什么唇彩?
正烦着,旁边有人递了支烟过来,修长白晰有如艺术家的手,烟也是好烟...张北没接,抬抬眼,嗯?怎么是他?鹰目高鼻,有点像混血帅哥...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白胜雪在一边介绍"这就是摄影师,方泽砚。也是我们杂志的老板。"
轮廓很欧化,瞳仁却是最正宗的黑,正微笑的唇很薄,寡情的标志。张北扯扯嘴角,算打了个招呼,把烟接过来。摄影师?好像来过两回,张北正被摆弄的烦不胜烦,根本没注意。
方泽砚--多书生气的名子,名不符实嘛。
方先生取出打火机,张北凑过去点了。管他呢,摄影师让抽的。
刚抽一口,身边这男人突然大喝一声"开拍!灯光准备!"
这是要拍照还是打仗?张北掐着烟皱眉,那个叫方泽砚的男人一把扯过他"你先拍,就抽着烟拍。"
得,又一个有怪癖的。张北叼着烟站在灯光中心,怪癖男开始发号放施令,声音短促有力,沉沉稳稳"看这边...对,把烟拿到嘴边..."
"衬衣扣子解开,全解开..."
"...宝贝儿,你太棒了!"
这话一出张北都寒颤了,上次那娘娘腔摄影师也这么说,通用口头语?亏他还说的那么认真。
"转个身,对,把烟吐出来..."
"...眼睛看过来...停,再抬一次头..."
"腰线太完美了!换紧身衣!...好性感的肩..."
拍到最后,张北都散架了。他下场换陛下去受折磨。锦户穿条白色牛仔裤,郁白色的衬衣微有银光,站在灯光中心,乌沉沉的眼光一扫,威震全场。
要是这变态摄影师也来句"宝贝儿太性感了!",陛下肯定跟上次一样翻脸走人。张北摊在椅子里等着看好戏。可说来也怪,真正的美人上场了,方泽砚反而没话了。
安小佳挤来冲张北笑的不怀好意"哎呀,幸好今天是拍牛仔裤,要不然那人非让你把裤子也脱了不可。"
什么话这是?张北危险的瞄他。安小佳还不自觉"我看他八成是煞上你了。他现在看陛下的眼神和刚才看你的完全不同。"安小人家在那苦思冥想,斟酌用词"那眼神,跟狼一样!生吞活剥啊!!"
哐啷。张北把陛下的书拖来砸了他一下,可找着打着称手的东西了。安小佳给打的直晃,正要哭诉,沉沉的男声发令"张北补妆,准备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