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小胖牛
小胖牛  发于:2009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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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在一边优雅的笑,突然说了一句"原来张北是个温柔的人呢。"
温柔?一句话把张北同学说愣了,这又从何谈起?



酒足饭饱之后还得接着逛街,贤惠的白小姐要给自己准老公买几件衣服。
名门淑媛眼光颇高,既要出众又要不流于俗,几家商场逛下来,她不露疲色,张北这体力狂却先不行了。这样逛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还好安南的店就在附近。那人最不上档次的是人品,最上档次的是品味。
安南的店不大,只卖他自己设计的作品,衣服、鞋帽、配饰都有,有很多没有进行批量生产的工作室作品,甚至还接受订做。
白小姐对这家店非常满意,甚至可以说是惊喜。她给简朔选了两套衣服,风格大体类似,单一的色调极简的风格,只是在细微处有些特别的处理。
张北也在里面翻,选了一件推荐给白小姐。是件郁白色上衣,领口用手编皮绳作装饰,衣摆处有隐隐的淡蓝色云雷纹,材料用了质地很好的棉,摸上去极为柔软舒适。
张北把牌子扯过来看看价格,好啊,安南这是开黑店呢?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钱的问题白小姐自然是不会在意的,但是,这种休闲款式从没见简朔穿过。想了想还是买下来,有时候换个口味也是好的。"张北,你不给自己选一件么?"
张北摆摆手"我无所谓了,有的穿就好。"
白胜雪看着他,便微笑起来。这个人好像与自己想像的样子有很大出入。简朔那人头脑虽然聪明,人情事故却是不通的。本以为迫得他放弃了所有财产的人,应该是个精明强干攻于心计的,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人。
话不多,笑的时候吊起一边嘴角像是嘲讽的态度,痞气了些却毫不粗俗,难以接近的样子却让人莫名的生出些好感"那,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多多联络。"
某某杂志国际版主编。不错,简朔那小子果真是深受圣恩眷顾的家伙。日后必是郎才女貌,比翼双飞,举案齐眉,儿孙满堂...哼哼,美好的人生。
□□□自□由□自□在□□□
连接一周的期末考让人崩溃,从这个教学楼到那个教学楼跟赶场一样。还好学校没有全面禁烟,否则张北非疯不可。
每次他考完一进家,安小佳就捏着鼻子作痛苦状"小北北啊,你就不能克制点?不抽到癌不罢休啊?!"
克制?张北觉得自己挺克制了,可还是抽了以前三倍的量。
安小佳安慰他"大学的考试没那么严格啦,不用紧张成这样。而且小北北绝对是临场发挥型人才,我对你有信心。"
其实不是紧张,只是有点无聊,找点事干。考试通过是没问题,但张北是奔着奖学金去的。年底陛下生日,约定好了获了奖学金送他礼物。
暑假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永不安分的安小佳又计划去新疆。伊梨是个好地方,号称辽阔疆域上一颗明珠,周边还有伊梨河谷和那拉提大草原。这个季节正是繁花似锦,青山翠屏,飞瀑涌泉,风光秀丽的好时候。
安小佳捧着旅行册怂恿张北"去啦去啦,一起去,那边有超级正宗的烤羊腿!"
烤羊腿?烤龙腿也不行,没空。张北可有个别称--打工狂人。一般都同时打两到三份工,现在假期时间充裕,更得身兼数职。
在巧克力手工坊作店员,在老杰克牛排馆当厨师助理,在酒吧作招待,再有时间还会找些零碎活来做。前一阵子竟然公然摆弄起手工编织!一个大男人坐在大堆毛线球中间兢兢业业,安小佳可真受够了。
虽然张北要实现经济独立自己自足,但是也没必要这样吧!这种拼法着实有点走火入魔。安小佳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张北没那么复杂,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找点事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闲着。如果累到连梦都没空作,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如果只是找点事作,有很多选择啊,不一定非要打工吧?而且是去酒吧做招待。"
张北己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酒吧的金字招牌,简直风头压倒头牌牛郎。成天游走在无数色女的口水中,他也不恶心,反而进化出一张媲美锦户陛下的北式寒冰脸,对待客人的态度一向非常恶劣,东西丢下转身就走,脸都不抬一下。如此恶形恶状偏偏许多女人吃他这套,口水四溅叫的惊天动地"太个性了!酷!"
做招待有什么不好?在人多的地方比较不容易走神,所以张北才选了家最火爆的店,热闹的安南大人进去坐一会儿都受不了,脸直泛白,低音炮功率太大,震的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不容易走神吗?才怪。安小佳都懒的揭穿他。张北这人总像罩了一层防弹玻璃,看的真真的,扑上去把人撞的痛死。挺剽悍个人,却总有一魂二魄在外太空执行鲜为人知的任务。微笑也好,聊天也好,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越是反复推敲越觉得味道不对,偏偏又说不出缺少是什么。总之,是个让人相当郁闷的家伙。
"去吧去吧,那边还有超级好吃的马奶葡萄喔!还有松子..."安小佳仍不放弃,兀自游说不停。
"干嘛一定要我去?你和安南二人世界不是很好?"
"其实..."安小佳蹭过去挤挤挨挨"也想你去散散心呗。"说着偷瞄一下北公子的脸色"你最近精神状态很奇怪,嗯,非常奇怪。"
张北并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而且极擅长死撑,若有心事是鲜少言于他人知的,发泄一类的事也断不会做。生活一切照旧,只是眼里光线会变的斑驳陆离,然后再渐渐消失无踪。就像烟火升腾又隐匿于黑暗。
物质是不会凭空产生和消失的,那些情绪都去了哪里呢?安小佳勤于思考,且不聇下问。
安南波澜不惊"情绪不是物质。"
啊?不是吗?这是个问题...
安小佳聒噪,但感觉却不是一般的敏锐,在他面前掩饰情绪粉饰太平是件累人而且毫无成效的工作,所以张北挺诚肯"真的很奇怪么?"
安小佳点头犹如小鸡食米,一脸严肃。
张北叹气,又想抽烟了...


十一
能让张北情绪失控的肯定是那个人,大概,也只有那个人。
不过,估计这种日子快到头了,毕竟人家都要正式订婚了...竟然要订婚了!还真没什么真实感...张北蜷坐在飘窗窗台上,勿自出神,忽的一杯冰水从天而降,把他叼的烟浇熄灭了。
安南拿着空杯子义正辞严"扮什么忧郁?该干嘛干嘛去!"
靠,跟你们这些人在一起,想扮忧郁也没机会啊...还有没有个人空间了?张北湿淋淋一路滴着水回屋,打开衣柜要换衣服却愣住了...多了一件礼服,纯黑色的,配了条银色的领带。张北把它拎出来比划比划,冲屋外喊"这衣服怎么回事?"
"安小佳闹着让我给你准备的。"对于小安同学的鸡婆本性,安南忍啊忍的也就习惯了"他说,你将有个订婚宴要参加。"
得,他又知道了。好他个自学成才的小特务...
张北其实根本不想参加,当然这是个于情于理都不合的想法。
简月说了"你没空?说胡话呢?!咱哥订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是那天安排了见林肯也得给我推了!"
他上哪儿见林肯去?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简月小姐对他的信任度比零高不了多少,就怕他跑了,这些天专盯着他疲劳轰炸"咱哥小时候对你多好!见谁都跟不认识一样,脸像在冰箱里冻了三天的。你一来他就绷不住了,眼溜溜的光跟着你转。你走的时候,他就趴在窗台上目送你,脖子都长了!"
真的假的?那还得了?好好个朔公子不变成长颈鹿了?
月小姐气急败坏"你给我严肃点!有没有良心啊?小时候你一拳把人家鼻梁打断了,咱哥二话不说把学费都给人家付医药费了。咱哥上高中的时候,离家多远,每周都排除万难往回跑,还不是回来看你?骑车一个半小时呢!!"
张北垂着眼听着,默不作声。
月小姐还以为自己终于占了上风呢,继续喋喋不休的教育感化工作"你们男人啊,年纪越大越会装深沉,尤其是咱哥。你看他过目不忘其实特别笨。你上高一那会儿他老偷偷去你们学校找你,瞄你两眼就回,说是怕影响你学习..."
这事儿,张北其实是知道的。那个坐在小伞一样的龙爪槐底下,穿淡蓝色外套的人,曾在全校女生中引起了白马王子的轰动效应。这个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张北啊,其实我从来没认为你比我小,你是咱三兄妹中最成熟的,现在怎么犯糊涂呢?小时候比兄弟还亲,现在成了亲兄弟了,你能不去吗?..."
受不了了,我算是没地儿退了...
简月还在那头呜啦啦的苦口婆心,张北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是啊,不能不去。若是去了,十年八年日子长了,没准还能坐在一起平淡聊几句;若是不去...只怕到最后连路人也不如。
行啦,张北,你不是小孩儿了。跟自己拧巴两下就算了,别弄的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人这一辈子,图点什么呢...

订婚宴在天鹅湖大酒店,排场不小。
张北骑机车去的,到那一看,酒店门口一片挤挤挨挨的车,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缝把机车放好。
简月小姐己经快急死了,穿身粉红色小礼服,裙摆好像嫩嫩的荷花,只是那表情就不怎么淑女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有点时间观念不?!"说着扯了张北往里拖,小高跟鞋细脚伶仃,轻身功夫可不错。
张北还是那副吊着嘴角满不在乎的样子"急什么,不是还没开始吗?"
月大小姐上了电梯就拎过某人耳朵一阵扭"还不急?早应该开始了!可咱哥一听说你没来,脸立即就跌下来了,坐在休息室说什么也不动。你说,你们两个在别扭什么?"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张北捂着耳朵缩在电梯角落,胸间翻江倒海。看来非得让我作这个历史时刻的见证,他还真把我张北当踩不死的金钢小强了...
吡里哗啦打完电话,月小姐把张北往大厅方向拖,忽的一下又停下,回头把他从上到下滤了一遍,大急"你穿的这是什么啊!!你当来酒吧玩的?"
安小佳善解人意给张北准备的礼服,他试了,真试了。挺合身,可怎么穿上就那么别扭?张北出了门又跑回去,问"像不像披着那啥的那啥?"
安小佳抚着下巴努力思考"像打入我军内部的。"
最有发言权的安南摊摊手"我早说了,那不是张北的风格。"
最后,张北如释重负把它换了,挑了件黑色T恤穿,又觉得不太讨喜,加了件银衣马夹系了那条银色领带,就出了门。
这一身在富豪集聚的高端场所出现,确实不太合适,而且张北这人就算老老实实穿衣服,也让人觉得痞的入骨,难怪简小姐急。
"行啦..."张北可没心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掺杂不清,把银色领带扯起来晃晃"我戴领带了,够意思了。到底进不进去?"
当然得进去,要以大局为重!简月小姐理智回归,狠狠用细鞋跟踩了他一脚平熄下怒气,脸上攒出个笑容,端出优雅的姿态,婀娜多姿的进去了。


十二
大红喜字还真够刺眼...张北靠墙站着,简月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乌压压的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简老爷子那几门亲戚他挺清楚,最多也就坐五桌,这些人恐怕都是冲女方家来的。豪门啊...
旁边一桌上几个大妈闲聊"新人怎么还不出来?"
"哎,白家小姐哪能是普通排场,光跟妆就请了三个,比人家结婚的还像样。礼服都是在欧洲买的。"
"白家有钱,这算什么。听说新郎是个神童,从小成绩好,老跳级!"
"可不是,确实是聪明。娶了白家独生女等于挖了个大金矿,别说少奋斗二十年,就是这辈子什么也不干也够吃啦..."
呯。一只打火机被丢到了桌上,几个大妈吓一跳,抬头望去,墙边站着个短发少年,肥大的T恤牛仔裤,系了条银光闪闪的领带,黑色眼线使眼睛看起来大而凉,里面乌光锐利"不好意思。没拿住,掉了。"
嗯?哪儿来这么个人?别是偷溜进来的。
这时候一片掌声救了场,新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白胜雪小姐一件白色鱼尾裙晚礼服,珠光宝气光可灼人。她身畔的朔公子一身同色的三件套礼服,优雅出尘。
那眉那眼...张北摸摸身上,靠,出来的急烟忘带了。自己这是脑子还是糨糊?揉揉眉心靠在墙上微微勾着背,张北远远的望着那人。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么,他那是什么表情?眼都迷离了,木木的表情,想什么呢?怎么也要笑一下吧,最起码缓缓眉,不是让我来见证你的幸福么?
这真是头一次参加订婚宴,原来就跟党代表开会差不多,一个个上去讲话,双方父母新娘新郎轮番上阵。张北最不耐烦这个,手指在墙上轻轻敲击着鼓点,心里念,赶紧的吧差不多算了,后面正式结婚正讲也不迟。
简教授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白家夫妇也风度翩翩,可就到了简朔这出了问题,站在台上许久竟然一言不发。
张北垂头低着,发觉突然冷了场面,还挺奇怪。干嘛这是,酝酿情绪?想着转头向台上望,没想到却直直撞入那人眼里。
眼神交汇那一瞬,爆出的灿烂灼烈的烟花让张北一阵目眩神迷,好像原本铺在那人眼里沉沉的灰色粉尘只是个幻觉。一切都不存在,好像从始至终那人就一直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从未远离从未隔阂,此刻就是全部全部的尽头。
若是若干年后自己走到那条激流不息的冥河岸边,望过去就能看到他,看到他光华灼人的眼英挺的眉,哪怕像现在一样相顾无言,哪怕只得一眼,那这一辈子也圆满了。真的,再怎么也无憾了。
张北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表情,也许很专注也许很迷离,也许跟那些吸毒者一样,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因为那人正从远远的台上走下来,沿着正中央腥红的地毯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每近一点,心头便窒一分,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只余自己血脉鼓动的潮声。
终于走到张北面前,简朔想扯扯嘴角给他个笑容,却只微微挽出了个几不可辨的弧度。眉间轻烟笼罩,轻轻的拥抱了眼前人,轻言"我必须到得你的祝福...弟弟..."
张北笑了,昂起头扯着一边嘴角。灯光太刺眼,仿佛双目己盲。
"啊,当然..."

安小佳终于从新疆疯回来了,大包小包的进家门,说是给大家带了超多土特产。兴致勃勃连衣服都没换就开包分脏。哈密瓜干,特极葡萄干、巴达木、大杏仁、巴基斯坦松子...冬儿帮他收拾着,满头大汗的抬头问"全是吃的?"
嗯?安小佳默了。e
安南窝在沙发里喝牛奶,重重哼了声。
去了这一趟,安小佳晒的皮肤由蜜色变成了褐色,一笑一口白牙。可天生丽质的安南大人却仍然是那副吸血鬼样子,愣是一点没黑,种族优势一鉴无余。
安小佳转移斗争视线,手脚并用的扒到锦户身上去,呼天抢地"陛下,可想死我了!想的简直食不下咽!要不是因为惦念您,我就留在那个美丽的地方牧马放羊了..."
陛下扯着他衣领往下拉,像在扯一块狗皮膏药"你现在去也不晚。"
正闹着张北回来了,安小佳顺坡下驴飞奔而至,奔到近前忽然咦了一声,立在当场扭扭捏捏作小媳妇状,并且双眼放光,绿光"小北北,半个月不见怎么更帅了?太有味道了...太..."他兴奋的忘乎所以,转头招呼安南"亲爱的,咱们把他扑倒呗,一人一半!"
好啊,多久不见胆子见长啊!这记吃不记打的...张北狞笑一声,手下毫不留情,正巧买了几桶冰淇淋,又硬又冰的凶器。
小安同学被打的极其凄凉"安南救我,安南你怎么还不来救我!该死的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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