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胡地红花会————梵花若烬
梵花若烬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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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有人偷看我洗澡。"挤眉弄眼,挠腮挖鼻,丑态尽出。
"你还鬼叫。"胡铁花一个箭步,冲上楼梯,右手握拳,直捣怪人面
门而去。
怪人身子一缩,躲到一点红背後,眼见拳头就要砸到一点红面上,胡
铁花手肘一弯,收回直拳,谁知那怪人突然又在一点红背後露头,二话不出,一个直拳回过来,正好砸上胡铁花的眼眶。
胡铁花被他打得连退几步,差点滚下楼去,幸亏下盘扎实,否则脸就丢大了。"我今天要不把你打扁,就不信胡!"额上青筋根根崩起,双手指节哢哢作响。
"一点青疯疯癫癫的,你也跟他计较,不要太小气了哦。"一点红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俚侬软语,仿若江南水乡的女子,依依哦哦,一句话就说得胡铁花没了火气,傻呼呼的重复,"一点青?什麽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罗。"一点红食指纤纤,点在身後怪人的高鼻梁上。
"你起的什麽破名字。"胡铁花哭笑不得,"你叫一点红,所以他就叫一点青?也太偷懒了吧。"
"不对不对,这名字是有典故的。"一点红摇头,发丝轻摆,美眸流盼,风情万千。
"不就是抄袭,还有什麽典故。"
"你拿块镜子照下就知道了。"一点红微抿红唇,似笑非笑的抛个媚眼,拉著怪人娉娉嫋嫋的走下楼梯。
"照什麽镜子?"胡铁花迷惑不已的回过头来,"蓉蓉,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吗?"
苏蓉蓉一看到他的脸,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从怀里掏出面小铜镜,塞进他手里,"你自己看吧。"
胡铁花举起铜镜,往脸上一照,左边眼眶一个大大的青眼圈,颜色极为正宗,如同年代久远的青苔,绿意幽幽。
"一点红,我跟你没完!"
一点红坐在马车上,抚著一点青的头顶,柔情蜜意的说,"千万别完,完了就不好玩了。"说到最後一个字,自己也忍俊不禁,大笑起来。这个笨蛋,真是傻得太可爱了!

65
根据江湖上的最新消息,毒三娘子在几天前,被一群江湖人士追杀,逃到了凤来镇,有毒三娘子的地方,一定也有白老二,於是胡铁花一行,快马加鞭赶往凤来镇,但是奇怪的是,胡铁花他们已经在凤来镇住了三天,却再也打听不到任何关於毒三娘子的消息。平时只要她一出现,必然是江湖沸腾,人人喊打,走到哪都是声势浩荡,怎的这次居然销声匿迹了呢?
胡铁花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又是全无收获,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刚迈进客栈,就看见一点红和那个新鲜出炉的一点青在大厅用饭,有鱼有肉,摆了一桌子,光是看看就馋得胡铁花口水直流。
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为了找毒三娘子,今天整个白天就吃了几个烧饼,肚子都饿得咕咕叫,此时不吃白不吃,"小二,拿副碗筷来。"
"我请你坐下来了吗?"一点红白了他一眼,冷哼,每天混吃混喝,不是在这里混,就是去苏蓉蓉那里混,也不想想,那个女人心如毒蝎,今日受她一饭之恩,改日恐怕要以命相偿,偏偏有个大笨蛋还无知无觉,整天吃得乐呵呵的,死了也是活该。
"大家一场朋友,吃吃喝喝的小事,就不要太计较了。"小二上碗筷的速度就是快,才这麽两句话功夫,胡铁花就已经吃上了,而且一边吃一边说话,两边不耽误。
"朋友?"一点红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气,吹得大厅的煤油灯都闪了几闪,撇著嘴不屑的,"我的朋友可只有香香。"
正在扒饭的手停了下,胡铁花不知怎的觉得心里闷闷的,沈得有些喘不上气来,难道是白天在外面太累了?放下碗筷,合上眼睛,气运全身,行了几个周天,再睁开眼睛,立马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昏暗光线下,一点红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都没逃过他的火眼金晴,瞧得一清二楚。
"没事的,可能这几天在外面奔波,太累了点。"胡铁花挺起胸膛,大巴掌拍在胸上,声音浑厚低沈,显见健壮非常。
"谁有空担心你。"一点红扭过头,转向一点青,"快吃,免得被他抢光了。"
其实一点青从头到尾就没停下,一直致力埋首於他面前的超大碗米饭,根本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胡铁花深吸一口气,确认那股突如其来的胸闷已走得无影无踪,也再次端起饭碗,往空空如也的五脏庙里填粮食。
"就知道吃,找个人也找不到。"一点红放下筷子,看著胡铁花狼吞虎咽的吃相直皱眉,怎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海塞一通,也不怕吃了不消化。
"没办法,她怎麽杀也杀不死,像不死的小强,大家都杀烦了,眼不见为净。" 胡铁花往嘴里塞进一大块鸡肉,连连点点头,口感润滑,入口极化,招牌菜就是招牌菜,名不虚传。
一点红秀眉一挑,计上心头。
□□□自□由□自□在□□□
第二天,平静已久的江湖突然鸡飞狗跳,风起云涌,起因在於,有神秘人出了万两白银,悬赏捉拿毒三娘子,一时之间,这个倒霉的女人重又变得炙手可热,人人拼命追之,唯恐落於人後。

66
江湖其实很大,每年无声无息的淹没掉千千万万的无名小辈,可是,它也可以很小,特别是当有人悬赏万两雪花银的时候,那被悬赏之人就算是躲进地底,也会被人掘地三尺的挖出来。
所以,两天之後,胡铁花一行跟在浩浩荡荡的寻人大队後面,很轻松的找到了被吓得面无人色,魂不附体的毒三娘子,和喜不自胜终於又能施展回春妙术的白老二。
"李四海,毒三娘子是我一人找到的,你们不要跟我抢。"
"胡大富,明明是老子提议往这边找的,这赏银理应是我的。"
寻人大队挤在毒三娘子躲难的小院子里,为了悬赏银的归属吵得不可开交,甚至隐有诉诸武力的可能,忽然听到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叫,"出钱悬赏的是中原一点红。"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齐齐往声音来处望去。c
只见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站在院外的大树下,乌黑的青丝披散肩头,在幽幽晚风中轻舞飞扬,如水的秋波落在不知名的远方,黯然销魂。
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小步,他们都瞧见了此人眉心正中标示性的一点红痣,和传说中从不离身的乌黑长剑,各自展开身法如鸟散去,那一万两悬赏银是提也不敢再提,毕竟如果没有小命的话,要钱又有何用呢?这个道理,刀尖上讨生活的大家夥儿都明白得很。
"老胡,你何时跟那个滑不溜手的楚留香一般,学会借刀杀人了。"白老二望著瞬间空无一人的院子,哈哈大笑。
"没办法,谁要自己的名头太不响亮,抬出来见不得人呢。"胡铁花笑嘻嘻的从一点红身後的大树上跳下来,手里提著被封住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一点青。
"咳咳,马上就给你解穴。"胡铁花不敢正视一点青的愤怒的牛眼,伸手拍开他的穴道。
刚一解开,一点青就像出笼的猛虎向他扑过来,"我要咬死你,咬死你。"嘴里发出骇人至极的嚎叫。
"一点红,你快让他停下。"胡铁花被他追得满场飞,他上房,他也上房,他下地,他也下地,死死咬著不放,轻功本来就不是胡铁花的强项,好在同样也不是一点青的强项,他们二人半斤对八两,正是你追不著,我也甩不掉。
"你刚才既然能制住他,现在又何必叫我?"一点红绕过追赶中的两人,走进院内,毒三娘子早已窜回房,找了个角落躲起来,院中只剩下白老二和两张凳子,一点红迅速飘过去,抢占了一个位子,托起下巴看那两人大闹小院。
胡铁花是有苦说不出,开始是使诈才点住一点青,要是明刀明枪的打,没个一两千招,是分不出胜负的。
"你让他打几拳算了。"白老二被他们团团转,转得头都晕了。
胡铁花也觉得这麽你追我逃的跑下去不是个事,停下脚步,"好好,让你打几拳泄愤。"
一点青当然毫不客气,提拳就上,当胸捣去,拳风呼呼,双手不停,一连打了好几下也不收手,胡铁花就算是铜皮铁骨也经不起他这麽大刀阔斧,打死人不赔命的捶法,正准备还手,听得一点红出声,"一点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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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点红的召唤,一点青窜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的跑过去,在一点红脚边坐下,脸还枕在他的膝上,用那把粗放豪迈的声音腻声腻气的叫,"哥哥,哥哥。"
夕阳西下,穿过低矮的院墙,斜斜的映在一点红娇媚的芙蓉面上,豔若桃李,连带著匍匐在他脚边的一点青方正刚硬的面庞也跟著柔和起来。
胡铁花望著两人相依相伴,无比融洽的画面,突然有个非常离奇,非常欠揍的想法,希望一点青赶快再起来打他几下,怎麽打都行,只要不过去挨在一点红身边。
"老胡。"苏蓉蓉挺著已微微隆起的肚子慢慢走过来。
胡铁花如梦初醒,从不正常中回过神来,扶著行动不是很便利的苏蓉蓉往白老二走去,"起来起来,让给位子给蓉蓉。"他只敢对白老二嚷嚷,要一点红给苏蓉蓉让位这种话,是想都不敢想。
白老二白了胡铁花一眼,但望了望苏蓉蓉惨白的脸色和隆起的腹部,叹口气,还是站了起来,"专门捡软柿子捏。"
"那就是说,我不够熟,很涩嘴啦?"一点红抛的媚眼冻得胡铁花直打哆嗦。
"惹哥哥生气,咬你,咬你。"
胡铁花真想知道,一点青没疯之前,是不是饿疯了,要不然为什麽总是叫唤著要咬人呢?
"这你的种?"白老二瞟眼苏蓉蓉的肚子。
"怎麽会。"胡铁花莫名的心虚,往右边望去,一点红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一把抓住白老二,咬牙切齿,"你不要乱说。"
"那你紧张什麽。"白老二哼哼,甩开胡铁花的铁爪。
苏蓉蓉垂下头,手将裙边捏得紧紧的,捏得指节都泛白,白老二与楚留香多年相交,与她也是极熟,定是已知道那件事的始末,所以现在才会对自己视若无睹。
"你不要耍嘴皮子了,赶快给他看看吧,疯得太厉害了。"胡铁花努嘴,指指一点青。
白老二详细诊断後,断定一点青是因为中了一种西域奇毒,名为一梦不醒,此毒需日日不停的下毒,连下三年,而且又会在体内潜伏三年才会发作,但一经发作,便神识俱失,状如疯癫,且一年疯过一年,最後定会发狂自残而亡。
"可有解法?"一点红若有所思的望著一点青,是什麽人这麽恨他,连一刀杀了都不愿意,要让他年年月月的受苦,最後还要死於自己之手。
"有我白老二在此,焉有不能解之毒?"白老二站起来,在房内踱步,"只是此毒解起来,需时良久。"
"要多久?"
白老二伸出两指手指,在众人面前一晃。
"两年?!"胡铁花失声惊叫,那苏蓉蓉岂不是连孩子都要在这里生出来。
白老二差点被他的鬼哭狼嚎吓到,没好气的哼,"两个月!"
那还好,胡铁花放下心来,"还不快开始。"
"你们准备怎麽办,大队人马在这里等著?"意有所指的望向苏蓉蓉的肚子。
胡铁花看看紧紧巴在一点红身旁的一点青,咬咬牙,"我先送蓉蓉回去,再来接你......们。"你字说完半天,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加了个们字。
"不用了。"一点红轻描淡写的回绝,"我没打算去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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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个小村庄後,胡铁花一路快马加鞭,而苏蓉蓉每日躺在车厢里,极少说话,只是偶尔掀起车帘,无视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一直望向远方,望向长路尽头更远的远方,有楚留香的远方。
看著她一日日憔悴,胡铁花心疼不已,他总是这样,只会记得别人的好,而将那些坏丢在九霄云外,而唯有一个人,他心念念的却是他的坏,捉弄他时那一脸奸笑,欺负他时的一脸冷酷,但更多更多的还是在床上颠倒众生的妖媚模样,让他无数次从睡梦中醒来,染湿亵裤。
望著窗外明月,形单影只,而满天星斗又无以为伴,胡铁花发现,原来自己如此的想念他,深入骨髓。
只是不知他是否也想念他?
临行前,一遍遍的强调,一个月内,必会回来,可是一点红的目光却一刻也不落在他身上,望山,望水,望树,望鸟,就是不望他,一眼也不望,自从应承送苏蓉蓉回船後,但是又怎能不先送蓉蓉回船呢?怎麽能?
东想西想一夜未睡的胡铁花在第二日更加努力的挥鞭,驱策马儿,一路前行,终於在二十天後,到达了东海海边,看到那艘熟悉无比的大船,苏蓉蓉的眼睛终於亮了起来。
"老臭虫,我回来了。"还没来得及下马车,胡铁花就迫不及待的放声大叫。
"回来就回来,鬼叫什麽。"楚留香的声音十年如一日的懒洋洋,如同春日正午的阳光。
"我们进去。"胡铁花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苏蓉蓉还端坐车上,并未跟上,不由停步回头。
"我......"苏蓉蓉痴痴的望著飘荡摇曳的薄纱船缦,当年,她们嫌船上太过空荡,所以买了些薄纱,将角角落落都挂满那些五颜六色的纱巾,风起之时,凌罗飞舞,笼烟罩雾,如梦似幻,将整艘船弄得有如女子的闺房一般,楚留香为此还曾取笑过她,如今纱巾犹在,那个会对著她笑的男人,却已不在了。
"蓉蓉,你不要担心,天大的事,有我担著。"胡铁花扶住苏蓉蓉往里走,刚一踏上船头的甲板,就听到李寻欢在大叫,"红袖,把这个拿走,我不要吃。"
"你说不吃就不吃吗?"红袖咯咯的笑,"要问过我们楚香帅才行。"
"什麽东西啊,你不吃我吃。"胡铁花大步走进厅内,能让老臭虫拿出手给小白痴吃的,肯定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真的?给你吃给你吃。"李寻欢一听大喜,捧著碗黑乎乎的东西跑了过来,所有拦在前面的桌子椅子凳子,都在挨到他之前不翼而飞,因而他得以畅通无阻的端著那碗不明物体到了胡铁花面前,献宝似的举到他嘴边,"给你。"
胡铁花闻著那浓厚的药味,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差点吐出来,"拿走拿走,我才不要。"
"哎,蓉蓉你回来了?"李寻欢兴奋得两眼发光,把药碗随手往胡铁花手里一塞,围住苏蓉蓉问长问短,只不过问了半天,都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苏蓉蓉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只是低著头,绞著裙带,
视线落在怎麽遮也遮不住的小腹上,羞愤欲死。

69
"蓉蓉,你怎的?"红袖望著苏蓉蓉的肚子,惊叫出声,李寻欢眼瞎目盲看不到,可是船上一干人等可是耳聪目明。
"蓉蓉怎麽了?"李寻欢围著苏蓉蓉转了又转,可是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苏蓉蓉的芙蓉面上,所以再怎麽看,也没看出她有什麽不妥,白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很不容易。
"红袖,你先扶蓉蓉下去休息吧。"
楚留香此话一出,苏蓉蓉猛的抬起头,美眸中盛满惊喜,甚至立刻泛出点点水光,更是显得楚楚动人,而楚留香正嘴角含笑,一如从前那般,温柔的注视著她。
胡铁花不敢置信的张著嘴巴,这......这......老臭虫怎麽突然变得如此正常,正常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红袖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先过去扶住苏蓉蓉,"我陪你回房去。"
苏蓉蓉轻轻颔首,莲步轻移,临了还留下一个含情脉脉的秋波──给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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