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傻儿(父子)————WingYing[下]
WingYing[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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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韹望著那双眼,顿时,少年和女孩的身影重叠。
『韹二哥,带俞儿去买那蒋家馒头,好不好好不好──?』
"...韹......凤惜...糖糕......"
"嗯......好。"珞俞开心就好。
凤韹抱起少年,身後的乌衣人上前恭敬道:"君上,属下冒犯,我们还得赶路。"乌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少年,这少年模样生得如此可怕,为何君上如此呵护。"别跟上来。"俞儿不喜欢後面有人跟著。
街上毕竟是朴实的镇民,多了个华贵的主儿,怀里抱著个不明物,著实引来了不少目光。寒天地冻,凤惜虽是极怕冷,却也忍不住探出头,眼神四处瞟,没一刻安分。凤韹一张玉颜,引来不少少女的爱慕眼神,一直走到一旁一个卖甜糕的老头摊子。
老头一见凤韹,愣了愣,可凤韹一冷下眼,老头连忙低头包了些甜糕,抖了抖道:"三文钱。"凤韹眉一挑,放下了一硬物,便拿起那包裹,不再回头看一眼。老头心道,这人定是女子假扮,哪会有男人生得这麽妖孽。不过,这小娘子面目凶得恨,好在他的媳妇儿温柔。转眼,看了眼摊面上,竟是一锭金子。登时,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凤韹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了怀里的少年,只见少年接过包裹,没急著打开,依旧兴奋地向一旁看著,原是毫无血色的面容,也红润了些。那一刻,不知为何,凤韹燥闷的心情,似乎有一丝好转,便漫无目的地抱著凤惜逛著。
一直到,一个摊子前,凤惜的目光落在那一个个人偶上,凤韹的脚步也缓了下来。那些小巧的木人偶,可爱讨喜,虽不算精细,却已是不错。凤惜呆呆看著,那摊子的妇人见眼前模样不俗的主儿,不禁眉开眼笑,望了眼那人怀中的孩子,顿时一愣,却还是强笑道:"这位小公子,要些什麽?"
凤惜伸手,便取了一双人偶,放在手里把玩。妇人一见,便笑道:"小公子,那双人偶是夫妻偶,是买给小夫妻的,小公子还是选另外的吧!"凤惜缓缓喃道:"夫妻...偶......"
"是呀小公子,这是让夫妻双双对对在一块儿的。"妇人热心道,虽然这少年可怕,不过毕竟是金主。"夫妻......是...一辈子...一起?......"凤惜疑惑问道。而後,看著男人,凤韹也没瞧他,只是对著妇人又扔了一锭金子。那妇人连忙伸手去接,浑然不知男人已经步开。
凤惜抱著那双人偶,握住男人的手。凤韹眼角动了动,那不是少女稚嫩柔软的手,是如此粗糙,脆弱得似乎只要轻轻一扭,那手骨子便会碎裂。凤惜高举起人偶,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这个...是爹爹......这个...是凤惜......"

72
俊秀少年跪在床前,隔著一层纱帐,只听到从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少年脸上尽是担忧,这时,身後传来脚步声,转头便见一个芳华少女缓缓步进,仔细一看,那少女的脸蛋与少年极为相像,却多了份少年所没有的柔情。
"哥,父亲好多了麽?"少女蹲下,手抚上少年的额。"别跪了,那个不是哥的错,是那战鬼太强。"少年不著痕迹地避开少女的手,冷声道:"那是我过於轻敌,方让父亲和影王殿下损兵折将。"少女讪讪收回手。
"瑕......"里头传来虚弱的叫唤声。少女──凤瑕看了眼少年,便撩起纱帐,步入内室。床上,男人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干裂,见少女步入,便冷笑道:"瑕儿是...越大...越标致了......"少女苦笑著,道:"父亲,看样子水如云下在父亲身上的绝命蛊好了不少。"
凤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水如云那...混帐......本座定要...定要灭了他...水氏......"少女惊道:"父亲,万万不可。父亲难道忘了,水如云生上系著蛊母,蛊母一亡,子蛊便不可能独活。"凤冥闭上双眼,恨道:"水如云......本座就不信......你能逃...多远......"
"父亲......"凤瑕看了眼纱帐外的少年,颤声道:"父亲,放过哥哥吧──那战鬼......"凤瑕还未说完,咽喉便被男人只手架著。"听...好...了──韹弟...不是什麽...战鬼......"凤瑕挣扎著,可外面的少年却不知里头发生了什麽事,仍旧跪著。凤瑕吓得流著泪,哽咽道:"父...父亲......暇儿...知错......"
凤冥冷哼,手一松,少女跪坐在地上,猛烈咳著。"去药斋...服下易容丹......"凤瑕闻言,顿了顿,抬头看著那狠绝的父亲。"父亲──瑕儿......"男人一瞪,"这个任务...失败了...便等...替你宁哥哥...收尸!"少女沉痛地闭上双眼,对凤冥俯身一拜,走出内室。
抬眸,看了眼跪著的少年,全身发颤,咬著下唇。泪水流著,快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z※※y※※z※※z※※※
怀里的凤惜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凤韹拉著马缰,缓了下来,掏出一个锦囊,倒出一颗颗药丹。一旁的乌衣人眼尖,不禁心中愕然,那药丹可是极其珍贵的续命丹,居然浪费在一个倌儿身上......
撬开少年的嘴,让少年服下。
"咳...咳..."凤惜咳著,药力的猛烈让身子为之一颤。凤韹无语,只是再驱著骏马,更为快速地在林间奔弛。乌衣人紧紧跟随在後,就在一行人跃过竹林时,凤韹忽而停下马儿,望著星空,恼人的月圆。
"你们留在这儿。"乌衣人一顿,连忙道:"君上,这不妥。"虽然嘴上不说,可他们都知道,从方才入林,他们一直在原路打转。"君上,想来是有人故布疑阵,君上一人前去,是为不妥。"
凤韹缓缓扬起冷笑,月光映照,越发显得脱俗妖魅。"你们前去,不过是送死。"乌衣人一顿,便也不再反驳,个个下马,恭敬道:"君上,万事小心。"凤韹冷哼一声,变往另一头奔去,转眼间变消失在黑夜之中。
又看了眼星空,脸上的笑容扩大,抛出暗器。突然,烟雾迷漫,凤韹的手,不自觉护紧了怀中的少年。登时,一个人影跃出,举剑便与凤韹正面交锋。毕竟实力悬殊,那人不过三两招,便逐渐力不从心。凤韹原是极不耐烦,便想速战速决。此时,从林中传来声音。"凤城主且慢!"
凤韹收剑,一掌击向那与他缠斗的人,转头便见一个书生样男子远远步来。"嗳嗳嗳──我的蛊偶呢!毁了谁赔我去......"凤韹眼神一冷,举剑指著男子,眼里闪过杀意。"水如云,你倒是令本君好找。"
那秀美男子眨了眨眼,看著凤韹的剑,笑道:"水某还真是惶恐。"小心推开凤韹的剑,笑道:"没想到凤城主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看样子凤城主不只是功力恢复,且还大增。"
凤韹无暇细想那话里的意思,翻身下马。水如云忽而皱眉,道:"城主是带了其他的人麽?"而且,是垂死之人。这林里布了水家特有的隐阵,四季入春。凤韹解下了包裹著少年的披风。水如云脸上的笑容,顿时停滞。
打量著少年,水如云轻声道:"没想到......还活著。"那个哭泣著,求自己救爹爹的孩子,独自背负著悖德之罪的孩子。"医好他。"
水如云看了眼凤韹,似乎想看出些什麽,笑问:"凤城主这是...难为水某。"顿了顿,又道:"城主非真心要医好他,又何必让他留在世上。"
死了,不是更好。

73

凤韹静默,品了口茶,脸上似笑非笑,道:"水如云,你水氏败在你手上,还真有閒情逸致躲在这儿。"水如云也没答话,拧眉看著床上的凤惜,视线落在那双异性的脚上,眉头越发纠结。
"小夕,替我拿家当来!"方才在林子里偷袭凤韹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上抱著一盒盒锦箱。那人越过凤韹,似是从未见过他。凤韹淡笑,一探其气便知那人早是活死人,现下不过是水如云的傀儡。水如云转头,从男子手中接过那些锦箱,只听凤韹道:"看来,尉迟夕还真成了你的活死人偶。"
"当年章主......应该说是章庄主抄了馀下三主之後,尉迟夕便继任四主之一,可他还真是为了城主鞠躬尽瘁,暗杀不成,被章庄主废了武功,断了筋脉。"水如云轻轻点了少年的睡穴,手还不规矩地在少年的颊上来回抚摸。忽而,身後一阵寒气。水如云笑道:"城主,水某开开玩笑,开开玩笑。"手乖乖地缩了回来。
要说,人心与面不符,凤韹是如此,水如云更是。凤韹面若神祗,风采无双,可性格暴戾,喜怒无常,行事更凭本意。水如云气质非凡,长相斯文俊秀,可偏偏极为古怪,爱毒成痴,虽医术了得,可其医人全凭喜好,更因当年韩老一言相冲,而弑其全族。
水如云细细探了探少年的身子,不禁摇头,暗咐:"这毒气虽是有灵丹垫著,可这孩子身上,显然是长久永药不当。"苦笑,这不是死脉麽......
"医好他的脚。"
水如云抬头,心中暗想,凤韹显是不知当年为他过身的便是这愚蠢的小儿。水如云对凤韹道:"水某自当尽力,也请凤城主开抬贵手,莫再迫害我水家子弟。"凤韹看了眼床上的少年,那一直忽视的双脚,骇人非常。
不准。
他不会让这孩子就这麽轻易死去。他要这孩子活著,代珞俞活著。他要这孩子,陪他一同入地狱深渊,万劫不复。珞俞痛苦死去,那他和这孩子必不快活。他不准,这孩子先离他而去。
水如云眼神黯了黯,自小他便洞悉人心,凤韹心里千变万化,他虽看不完全,却也猜到了一二分。按了按凤惜的脉搏,这条命也实在是贱的了。甘愿雌伏於生父之下,人不人鬼不鬼,却又得不到一分真心怜悯,也是痴傻。弄到此番境地,想来还是自找的。
凤韹,也不是真心要救活这孩子,看来不过是留著受罪。
探好凤惜脉络,水如云一顿,转身问凤韹道:"凤城主,可是有人对这孩子施过针?"凤韹颔首,冷道:"是有。"只见水如云脸色越发难看,竟是暗骂了声:"该死!"凤韹耳尖,语气里透著寒气:"怎麽?"
"那施针之人,可是我韩氏族人?"凤韹冷笑道:"就韩氏一族会这等施针法麽?水如云,未免太可笑。"
"你只管医好他,或是本君即日送上尔族子弟项上人头。"水如云眼神一冷,转身继续为凤惜把脉。良久,水如云对凤韹道:"毒气已经侵身,要真是下了重药,伤及中枢,便是要痴傻一世。"
凤韹一顿,"那是说,现在他的傻病是可治的?"水如云回道:"那是当年暗魂丹的蛊虫所致,可真要再下重药,这孩子便不只是痴傻,往事前尘也会全然遗忘......"
"不许!"
男人一声大吼。水如云顿了顿,道:"何故不许?"突然,暗器迎面而来,水如云还未反应,"尉迟夕"便已经上前,以身护住水如云。只见尉迟夕手肘顿时一阵黑紫,水如云连忙从锦箱取出万灵丹,哎哎叫了声,让尉迟夕服下。
"真是,姓凤的脾气就这麽硬麽!?凤冥也就算了,怎麽小的也......"又是一阵梅花针雨,想来水如云是有了防备,一个闪身,给自己免去成为蜂窝的命运。凤韹铁青著脸,冷冽道:"他不可以忘!我要他是死是活都要记著!"记著,珞俞是怎麽死的;记著,他们共同的罪孽!
"那麽......"水如云冷笑,跪下。"水某无能,还请城主带走他吧!"
瞬间,竹房内肃杀之气尽现。"水如云,你这番,是找死。"水如云盈盈笑著,道:"水某早不知死过几次了。"望了望天色,水如云又道:"城主今日便留下歇息,让水某尽尽地主之仪。"
凤韹冷哼,不出竹房。水如云若有所思地望著那艳红的身影,疲惫地靠著尉迟夕,喃喃道:"凤冥啊凤冥,水某为做如此之多,你可愿将心分一些给水某。"看了眼竹床上凤惜,水如云眼里闪过的,竟是一丝愧疚。
"痴儿呵......这回,是我水如云害你,也瞧瞧凤韹是否有看重你一分。"闭上双眼,"要是──你在凤韹心里有些位置,那水某就是死了,也给你医好。"
"要是......"
"凤韹还忘不了严珞俞,那麽......你便是走了,也好......"
水如云抚著胸口。这该死的绝命蛊──

74

凤韹一个哨音,由苍穹飞落的雄鹰停在凤韹手上。将一个竹签放入细小的签桶,凤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放走雄鹰,心里极不平静,只觉得想举剑泄火,尤其在知晓水如云所谓的唯一方法。夜里,竹房内灯火明亮,凤韹远远瞥见水如云走了出来,身後跟著那如同傀儡的尉迟夕。
不知为何,步伐快了些,轻轻推开门栏,放出细小的声响。迳自步向床边,俯身探了探凤惜的气息。虽是微弱,却也平稳许多,凤韹的眉头不自觉舒解。那依旧干裂的唇,不禁伸手轻轻抚过。
"爹爹......"
凤韹听著,心里顿复杂得很。那口中的爹爹,想来──也是叫著别的男人的吧!一时心里极不舒坦,盯著那唇,竟想就这麽狠狠印上去,让他再唤不出惹人恼的声音。可只有一瞬间,凤韹猛地站起,神色怪异。似是因自己的想法而觉得荒谬,另一方面,说服著自己,不过是月色迷人,自己糊涂了。
一生一世所爱唯有珞俞,可却三番四次受这孩子迷惑。凤韹不禁暗暗喃道:"或许,真不该留你。"此次来寻水如云,本意在於让其随军,可如今思绪一转,竟是想将凤惜留在这里。或许是觉得麻烦,每回看到这少年一脸病态,便感到胸口堵得荒,便是当年珞俞病了,也没这般烦心。凤韹并不知晓,也没深入思去,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该将凤惜置在这儿。
这麽枯坐著,直到天更。尉迟夕直直闯入,凤韹睁眼,梅花针已经捏在手中。尉迟夕看了凤韹一眼,那双眼黯然无神,只是对著凤韹做了揖,做了请的手势。凤韹心想这水如云在打什麽主意,便跟了上去,回头望了眼凤惜,见他似乎好眠地动了动,那对人偶还在怀里。
凤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觜角缓缓扬起。
※※※z※※y※※z※※z※※※
水如云不知忙些什麽,听到後头的脚步声,从一堆草药里探出头。凤韹一步入这离方才的草房百步之遥的药室,浓厚的药草味让他不禁蹙眉。水如云见凤韹站在门栏处,艳红的袖子轻轻随风扬著,不禁看得呆了。不知凤冥穿起红裳,也会这般好看不?想了想,便迳自摇头。自己还是忘不了那无心的人啊──
"凤城主,可愿与水某做个交易?"
凤韹眼神黯了黯,冷道:"你与本君有何交易可谈?"水如云无所谓地笑了笑,只神秘道:"请城主随水某来。"凤韹握紧了腰间的剑,水如云一向已狡猾闻名,这下倒要看看这旷世狐狸要玩些什麽花样。
水如云走向一个书架子,一旁放著一些玉器。水如云碰了碰那些玉器,然後轻轻一转。角落处一个石门缓缓打开,凤韹冷笑,随水如云走了进去,尉迟夕则守在外头。步下阶梯,没想到底下是极其广阔的暗室。一个个架子上,摆满了药罐,也有些卷轴,想来都是水如云极珍重之物。
可令凤韹在意的,却是暗室的最深处,石床上,趟著一个少女。没错,一个,少女,紫衣华服,没有任何生气。水如云转头,对著凤韹笑道:"这是水某培育蛊虫寄主之处,而水某尚有一活死人偶。"水如云缓步上前,那少女的样貌被白布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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