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窦先的死，不仅在精神上给了窦华沉重的打击，而且严重影响了窦华的性爱观念，使窦华幼小的心灵烙上"性是肮脏的、爱是虚假的"这样一种印迹，特别是"痴情"二字，在窦华看来甚至是自杀式的愚蠢。所以，在日后窦华对待水之却的感情上，总是充满了忽视和怀疑。
其次，窦华童年到少年的经历，使他提前感到了生命的困顿和灰暗。虽然小说中并没有描写那段时间窦华的遭遇，但是在写到窦华被强暴一段时，曾暗示了窦华在"雪鹫宫"的生活状况，吃不饱，穿不暖，被人监视和辱骂。也正因如此，窦华日后基本奉行享乐主义，以及时行乐补偿当年的缺失，而又能对入主状元楼前艰苦的生活泰然自若。
最后，就是少年时被师弟强暴轮暴，不仅给窦华肉体上的折磨，更引发了他幼年对窦先之死的恐怖记忆，是一个重温至亲至爱死亡的过程，从而更进一步加深了"性是肮脏可怖的"这一认识。然而，当面临生存选择时，窦华必须要压抑对性的恐惧，以仇恨支撑自己，以肉体的欢愉麻痹自己，充当天山派高层人物的"男妓"。在这段时间里，窦华的心理已经产生了极度的扭曲，永远暗示自己卑贱无耻，不配被爱，更不能像男人一样去爱人。
所以，当一切如枷锁将窦华越扣越紧，他能想到唯一解脱途径就是死，只有死，一切矛盾才能破解，只有死，一切肮脏才能被抹杀。可是，在死亡成为窦华复仇后的唯一主题时，水之却的爱给了他一线生机。一方面，窦华屏蔽掉自己对阿水的感情，认为那是肉体空虚的副产品，另一方面，他又对阿水极度愧疚，为自己给阿水带来的伤害，也为自己不洁之身对阿水的玷污。于是，窦华开始了在解毒与不解毒，生与死之间辗转，也在相伴与独守，记忆和忘却中不断挣扎，对人生第二次幸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保护。
相比之下，水之却的阴影比较简单，几乎全来自窦华。阿水是跟随吕飞霜长大的，从小冷淡缄默，感情内敛，窦华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兄长般的人，第一个亲密的玩伴，能够使阿水感到童年的欢乐，也可以说，阿水起初对窦华的感情也不是爱，而是近似于幸福的回忆。在窦先死时，阿水误得消息窦华已死，刚刚萌芽的童趣被扑灭，从此摒除欲念开始在魔教艰苦的修行。直到灭旧天山派时，阿水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再次见到窦华美若天仙般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才真正一见钟情。那晚，阿水面对窦华的诱惑无法把持，却突遭窦华偷袭逃跑，血气怒气怨气齐齐爆发，为追窦华挣开穴道走火入魔，伤了双眼。尽管如此，阿水对窦华还是一往情深，只是多年来养成的冷默性格使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热恋，又对窦华的离开心生恐惧，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窦华再次走出自己的生命。
于是，在阴影与阴影的叠加下，两相蹉跎，短暂相聚后总是几年离别，幸福到来时不知把握不会把握，苦难到来时又习惯承受不假闪躲，终于还是酿成了悲剧的结局，是宿命，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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