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手也不是铁打的,两人坐到休息室,张北往垫子上一靠,不动了。砚师兄却很传统,翻来一瓶独门药酒,散血去淤卓有成效。
这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方泽砚同志左肩要废,心里却不恼。见张北依在那不动,微皱着眉也是忍着痛的样子,难得的善良了一把"张北,别懒着,来涂点药酒,不然又青又紫很麻烦。"
张北不睁眼"我懒的动了,反正也不是靠脸吃饭的。"
难道我是吗?砚师兄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挪过去坐到他身边,倒了些酒在手上,拖过那人手臂便揉了起来。
"靠,轻点。"张北踢他一下,真这么好心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留几分力气?钢牙咬碎那小样,狰狞的像要吃人,胆小的都吓跑了。
方某人笑的和煦"条件反射嘛,其实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又来了,精神摧残。张北最烦他这个,拧了手腕要挣脱"老子不是女人,别把那套往我这便,恶心!"
想挣脱哪儿那么容易,对拆两招小擒拿,方泽砚死死扣住他,代价是自己的伤手也痛的不行了。这小野豹子..."这些话女人可听不到。"要是女人,就好办多了...
张北哼哼"是吗?我还觉得荣幸?"
这人皮肤是蜜色的,运动时出了汗,缎子般闪光,触感偏偏又细腻的极富弹性,充满张力和韧性...砚师兄揉着,心猿意马起来,哪儿还有心思与他半嘴。
恍着神揉了半晌,一抬眼见张北正望着他,目光沉沉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砚师兄心里一凛,随口找个话题"师弟身手不错,只是路数好像很杂。"
他这么说是给自己面子,张北自己清楚,入门晚早己过了最佳的练功年纪,又基本没什么武术根基,能与他打个平手,只是因为从小在人堆里练的多了,这个问题张北不想谈,一伸手"药酒拿来,我自己弄。"
方泽砚面色一沉,扳过他肩头,料理他肩胛处的淤伤"别乱动。"
找这么个大人物服待自己会不会折福?我好像也没什么福可折。张北侧过身子由他摆弄去了。
一时间沉默笼罩,指间在肩胛处游移,指下缎样的皮肤微微发烫,那人身上带着薄荷清咧味道的气息悄然浮动...这...
砚师兄眼光越发沉黯,张北却看不到,他现在心里都是另外一件事情"喂,你又见过简月?"
闪闪神,砚公子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嗯,偶遇。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只可惜,竟然与你半点不像,不然..."
"别招惹她。"张北的口气明显没有求人的自觉,反而比较像是威胁。
喔?砚师兄挑挑眉,传说中的桃花眼眯起来"你好像很在意她..."
不理他这茬,张北继续威胁"叫你两个弟弟离她也远一点!"
这个啊...方泽砚思考,半真半假的为难"我可管不了他们。虽然是大哥,可始终是庶出的儿子。这一点,张北你应该最了解才是。"
庶出?说的还挺文艺。张北起身笑笑,毫无预警的挥了他一拳,一步三晃出门去了。
身后那人闷哼一声,痛呼"张北!你又下狠手!"明显气急败坏的语气。
哈,张北不回头,笑的阴恻恻,不错,终于小赢一招。
二十七
比试完这一回,张北四体通泰神采奕奕,受的那点小伤也就忽略不计了。说实话,这些年还真没如此痛快过。
老馆主弟子不少,但往往不是他亲传,只以强身健体为主,水平自然不高。莫明其妙从大师兄的位子上退役的安南大人,身手自然是极好,只是以前受过重伤,一只眼睛视力全失,比试起来多有顾及,总不能尽兴。
现在好了,张北愉快的咯吱咯吱扭着手指,终于有人给我解闷了。
砚师兄不在,看不到张某人的恶形恶状,安小佳在一边却吓的不轻,顺着墙跟溜回去,把门反锁了直念咒。还好安南马上就回来了,百毒不侵的安南大人会保护我的!
安南本来是不太可能回来这么早的,原计划要去东南亚一趟,日本服饰会社想要进那边的市场分一杯羹,安南大人自然要先去踩踩点。可是锦户陛下下周要过生日,而且把小安子一个人放在狼群里这么久,世事险恶,身边人还个个如狼似虎,他实在不放心。
尽管学校一拖再拖,张北还是很幸运的在陛下生日前夕拿到了奖学金。原来就和锦户约好的,用它作专款来置办生日礼物。
钱不算多,安小佳却眼红,忿忿不平"有天理吗?张北你一学期上几次课?教授为什么不扣你平时成绩?!"
没办法,人缘好,别人帮忙呗。而且这学期女教师偏多。张北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安小佳越郁闷,跟陛下抱怨"他那是投机取巧,全靠考前突击。"
陛下随手拿了本书丢在桌上"这本书张北只看了三天,你试试。"
竟然,跟砖头差不多厚...你们都是异形!安小佳饱受打击,跑回安南那里寻找安慰。
如此,正中某人下怀。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吃豆腐是百年大计。
锦户陛下冷哼一声,走掉。张北紧随其后,抖着手闪人,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天天受这种刺激。
□□□自□由□自□在□□□
资金是有了,但是礼物...这是件复杂的事情。陛下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让他抬抬眼的东西可不多。张北一大早就捧着早点发愁。
安小佳软绵绵腻在安南怀里,颈畔俱是靡靡吻痕,他一向脸皮厚,竟然遮也不遮,还伸着脸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给张北出主意"实在不行,就把你自己系了缎带送给陛下呗,多有新意!"
是够新意的,世上独一份。张北撇他,却见安南大人啃小安子的肩背,一双手不安份的在人家腰腹间摩娑,被张北的视线惊扰了,抬眼望过来,一边黑色潮水涌动一边蓝色天空闪光,邪魅诱人。
我不是电灯泡,我是璀璨的东方明珠。有自觉是好的,百炼成钢的张北同学垂头深思,别人怎么能这么幸福?我是不是少长了一根筋?
最后把东方明珠同学从苦海里捞出来的,是简月小姐以及他们未来亲爱的大嫂。
又逛街?!!就月小姐那点工资也够花的?成天就为了拉动国家内需作贡献了。张北跳上机车从家里逃走,逛逛也行,给陛下物色礼物。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他出了龙潭又入虎穴,两位大小姐可不是好伺候的主。
才逛了一上午,张北就觉得自己腿见细,商场里从众多美女身上挥发出来的,各种香水味道混杂在一起,对于张北来说,跟十香软筋散功用相当。
偏偏月小姐心情大好精力旺盛,一边在长龙般的衣架里翻一边问"给谁买礼物?男的女的?"说着又自怜一番"张北你个无良人,我过生日你可从来不送礼物!"
张北拎了几个袋子在后面跟着,无精打采"男的。"
喔,月小姐了然,忽的又抬头作望天状"不过现在这个社会,男人也不能保证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张北算是服了。现在在女孩子中间悄然出现了一批名为耽美狼的生物,月小姐看起来非常可疑啊。
白胜雪小姐一路无语,此时却旋身过来,轻轻一笑。
笑个屁...张北垮着肩别开头,那照片的事,早晚得算算清楚。
二十八
逛商场唯一的好处就是旋转餐厅在顶楼,吃饭方便。张北早逛烦了,坐这纯是休息,对食物他一向不太有热情,果腹而己。
白小姐今天也不太在状态,一路面色沉沉郁郁郁寡欢,拿着菜单细细的读,纤指一项一项的划过,突然抬头建议"把简朔叫出来吧,大家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嗯?张北一愣,支着下巴的手腕不自觉的软软。
有天半夜,那人发短信来说"我能不能喊你的名子?"
奇怪的问题,当然能了。于是那人便打电话过来,一声一声唤的认真,甚至有些艰涩"张北...张北..."
张北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到耳边睁大眼听着,那人就那么一声声的唤,仿佛这一生的时光都被唤尽了一般,最后停止还是因为张北的手机电池耗尽。
起身换了电池,张北却没有勇气再打过去,当时天己蒙蒙亮,站在窗边,黛青的颜色便铺了满眼,不知怎的,就心酸到排山倒海。
张北咬紧牙关,那感觉就好像有根刺在身体最深处正向外疯长,太多东西放肆的涌动,人的身体这个容器太脆弱,该怎么承受?
不是梦...他在唤我...
身体己经脱了缰,张北骑着机车冲出去的时候,身上还穿的还是睡衣,可是,他在哪里?夜风如有实质般,能将人切碎,张北才想起,原来,自己并不知道他的住址。他早己早己不在原来的那个地方...
怎么办?没有办法。
在那么凉的风里跑了一个清晨,竟然也没有生病,张北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看来这个名为张北的容器质量不错,还可以挺很长一段时间。
自从那以后,两人再没联系,不是不想,张北几乎每晚都要天人交战自我催眠:不能再放纵自己了,不然早晚会害了他。这,绝对不行。
是啊,坐在一起吃饭,好像己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张北眼里失了焦点,不置可否的侧着头,不语。
简月嘟了嘴,不高兴"不叫他吧,他和张北一碰面,两个人就好像进了异次空间,总是拿我当空气!"
白小姐己经在打电话了,听了这句,抬眼看看张北,眼神在疑惑间微微发凉,让人不舒服。
强打精神,张北拿饮料来喝,淡淡对简月说"这不正和你意么?没人管你了,爱吃多少吃多少,想长多肥长多肥。"
月小姐闻言大怒,刚捶了张北两拳,那边的电话己经结束了。
"他说还有事没完,不来了。"声音低低的,白小姐脸色更加不好,连简月这大神经的女人都发现了,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你们吵架了?"
"怎么会..."勉强扯出来的笑容,味道苦涩"他从不与我争辩。"
张北审视着她,皱了眉。简朔选的这是什么妻子?用来充门面的么?
简朔赶到的时候,三个人的午饭正冷场。张北和白小姐各怀心事,简月只顾忙着吃,哪儿有空注意气氛。
见到朔公子,白小姐的眉眼终于冰雪消融的弯了弯。
简月嘴和大脑没联系,大惊小怪的问"耶?你不是有事么?怎么又来了?"
没人理她,白小姐取了菜单柔声询问"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外面看来是很凉,那人坐在身旁一身寒气,张北头侧向另一边,不去看他。可身上的感觉细胞却不受控制的灵敏了数倍,那人的手在不经意间抚过自己的手臂,都带来一阵清晰的颤栗。张北,你离入魔不远了...
简公子不答白小姐的话,反而推了推张北面前的餐盘"张北,不可以挑食,吃太少了。"
嗯?多年前他也这么说,不可以挑食不可以吃太少,还有不可以长的比他高..."不饿。"张北瞟他一张又极快的收了目光。他又来考验你了,张北,你长点出息。
显然对张北的说辞很不满意,简朔径自点餐"两份五彩虾仁套餐,一份不放葱不放胡萝卜,加一点孜然。"
又来了,简月扒着饭恨恨,也不知道简家是什么传统,不都应该是女孩儿最受宠吗?可我怎么不呢!简直把我当路人甲了!
她若是路人甲,那白小姐自然就是路人乙,待遇相当。
这回饭上的倒是快,张北侧身坐着,身子发僵。今天朔公子不知是怎么了,一言不发眼光只顾着往自己身上溜,乌亮亮的,偶尔对视一眼那里面暗含的热度让张北又莫名又惊心。这是怎么了?
是受刺激了,还是不受控制了?
那份特别制作的套餐被非常自然的放到了张北面前,张北戳着筷子往外挑生菜。
朔公子严肃"不许挑食!"s
张某人皱眉"不爱吃那个..."这人,小时候是圆脸来着,长大了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周正的瓜子脸。时光重叠,张北下意识伸手抚抚他袖口。
这样,简朔唇边就缓缓聚起来个淡淡的笑意,犹如雾里花,模糊却极是美好,不可名状。
路人甲早跑了,反正也没人在意她,过份!
路人乙仍僵坐在一边。那两人并肩坐着,两个盘子凑在一起,相貌气质并无半点相似之处,却合谐非常。
那样的关切,那样的温暖,却是给了他?果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二十九
冰皇锦户陛下过生日,全民总动员。
收礼物收到手软,堆的到处都是,安小佳和冬儿学姐两人兴奋到不行,陛下在此二人身后阴恻恻发问"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我要过生日?"
张北从外面回来又抱了一大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礼品盒,都是别人拖他转交的。生日快乐?有什么可快乐的,有时候有些人不生还好些。
腹诽归腹诽,礼物还是要送的。张北的1200块奖学金被换成了图书大厦的购书卡,这是比较实用的,另外还有一份礼物,装在银白色的盒子里。
"什么东西?"安小佳双眼放光的扑上来。
张北直躲,这毛手毛脚的猴子,别给摔了。
是一只极简单的陶碗,张北自己做的第一件作品。陛下捧着看了半天,颇为郑重的摆到了书柜之中,转头冲张北轻笑"很好,粗砺大气隐有古风。"
"我的也放进去!"安小佳奔来,手里拿个水晶球。这是他去瑞士玩带回来的宝贝,睡觉都抱着不放手,现在竟然割爱给陛下了。
你当我是巫婆吗?还水晶球?陛下快手快脚把书柜关了,丢他两个字"庸俗。"
多漂亮的宝贝,怎么就庸俗了!!安小佳委屈到不行,又去找安南哭诉。
安南随手拿个礼物来拆了哄他"没事,他不要算啦。人家和张北是什么关系?送张草纸都金贵..."咦?礼物拆开,安南大人倒愣了一下,随后贼笑"小安,他不要咱们要..."
是一只腕表。Cartier libre系列,着重设计的风格与高贵的格调,钻石与表盘珠宝设计师独具匠心,是雍容典雅极显尊贵的一款。"真是大手笔啊!"安南把它系到小安手上,怎么看怎么不合谐。
陛下攒着眉头拿盒子过来看看,一言不发扔给张北了。
给我干嘛?张北瞧着盒子里小签上那三个字运气...方泽砚...他怎么还没死?
如此财大气粗的青年俊杰死了多可惜。冬儿分析"他这是要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先把周围的亲朋好友争取到后,再进一步围剿"大家可得提高警惕,不能给他可乘之机。"
安小佳腻在安南怀里,握着手腕一脸可怜相"我不行了,我被糖衣炮弹击中了..."安南眼中笑意深沉,埋首到小安肩窝轻舐。
背过身去,张北头嗡嗡直响。
冬儿也在一边动摇,语气游移的劝他"不过呢,这倒是个帅哥,而且对你真是不错..."
这话说的可真没原则。对我好么?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他还真拿老子当女人了!前两天还打个特别欠抽的电话来,说"张北啊,我在城南买了幢海景别墅,你肯定喜欢。"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北换号码的心思都有了。
砚师兄还在那边笑,不着痕迹的换话题"我把纽约的房子卖掉了,以后不想再跑那么远。"
是,你就回来祸害祖国亲人吧,于心何忍呢?张北没觉的有必要把宝贵时间浪费在跟他拉家常上。
那人腆不知耻,在不经意间话锋又是一转"张北,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窗帘?"
张北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心头火起"我告诉你,别拿小爷当女人!"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去一边。平了平气又拣回来,错过了简朔的电话怎么办?
这事至此还不算完,身为超级变态蟑螂的砚师兄怎么可能善罢干休?转天,张北就收到了一份特别礼物--一把钥匙。什么意思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