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索多玛————寂越[下]
寂越[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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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必了。"诺扭头就走。身体却在迈出一步后被钉在原地。
诺看到细细的针管迅速抽里他的手背,而自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般地倒在里地上。
赛尔斯故意回避开诺因震惊而收缩的瞳孔。
对不起,诺,我也是逼不得已。赛尔斯只能将愧疚埋在心底,他实在无法看着父亲被莫须有的罪名送如监狱而无动于衷。背负着全家的命运,他亦没有选择。
诺神志清楚,知道自己被抬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倔强地没有开口问任何问题,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雷恩伯爵。
"诺,你真有趣。我想我那可爱的侄子终于还是动心了。"
这老年人一定是得了老年痴呆所以在这里胡说八道,诺想到。对于"坏人"诺一般都有很"恶毒"的想法,所以他并不是个完美的或者传统意义上的基督徒。
被安放在椅子上的诺还是冷冷地看着雷恩伯爵,眼里流露出一丝豁达。
"你不好奇吗?"雷恩说着在诺面前坐下。
"好奇心杀死猫不是吗?"
"罗杰斯失踪了。我很担心他,我想你也很想找到他对吧?"伯爵和蔼一笑,诺却看出那笑背后的阴毒。
"他失踪了?这倒是今年最不可思议的新闻了。难道今天是愚人节?"
"孩子,你比罗杰斯更有趣。我倒舍不得下手了。"
诺微微皱了皱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不知伯爵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陛下呢?我的确有事想见他。"
伯爵和诺两双闪烁的眼睛交汇在一起,都不示弱。
伯爵呵呵笑了起来,眼角瞟到了诺半敞的颈口。
"这个是......"伯爵欠身将诺胸前的十字架项链扯了出来,仔细端详起来。
"果然!"像是找到了和心中契合的答案,伯爵如猫眼般的绿色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孩子还是一如往常,我还以为这么些年多少会变,看来有些事是永远不会变的。"
"伯爵的话很深奥,不过我真的挺好奇您打算怎么找到罗杰斯。"诺嘴角浮现了笑容,他似乎了解到了点什么。
"你不知道?看来你还是低估了自己。你是个最好的诱饵,我想应该比卢尔全族的号召力都大,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怀疑,不过我们要用事实来说话。"
"隆,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伯爵指着诺胸前的十字架问身边一直斜睨着诺的隆。
"属下猜想应该是体征传感器吧。"隆妩媚地笑道。
"真聪明。罗杰斯给你带上这个的用意显而易见,可惜看来是从没派上过用场,不过不能辜负它对不对?隆,交给你了。"说罢,伯爵懒散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诺,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和杰拉是同学呢。对于药剂学我比他还精通,所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而且让你的体征表现出濒死的特征来。这算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吧。只是理论上通过,你是第一个‘客人',荣幸吗?"
"如果我说很荣幸,你是不是会更‘卖力'呢?"诺苍白的脸在明灭的光线下分外迷人。
"隆,他可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借上帝的手带走他。"伯爵在逆光下懒懒道。
"大人,我很期待陛下见到他时的表情。"隆眨了眨妖媚的细眸。
隆穿着黑色的军衣,带着纯白的手套,缓缓走向诺。他在诺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注射液,嘴角邪媚地勾起,"这个是‘珊瑚海',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吧,不过你可以想象你沉浮在汪洋大海里的感觉,即使会游泳也会因为体力不支和寒冷而放弃挣扎。我现在就让你试试这种很奇妙的感觉吧。别害怕,死不了。"隆想说的是--比死还痛苦。
那珊瑚红色的液体从诺弧度美好的后劲注入,慢慢地与他的血液融为一体。隆高傲地看着他,小子,谁让你和琼那家伙在一起!隆轻哼了声走开。
从诺被放在那冰冷的机械椅子上后,他墨黑的眼睛就从来没有从伯爵的身上移开过。那是一种无所畏惧的眼神,诺认为即使是假装他也不想再受到任何人的威胁。虽然他妥协了杰的要求,但他不认为是屈服于威胁,也许这是一个转机,但是事态往往超出了他的预料。那么即使惊惶也没有出路的话,不如从容。
"伯爵,如果他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我有急事,可不能一直当你的鱼饵。而且,我痛恨被当成某种工具。"诺带着如月光般宁静的微笑,却用眼神扫射了伯爵。
感觉到身体的深处传来阵阵凉意,先是从脚底,慢慢慢慢蔓延上来,像是想要跳海自杀的人一步一步投向大海的怀抱。
"伯爵,他为什么会失踪?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道他要抛弃卡洛?那也是不合逻辑的。或者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失踪了呢?或者,他有他的计划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关心'?毕竟他是帝王,而你不是。越俎代庖是卡洛帝制的一项潜规则?"诺喋喋不休道,也许这样可以分散对于身体痛楚的注意力。
"这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把他引来。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
诺越发不解。"引来"?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
"等罗杰斯来了让他慢慢告诉你好了。怎么,隆的东西对你没什么效果?真不可思议?"伯爵语气扬了扬,却依旧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没有效果,诺冷笑。那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强烈抑制住的颤抖以及一波又一波的溺水的感觉将诺的精神推向崩溃的悬崖边。
"我长这么大没有去海里游过泳,原来海水是这么的冰冷啊。和它的颜色一样。"诺已经出现了面色青紫的现象。
那种冰冷如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纷纷割向诺的身体,从外到里,再从里到外,似乎是沿着他的血管在切割。
渐渐地,肺部像是被人强行灌入了好几升水,如果是真正的溺水,那么诺之后的口腔,气管,肺,胃都会有很多的水泡沫。但是,现在的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溺水,而是他感觉在溺水。即使是尸检也不会发现任何的问题。
诺觉得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淡出,离开了他身体。
"看来隆还是有一手的。孩子,别怕,相信罗杰斯吧。他很快就会来的。"望着诺痛苦的样子,伯爵邪恶地微笑起来。
心脏似乎也要停止了跳动,肺部被"水"所注满的感觉让诺觉得死神近在咫尺。
死也许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那种等待死亡的感觉才可怕。诺开始怀疑隆所说的话,不会死?可是这种如此真切的死亡逼近的感觉让人觉得生才是死神的仁慈或者是粗心。
"这样似乎还不够刺激吧。溺水的感觉不错吧?"
"多谢,的确是很难得的滋味。"诺苍白的笑容挑起了伯爵心底的怒火。
"和那小子一样,从不屈服。这么多年,乖乖得不是很好吗?卡洛对他也不过是个累赘,现在突然像个不懂事的傀儡娃娃般硬生生剪去绑在四肢上安全的细线。你知道他的目的吗?孩子?"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诺坦白道,可是伯爵可不认为这是真话。
"看来我的招待还是不周道了点。"伯爵虚伪地叹了口气。
神志有些涣散的诺只觉得身体被人架了起来。然后似乎被放进了一个容器里。光线昏暗,诺觉得四周都是冰一般的冷。
"孩子,诚实点,罗杰斯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到底已经计划到哪一步,或者他已经做到哪一步了?"
水,是的,水开始在诺栖身的容器里注入。
"伯爵,您不觉得太浪费了吗?"好不容易集中了精力的诺不紧不慢道。
"你是说这些水?还有更奢侈的呢,我是个慷慨的人,所以孩子你也别太吝啬。"
疼--诺强颜欢笑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击败得溃不成军。
"你的表情真有趣。察觉到了吗?这是我的小宠物,一种喜欢捉弄人的小鱼罢了,和它们好好玩吧。"
那些滑不溜揪的鱼竟从诺的领口袖口进入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吻痕"。每一次仿佛是钩刺穿身的疼。
似乎已经死过一回,诺混乱的大脑开始思考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赛尔斯的"出卖",隆的身份,以及罗杰斯的"失踪"。
哪里是头绪,找不到线索。
解开一个迷的钥匙,往往是另一个迷。
尽管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诺还是瞪着眼睛看着对面几乎隐没在黑暗里的人。看似慈祥的外表下掩盖着的是冷酷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
时间似乎在很缓慢地流淌,诺感觉自己血管中的血液已经要停止流动了。
转机,或者说希望总是在人们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出现。
"看吧,他还是来了。那个倔强到可爱的孩子。"伯爵起身走向门口。
虽然很冷,冷到骨头都在咆哮,诺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那是永不示弱的标志。
容器里的水还在不断加注,诺努力踮起脚尖,仿佛高傲的天鹅。

"王叔,很久不见了。"罗杰斯捋了捋稍显凌乱的头发。
"一家人,是该多聚聚。"伯爵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罗杰斯不动声色地坐下,凛冽的绿色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嘿,你还是喜欢这么看人,会把可爱的人吓跑的。"
罗杰斯敛容挑了挑左边的眉毛。
"怎么,风尘仆仆赶来,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伯爵倒了杯酒递到罗杰斯面前。
"千方百计把我引出来,王叔没有要说的?"很难得罗杰斯如此温和地回击。
"不要在我面前装了,其实你是很担心那个孩子的吧。"伯爵抿了一小口酒,得意道。
罗杰斯阴沉了俊脸。
诺......你到底怎么样了?心竟不自觉地收缩。
"你威胁我?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影子政府'向来都是操控卡洛的,难道你们想光明化?"
"不,因为我们觉得手里的提线木偶开始不听话了。"伯爵正声道。
罗杰斯冷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么多年来,你其实等的就是我被人拉下马,你站出来代表广大正义的人道的民众,然后建立一个只属于你的卡洛。但是,我也不是洛狄,不会被你摆布这么多年还心甘情愿。你拿他威胁我,好,与其把他藏起来不如让他曝露在大众面前,这样,如果他的突然消失也可以引起舆论的关注。而且现在我已经恢复了他的职位,您可以放心了。"
"你很聪明,让很多人害怕。有时完美得无懈可击。不过,人总有弱点。那个少年就是对付你最好的‘银色子弹'。"伯爵得意地说道。
"......你想怎样?"罗杰斯不想在耗着了。
"你的样子很着急啊?"
"我来之前向巴别的军情处发了封定时的机密消息,如果一个小时内我不去自动取消的话,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要以为整个巴别都在你手里。总有你眼角看不到的地方。你的物理课老师没告诉你吗?"
"你不觉得今天你的生死都我在我手里吗?"
"够了吧,今天的谈话问句太多,我要的是肯定句。你想要什么?卡洛?还是我的命?"
"BOTH。"
沉默凝固了空气。
"卡洛给你,但我的命我还轮不到你来支配。"
"那你是要你的命还是那个少年的,你选吧。"
多少年了,这样的威胁没有间断过。罗杰斯沉重地闭上了眼睛。时间的流逝也意味着诺生命的流逝--至少罗杰斯还不知道真相。
"嘿,罗杰斯,你这样的表情被索亚看到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暗处传来隆嘲讽的声音。
"他早就见过了。是你少见多怪吧,隆。"
"呵呵,那我今天很幸运算是赚到了,要不要参观费?"隆边说边走到罗杰斯的身边。
"如果你所谓的参观费就是帮我的叔叔杀害诺的话。"罗杰斯眼神冷冷地逼视着隆,仿佛锋利而嗜血的刀。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认真的。"
"我在开玩笑?"
"让时间说明问题吧。1、2、3--"
三还没有说完整,伯爵已经轰然倒地。
"他死了。罗杰斯,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记住,今天我帮了你。不然,死的就是你和诺了。快点去看看他。"理论上是不会死人,但是毕竟没有做过人体试验,真的很难说。隆敢保证如果他把那心里想的话说出来,罗杰斯的秘密军队明天,不,等会就会把他扛走,不过如果事实说明了他不幸的假设,那么他最好还是自行了断的好。
罗杰斯几乎是撞开了门冲进去的。
颇大的容器里诺挣扎着想要一丝空气,他已经挣扎了太久太久了,希望似乎没有出现,但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会来,一定,会来。
"隆,怎么把这该死的程序停止?"罗杰斯慌乱地吼道。
"不知道!砸开来吧。"看着在水中沉浮的诺,隆的脸色也凝重得抹不开。
"笨蛋!我可不认为我那变态叔叔会做个玻璃容器,或者不连接导电线路。"
此刻他们是多么深刻得体会到时不我待的紧迫性。
"SHIT--"罗低声咒骂道。
诺,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没有时间了。罗杰斯目测了下,那容器估计有两米半高。迅速拖过一把椅子,罗杰斯敏捷一跳伸手够到了容器顶部边缘。
"隆,帮我一把。"罗杰斯示意隆托他一把。
"陛下,这里面可是有‘血嗜鱼'啊!"
"所以快点啊--"罗杰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扑通,冰冷的水里似乎有了一丝热气,诺感觉到。
容器里,罗杰斯不顾那些嗅觉灵敏的小鱼在他周围游走,腿上似乎已经被咬了几口,他只是低咒一声,紧紧抱起身旁那瘦弱的身躯,将他脱离水面。
身体上的疼痛,体内的压抑让诺几乎放弃了求生的意志,但是他答应过一个人,他不能死,他也似乎还在等着谁的到来。
身体再次被托起,那里似乎是天堂,有氧气有温度。
隆艰难地将处于昏迷的诺抱下安放在椅子里。这个少年,眉宇间有骇人的执着。
隆勉强找来了一些镇定剂和名为"福音"的凝血剂。诺体内的废水被排除,但由于体温过冷所以神志还处于昏迷状态。
"这针下去就能醒了。罗杰斯,不要太担心。"隆难得正经道。
美丽柔软的黑发还挂着滴滴水珠,无心于身上被咬破的伤口,罗杰斯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死去般的诺。
"对不起。"简短有力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太多莫名的情愫,他们谁也不懂。
轻轻颤动了一下眼帘,诺恢复了清醒。
"诺,诺!"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诺知道自己没有死。
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深邃的绿色眼睛,像汪洋般沉寂,又像远方的孤星般落寞。
"罗......杰斯?"
诺看着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生气,却还在微笑,不带仇恨和鄙夷的微笑。
"你等会,我给他打针,不能太急,不然他的脏器和血管都会受不了负荷的。"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冷,很冷。罗杰斯,我真的好冷。"诺颤动着青紫色的嘴唇,向着这个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男人求救道。
罗杰斯冲着磨蹭的隆吼道:"你在军队里是不是一直挨鞭子?"
"诺,对不起,来晚了。"说着脱下了外套,将诺紧紧裹起搂进自己的怀里。诺居然听话得顺势抱紧了他。但是这根本无法驱除体内那蚀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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